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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朱鬼柳


朱鬼柳本人很是自責,她好像對繆辰太過“惡毒”了,畢竟當初所有人都躲著自己的時候,還是他肯借錢給她,她才能順利把百味生出來的--雖然如果調換一下身份來,朱鬼柳也會這樣幫他。

        可,這種善意朱鬼柳幾乎就從未碰見過,或者說可能是被她無意中忽略掉了。

        所以她最近對上繆辰就很是愧疚,雖然嘴上沒說什么,但行動言語上卻對繆辰關心很多,很有一副討好的意味。而繆辰則是對朱鬼柳的示好來者不拒,只是相對以前更沉默了些,更憂郁蒼老了一下。

        他從沒覺得以他們兩的關系來看,朱鬼柳會是那個感到愧疚的人,有可能,其實他才是她的煞星而已--十年前,他替理間深秀打探她戒指的來源,雖然是她剛開始說錯,可他還是誤導了理間深秀,所以才害得像風一樣灑脫得無影無蹤的朱鬼柳,被“困”在牢籠里三年多--到最后發現她不是真的地下皇帝傳人,就被人臨門一腳踢出,還被限制,被迫去了戰亂國家,經歷那種在和平國度里無法想象的精神和□□的雙重打擊……

        可這次,繆辰一想到這兒就不禁忍不住地想掉眼淚。

        這次又是因為他不小心泄露了百味的存在,才又把理間深秀又帶到她身邊去的。

        理間深秀和沫蘭成婚多年,卻始終沒有孩子,這使得面面俱到的沫蘭有了一個非常致命的缺陷。

        很多年不曾當眾指責過媳婦的前王后指責了一下,還以為理間深秀會又護著沫蘭,卻是沒想到理間深秀也沉默了。

        這下沫蘭就不肯了,她在異國他鄉的王室,如此辛苦的為他們王室付出心血,到最后卻要說她不行,她怎么能忍。

        于是她不禁就諷了一句,“又不一定是我不行!”

        這下,沒等其他人開口,陪著理間深秀一起來拜見前王后的繆辰,就忍不住護起理間了,“誰說理間不行!他都有百味了……”

        繆辰這也是實在看不慣沫蘭這一貫的說話風格--雖然以前朱鬼柳也是有些驕矜的,但她卻從不傷人自尊和底線的,所以沫蘭一說理間不行,他就憤慨起來了。

        卻不料這一順嘴,引起了他們的懷疑,尤其是理間深秀的。

        繆辰沒能攔住理間深秀的吩咐調查,加上前王后立時就想起當初一封寫給她叫她奶奶的信--才這般,知道了消息以后的理間王室,在朱鬼柳一回華國時,就立刻以最快的時間騰出時間籌備了去華國的訪問。

        繆辰實在是太愧疚了,也無力挽回,才會在理間深秀要出發去華國前,在他的宮殿外面揍了他。

        “你還算個男人嗎?不讓她回國,把她逼去那樣的地方,現在還要”

        繆辰邊打邊流著淚,朱鬼柳最怕痛了,卻最是要忍痛。

        “你知不知道她那樣會痛到什么知覺都沒有啊!”,繆辰怒吼一聲,拳頭如同暴雨一般落了下去。

        理間深秀也被激起怒火了,“你還沒說呢,你早就知道了,卻瞞了我那么多年,你想干嘛!娶她,你別想了……”

        理間深秀揮退了侍衛他們,也和繆辰像原始野蠻人一樣打起架來,像是要把這一生的怨懟,那些理想的破滅,受到排擠的怒火,把什么都在這一次碰撞中激打出來。

        理間深秀把他第一次,也是此生最后一次打斗,獻給了他此生最好的朋友繆辰--為了一個叫朱鬼柳的女人。

        朱鬼柳的臉,他至今還可以輕易的想起,但卻無法在他腦海中停留太久,就像她和莫城的煙霧彌漫一般--其實他似乎始終也并不了解她,卻又已經觸及她的內心了一般,像擁有了所有,卻什么都沒得到。

        打斗到了最后,繆辰和他不相上下,但繆辰離開之前還是不明意味地看著他,帶著蔑視地。

        “你現在還和那個惡心的女人過得那么快活,嗯,晚上還很痛快淋漓啊,對吧?那個女人說你很厲害……哼,你以前治家嚴謹,對朱鬼柳那么苛刻,不讓她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現在倒是對那個女人寬容呵?你跟她過得那么好就別去找鬼柳的兒子啊,讓那個女人給你生啊!”

