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顏色絢麗的畫舫橫于水中,破開碧波蕩漾的水流,一路向京都駛去。
蕭慎摟著先生深吻,帶著先生往后退,直至抵上軟塌,忽又調轉了兩人的位置,自己仰躺下去。
船艙里響起津液互換的嘖嘖水聲,沈青琢趴在堅實滾燙的胸膛上,分明是占了上風的壓制姿勢,卻仍被小徒弟吻得喘不過氣來。
兇猛攫取唇舌的青年,仿佛要借親吻將他一口一口吞噬下去,融進身體里,任誰再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先生從鼻腔里發出抗議的軟哼聲,蕭慎重重吸了一下香軟的舌尖,這才稍稍退出一些。
“先生學會了嗎?”他抵著先生悶沉沉地笑,“這就受不住了,先生好嬌氣啊……”
沈青琢臉頰上氳著酡紅,微微上翹的眼尾染上一抹胭脂色,暈暈乎乎地小口喘著氣,“不、不來了……”
大病痊愈后,他的身子骨還是不如從前,別提什么體力活了,光是小徒弟的吻都招架不住。
這時,平穩行駛的畫舫似乎撞上了大石頭,船艙猛地晃了一下。
“唔……”沈青琢哼了一聲,要從小徒弟身上爬起來,卻反被托著抱了起來,面對面坐在他腿上。
“好想先生……”蕭慎神色癡癡地仰起臉,一下下啄吻暖玉似的下頜,“先生想我嗎?”
一個月了,他沒有一日不在思念的煎熬中度過。
起初他心想,等他抓回了先生,一定要將逃跑的先生藏起來,狠狠地狠狠地教訓,直到先生長了記性,再也不敢輕易離開他。
可當他看見先生的那一刻,腦海中什么戾氣想法都沒有了,只想和先生擁抱親吻相貼,只想先生漂亮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的先生這樣嬌貴,好似他一用力就會折斷那截纖細的腰,他怎么舍得呢……
“嗯……”沈青琢吐了吐舌尖,將熱燙的臉埋進汗津津的肩頸間,泛紅的指尖亦陷入錦袍里,算是容忍了小徒弟的放肆。
一陣狂風吹來,畫舫又劇烈晃蕩了一下,艙外傳來向晨一板一眼的聲音:“主人?”
蕭慎正在興頭上,聞言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抬起一張俊臉,啞聲喝道:“滾!”
窩在他懷里的沈青琢被嚇得一顫,隨即又被不斷落下的熱吻細細安撫……
……
回程之路,畫舫偶遇震蕩,但大體順風順水,最終在天黑前抵達了盛京渡口。
向晨抱著劍站在甲板上等待,很快便見圣上抱著主子踏了出來。
主子整個人都陷進了寬大的黑金錦袍中,長長的青袍下擺微微垂地,攀在肩背上的那雙玉手,連秀氣的指骨都透著一股濕紅。
圣上神情慵懶饜足,眸光淡淡掃了他一眼,約莫是心情愉悅,并沒有計較他方才的莽撞,穩穩抱著主子上了岸。
小德子站在他身側,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兜兜轉轉,我們竟然又回來了。”
向晨沉默地點了點頭。
“向晨你說,剛才在后艙里,圣上是不是……”小德子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湊到向晨耳畔。
記
向晨眉心一跳,卻聽小德子繼續道:“是不是欺負公子了?”
向晨:“……”
“船艙晃得厲害,隱約還能聽見公子小聲哭泣,一定是圣上在里面發脾氣摔東西了。”小德子憂心忡忡地碎碎念道,“我們家公子如今可受不得氣,而且公子對圣上那么好,事事都想著圣上,就為了這么一點小事……”
向晨不愿再聽,拎著劍率先邁開腳步。
應沈大人要求,馬車徑直駛向了沈府。
一進家門,沈青琢堪堪緩過神來,便掙扎著要下去自己走。
這是他的府邸,被圣上打橫抱進來成何體統?
