第5章 第5章
談話間,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推門進來。葉凝心回頭看去,一眾宮女太監(jiān)簇擁著兩個宮妃模樣的女子走了進來。
“嚯,皇后娘娘這是安心過上日子了?”
榮貴人率先開口,隨后先一步擠開另一個宮嬪走上前來。
靜貴妃和怡貴妃自然不會為了這事親自跑一趟,掉包的花是榮貴人的,她又慣常驕矜無所畏懼,這便雄赳赳氣昂昂地殺過來了。
只不過怡貴妃也湊了個熱鬧,自己不過來,就派了個相熟的趙貴人跟了來。
葉凝心正在給海棠修理枝葉,見人進來也絲毫不慌,微微回頭應了一聲:“五色海棠榮貴人可收到了?”
她這一側(cè)身,正修剪著的海棠便暴露在了人前。
“五色海棠?!”
趙貴人一聲驚呼,在百花宴上她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對這等少見的東西也是心癢得很。
“不對,這是六色……七色!”
“閣下喜歡的話,就移一些回去觀賞吧。”
葉凝心看著碧兒欲言又止地跟在榮貴人身后,對于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猜出了個七七八八。因此問過一句之后也不再提起,反而認認真真地給趙貴人推銷起了海棠。
“娘娘這是什么意思,我自宮外重金尋來的奇花被掉包之事還沒完呢。”
榮貴人不甘落后,立馬蹭了過去。
瑪?shù)拢婧每础?
她才不喜歡什么琴棋書畫花花草草的,原先也不過是借個噱頭來鬧一鬧。可看到這遍地嬌艷無雙的海棠花時,心底竟然詭異地涌上了一陣歡喜。
“哦?那我再送你幾株可好?就當是賠罪。”葉凝心無意在這種事上瞎折騰,她正忙著弄幾個大棚,不說多最起碼把這幾個實驗地給蓋住,要不然萬一哪天下一場暴雨可就完了。
“就、就這么簡單?”
榮貴人頓住了,只覺得這皇后也太好說話了吧。這樣的話她在百花宴上出風頭似乎也沒什么,反正自己也沒啥興趣,總歸也沒讓怡貴妃得逞不是?
“娘娘您先承諾給嬪妾的,這可得分清楚了先來后到!”
……不管了,這種少見的東西哪怕沒啥用帶回去裝點門面也是好的,大不了送給老爹讓他拿出去顯擺。
“不行!娘娘掉包了我的花,得再賠五……不!十株才行!”
“好啊,兩位盡興就好。”
葉凝心滿口答應,趁這個機會向她倆提出想要一些防水物件,權當是以物換物了。
“沒問題,我爹有個門生正是在江南那一片經(jīng)商,油紙管夠!”
“我家也有經(jīng)商的故交,有很多白膠泥和油布。”
這二人相互較勁兒,葉凝心便繼續(xù)給她們介紹五色海棠的種植和養(yǎng)護了。
宛兒敬佩地看著自家娘娘,這么多花說出手就出手了,順便換來了自己需要的,又化解了本不容易輕輕放下的一件事,不由得敬佩至極。
葉凝心則抽空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微微挑眉示意廚房那邊。
“難得兩位妹妹過來看我,又幫我了結(jié)了一樁難事,不若就留下來用個飯吧?”
榮貴人正忙著指揮宮女小心地移著海棠,聞言道:“都是小事,飯就不用了。”
心里想的則是永陽宮能有什么好拿出來招待人的。
葉凝心微微一笑,在地里摘了一筐小白菜洗了洗,那邊宛兒已經(jīng)把火鍋支起來了。
“這是什么吃法?”
趙貴人早就忘了怡貴妃交待自己來是干什么的了,一見到新奇東西就忍不住湊過來。
“回趙貴人,這是我們娘娘新嘗試的吃法,叫火鍋。”
宛兒不卑不亢地答道,點著火之后又回到廚房把早就準備好的各式菜品端了出來。
“生的?這怎么……”趙貴人話未說完,就看到葉凝心洗好了小白菜走上前來,細長竹筷一夾,登時便明白了,“原來如此。”
葉凝心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即便與這些人不怎么熟,可多一個朋友自然要比多一個敵人好。
“可怎么都是素菜呀,這有什么好吃的?”趙貴人一眼看過去,除了院子里種的菜,剩下的就都是御膳房照例送來的,多是些蘿卜白菜,盤子挺多卻沒幾個自己愛吃的。
“把這些海棠送回去,再去御膳房拿些好菜好肉來。”
趙貴人吩咐自己的宮女,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定在原地的榮貴人,還不忘調(diào)笑道:“至于那些說要走的人,趕緊走唄,省得在這兒礙眼。”
“你說這話,我還偏就不走了。”榮貴人一屁股坐下,挑釁地看著趙貴人,“皇后娘娘都沒說什么呢,你算什么?”
“把花送回去,再把我爹爹前些日子打的野兔野雞和鹿肉,切好了拿來。”
榮貴人大概真的和趙貴人不對付,做什么都得把她比下去。這三言兩語之后似乎又要吵起來,葉凝心趕緊制止,給她們一人夾了一筷子菜才越過這個話題。
“好吃好吃,真沒想到這些素菜也能這么好吃。”趙貴人嘗了之后贊不絕口。
“我從前也常聽到皇后娘娘的名字,卻不知道娘娘您廚藝這么好!”