        繆辰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即使精疲力盡,也仍是站著維持良好儀態的理間深秀,眼神里劃過一抹失望至極,拐著腳,扶著墻一路離開了,徒留下理間深秀一□□頭在寬大的金色式服下握緊。

        是啊,他可能是移情別戀了吧!理間悲哀地想,就和當初朱鬼柳舉過的例子那般,性和愛大概是分不開的,他有什么資格說他可能還愛著朱鬼柳呢?

        不管他和沫蘭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對待他們的夫妻生活的,即使是他是泄憤,卻不知是不是漸漸有些滋味……終究,就算朱鬼柳和他其實本是同類的人,他也還是適合和沫蘭在一起的。

        畢竟他們兩個人都太自私,不會為了對方放棄自己的獨立,和夢想。

        再說什么都沒用了!

        雨漸漸下了起來,理間深秀抬頭看向二層窗戶,兀自站立在窗口冷靜看著他和繆辰鬧劇的沫蘭,露出一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笑容。

        就這樣吧!再最后一次就可以了,再對不起你一次就可以了--朱鬼柳,對不起!

        理間深秀心想,閉上眼睛感受著從天而降傾瀉下來的雨滴,眼淚的溫度順著那些冰涼,一起灑落進他腳下的這片他為之奮斗一生的土地,和它衍生出的一切事物。

        即使是慕斯那般,只是因為戰爭情況下用碎渣而誕生出來的產物那般,他也還是要那樣做的,不惜一切代價。

        繆辰自認為是自己造成了朱鬼柳一生的苦難,現在又將她拖入更深的泥沼之中更加愧疚,所以對朱鬼柳的示好更加覺得難過,只覺得加倍對她更好才可以彌補。

        所以兩人謙來謙去,倒是感情變得更好了些,反倒越過越回去,像是幼兒園的小孩子幼稚起來,連在路邊看見的一朵非常普通的花,都能大老遠的帶回去送給對方了。

        而破壞這種和諧狀態的人,自然是不知為什么,最近常來大使館拜訪的理間深秀夫婦。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沫蘭和理間深秀經常回來大使館做客,和朱鬼柳還有張百味聊天,還美其名曰文化交流。

        只不過是沫蘭和朱鬼柳聊,理間深秀和百味在另一個房間里聊就是了。

        剛開始朱鬼柳以為沫蘭是想拖住自己,給理間深秀多一點和百味相處的時機--畢竟可能所有人都對百味是理間深秀兒子的事情心知肚明。

        到后來朱鬼柳卻是才懵懂理解了原來沫蘭也對她是帶著目的來的--她看上了朱鬼柳剩下地下皇帝母戒。

        朱鬼柳這才猛然想起,最近西國驚現地下皇帝的傳承人,以前的不是血緣關系就不能繼承的約定,因為最近幾年地下皇帝的余部騷亂動蕩后,剩下的所有分部就規定了擁有傳承對戒的人,就可以操控的準則。

        而地下皇帝之戒有留下保護的人確保戒指不會被奪走的--也就是說,理間深秀現在想要她的戒指重新開始他國家的壯大之夢的話,卻不能從她這里硬奪,只好指使沫蘭來拐彎抹角地要了。

        朱鬼柳心底暗暗嘲諷理間深秀的無恥,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她知道理間深秀不會允許別人那樣看他。

        朱鬼柳自有打算。

        除卻百味去上課的時候,她幾乎是不出大使館門的,也每天都是和百味待在房間里看書,或者做些別的事情的--只除了理間深秀會以陌生人才認識不久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口吻,不動聲色地奚落幾句外,沒人會要求朱鬼柳做到一個盡善盡美的文化交流使者。

        理間深秀今天見到朱鬼柳的第一句話,又是一次奚落,“我就說,疲勞駕駛會出事故,思考讀書會把以前讀過的書給忘光的……”

        朱鬼柳削蘋果給兒子和沫蘭的動作一下子一頓,下頜骨就緊了下,卻沒有過多動彈。

        朱鬼柳在戰爭中其實已經改變很多了,就除了她的體弱,和睡熟了醒來一下子無法動彈以外,她真的已經變得還算好了。

        而朱鬼柳被他們這么早地一來,也只是隨意洗了個臉,就披著頭發和他們不同的黑亮頭發,的確疲憊。

        陡然想起沒給理間深秀準備東西似乎有些不好,所以慵懶地繼續榨了幾杯果汁后,她有些明顯意味地疲憊跟著沫蘭去另一間房里聊天,也并沒有像以往那樣,看不順心就不管不顧地走掉。

        而理間深秀則看著和自己面容發色越來越像的張百味笑道。

        “你媽媽可真是對我誤會大了,見著我的時候老是哼氣呢!”

