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張稀霖
忙碌的新生冬訓完后,食堂里吃正常飯點的人多了起來,吵吵囔囔,一派喧鬧。
這天,景曉萌依舊睡得不怎么踏實,又起得晚些,怕遲到了,擠著買好的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就匆匆往第一堂大課的經濟選修課教室跑去。
景曉萌依舊在前排坐下,抓緊時間,吃下自己的早餐。
離上課還有些時間,班上的幾個男同學巴巴地跑來,想問新建的選修課班要不要舉行聯誼的事。
“阿景,我們今年去爬山好不好?聽說涂洛西邊新開發濕地公園景色很好,密林深深,實在是約會圣地啊哈哈”,選了同樣選修課的舍友廣皓只是爽朗地笑著,言語中很是期待。
在整個宿舍中,就數廣皓和景曉萌處得最好了。當然這實在是廣皓的情商高超,且他為人也非常真誠--因為就連困擾景曉萌那多年尷尬的自我介紹,都被他風輕云淡的一句--“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景吧!”,給輕巧解決了。
廣皓性格外向,向來對這些集體外出的活動尤為熱衷。以往類似的活動也是不好申請的--因為一定要至少一位老師也愿意陪同才是。只不過事情都是“一物降一物”的。
一般來說,因為各種因素,老師們是不太會拒絕,景曉萌這個得力助手提出的請求的。而景曉萌也因為各種因素,一般不會拒絕雖然對他來說有些麻煩,但廣皓也贊同的事。所以其他的同學就會想盡辦法,“勾得”廣皓起頭,然后商商量量地,景曉萌聽著聽著,也就開始去做了。
廣皓說話很富有魅力,也言簡意賅,只要再三言兩句,景曉萌估計就會說“那我去先看看”--只要有了這句,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只是還沒等他說完,旁邊一個剛湊趣也聽了一角的憨胖男生就不禁皺起了眉頭,一臉嫌棄。
“我的天!可別說那個地方了,前陣子不是早就被封了嗎,你們還去?”
“怎么可能?我上個月還看到有人發宣傳單呢”,有人跳出來反駁了。
“那都多早遠的事了”,那憨胖男生嗤笑了一聲,調侃了起來,“嘖嘖,你這消息靈通得,可真像活在古代的高門大院里的大家小姐啊”
不過像這種無意義的話,景曉萌就不愿意聽了--所以他只是繼續吃自己的早餐,邊拿出書本,準備開始上課。
“不會吧!你們是真不知道啊?”,那男生收斂了些許得意,只是皺眉,表示嚴重懷疑,“額,就是那個“云端少女”啊,你們真的沒聽到嗎?”。
“云端少女?”,眾人只是不解。
那也成功地勾起了景曉萌的興趣--難道有誰也做過他那樣的夢嗎?他目光灼灼地朝那男生看了過去。
“你可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么啊!”,廣皓只是笑著,一掌拍向那男生的肩旁,看了直讓人齜牙咧嘴。
“那邊都被警戒線封起來了,現在還滿山的警察呢!不過我也不太清楚。最開始的話,我聽說是有一個晚上,一對情侶正窩在樹下那個那個,然后可能震動得太厲害了,樹上就掉了一塊東西下來,剛好掉在女生的心口上--那女生還以為是枯樹皮呢,剛想拿走,沒想到那男的眼尖,一看清那東西,就嚇得直接萎了”
“那東西是什么?”,胖子說的奇巧,所以所有的男生都沸騰了。
胖子剛開始只是不說,只是架不住廣皓纏他,只得小聲說了,“就是古代太監風干的,那,個東西嘛!那個男的是剛好是學泌尿科的,一眼就認出來了”
“哎不對?”,有人先反應過來了,“你不說是“云端少女”嗎,怎么是個男的?”
“對啊”,眾人也紛紛附和。
“誰跟你們說有那個掉下來,上頭坐著的一定就是個男的啊!”,小胖子急了,“我聽我舅就是說,那對情侶報警后,警察趕到那里,剛開始往上看的時候,什么都沒看到,就只看到了樹葉--因為那邊的樹實在高,少說也有二三十米。就是爬上去了以后,才發現那中段最粗的樹杈上,有一具女骨被固定在了上面:她的手掌被釘在身側,頭被特殊的繩子吊著,只是全身的白骨--卻好像是一個少女在蕩秋千一樣那里的樹真的很高,一眼望不到頭的,所以才會被叫“云端少女”啊!”