“也是住進永陽宮之后,空閑時間多了,才有心思往別處使。”
趙貴人也不管她說了什么,只管一個勁兒地點頭。葷菜上來之后更是敞開肚皮大吃特吃,見青菜見底,甚至還直接起身跑到院子里的菜地里霍霍了一陣。
“這是什么東西,能吃嗎?”她指的是院子里剛架好的葡萄藤。
“那是葡萄,今年怕是結(jié)不了果,葉子不能吃。”
“哦哦哦。”
她迭聲應道:“我當然知道不能吃,就是沒見過還在長的葡萄藤。”
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能吃的都上手摘了一把,她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娘娘,你不知道,我爹是個讀書人就非得讓我也陣線分明,行為舉止要向讀書人靠攏,連交個朋友也非得是讀書人的子女。”
趙貴人吃嗨了就開始倒苦水:“可是我根本不喜歡這樣啊!”
剛說完,她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追問了一句:“對了對了,娘娘您是讀書人嗎?”
“算吧。”葉凝心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趙貴人拍了拍心口,余光瞥見對面的榮貴人正一言不發(fā)地啃著自己拿來的骨頭,立刻開口道,“喂,那是我的肉!”
“你剛吃的野兔肉還是我讓人拿來的呢。”榮貴人不甘示弱,卻少見地沒有乘勝追擊繼續(xù)諷刺,只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啃骨頭。
“你……”
趙貴人氣結(jié),拿起筷子專挑榮貴人拿來的東西吃。
葉凝心敏銳地察覺到了二人之間微妙的氛圍。
文武之爭么……
原先只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好過點,不經(jīng)意間竟然還觸到了權力紛爭的漩渦。
葉凝心不動聲色,好吃好喝地招待了這一頓。待二人離開以后,宛兒上前不無擔憂地道:“娘娘……”
“你也察覺到了是么?”
自然是能察覺到的,畢竟她這個皇后就是為了制衡雙方。
“或許穆衡也曾嘗試用我來打破僵局。”
葉凝心頓了一下,想起方才三人相對而坐舉杯共飲的場面,還算和諧,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己做到了。
可自己已經(jīng)身在永陽宮了,顯然是之前未能做到。且不說種田吃飯這種法子有無效果,進冷宮之后難道還要繼續(xù)為他賣命?
“算了,還是好好種咱們的菜和花吧。”
順其自然,或許就是最好的辦法。
葉凝心想起了自己對白禾說過的話。
油紙油布很快就送了過來,葉凝心照著現(xiàn)代的大棚樣子簡單地支了起來,在經(jīng)歷過幾次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棚塌了的事故之后,干脆請人做成了傘,給每塊地都撐起了傘。
“娘娘您,要不要歇歇?”
宛兒都有點看不下去,她身嬌肉貴的娘娘忽然就變成十項全能了,每日仿佛不知疲倦一樣埋頭工作,什么事都親力親為。
“沒事,不累。”葉凝心回道。
這段時間的辛苦是有回報的,苗苗連升三級,能提供的種子更多了,催熟劑營養(yǎng)液什么的都能加載出來了。葉凝心算著日子,覺得能趕在夏天的時候種出西瓜來。
“喵~”
突兀的一聲貓叫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宛兒四下尋找,最終在廚房頂上發(fā)現(xiàn)了一只橘色的貓兒:“呀,小貓!”
“永陽宮怎么會有貓?”葉凝心瞇著眼疑惑道,“該不會是哪個娘娘養(yǎng)的寵物吧?”
她本不打算理會,可剛一轉(zhuǎn)頭,腦海中忽然就涌現(xiàn)出了另一種可能:“不會是咱們永陽宮里有老鼠吧?”
“娘娘不必擔心,宮里的貓兒都是養(yǎng)做寵物的,有專門的貍奴太監(jiān)喂養(yǎng),不捉鼠的。”
宛兒剛想繼續(xù)說要是捉過鼠的貓恐怕娘娘們會害怕,一轉(zhuǎn)頭就看到房頂那只橘貓擒了只灰鼠,絲毫不給面子地喵了兩聲,就打算開吃。
“……”
“主子,主子!別吃啊!”
一個小太監(jiān)忽然闖了進來,目標明確地奔向了那只橘貓。
葉凝心摸不著頭腦,連忙拉開宛兒,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小太監(jiān)對著一只貓求爺爺告奶奶。
“御膳房的魚干兒還不夠您吃的嗎?如何非要吃這臟兮兮的鼠……哎!哎您……住口!哎喲……”
“這咋了?”葉凝心一臉懵逼。
宛兒也不太確定:“可能是貓吃了鼠就不干凈了,娘娘們嫌惡這樣的貓,貍奴太監(jiān)也會受到懲罰吧。”
橘貓在屋頂上慢條斯理地吃著,絲毫不管底下的人在想什么。那小太監(jiān)見無力回天,一屁股坐在地上,長吁短嘆地發(fā)著牢騷。
葉凝心卻是樂了:管天管地,還管貓吃老鼠?
她前幾日才見過趙貴人抱怨父親不允她同武將后代來往,想來后宮陣營分明已經(jīng)嚴格到了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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