“好好好,先生自己走。”蕭慎含笑親了親挺翹的鼻尖,小心翼翼地放先生下地。
一落地,沈青琢不由輕“嘶”了一聲,腿軟得甚至站不住,幸虧身后虛扶的大手有所準備,及時接住了他。
“先生小心。”蕭慎攬著韌柳腰,嗓音聽起來甚至有幾分自得,“還是我抱先生進去吧。”
沈青琢穩住身形,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小聲罵道:“貓哭耗子。”
也不看看,到底是誰害得他這樣。
沈府的家丁們迎上前來,沈青琢借著長袍的掩飾,佯裝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走至臥房前,他一進去,便反手關上了房門,正巧擋住了要進門的小徒弟。
高挺的鼻梁差點撞上門框,蕭慎往后退了一步,“先生,我還沒進去呢。”
“寒舍簡陋,容不下圣上這尊大佛。”沈青琢插上門栓,慢悠悠道,“微臣身體不適,恕不遠送了。”
聽著先生上揚的尾音,蕭慎心癢難耐地磨了磨后槽牙,迅速閃身去翻窗。
結果先生又快他一步,將窗戶也鎖死了,他只能靠著窗臺低聲下氣地解釋道:“我不過是想幫先生上個藥,別的什么也不干,先生放我進去吧,嗯?”
“黃鼠狼給雞拜年。”沈青琢斟了一盞茶,“你再不回宮,明日先生就去找謝閣老,請謝閣老幫先生管教管教逆徒。”
“行行行,我這就回宮,先生好生歇息。”蕭慎麻利地應聲,一臉垂頭喪氣地往門外走。
等他回宮后,第一時間召來幾個近衛,命令道:“即日起,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沈府。”
這批近衛是他在綏西戰場帶出來的死士,個個身手不凡,而且只聽命于他。
“是,圣上!”近衛齊齊應聲。
“還有,隱蔽點,別叫沈大人發現。”圣上負手立于窗前,語氣冷沉,“若是被太傅發現,該怎么做,你們自己心里都有點數。”
他不能再次承受失去先生消息的打擊,他必須要將先生的行蹤,牢牢掌握在手心里。
沈大人回京后,逐漸恢復了上朝。
很快,肅州那邊傳來好消息,種植的玉米收成極好,顆顆玉米粒飽滿,吃起來香甜可口,負責人送了一批玉米來京都,進貢給圣上嘗嘗鮮。
御膳房蒸好一鍋金燦燦的玉米,玉米香氣登時縈繞著內殿。
蕭慎撿了一根看起來最飽滿的玉米,殷勤地用手剝了玉米粒,堆滿掌心后往先生嘴邊送。
“玉米這樣吃有什么意思?”沈青琢暼了他一眼,自己挑了根玉米棒,捧著咬了一口,“嗯,還可以。”
香甜的汁水溢滿唇齒,雖然味道與后世的玉記米有些許不同,但口感卻是極好的,作為裹腹的糧食完全沒有問題。
蕭慎問道:“那可以推廣種植了?”
沈青琢又咬了一口,吞咽下去后回道:“這一批種出來的玉米先不要食用,全部作為玉米種子,明年就可以大量播種下地了。”
“先生喜歡吃,我就讓人將這一批都送去沈府。”蕭慎笑瞇瞇地望著他,“不過作為交換,先生夜里不準鎖門,留個窗子也行。”
沈青琢一聽,立即將玉米扔回了盤子里,“不稀罕。”
蕭慎微一挑眉,正準備說什么,殿門外卻傳來內宦的通報聲。
幽北流星馬腳步匆匆地走進來,精疲力盡地跪在地上,雙手舉起呈上密報。
蕭慎眉心微皺,打開密報掃了一眼,神情瞬間凝重起來。
沈青琢起身,心頭浮現一股不妙的直覺,“幽北又打起來了?”