“不對啊,人腐爛了不是一堆白骨嗎,怎么可能有坐著的樣子?你別是搞笑吧!”,有人嗤之以鼻。
但還沒等小胖子反擊,廣皓就公道地說了,“這完全是可行的。大型動物,只要骨頭中間打孔,用銅絲貫穿固定,小型的關節就用膠水,只要保養得當,可以留存很久--那具尸體都變成白骨了,口中夾著的那團東西才風干,也證明那個制作的人最近肯定上去過哎不對,你怎么知道是夾在嘴巴里,難道你做的?”,語畢,廣皓目光上下掃視了小胖一遍。
“不是啊,話不能亂說”,小胖這次是真的急了,“是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官發現的。他就是看著那一片森林那么大,所以就想說不知道其他樹上會不會也有,所以分派了幾個人去看--結果果真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也發現了一個--嘴巴里就叼著一團那個,還挺新鮮的”
小胖說著說著,好像要嘔吐了起來,只是捂著嘴巴。旁邊的人看了紛紛退射一里,離了老遠。
那話題對于還在象牙塔里的人來說,并不能引出更多的討論,所以也只是浮于表面。不過說老實話,即使知道了什么,他們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唏噓幾聲了。
“難怪,我就說最近怎么老看見警車老往那邊開呢!嘖,剛開發好了就碰上這事,那老板不得虧死”,一個經濟學本課的學生不由地感嘆,只是話語未畢,上課鈴就響了,遠離了座位的人們一通亂竄,場面混亂不堪。
“啊,那反正不就是去不成了嘛?”,最終想起初衷的薛沐淵不禁哀嚎了一下,趴在座位上,向上吹了一下他的劉海,偏頭看向了目光猶墜的景曉萌,試探的眼神不言而喻--因為大學生活真的太無聊了!
薛沐淵的座位就在景曉萌的旁邊--他是景曉萌對門宿舍的同學,平時也相處得不錯。他和景曉萌的性格很像,比較溫吞沉悶的那種,所以兩個人相處得比較舒服,只是因為都不怎么熱絡的,所以看起來只是有些淡淡的。
那個和他換了社區服務位置的人就是薛沐淵。按景曉萌的一貫處事原則來說,像薛沐淵這樣好友的想往,加上那換位置的情誼,不怎么為難的,景曉萌都會盡力為他促成的。
不過,不怪乎景曉萌心情不好極了,任誰想到那骷髏般的白骨,和自己向往中的少女用的是同一種稱呼--云端少女,都會想要回避的。
他第一次有些敷衍地拒絕說,“好的,我會建議老師考慮看看的,要是可以的話,我再通知你們吧!”,其實他心里根本沒有想跟老師提的意思--景曉萌私心想著他自己那快要無疾而終的暗戀,不由地對那幾個同學說要和其他班聯誼的提議有些酸酸的不滿,自己的心緒又被打擾,不好直接拒絕的,所以才這樣“陽奉陰違”的。
不過他一想到,這種以自己情緒斷絕他人的想法并不君子時,自己又陷入一整堂課上,也是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在猶豫要不要跟他們“悔過”的情形。
是以經管學院大三上學期的經濟貿易選修,就第一堂課,大多數的學生上了半個多小時的課,還未從新年糜爛的生活中恢復過來就算了,連一向“根正苗紅”的五好學生景曉萌都顯得萎靡不振,整個課堂一片死氣沉沉實在是壓抑到不行。
上經濟營銷學的教授劉玉歌,實在用力“當當當”的,不滿地敲了敲桌子,也確實有些火氣。
他鷹眼一掃,立時就指著角落里,一個趴在桌子上睡得昏沉的女生嚴肅道,“角落那個,趴在桌上的,你起來,回答問題”
而坐在后排睡得快要昏天黑地的張稀霖,在睡意朦朧間被突然推醒,心情自不高興,正皺眉想要說那人是誰的時候,卻猛然發現老師和所有人都在看她,旁邊的女生又一直小聲跟她說“看ppt,看ppt”的--怎么也知道她這是被提問了。
劉玉歌面無表情的指了指ppt,示意她看。
題目才剛顯出來,周圍就是一片唏噓竊竊私語聲和嗤笑聲交織在耳旁,張稀霖有些尷尬,只好堪堪地站了起來,定了定神看了下題目——如果你是酒店男侍者,不小心走錯房間,看見正在洗澡的女客人,你會怎么辦?
