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一晃五日過去,再有一日田假就結束了,陸承煜的原定計劃是第六日早晨返回東宮,思及魏書辭這幾日都是在莊子上度過的,陸承煜打算帶她去逛逛三里外鎮上的夜市。
夜幕降臨,小鎮上的夜市隨之開啟,街道兩邊的小販高聲吆喝,石橋上人行如織,涓涓河水映著如練的月光,引得郎君、女郎頻頻駐足停留,或是看河景,又或是在看人群中的某一人。
魏書辭著一身藕粉色齊胸襦裙,外披純白色大袖衫,倭墮髻上是一支嵌東珠的銀簪,簡單大方。與她并肩而行的陸承煜則是著一身青灰色長袍,手持繪歲寒三友的烏木折扇,唇畔帶著淺淺的笑意,人玉清貴。
“老爺給夫人買一朵花吧,今天下午新摘的,可以拿在手里,也可以簪在發髻上。”人群中竄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提著花籃沖到陸承煜身前,努力拔高音量同他說話。
陸承煜停下腳步看一眼魏書辭素凈的發髻,俯身挑了一朵梔子掐掉枝葉贊進她的發髻間,隨后從錢袋里取出二錢銀子送到小女孩的手中。
小女孩歡天喜地的道一句謝謝后邁著輕快地腳步跑開了。
“沒想到夫君你平時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對小孩子還挺溫和的嘛。”魏書辭淺笑著揶揄陸承煜。
看來最近是太寵著她了,都敢拿他來說笑了。陸承煜故意將眉一皺,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知道我喜歡小孩子,某人怎么還不趕緊替我生一個。”
魏書辭聽了這話不禁小臉一紅,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環顧四下,待看到一處聚滿了人還透著隱隱火光的地方,忙轉移話題說:“那邊好像有雜耍攤子,我們過去過去看看吧。”
陸承煜見她小臉微紅朱唇輕抿便知她這是害羞了,這幾日他是白日勤勞夜里也勤勞,若是她能為他生下一男半女,他有信心能做一個好父親。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陸承煜認為能夠為他生兒育女的女子唯有懂事明理、不爭不顯的魏書辭。其他四位妾室他甚至有些生理性地排斥,迎娶太子妃的事情他暫時也不想考慮。
先時平帝為陸承煜定下的太子妃是顯國公府嫡長女葉韻,然而葉韻在出嫁前就突然暴斃而亡。不巧的是陸承煜重活的時間亦是在葉韻亡故以后,若是葉韻的死不是出于意外,那么必定是幕后之人不愿看到顯國公成為他的岳父鞏固他的地位,究其根本是要抑制他的羽翼。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葉韻的死究竟是何緣由,到他相信只要堅持不懈追查下去,真相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彼時魏書辭看雜耍正看得津津有味,陸承煜則是思緒漸遠。等表演完噴火和胸口碎大石的把戲后,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男子拿著小銅盤請圍觀的觀眾賞析些銅錢,魏書辭從錢袋抓了一把銅板放進去,青年男子朝她笑著說了句謝謝。
“夫君,你等我一會兒,我去那邊賣個糖人,馬上就回來。”看到別的女郎手里的糖人,魏書辭嘴里犯起饞來。
陸承煜收回思緒,拉住她的小手同她一道往賣糖人的小攤走去,“我陪你一起去,這里人多,你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會走散。”
魏書辭聽他這樣說只覺得整顆心都暖洋洋的,下意識地與他十指緊扣,語帶嬌羞,“有夫君在真好。”
來到小攤前,魏書辭要了一個兔子的糖人,陸承煜則是要了一個駿馬的糖人,攤主先給魏書辭做了兔子糖人,魏書辭笑眼彎彎地接過糖人,習慣性地朝人說了一句謝謝。
“娘子很喜歡吃甜食?”陸承煜看著她吃糖人的高興樣,忍不住發起問來。
倒也不是很喜歡,就是饞糖人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快記不清有多少年了。她第一次見到賣糖人的手藝人的時候還是上大一那會兒跟室友去錦里古街游玩,帶著期待和好奇上前一問價格真是嚇得她抬腿就走。
她當時的生活費不是很多,在學校食堂吃一頓飯也不過五六塊,一個小小的糖人就要十塊,她當然會舍不得了。
“甜食吃多了會膩,初嘗味道還是很不錯的。”魏書辭面上的笑容很甜,此時就連說話的聲音在陸承煜聽來似乎都是甜的。
“你若是喜歡,為夫請人去學了做糖人的手藝回來,只要你想吃隨時都可以吃上,如何?”陸承煜一臉寵溺,跟哄小孩似的。
魏書辭連連搖頭,婉言拒絕他的這個設想:“那倒也不必,我就是圖個新鮮,專門讓人去學多麻煩啊。那邊有不少賣小玩意的鋪子,我們過去看看吧,正好買些回去送給茗塵、閔溪她們,也叫她們開心開心。”
陸承煜難得一回看她玩的這么開心,只要是她想去看、去買的,他今晚都會由著她陪她一起去。
等魏書辭將將玩夠后已經過了戌時正點,繁華的夜市依然熱鬧,思及明日還要早起返回東宮,魏書辭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往夜市的出口處走去。
接近夜市出口的地方此時已經沒什么人了,靈敏度高于常人的陸承煜隱隱覺得身后好似有夏侍衛和李侍衛以外的人在暗中觀察著他們,頗為警覺地仔細看了看四下,沒有發現異常后才稍覺安心,精神卻依舊是高度緊張的狀態。