        理間深秀只是隨口一說的,沒想道端著果汁走在前頭的張百味,卻轉頭認真的解釋。

        “我媽媽那不是故意哼氣,她是因為慢性咽炎,呼吸一直都不舒服才會那樣的”

        這倒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理間深秀就奇怪了,“怎么會這樣?”

        朱鬼柳沒有告訴百味,她因為不想以身體付錢,而殺死那個戰地醫生的事,而是說了其他的謊話,所以理間深秀聽到百味說因為朱鬼柳因為沒錢去看病,才拖成慢性咽炎這種吃東西都很困難,一輩子都好不了的病時,就很是不免難過,又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他不知道她后來對那個戰地醫生做了那樣的懲罰,要是換他,他一定會用手段把那個戰地醫生折磨得很慘。

        理間深秀本來正覺朱鬼柳成熟的,心中燃起的那點希望,就因為百味說的朱鬼柳如此幼稚行徑破滅。

        在理間深秀眼中,就算她怎么也不肯妥協,也應該為自己的身體做些什么啊!可以去偷,去搶,做什么都比什么都不做的好--不過他一想到朱鬼柳那種萬事不愁的樣子,的確覺得要她那樣去做還真是困難。

        不過百味接下去一句,“但我媽媽說了,他那種人不用死在她手上,也一定會死在別人手上的,所以倒不需要再怨恨了……”

        理間深秀一聽這話,就覺得這真是種消極又想維護自尊的托詞,又是不屑一顧。

        張百味有像朱鬼柳一樣敏銳的五感,又很有不服輸想要反駁人的反骨性格,所以就不滿了。

        “本來就是!每個人想法做事的不同本來就是會導致不同的命運的。做人一輩子,就像一個國家一樣,生活的管理也就是妥不妥協,責任和個人的幸福,看你如何選擇而已”

        “所以我媽媽這樣的人內心就很平靜,而那個醫生,他的心就會因為他做的那些事所帶來的麻煩而精疲力盡,沒有辦法享受到真正的生活”

        “這么說你媽媽想的就是對的啦?”,理間深秀好笑道。

        百味抬起頭,不滿道,“都說了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我媽媽的最接近正統而已”

        “那照你媽媽這么說,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需要努力生活就會好過?”,理間深秀突然想看看張百味的反應,不禁多問了一句。

        “我媽媽才沒有這樣說!她只說,如果認為正確的事情,三思過后如果決定還是那樣,那么才要全力以赴,不顧一切,不然死去的時候沒有多可憐哪!當然,如果只是沖動過做的,不時地感到后悔,想要退縮,卻還又因為面子,和縹緲的希望感覺可以達成強撐的話,那這一輩子就算白費勁了,和白白出生不被期待的那樣……”

        張百味不知道這后一個結果,朱鬼柳說的有一部分其實是她自己,不被期待的出生,就像三個人白費了的那樣,卻沒想到卻是也說中了理間深秀的人生。

        理間深秀心中那個被母親所說的振興國家的夢想而鼓舞,花了許多年的時間,舍棄一些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的東西。

        也幾乎每到夜深人靜做回自己的時候,一大早起來要做回別人的時候,都會閃過一瞬間的后悔,但卻因為那信念太強,慣性的力量太大,只好繼續這樣下去--理間深秀不禁一頓,覺得此話有理,就說不出其他的話來了,但又不想承認什么,只好說了一句,“你受你媽媽影響太大了……”

        通過百味那已經完全沒有同齡人般的幼稚語言,理間深秀很是了解到朱鬼柳過往生活的一些零星想法的閃爍,比如說關于戰爭。

        朱鬼柳認為戰爭,其實就是一種人和另一種人的對抗而已,真會是對立的,但卻不能簡單劃分。

        而那些挑起戰爭的人,大概是對待不懂事的人之最無奈之舉,其實際的意義,卻簡直比百味這個小孩所做的一切,都還幼稚,只不過是破壞力更大的打斗而已。

        朱鬼柳和理間深秀之間也有戰爭。

        而且就在理間深秀無意間知道,朱鬼柳每天給百味準備的飯菜的時候。

        朱鬼柳和百味的飯食向來是她自己準備的,卻沒想到東西落下返回來取的理間深秀,猛然看著朱鬼柳給張百味準備的粥和青椒的時候,就不禁皺眉了。

        “你就給孩子吃這個,這個也太沒營養了吧,百味會喜歡?”