誠然,她有些蒙了。
張稀霖自從初十那天回到家后,就一直照顧發起高燒的張溪巖,沒有休息--不是怕她燒壞了本就不好的腦子,就是怕她孱弱的身子沒有辦法撐過去。
畢竟張溪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身形和智力都只停留在67歲的模樣,且愛吵愛鬧,每次難受的時候,也不懂得怎么表達,就只是大哭大叫,甚至傷害自己……
張稀霖又心痛又心急地,就一直像以前她媽媽那樣苦苦地守著她,好不容易今天早上退燒了,她上課也沒有遲到,卻是連書本都沒有拿出來地就趴下睡著了。
但做錯就是做錯了,張稀霖并不認為就這么沉默著,是個對的舉動。低頭略一思索,她有些猶豫地遲疑道,“恩……我會說——對不起先生,我走錯了!然后立刻退出房間”
偌大的階梯教室嘲諷聲頓起,似乎無論她說的是什么都覺得可笑。
其實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好答的問題,尤其還是劉玉歌從教幾年來,就用這道成名題考倒過無數學生過后,此后任何答案都無法令人滿意。
但當所有人笑過一陣后,有幾個人理解過來的人,一下子愣住,而后整間教室瞬間一寂,臺上的劉玉歌一聽到這個答案后,也瞪大了眼睛看著張稀霖。
一向鎮定的張稀霖有些惶恐,但還是表情淡淡地站著。
而后劉玉歌反應過后,一邊翻著學生名單,一邊激動地問道,“你叫什么?”
張稀霖說了名字,劉玉歌飛快地掃視一遍沒有發現,張稀霖馬上道,“40號,中文系預科班40號,張稀霖”
誰知話音一落,場面似乎更加尷尬了,幾乎所有人都幽怨的看著自己。
張稀霖也莫名道,\"怎,怎么了?\"
坐在她旁邊,剛剛推她的一個大波□□生無語道,“這里是經管院,現在現在上公關教學課”
幾乎就在那女生話音剛落的一剎那,一臉震驚的張稀霖,就連連欠身,“對不起,我走錯了”,然后飛速地抓起書包,就從旁邊的側門沖出教室,把那些笑聲落在了后面。
張稀霖自顧自地跑出教室,沒注意到課堂前排突然回過頭來,一直追隨她身影移動的那道視線,連同劉玉歌追出來的喊聲也扔在了后面。
她的臉上火燒火燎的--畢竟這輩子都沒這么丟人過,又怎么能顧得了其他的呢?
張稀霖是那種很少見的,不住宿舍,而住在自己家的大學生。
不僅是因為她有妹妹要照顧,而且也是無父無母的人,加上住址又在校內,自然可以為了省下住宿舍錢而申請住在家里。
雖然對于這樣張稀霖寡淡的性子來說,不用和人相處是很好,但這也導致了沒有人會提醒她上課所在的教室、或是其他突然通知的事情,她甚至在昨天,才有了她人生第一部手機,卻連打字都不會!這也才會弄錯了自己上課的班級。
陸氏學院的大學部只有一部分教學樓建在山上,鱗次櫛比,而其他的教學樓、宿舍樓和行政樓的布告都在涂洛山腳下。
教學樓沒有明確劃分哪個系的,張稀霖也不懂認,所以張稀霖在下山查看教學樓分布圖、路過自己家的門口時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順便跑回家,查看一下張溪巖是否安全。
張稀霖開鎖進了門,徑直到了二樓的房間,卻到處也找不到張溪巖的蹤影,好像整個別墅里一個人影都沒有的那樣空蕩!
剛開始還好,她強自鎮定,可到后來張稀霖就有些慌了,因為從樓上喊到樓下,她到處叫張溪巖的名字,卻沒有任何回應。
空蕩蕩的房子里,還沒放晴的天空冷沉,蕭索的風從樹林間鉆進廚房的窗戶,將紗窗刮得沙沙作響。
張稀霖的眼淚不禁掉了下來——她其實也只是一個假裝堅強的人而已,面對這樣的事情又如何能不無措呢?
