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清性格好，什么時候說話都和聲和氣，但在周京杭面前不這樣，有時候脾氣上來，會直接甩臉。

        所以當(dāng)她說出這句話，周京杭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笑容僵在臉上。

        “嗯？你說什么？”

        鐘清只好重復(fù)了一遍：“我們分手吧。”

        周京杭的笑消失殆盡，他坐直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媳婦兒，你逗我玩呢？”

        鐘清告訴他：“我什么時候跟你開過這種玩笑。”

        周京杭瞬間有點慌，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眉毛擰到一起。

        “那為什么？你還在生我的氣，覺得我管你太多了？我不是不想讓你兼職，我只是不想讓你太辛苦。”

        他胡亂道歉：“如果你不高興，那對不起，我以后不會說那種話，也不限制你自由，你想做兼職就做，我可以陪…”

        “昨天晚上我去了。”鐘清打斷他的話，“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你和那個女孩。”鐘清漫不經(jīng)心地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大麥茶，進口時候味道有些發(fā)苦，她把那點苦咽下去。

        嘴巴沒心里苦。

        看周京杭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不用再說下去。

        對方已經(jīng)完全想起來了。

        鐘清說：“我昨天晚上回去算了算，這么多年，你送了我太多東西，我本來想還給你，又覺得還回去你根本用不著，所以就折了現(xiàn)，算上我送你的禮物，我欠你兩萬多，我給你算兩萬五，不占你便宜。”

        她手伸進包里，拿出一張a4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是禮物清單。

        也不知道鐘清是怎么記住的，一筆筆小賬都很清楚。

        “你看看。”鐘清單手把紙推過去，“沒有問題，我轉(zhuǎn)賬給你。”

        看到那張紙以后，周京杭宛若觸了電，他抖了一下，下意識握住鐘清手腕。

        “不是的…對不起。”周京杭說，“我昨天喝醉了，什么都不記得。”

        “不記得？”鐘清抿唇，“那你跟我道歉做什么。”

        “不，不是，我什么也沒有做。”周京杭慌了，“你相信我，相信我，鐘清。”

        “好。”鐘清收回手，自嘲一樣的笑了笑，“你什么也沒做，和那個女孩接吻的不是你，我看錯了，那我問你，紅繩怎么回事？”

        她目光犀利，直接掃到周京杭手腕上。

        周京杭頓住，下意識把手收起來。

        已經(jīng)晚了，他右腕上有塊銀白色手表，是鐘清送他的畢業(yè)禮物，而手表上面，有一條格格不入的紅繩。

        如果鐘清沒記錯的話，那天被周京杭親的女孩手上也有一條。

        “我，我能解釋，這，這是…”嘴上說著要解釋，周京杭卻一個有用的字都答不上來，結(jié)結(jié)巴巴，像個犯了錯被抓包的小孩子。

        “你當(dāng)初告訴我這紅繩是做什么的。”鐘清幫他回憶，平靜地說道，“你說這紅繩是你媽給你在寺里求的，辟邪用的，那你媽也認(rèn)識那個姑娘。”

        鐘清記得那天周京杭下班找她一起吃飯，飯桌上她看到了這條紅繩手鏈，順嘴問了一句哪來的。

        周京杭沉默了會兒才說，是家里給求來的，還開玩笑問她要不要，要的話就讓家里再求一個。

        雖然兩個人關(guān)系早就公開了，鐘清也不好意思要他家里給的東西，自然是說不要。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昨天晚上想起這件事時候，鐘清有些后知后覺，以前這種東西，哪怕她不感興趣，問一句周京杭都會笑呵呵摘下來送給她，而不是像那時候，稀罕的像個寶貝。

        “不。”周京杭紅著眼把那條紅繩從手腕上擼下來，當(dāng)著鐘清的面扔進垃圾桶里，“鐘清，我錯了，我沒答應(yīng)她，這繩，繩子是我戴著玩的，我，我一點都不喜歡她，你原諒我。”

        他這句話，相當(dāng)于完全承認(rèn)了出軌這件事。

        鐘清感覺自己心臟被人用刀惡狠狠戳了一下。

        她努力保持著鎮(zhèn)靜，一字一頓。

        “你讓我怎么原諒你？”

        “我是被她蠱惑了，她勾引我，我真沒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只是接了個吻，鐘清，你要明白，我是個男人，你又不愿意跟我做那種事，那些女人圍在我身邊，而且她真的太會了，給我做飯，關(guān)心我，我一時把握不住，但我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就，就跟她接了個吻。”周京杭慌得要哭了一樣，語無倫次，“鐘清，你不能因為我跟別的女孩接吻就跟我分手。”

        “接吻還不夠嗎？”鐘清問，“你覺得你做到什么程度，我才能跟你分手？”

        周京杭咬著牙：“你就不能跟我分手！”

        鐘清突然笑了，她低下頭，笑了會，再抬頭，眼睛也紅了。

        聲音依舊很溫和。

        “周京杭，你說你身邊女人多，受不了誘惑，那我問你，我身邊男人少嗎？”