夏侍衛和李侍衛從馬騮里將馬牽了出來,車夫則是取了腳踏過來放在靠近車輪的位置,魏書辭見狀提起裙擺就要踩上腳踏走上馬車。
“不好,有刺客。”陸承煜急忙伸出手將魏書辭一把撈回,目光死死盯著離馬車不足十米的古樹之上,話音未落就見幾個蒙著面的黑衣人施展輕功從樹上跳了下來,刀刀直取陸承煜的位置。
縱然陸承煜功夫了得、夏侍衛和李侍衛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怎奈那十幾號黑衣人也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的殺手團,他們三人終究寡不敵眾,身上皆是掛了彩,何況還有一個手無寸鐵的魏書辭要保護。
夏侍衛從懷里摸出一個信號彈拿在手里,與身旁的陸承煜眼神交流后高聲說:“殿下和魏小主先走,臣和李忠先拖住他們。”
“好。”陸承煜沒有片刻的猶豫,十分果斷地答應了他的提議。
夏侍衛掩護陸承煜抱著被嚇得雙腿發軟的魏書辭上了馬,揚鞭催馬往洛陽城的方向奔馳而去,莊上都是一些普通的莊家百姓,往那邊去會牽連無辜百姓。
其中的兩個黑衣人眼見陸承煜騎馬絕塵而去,連忙上前奪了另外兩匹馬就去追趕兩人。與此同時夏侍衛燃放了手中的信號彈。
“殿下暫且下馬躲起來吧,妾騎馬去引開他們。妾死了沒什么,殿下身為東宮太子是萬萬不能有事的。”魏書辭能夠感覺到后面的刺客離他們已經越來越近了,若是再不采取什么行動的話,只怕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追上來。即便她再怎么愛惜她的小命,面對這樣的情況也只能是選擇犧牲自己。
“誰說你死了沒什么,你是孤的魏昭訓,是要一直陪著孤、給孤生兒育女的。”陸承煜打斷她的蠢念頭,沉著聲交代她說:“一會兒我會讓馬停下來,你下馬后就去樹后躲著,等解決掉他們后我再叫你出來。”
魏書辭眉頭緊皺,“可是他們的目標是殿下,只怕不會與夏侍衛他們糾纏太久,其余的黑衣人應該也會很快追上來,殿下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
陸承煜卻是自信滿滿,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收緊韁繩讓馬停下來,抱著魏書辭縱身躍下馬,“你放心,孤不會有事,先去那邊等著我。”
事已至此,魏書辭能做的只有聽從他的安排躲到樹后,她可不會像瑪麗蘇那樣到了這種時候還拖拖拉拉地不肯走,非得當個拖油瓶坑死隊友才算完。
后方窮追不舍的兩個黑衣人眼見陸承煜主動下馬迎戰,當即也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向著陸承煜疾行而來。
“素聞殿下劍法當世無雙,在下倒是想要領教一二。”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話音才落就拔劍刺向了臨危不亂的陸承煜。
陸承煜身手敏捷地躲開黑衣人的進攻,隨后拔出長劍發起反擊,兩個黑衣人顯然武功不凡,但在馳騁沙場數年的陸承煜面前到底是有些相形見絀,不過十幾個回合就負傷敗下陣來。
“說,是誰派你們來刺殺孤的。”陸承煜用劍刃抵著大個子黑衣人的脖頸,語氣里是威壓和殺意。
“殿下果然劍法了得,沒能完成任務,唯有以死謝罪。”大個子說完咬碎藏于牙槽后的毒藥自盡而亡,另一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見狀亦服毒自盡。
魏書辭借著月光只能勉強看清他們打斗的身影,那兩個黑衣人是怎么死的她并不知道,陸承煜叫她出來的時候她看到的只是兩具尸體。
“怕不怕?”陸承煜的臉上和衣服上都染了點點血跡,在朦朧月色的映襯下更顯得他戾氣深重,這樣的陸承煜的確是魏書辭不曾見過的,不過魏書辭卻并不覺得他可怕。
死人了,怎么可能不怕。魏書辭只看了兩個黑衣人的尸體一眼,立馬就下意識地抱住了陸承煜,“怕他們,不怕殿下。他們想殺殿下,死的不冤。”
“傻姑娘。”陸承煜的戾氣漸漸散去,垂眸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手上的鮮血不可避免地蹭到了她潔白如雪的臉頰上,“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煞神。”
“殿下不是煞神。”魏書辭抬頭看向陸承煜,同他四目相對微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地說:“殿下是威震邊關、抵御外敵的大英雄,是當之無愧的儲君,這些卑鄙小人不該把心思動在殿下身上。”
魏書辭的話像是一縷暖風直吹進陸承煜的心窩,為他原本冰冷設防的心添了幾分溫度,心臟的劇烈跳動讓他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沉默良久后才啞聲說:“回洛陽吧。”
“可是夏侍衛和李侍衛……”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陸承煜將魏書辭放到馬背上,繃著臉語氣低沉地繼續說道:“從你進東宮的那日起就當明白不要多問的道理。”
眼下這個情形的確不容他再去考慮夏侍衛和李侍衛的情況,侍衛的職責便是保護好主子,必要時犧牲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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