        西國的餐飲業也一向發達,所以光是這么簡陋的飯菜,吃得比奴仆還不如,實在是入不了理間深秀的眼。

        不過也是,青椒什么的,味道沖顏色重,在西國從來都是配菜,下腳料之類的存在。

        朱鬼柳看懂了理間深秀的指責意味,就不禁冷笑了一聲,“看來人的確有三六九等,這是他吃的第一口味道,他一輩子也只會喜歡這些味道了”

        朱鬼柳站在灶臺這邊,看見百味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剛切的青椒還散發著濃郁的味道,充斥著朱鬼柳的鼻間。

        朱鬼柳淡淡的看著轉頭,也看見百味的理間深秀走過去想要和百味說話。

        只是一剎那見,眼疾手快的朱鬼柳看見百味手里一條黑蛇躍出,朱鬼柳她下意識地就抱在了理間深秀的面前,護住了他。

        理間深秀一下子被撲倒,也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臂,卻發現她緊緊擁住自己的身體。

        透過胸前的那柔軟,他倒在地上反手按住她背時,是她被驚嚇得心跳加快的撲通心跳--她快要哭出來了,卻是強硬地忍住,也來不及想起害羞地一直發抖。

        理間深秀猛然想起她也怕蛇的,一下子手就更緊了。

        可他瞬間又想起這是在哪里,一只手就只能推開了她淡淡起身,任由她坐在地上發顫。只面色冷峻地看了一眼同樣冷靜看他的張百味,和地上逼真的玩具蛇,理間深秀喉頭滾了滾,然后轉身離開。

        他知道,百味對他是有敵意的。

        理間深秀的欲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次觸碰給勾了起來,這次卻不打算找沫蘭解決了--畢竟這是因為朱鬼柳挑起的感覺,如果這時候和沫蘭一起,不僅是背叛,對三個人都不好。

        而理間深秀在宮殿里要走回臥房的時候,突然不知道為什么就說出口了。

        “我們分房睡吧!平時的時候”,也沒再想解釋什么,因為他的話意思就很明顯了。

        沫蘭卻是一反常態地冷笑一聲,“呵,因為我生不出孩子,在我身上也是浪費是吧?”

        沫蘭眼里帶著一絲嘲諷的悲涼,“遵命,陛下”,然后儀態高雅地轉身回房。

        理間深秀則是被誤解了也不想說什么了,只是驀然生出的疲憊,讓他很想從此閉上眼睛--就這樣一次,即使暖和的陽光撒在眼瞼上,就此長睡不醒就好了。

        而不知是不是被理間深秀的冷漠刺激到的沫蘭,對百味表現出了明顯意味的討好,送他最新款的單車,帶他去最豪華的天文望遠塔……當然這些都是在朱鬼柳因為文化交流會不在的時候。

        朱鬼柳知道自己這么拘著正是天真爛漫時光的百味是不好,可見到沫蘭的所作所為,卻還是感到深深的恐懼--卻什么辦法也沒有。

        然后不知為什么,她突然就朝著有些愧疚低頭的百味發火了,“你不想回去,討厭莫城的雨對吧,黏糊糊的就像我一樣,一大早出門就讓人不舒服!”

        朱鬼柳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后瞬間眼里全是悲傷地閉上了眼睛,連同百味即將會有的對話,也生硬地想要讓它無疾而終。

        而繆辰被理間深秀一段時間指使來指使去之后,回來才發現朱鬼柳母子兩人鬧了別扭。

        繆辰去勸百味低頭,誰料到百味刺了一句,“我知道,你們所有人對我好,只是因為我是朱鬼柳生的對吧!”

        繆辰一想,還果真就是,百味見到繆辰一沉默,就更加崩潰了。

        “那也不能把我當成傻瓜一樣,每天關在家里……”

        百味嚎啕大哭,勢必要讓在隔壁房間的朱鬼柳聽到他的聲音。

        朱鬼柳聽到百味的哭聲感到無力,對他和自己的離心,不解感到無奈,一如既往地坐在原地不動--卻不知百味只是想讓她過去稍做安慰,就會誠心實意地向她道歉的。

        朱鬼柳是因為每天去文化交流會周旋的確很累,而他又那么開心地和她討厭的人出去游玩,自然會忍不住失控。

        而朱鬼柳怎么想,繆辰是不知道,但只是好像覺得她,竟是連這世間最后一份執著也要舍棄了的感覺,讓人有些害怕。

        朱鬼柳好像自己一路去地想明白了,她不可能擁有張百味一輩子,把他拘束在她懷里,不也就是和之前被寵壞的她自己一樣嗎?所以她決定讓他去,隨便怎樣都好,只要他能好就好……