張稀霖強忍著腦海中的想要沖出門去的沖動,想到門是鎖著的,就又跑上樓,從儲藏室,衣柜里,床底再找了一遍。直到最后找到樓下,偶然聽見一樓客房里傳來的異動,才發現張溪巖就躲在一樓的床底下,好似睡著了。當張稀霖滿臉淚水掀開床簾時,張溪巖還覺得好玩似的,朝她癡癡地笑……
張稀霖一看到此情此景,火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剛想罵她幾句,甚至直接打她幾下的,但看到張溪巖可憐兮兮、什么都不懂的模樣卻還是忍住了,打了她也是更討厭自己——何必呢,她又什么都不懂。
張稀霖苦笑一聲,只得匆匆把臟亂沾滿灰塵的張溪巖收拾了一下,心頭總是后怕著--怕她有一天真的就這樣失蹤了--如果那一天真的來了,那她能到哪里去找她呢?
而等好不容易才騰出時間的張稀霖,看了下手表的時間,只好趕緊跑去山下找輔導員解釋清楚。
幸好離第四節下課時間還有挺久的,張稀霖找到輔導員說明了一切,輔導員見她滿頭大汗的,畢竟了解情況,也很體諒她地沒有說什么,只是叫她要去她任課的老師那里解釋一下就好。
張稀霖怕打擾任課老師上課,所以堪堪地在外面等到下課,才跑進去教室和任課老師報備完畢過后--然后她這混亂的大學第一天生活,才總算完結。
其實這還多虧了老師知道她的情況,這才對她稍微寬容些的,不然像她這樣狀況百出的學生,實在不好偏袒。
但還好,中文系的課程大都是早上一兩節大課就完的,下午基本都沒有課——畢竟這種需要個人積累沉淀的專業,明確目標和方法就已經足夠。
自然這也是張稀霖為什么會選擇中文系的原因--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夠有最大程度地留在家里照看張溪巖--這也是她為張溪巖和去世的媽媽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不過想想那些瑣事,現在張稀霖都管不了--因為她現在急需解決的,是現在這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學校大馬路上拉著自己加入所謂話劇社的女老師才是!
張稀霖本來今天一個人好好地走著,沿著學院的林蔭道穿過操場,打算回山上的房子。
她刻意地加快腳步和擁擠的下課人潮保持了距離。
卻不料今年的社團招新活動,激烈得連老師都親自上陣了。
“這位同學,你來參加我們話劇團吧!”,那女老師竟然走到操場邊緣過來拽自己!
“我跟你說,只要排一出話劇,一學期的活動分和志愿分就到手了,多簡單的事兒啊!”
那個外形靚麗的女老師不知道為什么,仿佛看出了張稀霖是個看上去冷冰冰,其實卻不太懂得拒絕別人的人,態度也一直控制的很好,沒有不尊重人,但卻強勢地攔著張稀霖介紹著,特別像個搞傳銷的人。
“……不好意思,這位老師,我沒興趣,而且我現在有事要先走了”,張稀霖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茫然,卻還是憋出這么一句話來。
其實要不是那老師態度好的話,張稀霖說不定早就甩手離開了,而現在她卻只是想要掙脫開來而已。
那女老師見張稀霖要走,立時拉住了她,急切地問了一句,“哎,那不然這樣,同學,我叫許盈香,是生科院的輔導員,其他同學都可以作證的,這你總該相信我了吧,同學你叫什么?”
張稀霖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還是回了,“我叫張稀霖……”
“哎呀,稀霖啊,你看我們話劇團的新劇員招收,只剩最后一個名額了,真的是最后一個,不然我們早就收攤了……喏,就是這個開場第一個犧牲了的首長”,女老師指著宣傳單給她看,“我們話劇社今年抽到的節目”
“詞不多,也不麻煩,完全沒必要擔心演技的問題……而且你只要抽出一點時間排練就可以的,不耽誤你什么,這樣你也不用到期末的時候,擔心活動分啊什么的,不是很好嗎?”
