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這段時間近距離貼身照顧先生,偶爾會有一些正常的反應,都被蕭慎強行忽視過去了。
親眼目睹先生經受病痛的折磨,變得日漸蒼白消瘦,如同一朵飽滿的花朵在掌心里無聲枯萎,他恨不得日夜緊緊抓住先生的手,哪還有閑情生出什么旖旎的心思。
但此刻先生毫無防備地倒在他懷里,濕軟的手指與他相扣,輕笑時呼吸噴灑在跳動的心上,又癢又真實,他一時情難自抑,連眼眶都紅了,哽咽地喚著:“先生,先生……”
沈青琢眼眸微闔,從喉嚨里擠出輕柔的應聲:“嗯……”
他昏沉不醒的那些時日里,耳畔時時會響起小徒弟的嗓音,一聲聲地喚著他,一次又一次將他從混沌中喚醒,從鬼門關前喚了回來。
“先生,我好愛你。”蕭慎反復確認,這次先生真的醒了過來,動情地扣緊了青蔥嫩指,帶著他緩緩探入冒著絲絲熱氣的藥水中。
片晌后,沈青琢開口道:“心慌,有點暈……”
只消一句話,蕭慎霎時自綿密的情網中醒過神來,乖乖抱起先生,浸入一旁的清水中洗凈,再抱回床榻上去。
寬大的沐巾包裹著清瘦的身軀,吸去剩余的水滴后,沈青琢動作緩慢地穿上絲綢里衣。
蕭慎也穿好了衣衫,下意識伸手過去,卻發現先生正美目半闔地望著他。
那雙桃花眼似醉非醉,眼下的淚痣染了紅,既慵懶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勾魂,瞧得他心跳如雷,迅即磕磕巴巴地解釋道:“我只是、只是想給先生擦藥。”
“知道了,又沒說你什么。”沈青琢蓄夠了力,單手搭在結實的小臂上,翻過了身,“上藥吧。”
他知道自己背后生了紅疹子,雖然看不見,但除了最初始有過鉆心的癢,此后在小徒弟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再也沒有那樣難受過。
蕭慎暗自深呼吸一口氣,抬手褪下了黑色里衣。
纖瘦的蝴蝶骨鮮明凸起,久不見日光,雪白的背部更是白得晃眼,光滑凝脂上星點散落的紅疹子便愈發顯眼。
“是不是很難看?”沈青琢趴在榻上,尖尖的下頜深深陷入床褥里,說話時嗓音軟軟酥酥,“病了這么久,一定變丑了……”
“沒有!”蕭慎斬釘截鐵地回道,“先生還是很美,無論怎樣都美!”
沈青琢笑了一聲,“上藥吧,小七。”
蕭慎取出妙手研制的藥膏,據說可以加速紅疹子的消失,且不會留下任何傷疤。
中指沾了膏藥,用指腹的溫度將冰涼的膏體化開,這才試探著往紅疹上涂。
“唔……”即使他的動作很輕了,但沈青琢還是敏感地顫了一下。
“我輕輕的,先生。”蕭慎一邊觀察著先生的反應,一邊用指腹按揉紅疹,促進藥物吸收。
異樣的麻癢自背部傳來,沈青琢張口咬住了身下的絲衾,盡量不發出奇怪的聲音來。
與此同時,上藥之人也并不好過。
先生骨架本就纖細,一場大病更是瘦得腰身盈盈不堪一握。那截瑩白的細腰半露不露記,隱沒在堆疊的黑色絲綢中,隨著他上藥的動作微微發顫,再往后是——
額前滲出的熱汗往下滾落,蕭慎一張俊臉憋得通紅,慌亂地收回了視線,心中暗自唾罵自己。
這段時日分明照顧得很趁手,為何先生一醒來,他就像失了魂一樣?
好不容易上好藥膏,沈青琢將里衣拉上肩膀,側眸看向坐在床榻邊的小徒弟,目光落至單薄的無所遁形處,忍不住又笑了一聲。
蕭慎正自我檢討,發現先生好像在嘲笑他,頓時惱羞成怒,虛虛壓了下去,沉聲威脅道:“先生?
沈青琢自知不是小徒弟對手,只好笑著告饒:“病人,先生是病人……”
籠罩在上方的人磨了磨后槽牙,最終還是妥協般倒在他身側,抬手將他攬進了懷里。
“你就折磨我吧,先生。”蕭慎抵著發頂嘆息,“等先生好了,我們再慢慢地……”
沈青琢聽著他發狠的語氣,不由心尖打顫,但還是任由他將自己抱在懷里。
他早已習慣了,在這熟悉的氣息中陷入沉睡。
第三日,沈青琢勉強可以下地了。
圣上離宮月余,積攢如山的奏章早已鋪天蓋地,這會兒先生醒了過來,蕭慎不得不去處理朝政。但只要尋了一點空隙,便會跑回承乾宮親自伺候先生。
在他看來,那些宮人們都笨手笨腳的,哪有他讓先生用來稱心如意?
沈青琢好說歹說才把圣上攆走,靠著枕頭自己喝藥。
不多時,孔尚大步走進來,語氣難掩激動:“大人,您終于醒了!”
薛士杭緊跟其后,“大人,您醒了。”
“嗯。”沈青琢微一頷首,又問道,“薛大人,肅州那邊情況如何?”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薛士杭回道,“屬下離開肅州時,各級官員已陸續到位,疫病也得到了有效控制。”
沈青琢將藥碗遞給小德子,拿過巾帕擦拭唇角,抬眸望向一側的妙手,“神醫,熏香中的成分可查出來了?”