        周京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以鐘清這種條件，身邊圍著的男人從來就沒缺過。

        雖然他家里有錢，但當(dāng)初追鐘清人里面，有錢的，有權(quán)的，有學(xué)問的，大有人在。

        甚至有個人知道鐘清有男朋友，依舊不放手，每天風(fēng)雨無阻送早餐，早午晚堵鐘清，周末幫鐘清占座，節(jié)假日送她禮物，一追就是兩年多。

        剛開始鐘清就明確拒絕那個人，后來被騷擾沒辦法，直接報了警，那個人被警察帶走的時候還在說，鐘清我等你一輩子。

        還有一個，是拍電視劇的，來他們學(xué)校拍戲，對鐘清一見鐘情，直接就開展攻勢了。

        鐘清依舊是第一時間拒絕了那個明星。

        學(xué)校表白墻，鐘清從大一到大四，一周七天，有五天掛在上面，到了情人節(jié)，更是輪番來。

        鐘清聽說以后，也給表白墻投了個稿，沒匿名，直接把自己和周京杭照片發(fā)了上去。

        當(dāng)天那條動態(tài)底下直接被淚水淹沒了。

        那時周京杭看那些男人被拒絕，心里爽的不行，他太享受那種感覺了。

        全天下男人都想得到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

        “分手吧，周京杭。”鐘清平靜地說，“不要鬧得太難看。”

        一分鐘后，鐘清轉(zhuǎn)了賬，然后走了。

        周京杭看著滿桌子的剩菜愣了幾秒，后知后覺起身想要追出去，被上前的服務(wù)員攔住。

        “先生，還沒結(jié)賬。”

        周京杭啞著聲音：“多少錢。”

        “436。”

        他拿出錢包，拿出五張鈔票，塞給服務(wù)員，說了一句不用找了，直接跑出去。

        街上卻沒有了鐘清的身影。

        與此同時——

        看周京杭把五張鈔票塞給服務(wù)員那一刻，蔣睿收回視線，對著前面的許白焰說：“哥，這男的好裝逼啊，這年頭，竟然還有帶現(xiàn)金出來的人。”

        許白焰手拿啤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嗯。”

        “不過這男的是昨天晚上在ktv遇見的你那個同學(xué)吧，他人品太幾把差了吧，有這種天仙女朋友竟然還出軌。”蔣睿罵道，“這年頭好白菜都被他媽豬給拱了。”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慢悠悠喝酒的許白焰聽到這話，用空瓶子輕敲他帽沿，語氣不冷不淡。

        “你才是白菜。”

        說完，他放下空瓶子，喊來了服務(wù)員。

        “再來三瓶啤酒。”

        “還喝呀哥。”

        蔣睿有些詫異，雖然酒量好，因為職業(yè)原因，許白焰并不酗酒，有時候出去應(yīng)酬，那么大飯局，都能做到滴酒不沾。

        今天不知不覺，都快喝了五瓶了。

        表情跟平日里沒變化，眼角卻泄著笑意。

        蔣睿問：“哥，你今天走狗屎運了嗎？這么高興。”

        服務(wù)員拿來啤酒，許白焰用筷子輕松開了蓋，他把酒倒?jié)M。

        嘴角勾了勾。

        “確實。”

        走了狗屎運。

        -

        鐘清回到家時，姚天天正在客廳吃東西。

        她煮了一碗螺螄粉，味道很沖，看到鐘清，把手機屏幕點了一下，摁下暫停。

        “回來啦，吃飯了嗎？”

        姚天天起身，打開了窗戶。

        她記得鐘清不喜歡這種味道，螺螄粉，臭豆腐都不喜歡。

        鐘清走過來，給自己倒了杯水。

        “吃了。”

        “吃的啥？”姚天天有個狗鼻子，聞到她身上的味道，“火鍋吧。”

        “嗯。”

        “自己吃火鍋，孤獨患者啊。”

        “和周京杭一起。”

        “啊？分手了？”

        “分了。”

        經(jīng)她提醒，鐘清想起晚上火鍋錢還沒給，打開周京杭支付寶，轉(zhuǎn)了二百塊錢過去。

        下一秒，周京杭電話打過來。

        她摁了掛斷。

        沒幾秒，第二個電話過來，同時微信也在響，銀行短信也發(fā)過來。

        鐘清掛斷。

        在微信上回了一句。

        【要拉黑嗎？】

        那邊瞬間沒了消息。

        耳邊清凈下來。

        姚天天抬頭看了她一會兒，放下手里筷子。

        “喝酒嗎？”

        “不喝。”

        鐘清打開短信，看了一眼自己余額，嘆了一口氣。

        把錢給了周京杭，她就沒多少錢了，連學(xué)費都快湊不齊。

        她收起手機，問姚天天：“天天，你能不能幫我找點兼職？”

        姚天天以前在北京上學(xué)時，一到假期就出去做兼職，寵物店和家教都是她介紹的。

        鐘清提出這個要求，她立馬答應(yīng)。

        “沒問題。”

        鐘清跟她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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