女老師的臉都快湊在張稀霖面前地循循善誘道,兩片飽滿的唇不斷地張合。
張稀霖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猛烈的攻勢”,又明白自己的確需要活動分的,就有些茫然意動。
許盈香見此,趁機就說了句,“填一下就好了,很快的”,就邊拉著讓張稀霖填了資料,把填了名的社員證蓋戳。張稀霖也沒來得及看一下旁邊的人,然后許盈香就揮了揮手讓手下的學生收了攤位,雷厲風行地留下張稀霖一人在風中凌亂極了。
可能是張稀霖骨子里綿長的性情,實在不適應這種快節奏的方式吧?她總覺得自己好像無意間當了好大的冤大頭似的,卻又說不出什么感覺來。
不過,哪有一個協會這么強買強賣地拉人進團啊!雖然還真的好像是最后一個,不過這個協會如果這么“暢銷”的話,那沒必要非賴著找她啊!
張稀霖直到回到家中廚房也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她雙手撐在案臺上感受著窗外風聲蕭蕭,看著那濃墨重彩的森林也開始抽發出嫩綠的新芽,自己卻還是仿佛浸淫在一團一成不變的時間當中的困頓
她暗暗思索了一會無果,就丟了開去,將書包提了起來,掏出剛剛在菜場買的魚蔬,清洗后放在案板上,扭了扭手,開始料理一番新的滋味。
張稀霖是兩天后才知道,原來話劇社的排練雖然只要一場,但就那一場,卻是幾乎無論什么校園大型慶典都會應邀上臺的,而且這還不算平時排練的時間!難怪加上一學期的志愿和活動分,也沒有什么人愿意來。
張稀霖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可那也是自己的失誤才導致,沒有辦法推諉,所以只好默默承受了這個結果。
張稀霖自認并不是個目光短淺的人,雖然她也追求美好的事物,但情緒化這種缺點,她還是允許自己有的。因為比起別人所說的,是否得體的儀態也會影響別人的情緒那一回說,她并沒有想不負責任的拋卻。但如果是帶上面具和人假假地笑,那樣的話,她會過得很不舒服——而在她有限的生命中,她已經學會如何讓自己盡量過得舒服一些,所以才會這樣“目空一切”。
她也從來都不算是那種極端的人——雖然只是固執了一點。但她在不順心的時候,雖然無論對誰都是一言不發、面色冷淡,卻并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危害,甚至是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愿意去傷害別人。她只是在很多時候,似乎無法和這個世界的人聯系上、和抓住那樣的微妙而已,所以久而久之干脆將所有的感官都放下,不去理會太多。
而在張稀霖眼中認為的,所謂悲劇的聯合體在于,一個人是否擁有悲憫的善心、和善于發現黑暗的眼。
張稀霖自己覺得她自己是獨特一點的,因為她即使身在其中,身上也有這些特質,卻可以一廂情愿地認為自己置身事外--不過那也許是正因為她有那么多時間獨處,才得以如此感同身受,也才有更多力量的積蓄,來盡力忍耐著對生活的不悅罷了。
所以這才是后來張稀霖幾乎每次見到那個許盈香的時候,都很想再說出拒絕退出的話語--一顆沉寂的心蠢蠢欲動要蹦出來,可她仍是沒有說出口的原因。
不過這也和她的死要面子的臭脾氣有關——如果有人勸她做一件雖然對她有益,但她卻不喜歡的的事,那么她肯定不會去做;但如果有人要求讓她做一件事,是為了不能影響別人的話,那么就算她再不愿意排練這出戲的話,為了不引人注目,也只好逼迫自己裝作毫不在意。
是以張稀霖在這人生大學開學之際,以一名中文系大三學生的身份,被那個號稱史上拉人團體最快的話劇社帶頭老師,也就是許盈香“教育”了“寶貴的一課”,加入了“百團大戰”中的話劇社學員招收后--并且也覺得自己還算能忍耐著,所以才就這么熬到期末結束--當然那是后話。
而事實上,直到張稀霖借故推辭了兩次話劇團報道后,她也意識到,自己不想去參加的情緒真的太重了,雖然如此,但她沒有還是沒想過要退出,不然她還得去別的地方賺取活動分了。