“查出來了。”妙手回道,“毒素來自一種西域罕見的毒花,花瓣曬干研磨成粉末,取微量加入制成了安神香,一時極難察覺,但香點久了,這種毒就會在身體里日積月累。”
沈青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太皇太后為了置我于死地,煞費苦心了。”
原主身體積弱果然并非偶然,不管太皇太后心里打著什么主意,眼下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孔尚眸光微凜:“戶部侍郎和刑部尚書勾結,多年來一直為地方貪污腐敗打掩護,如今戚氏就好比那秋后的螞蚱,蹦噠不了幾日了。”
沈青琢笑道:“那戚鴻軍家里,查出了多少臟銀?”
薛士杭回道:“除去糧食絲綢,光明面上貪污的白銀就有四千萬兩,同去年國庫一年的總收入持平。”
“貪得真不少啊。”沈青琢“嘖”了一聲,“將戚氏一脈清算完,大雍的國庫就該充實了。”
當然,他的野心遠不止于此。
孔尚拱手道:“這些事都交給我們來做,大人您就安心養病吧。”
沈青琢又問妙手:“神醫,既然這種毒能讓我產生抗體,能不能提取出來,制成避瘟香,讓肅州百姓防治瘟疫?”
“道理上是行得通。”妙手略一思索,謹慎地回道,“但畢竟這種毒在你身體里已沉積許久,記種種因緣巧合之下解了疫病。若是單獨拿它來制藥,我恐怕一時掌握不好。”
“神醫若是愿意嘗試,就拿那些重癥病人試一試吧。”沈青琢悄然嘆了一口氣,“左右也是等死,既然尚存一線生機,搏一搏也未嘗不可。”
妙手盯著他看了許久,而后應道:“大人說得是,在下愿意為百姓一試。”
沈青琢垂首示意:“如此,沈某人便替肅州百姓謝過神醫。”
“沈大人客氣了。”妙手拱手回禮,“常言道醫者父母心,大人宅心仁厚,實乃百姓之福。”
薛士杭暗中瞥了妙手一眼,外界傳言這位神醫脾氣古怪,極難相處,當時他還真心實意擔心過一陣。
現下看來,神醫也不能免俗,拜倒在沈大人的人格魅力之下。
晚膳時,沈青琢喝了幾口藥粥,還是覺得難以下咽,便召來小桂子,命他將膳食都撤下去。
“別告訴圣上。”他不忘叮囑道,“圣上要是問起,就說我吃過了。”
小桂子一陣為難,但瞧著沈大人的面色,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依言撤下了晚膳。
沈青琢靠坐在床頭,雙眸閉闔,嘗試在腦海中喚出系統,這次倒是成功了。
系統:【來了來了。】
沈青琢:“終于現身了,你知道差點就見不到我了么?”
系統大驚:【什么?發生什么事了?】
沈青琢:“算了,不說那些了。我想問問你,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嗎?”
系統沉默了片刻,機械音聽起來很是勉強:【算……是吧。】
沈青琢:“?”
他耐著性子問道:“任務完成,我是不是可以回自己的世界了?”
系統:【……】
沈青琢并沒有意識到系統的反常,又自顧自地回道:“如果我不回去,會怎么樣?”
系統:【你本來就——】
沈青琢:“我能不回去嗎?”
系統:【當然可以!你想在這個世界待多久就待多久!】
長期壓在心中的那座大山仿佛瞬間消失了,沈青琢長舒了一口氣,語氣認真道:“那我就不回去了。”
這場大病令他想明白了,反正那個世界的他無牽無掛,倒不如留在這個世界,親眼見證大雍河清海晏,百姓安居樂業,開創一個新的龍騰盛世。
最重要的是,他要陪著小七。他不能留下小七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對,他若不在了,小七不會獨活。
思及此,沈青琢的心徹底軟塌下去,胸腔中膨脹著一種柔軟又陌生的情緒。
系統:【太好了,你能自己想通可太好了!這個世界的平穩就靠你了!】
沈青琢:“話也不能——”
“先生?”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腦海中的對話。
沈青琢回過神來,望向走來的青年,面上笑容漂亮如春雪初融后,綻開的嬌艷紅梅,“小七。”
蕭慎腳步凝滯了一瞬。
憑借敏銳的直覺,他覺得眼前的先生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沈青琢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呀。”
“先生用過晚膳了嗎?”蕭慎快步走過去,坐到床榻邊。
“用過了。”沈青琢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你呢,吃了嗎記?”
“晌午后吃了些小食,還不餓。”蕭慎躺倒在先生身側,仰臉盯著他,“先生今日精神可好?”
沈青琢垂下鴉羽似的眼睫,抬手摸著棱角分明的下頜,“瘦了,這段時間辛苦了。”
“一點也不辛苦。”蕭慎就著他的手撒嬌地蹭了蹭,唇角揚起一抹笑,“先生才是瘦得厲害,我得想法子將先生養胖些,抱著才舒服。”
沈青琢失笑:“大逆不道,先生是你的抱枕么?”
“怎么又大逆不道了?”蕭慎蹬掉了腳上的錦靴,反手捉住雪腕,“我還什么都沒做呢,先生。”
沈青琢眉心微挑,尾音上揚:“那你是……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漆黑的眸色倏然沉了下去,蕭慎猛地翻身壓了上去,瞬間調轉兩人的姿勢,精壯的身軀撐在先生上方。
他握著手中的雪腕往上,牢牢摁在柔軟的絲衾上,騰出另一只手摸上臉頰,隨即又滑至殷紅的唇瓣,細細摩挲著柔軟濕潤的唇紋,嗓音低啞:“怎么辦,先生?我好像突然又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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