        只是縱然這樣想,朱鬼柳覺得自己放開了,但其實心卻更加酸澀,以至于連繆辰特地邀請她們母子出來散心都還是一臉強顏歡笑。

        繆辰和百味這個小男子漢說過了,通過朱鬼柳認識他,只是一個契機,如果他百味不好的話,就算朱鬼柳再怎么請求,也不會有人對他張百味好的,所以其實認識后的一切,倒都是靠他自己才是。

        繆辰這么一跟百味解釋,張百味是興高采烈跟著一起出來了。

        只是見朱鬼柳這么一副興致淡淡的樣子,熱情又不免消減了一些,跟在后面訥訥不語。

        繆辰簡直要為這一對鬧別扭的母子操碎了心,就差沒敲著朱鬼柳的腦袋說,“你就要把你的兒子推給別人了!”

        只不過還沒等繆辰說,朱鬼柳自己突然就又開竅似的恢復過神來了,就是親熱中那一抹疏離若隱若現,讓人看了難過。

        朱鬼柳心不在焉地咬著自己的指頭思考,繆辰就湊過去看著朱鬼柳面前的那副畫奇怪道,“你看什么?”

        朱鬼柳很認真看了一眼他,茫然,“你說呢?”

        百味也湊了進來,“我媽媽當然在評判這幅畫啦!”,兩人四眼亮晶晶的看著朱鬼柳,再不好的心情都消散了去。

        朱鬼柳眨了眨眼睛瞄了一眼面前的那副畫道,“畫出這幅畫的人心思很純凈”,語畢,朱鬼柳還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繆辰看出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剛想高興一下,就不禁皺眉偷偷問她,“你說,到底是什么!別騙我”

        朱鬼柳看了一眼他,和抬起頭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百味說,“純凈就是簡單……簡單就是傻唄!看我這么犀利的眼神,總歸不會看錯的”

        朱鬼柳一句話分三次說完了,聽的繆辰一顆心提了三提,結果又啪嘰碎了一地,指著朱鬼柳,眼睛不停顫抖地悲怨。

        朱鬼柳奇怪地挑眉,看向捂著嘴一邊偷笑的百味,問道,“他怎么了,傻了?”

        百味眼睛笑的彎彎,指著繆辰吃吃地笑道,“那副畫是他畫的啦!哈哈”

        朱鬼柳一聽這話,回味了一下她剛說的,也不禁覺得好笑,低頭微微地笑了起來,本就不俗的面孔竟品出了一味驚艷。

        朱鬼柳他們兀自笑的開心,卻沒想到理間深秀夫妻就跟在他們不遠的后面也笑了。

        理間深秀上前,款款地問繆辰怎么舉辦畫展也不邀請他來。

        繆辰簡直不知該說我們之前打了那么兇一架事情還沒解決好不好,還是該說一句,你現在自己不就是在這兒--的好,就只是訥訥地聽著。

        而沫蘭想要贏得百味的心越來越不加掩飾了,她徑直跳過朱鬼柳,詢問百味他的單車和天文臺之旅怎么樣,還想敲定下一次的行程。

        而朱鬼柳就一人站著,像之前所有的少年時光那樣,被拋棄忽略似的站在角落的地方,神游天外。

        然后她聽見沫蘭說了一句,“繆辰,謝謝你讓朱鬼柳對我們的戒心放下了不少……”時,就不由地一下子怔住了,然后冷冽起來無波無瀾地目光,就投向正聆聽理間深秀“訓誡”的繆辰那里。

        繆辰滿臉無辜地看著朱鬼柳,好半會才清楚剛剛沫蘭說了他什么,然后他就著急起來了--朱鬼柳不會完全相信一個人的本能這不能怪她,因為她以前就被騙過,也不懂得分辨,聽信了沫蘭的話懷疑他也情有可原。

        不過見到朱鬼柳眼底對他的吃驚,繆辰也不知道該是受傷還是高興,她會吃驚證明她曾很相信自己,可現在那信任卻因為沫蘭隨口的一句話而給破壞了。

        繆辰在商場和藝術品上周旋歷練多年,理性和浪漫之間的惡劣轉換全都經歷過很多,一下子就著急起來了。

        而理間深秀他們身份高貴,周圍早已經被侍衛騰開位置,所以他也不怕說些難聽的話,只要朱鬼柳不對他誤會就可以了--“不是,她……噢,她肯定是因為你還戴著和理間深秀一樣的那個戒指,心里不爽才會這樣的……她剛剛都看了你的手”

        朱鬼柳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尾指的地下皇帝戒指母戒,和因為還有用途也帶上了戒指的理間深秀。