所以在話劇負責團的人,又一次給她發短信要排練的時候,那時的張稀霖正躺在媽媽的躺椅上,沐浴在樹林間隔透下的層層霞光下,收到短信才發覺到,這件事情其實比她想象中的難,因為她腦海中的第一想法就是不去。
不過這次是不能再拖延敷衍了,無奈之下,張稀霖只好乖乖出門應對。
等到張稀霖走到那個話劇社發給她的地點后,這才發現有個早就等在下面的男生,看到自己后上前來打了個招呼。
“你是張稀霖吧?我叫廣皓……”
“廣告?哦,你好”,張稀霖重復了一下,感覺這名字好像有些奇怪,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那男生愣了一下,噗嗤一笑,“這還是我人生第一次知道,原來我的名字可以這樣諧音的……”
張稀霖聽著他的笑聲有些尷尬,只是抬步跨上了臺階。
“我叫廣皓啦!寬廣的廣,皓月的皓”,男生邊走邊講,似乎忍不住發笑,“我是生科院一班的,你這次來,肯定也是被許老師給拽來的吧?哈哈,我跟你說,要不是不允許,我們輔導員說不定不用找別人,直接在我們院里就把人給指派了”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剛開始排練也就每周三次,等到新生典禮匯演過后,我們都很熟了,直到下次有匯演之前,再排練一下就可以的,整個學期也就前面比較辛苦了……”
男生廣皓邊走邊和她說著說著,他們就停了四樓,廣皓徑直把她帶進了話劇社的排練場地。
排練室里不多不少,有十五個人左右,因為排練還沒開始,一群亂哄哄的。
廣皓帶著她走到排練室的最里面,里面擺放著各類服裝和用品,大部分人在排練室的中段兩側的椅子上坐著,后勤處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
幾個人在整理東西,廣皓走向一個背對著他們,正給人說些什么的男生那里,向他招呼了一聲。
“我們的大班長,演首領的同學來了,許老師叫你可注意著點”,然后小聲極速地說了一句,“別把人放跑了”。
這幾天總有些加入的新生因為覺得剛進大學,就這么每周排練話劇三次太辛苦了,就退社了,加上本來大二的負責人也覺得辛苦退了,到最后這爛攤子就落到了“任勞任怨”的學生代表景曉萌的身上。
這都集合過兩次了,排練還沒開張的景曉萌簡直要被這雜七雜八的事給煩亂了,正好記起這個缺了兩次勤的演首領的人沒來,所以沒一下子就轉身,就很隨意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肅穆的臉也沒放下來。
只是兩道目光相觸,別人不知道怎么,在景曉萌的眼里,就像是這全世界的一切都凝固住了似的,只剩下他心臟跳動的聲音,在滴答滴答,滴灌在他的耳朵里,讓他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好半天,景曉萌才恢復過來,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垂下了眼眸,只看著別處,然后就聽到廣皓說了一句,“那人交給你……”,然后他就朝張稀霖點了點頭,回中段的座位去了。
張稀霖也聽見了這話,心里不由地微嘆一口氣,收回自己打量四周的目光,抬頭看向景曉萌。
都說人與人之間有1的6次方分之一的機會發生聯系,這就是統稱為命運的算數概率,這點規律在他們以前各自生活的地方里,聽上去像假的--因為景曉萌都讀大三了,最起碼也在這待了兩年,可她以前卻一次也沒見過景曉萌,而要不是她升上大學的話,光憑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之后他們也是沒機會再見的,所以,這不得不說,人的緣分也是需要契機的。
張稀霖不禁想起她之前看過的一本書,就這么想著,不由地撇了撇嘴,依舊沉默著等景曉萌給她吩咐什么。
景曉萌的內心一陣激蕩,有些慌亂,卻沒想到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先去下衛生間……”
話音一落,景曉萌愣住了,張稀霖也愣了一下,但還是很快的點了點頭,退開到一旁。
景曉萌不自然地點了下頭,心中無限的懊悔,懊悔他怎么是這么個愚蠢的人,第一句話竟然說的是這個!