蕭慎抬眸望向他,反復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如實回道:“你父親遭北戎敵將偷襲,重傷。”
沈青琢沉默了片刻,才澀聲問道:“父親……有沒有生命危險?”
在此之前,沈家人對他來說不過是陌生人,但如今他得知他們本就是自己的家人,雖然心里仍有芥蒂,但也做不到完全無動于衷。
“信中不曾提及,目前應是安全的。”蕭慎走回先生身邊,抬手握住清瘦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先生不必過于憂心,我會派最好的御醫前往幽北。”
“不對。”沈青琢單手撐住桌面,眉心擰起,“北戎已休戰一年之久,為何突然又發動偷襲?”
鳳眸中迸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蕭慎開口回道:“先生有所不知。去年北戎出了個善戰的首領,休戰的這一年中統一北部和西部的幾大蠻族部落,前不久又吞并了退至綏嶺河以西的西戎,如今合稱大戎。”
沈青琢雙眸微斂,低聲嘆道:“看來,他們這次是做好充分準備,卷土重來了。”
此番大戎來勢洶洶,開局鎮北王重傷后生死未卜,幽北軍士氣大受打擊。萬幸還有神武大將軍沈風瀾橫刀立馬,率領鎮北大軍抵抗蠻族進犯。
“西戎與北戎合并,如今主戰場在幽北,但綏西也不能放松戒備。”沈青琢面色冷靜,“冷冬將至,眼下當務之急,是要運送充足的糧草支援幽北。”
兵馬都要吃得飽,才能打勝仗。
“戶部安排下去,派遣親信親自押送糧草前往幽北,一石都不能少,務必喂飽幽北的兵馬。”圣上坐在案桌后,沉聲吩咐道。
他自己在綏西打仗時,吃夠了糧草不足的虧,現下絕不會讓幽北再重蹈覆轍。
“是,老臣立刻安排!”林大人領命先退下了。
“雖說如今國庫充盈,但這場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沈青琢又道,“圣上可擬一道詔令,向江南富豪募集錢糧。”
裴言蹊語氣擔憂道:“朝廷征收財產稅時,各地富商已大出血,此次恐怕很難……”
“以商逼商。”沈青琢看了他一眼,詳細解釋道,“官府先從江南選出愿意募捐的富商,成立官方商業協會,授予其管理權,再迫使其他富商參與募捐。”
“剩下的富豪為了自保,就不得不從眾參與募捐。”裴言蹊迅速反應過來,“沈大人這招妙極,各地豪紳本就如同驚弓之鳥,此時定然不敢違背朝廷的意思。”
圣上略一思索,隨即拍板道:“裴大人,此記事交與你來督辦,定要讓那肥得流油的江南富商,好好脫一層皮下來。”
半個時辰后,眾臣結束議事,紛紛領命退下。
蕭慎從案桌后走出來,盯著先生疲倦的面容瞧了瞧,抬手將他抱進懷里,“先生該休息了。”
沈青琢沒力氣推開他,側臉貼在硬實的胸膛上,輕聲回道:“這場仗,有得打。”
“管他什么西戎北戎還是大戎,不過是一幫子未開化的蠻族。”蕭慎溫柔地撫摸著清瘦的脊背,語氣卻很是低冷,“這么快就忘了,當初如何被我打得抱頭鼠竄,哭爹喊娘。”
“別逞強。”沈青琢不由嘆息一聲,“背上受的那些傷,都當做不存在了?”
“我沒有逞強,先生。”蕭慎收緊胳膊,語氣肅殺而堅定,“這次我要御駕親征,將那幫蠻族徹底打服。”
沈青琢渾身一震,倏然從他懷里仰起臉來,“你說什么?”
“犯我大雍者,雖遠必誅。”蕭慎意氣風發地笑了起來,“先生教我的,我一直牢牢記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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