        心思一轉,陡然明白了,不由地冷笑一聲,對著理間深秀道,“你想要就自己來要,別這么拐彎抹角,顯得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樣子,看著真是……”

        朱鬼柳住了口,并沒有繼續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但卻是蔑視的樣子不容忽視。

        看上去朱鬼柳是傾向于相信繆辰的話。

        理間深秀不知為什么渾身一下子僵硬,然后他卻笑著,拍了拍繆辰的肩膀,“夠了,你做的夠多了,接下去就不用麻煩你了……”

        理間深秀說著,就有人要上來帶繆辰離開。

        理間深秀那話說的,很令人有遐想意味,朱鬼柳又不禁懷疑起繆辰幫助她的動機來--如果他真是受理間深秀吩咐的話,那,那這不就是她又掉進了理間深秀那么多面前設下的陷阱了嗎?

        難怪繆辰還不時地勸自己叫百味去看看前王后呢,原來他那么積極在自己去文化交流會時帶百味,是想辦法讓百味和自己離心嗎?

        那他偷偷帶過百味去看前王后幾次呢?

        朱鬼柳被自己的猜測一下子驚嚇得無可復加,一張臉也就蒼白起來,不禁用力抓住百味握著自己的手。

        身體像被熱浪一陣一陣襲過,又冰冷的被凍住了似的。

        這時,朱鬼柳勉強聽到繆辰喊著,撲到她的面前。

        “你別相信他,他想像以前那樣,讓你討厭郭斯嘉那樣,那樣沒人幫你,你就會就范那樣……我,你不要不見我,你不能不見我的,誰知道他會對你怎么樣……”

        繆辰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令不知道該相信誰的朱鬼柳頓時迷惑了,楞在原地。

        似乎長期過度憂愁的人,她的心也會漸漸失落,朱鬼柳就在這么神魂打擊下,暈了頭似的昏了過去。

        只不過倒下之前,卻仍是緊緊地捏著張百味已經被她握得泛白的手不放。

        而理間深秀看著風風火火隨救護車離去的繆辰,和他離去之前看著自己眼睛說的那句,“你別再誣陷我受你什么吩咐了,我只是看你母后病得太重才好心帶百味去的……以后別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他看了他一眼,跳上即將關上的救護車門里,而百味揮著手推搡讓他下車,繆辰也只是忍著并不動彈的樣子--有些好笑又令人向往。

        救護車一行人的離去,偌大的畫廊里也幾近空無一人。

        理間深秀背著手磨娑著手上地下皇帝之戒,目光直直向前,冷冷地朝身邊之人開口。

        “你越來越自作主張了,誰讓你這樣做的?”

        沫蘭也眼睛直看著救護車離去的方向,輕聲笑了一下,“你不是很高興哦嗎?這樣一來她連戒指也不想戴了,繆辰也被她排斥,百味也盡在手中……一舉三得不是么?”

        理間深秀眼眸垂了下來,并不言語,沫蘭扭頭看她,綻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

        “能把這種無法準確量化的事情操控得這么完美,而且不用親手做那些骯臟的事的你真的非常有圣明的智慧……幸虧,如果不是你送她去戰亂國這件事,我想我一開始還真會愛上你,不知道你有沒有一點愛上我,不然我還真會嘲笑你……哈,真的?看上去你好像有一點喜歡我!畢竟相處久了,還是有點感情吧?”

        沫蘭流著淚夸張的笑,“那我還真的為我自己緬懷一下,幸虧我不是那么懦弱的人,不然也會被你榨干凈了……”

        那嘲諷的笑容令理間深秀心煩意亂,讓他不禁想盡快地以自己的方式將這一切事情盡快解決,好免得他一直飽受愧疚心和愛戀的懲罰。

        理間深秀的確想要回他的兒子,所以尋了個沒人在的空隙,進了朱鬼柳住的病房里。

        “你這一生最大的可悲之處,在于你被奪走了自主思考的權利。你根本不敢獨立思考,也并不是那么成熟的人,你口口聲聲說要給百味好的人生,讓他自己選擇的;可你的猶豫,極端,你那時常對逝去歲月毫無意義的緬懷,都影響著他--讓他那么小的一個人,怕你過得辛苦,就在想著要快快長大”

        理間深秀唇角一勾,盡是嘲諷。

        “他不知道,就算他犧牲了自己的快樂,等他長大了,你這種鐵石心腸的人還是會一輩子孤苦。他想讓你找到你自己是誰,想讓你快樂,這種善良是你給他的,但卻也是最差勁的品德。這一輩子,他只會學到的,是你的人生,但卻過得,比你辛苦……”