心氣不穩的景曉萌越想越奇怪,在廁所對著自己好一頓瞪視,才算勉強壓抑下心情,準備好了怎么和張稀霖開口說話。
但可惜的是,在原本不擅等待的張稀霖眼中看來,景曉萌這樣卻總點心虛而晾自己的模樣——好吧,張稀霖承認是自己多想了,不過她也只是在漫長的等待中偶爾這樣想想而已,不然她也沒事干不是?于是張稀霖看著向他走來的景曉萌,表情仍是沒有泄露半分。
張稀霖仍在原地,只不過卻是坐在幕景階梯上而已。見他過來,張稀霖要站了起來。
景曉萌連忙擺手,“你坐著就好了”,然后雙手不由地在背后摩挲。
他沖坐著的張稀霖露出一個笑容,“你好,又見面了……”,景曉萌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不該這么開頭的,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話劇社的負責人,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景曉萌自己都覺得自己講話遲疑又猶豫,聽起來大概很怪異才是。
而奉行一字千金的張稀霖似乎并沒有受什么影響,朝他點了點頭,只簡單一句“嗯,會的,謝謝”后,并沒再多話。
雖然景曉萌早就料到,她會因為張溪巖的事沒好臉色--而且她本也就不是熱絡世故的人,也不能要求太多,但還是有些挫敗。
所以景曉萌只好強打起精神,向她簡短地介紹了一下,“其實也沒什么特別要囑咐的,就是除了新生匯演前的排練比較緊,要每周三次以外,其他的都是看情況而定”
“前兩次你沒來也沒關系的,因為還沒正經排練過一次……不過”,景曉萌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要去抽屜拿臺本給她,卻是走到一半生生的拐了一個彎,從自己包里要取出自己標注過的臺本給她。
“這你先看吧——你的還沒打印出來,我到時候再去打,再跟你換。你先熟悉一下劇情,哦對了,你是演的首領”
說到這,景曉萌的臉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受控制地一紅,目光也躲躲閃閃,“嗯,那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張稀霖一拿到臺本就翻開看了下,看到認認真真的標注時,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垂眸,一言不發地翻著——這讓即使知道她一向寡言的景曉萌,也未免有些令人失望,心里又不禁后悔自己那樣的舉動。
不過景曉萌覺得尷尬,突然想起自己本來心心念念見到她時要做的事情,也還是繼續,“恩,對不起,上次,你妹妹的事情還沒有跟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景曉萌遲鈍地解釋著,話還沒說完。
張稀霖卻徑直站了起來--站在大合唱的階梯上,竟然比景曉萌還高了。她俯視他的眼,認真道,“這是之前社區要我備份的電話”
張稀霖遞給景曉萌一張便簽,“那我還是先看臺本吧!”,然后她微微欠了欠身,一下子跳下了階梯,向排練室的中段走去。
景曉萌被張稀霖一連串的動作弄得有些楞楞的,心中不知該為拿到她的號碼高興,還是為她一如既往地冷淡而難過,只能心情復雜地追隨著她的背影,看她遠去--而自己的身后,還圖徒留一大團的麻煩事要解決。
臺本中,張稀霖飾演的角色是男主角的父親,一個異族首領。好在張稀霖的身高有將近一米七,雖勉強點,也算合適。
臺本的大概劇情就是,由景曉萌飾演的男主角,因為首領父親的死于別國的領土侵犯,而與偽裝成將軍的異國公主在一系列戰爭中,以為自己喜歡上了同性而飽受痛苦,最后突破重重壓力下,女主告知男主她的真實身份后,兩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劇情是有些老套,但畢竟是抽取的,也沒什么可說的。
臺本一共有五幕的劇情,不過張稀霖的戲幕很短,都在第一幕的前半段里。除了輔一開場時,為了表現首領男女不忌的荒誕,張稀霖在茶館里追一個男的出門,并需要在翻過一張桌子后,對一個被他“驚嚇”到的女人邪魅一笑,吐出一句贊美“well,elegant!”--來顯示“他”的生性花心。
然后就是在對戰別國軍隊時,因為震驚于對方將軍的美貌,結果一出場就死翹翹了,除了在那時,張稀霖需要適當流露出一個癡迷的表情,然后被刺死,她的所有劇情就算結束……噢,還沒。
還有一個也不算劇情的劇情就是,她在死后要躺在地上,要被趕到戰場上的男主角抱著“號喪”一會,她所有的劇情才算結束。
這所有的劇情張稀霖都覺得很滿意,雖然她本身不是那樣的人,但做做樣子還是可以的,只是……一想到景曉萌飾演的男主角,要在“戰場”上擁住她哭泣,頓時她就覺得怪異起來了--因為印象中,她幾乎沒和什么人近距離接觸過。
只不過她心里卻想著,如果自己舉止怪異的話,反而會更引人注目,所以她只好把心里的不適感忽略,努力讓自己顯得正常。
她做的很好,倒是景曉萌的舉止顯得奇怪了。
因為排練第一場的時候,張稀霖很順利地在所有人面前,跳過一張桌子,在女子受驚嚇時,舉止輕浮地對她邪魅一笑,淡淡的眉眼上挑,她輕輕說了一句,“well,elegant!”,聲音低沉猶如鐘音敲響。
然后是一路到了戰場,張稀霖在見到敵國將軍時,恰當的流露出癡迷的樣子,一不小心就被刺死——所有的一切到這里都還好,衛兵也很“及時”地把首領之子--景曉萌通知到了戰場上,接下去就是景曉萌要扶起首領,再狠狠地抱住他的父親痛哭的樣子--即使他的父親生性花心,那也阻擋不了他想要為父報仇的決心。
抱著毫無生機的父親,他向天呼喊,似乎在天地間都有一種悲愴的感覺可,可不知道為什么,景曉萌就是抱不起來啊!