        理間深秀看著躺在病床上目光冷淡看他、虛弱又慘淡的朱鬼柳,有些不忍心說出口,但卻都還是說了。

        雖然他也知道不可能光憑這幾句話就能讓朱鬼柳乖乖把張百味交給他的。但卻沒想到朱鬼柳似乎被他說服了,但卻仍是不承認的撇過頭去拒絕聽他說的話。

        理間深秀就加緊一步,“我知道你不想承認,但你不能再逃避了,你一直以來都在逃避……”

        而朱鬼柳這時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突然極其憤怒地推開了坐在病床旁的他。

        “這是我要的一切嗎?你根本都沒照顧過百味,怎么能指責我沒有照顧好他!如果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任何角落,我可以讓他過得平安,那我不會想要對他有那么多的控制”

        “他才那么點大,因為我東逃西竄怕他沒命,怕他那一天就撐不住只留下我一個人,我只能讓他學會停止哭泣,做那些任何母親都不會讓孩子做的事情……”

        朱鬼柳抹去了滿臉淚水,憤恨地,卻又幸福地笑著。

        “所以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沒有教導百味?從小到大,我每次分西瓜給別人吃,都是把最甜的瓜心分給別人,可只有百味,只有他會把那最甜的一口喂給我吃……”

        “那種情懷你有過嗎?在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把最甜的一口果心捧給你,沒有想你能發覺--但我也從沒想過,就算我現在已經如此狼狽了,你還是會這樣子把我的自尊踐踏在地”

        朱鬼柳緊咬了一下她的下頜,眼睛強忍著沒掉下淚水,手卻抓住了白色的床單,攥緊得指尖發白。

        “還有,她不能生,憑什么奪走我的孩子?”

        朱鬼柳睜著一雙哭過明顯發腫的雙眼憤然道,理間深秀瞇著眼看了她一眼,朱鬼柳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眼神的意義,然后她嘲諷地一笑,“我沒精力去打聽你們的事。她不能生是因為流產太多次了,子宮太薄了對吧?”

        朱鬼柳冷漠地一挑眉毛。

        “我可以聞到她身上那么多其他人和嬰孩的味道,就在你和她出軌回來以后……你簡直讓我惡心,在我的味道還在你身上的時候,你就和她在一起睡覺,讓我的味道也沾染上那么多人的味道。幸虧現在已經沒有了,不然我連看你一眼都不會再看”

        朱鬼柳揚著頭道,但語氣卻絲毫沒有其他不恭敬的味道,好像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一樣。

        理間深秀無言,實在是朱鬼柳說的他一句都無力反駁。

        如果可以的話,換成前幾年他還沒有對她做過那樣的事的話,而他又像現在這般“明事理”的話。那么如果他有什么為難需要她做的話,他還真有有可能抱著她撒嬌癡膩一下哄得她過去,雖然有些傷情但卻不傷心。

        只是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就是了。

        朱鬼柳見理間深秀沉默半晌,以為他在考慮放棄的可能性。

        就想了想,抱著令他打消主意的心思說,“來西國的宮廷晚會上,所有人都知道百味是我的孩子,你不能那樣帶走他就……”

        理間深秀卻是皺了一下眉,一手搭在病床旁的柜子上敲著,沒有抬頭看她。

        “一個繼承人的正式公開,只有在男性晚會上才算……”

        理間唇動了一下,猶豫了半晌,還是說了出來。

        “我會說那孩子是我在多年前和你出軌時有的……而你,在我的國家做錯了事,再過三天就會被遣送回國,永遠禁止踏入西國。百味留下來,我會照顧的”

        理間深秀冰涼地說著,朱鬼柳卻是一瞬間怒火攻心,氣得倒仰--也不知為什么,無論什么想哭的事情,朱鬼柳的情感第一反應都是燃起怒火,用全副武裝來應對危險,而后才會想到哭泣。

        她只知道她要一想到百味這樣一個未成年人被留在這里,自己又不可能離開,怎么能不以為是她拋棄了他呢?

        難不成,百味現在就被控制起來了,才會到現在跟繆辰買東西都還沒回來。

        朱鬼柳又氣又急,扒開輸液針,搡開坐在病床旁的理間深秀就要跑出去找百味。

        理間深秀旋即順勢站起,一手強硬地扣住朱鬼柳的手臂,害朱鬼柳沖出去的身體被鉗制住一個倒轉,撞在了堅硬的鐵床邊緣。

        理間深秀的大手握住她瘦弱的一手就握得緊的手臂,因為知道她的蠻力很大,所以也很用力捏住她的手臂--卻沒發現以朱鬼柳現在的狀態根本就是白費。

        朱鬼柳覺得理間深秀的手都快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了,頭上又一陣鈍痛襲來,耳邊又聽著理間深秀氣急敗壞地說了一句。

        “你別想拖延了,乖乖的走的話我還會讓百味回來陪你……”

        朱鬼柳掙脫不開那強壯的手,眼淚又已經模糊了整個眼眶,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能坐在地上,滾燙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理間深秀見狀放開了他拉著她的手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他走后護士醫師們進來將她收拾妥當,再見到牽著繆辰的手一路跳著進來的百味時。

        朱鬼柳看著他臉上那興奮的表情,那曾日夜在自己腦海里,身旁變化的容顏,那她曾傾注一切的眉眼高低--朱鬼柳的手那么大,想要伸出去再一次描繪他的容顏,卻是連抬也抬不起來了。

        一瞬間朱鬼柳心里的悲涼就泛了起來,什么也顧不上,只是招手,讓百味自己抱住了她。

        百味依言趴在了她的身前,朱鬼柳總算才能抱住了他。

        眼淚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流到耳蝸里,癢癢濕熱的令她難以忍受那種異樣的感覺,可她卻還是一動不動,汲取著百味身上的溫暖,和他帶進來的濕潤的雨夾雜著青草味道的氣息。

        至于繆辰,朱鬼柳不知道到底該怎么樣看他了,她自己是個蠢的。

        分辨不清繆辰到底是不是真心為她好,還是只是為了贏取她的信任好完成理間深秀對他的吩咐。

        但,只要他對百味好就好了。

        朱鬼柳抱著百味的時候,看著獨自站在一旁含笑看著她們母子的繆辰,心里閃過這樣的想法,臉上卻沒有漏出一絲一毫的跡象。

        朱鬼柳的身體檢查還沒有那么快,所以也還是住在醫院。

        以往朱鬼柳不會喜歡住在醫院這種,看似干凈其實細菌卻最多的地方,只不過現在她被百味的事煩心著,所以在哪里也倒是一樣了。

        百味已經被安置睡在了一旁的小隔間里,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趕不走,硬要陪她聊天的繆辰了。

        “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

        繆辰沒事做,邊削水果邊看了一眼她說。

        看他那有些躲閃不忍看自己的樣子,朱鬼柳不知道他到底是愧疚還是看自己的境況太慘才會這樣的,所以只是笑笑,沒有開口。

        她這病嬌的模樣沒引起繆辰的懷疑,還以為她只是懶得說話而已。

        頓了一下,繆辰鼓起勇氣說了一句,“對不起”

        朱鬼柳以為他會說的,是他做過了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眼神不由地看向了他,倒是認真了起來。

        “都是我,當初沒有注意一點,不小心說漏了嘴,理間他們才會知道百味的存在……才會去找你的”

        繆辰說著,一個堂堂一九幾的浪蕩子,竟然掉下了眼淚,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就只剩滿臉愧疚和自責。

        朱鬼柳心里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他的坦誠,但看到他這樣倒是不忍--畢竟,朱鬼柳是從沒真的看見過一個男人的淚水的,而且還是為她流的,不管原因是什么。

        朱鬼柳有些手忙腳亂了一下,但想到什么又安定了下來,然后溫和地開口。

        “你不用這樣,就算你沒泄露,他也是要找我的,因為他想要我手里的這個戒指……他不能搶也不能偷,只能是我給的,那些人才會承認,所以還是會找我……反正也會發現的”

        朱鬼柳說著,嘲諷地一笑。

        窗邊的濕潤的空氣被風送了進來,朱鬼柳一下子聞到,鼻子卻是更加不舒服了起來,蹭了一下,有些像吸毒的癮君子似的,抑制不住的難受。

        繆辰起身去關了窗戶,站在窗前的時候,看著窗外天邊那黑呼呼可怕的顏色,還有呼嘯在高空中的風,不禁喃喃嘆了句,“你來后的西國,似乎天色也更愛下雨了……”

        繆辰扭頭看朱鬼柳,卻沒想到朱鬼柳已經閉上眼睛休息了,手還扶著另一手的手臂。

        繆辰還以為她還是極沒有安全感才會如此睡眠,并不知道她皺眉的隱隱作痛。

        只是收拾起好像是不小心被撞倒在地上的錄音機時,繆辰看了下,原來放的還是他的那首rhapsody,他的眼淚就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可是啊,繆辰看向床邊安睡的朱鬼柳心道,哪怕你不要這么固執長情,情況也會更好一些--你知不知道聽了這一首,你會錯過千千萬萬首更好的旋律?

        繆辰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掩面拭去,只是卻更悲傷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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