就像手斷了的僵尸一樣,一手托著張稀霖的腦袋,看著她閉著雙眼“死去”的模樣,景曉萌總是有些磕磕絆絆,一點也不自然,而且還貌似是他很想自然一些的,可他卻偏偏就是是不行的樣子--任何人都能看的出他演技的生澀。
他們的導演是個小個子女生,在話劇社里都是不相熟的人,所以沒什么人記得別人的名字,就直接喊在劇里的稱謂了,那個導演蹲在張稀霖和景曉萌這對戰場上“父子兵”旁邊,對著景曉萌說,“抱緊你的父親,然后感情飽滿一點,悲傷一點……”,周圍的人都要哄堂大笑起來了。
“笑什么笑!”,那導演笑罵一句,可能也是跟景曉萌很熟的人,到最后自顧自的搖了搖頭,用手中拿著的臺本敲了一下景曉萌的肩膀,站了起來。
那導演本來的打算是從頭演一遍,看哪里不行,哪里就開始練到行為止,可景曉萌這么一來就不行了,于是她就打算繼續往下演,到時候再把到時候不行的地方再多演幾遍。
就這么一個晚上,張稀霖從七點來,到十點多止,除了景曉萌要抱張稀霖這一段,還有男主與女主之后的表白戲碼、以及好幾個打斗場面的節奏沒有弄好以外,其他的沒什么大問題了。
到最后要結束,卡在男主和女主表白時,女主眼里的嫌棄都快要化為實質了,景曉萌站在那兒也挺尷尬,幸好導演及時地召集了大家,說了一句,“好好,過來這里”
導演站上階梯,看了所有人一眼,“大家今天都挺辛苦的,都很不錯。我們話劇社歷經那么多波折好不容易才開張了,接下去也要辛苦大家,因為我們大家也真的很不容易,排話劇辛苦,老師找替補也辛苦,學長學姐辛苦,你們新生也辛苦,但也別抱怨,因為這一切的成果到時候都將成為我們珍貴的回憶和經歷……都多多諒解吧!”
導演說著說著自己忽然噗嗤一笑,“不過說起來你們也真幸運,我在這學校三年了,還沒見過景大班長這么正經的人演話劇呢,可不是第一次嘛!要不是許導硬讓他來的話,我們也就見不到如此羞澀的男主角了……”
女導演幾句話說下來,下邊一些暗暗埋汰景曉萌的人,也就沒多開口了。
不過,因為景曉萌對于張稀霖暗藏的心思,和因為他怕張稀霖誤會、所以在向女主告白的那段戲也很奇怪的情況下,沒有人會察覺他的心思--這對景曉萌來說,不得不謂是一大幸事。
而所有人解散過后,都往樓下散去。大部分的人都一下子沖回宿舍去了,也有幾個人向學校超市那里去。
話劇社的排練室在山下,宿舍樓和超市也在山下,只有張稀霖一人是往山上走的,景曉萌腦袋一下子就靈光了,他跟了上去,向自顧自急步走著的張稀霖問了一句,“我送你吧?你那邊太黑了”
張稀霖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反倒淡淡地問了一句,“你一直都這么好心?”
景曉萌訥言,不知該怎么回答——他好像是挺好心的,不過那也是因為有些女生提出來后,他不好意思拒絕才算的,不過想想如果是換別的女生的話,晚上走山路害怕,也是會主動提出讓人陪的吧?
張稀霖見狀沒再說其他話,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一個人走的話也很危險,而且宿舍有晚點的”
張稀霖潛臺詞就是,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所以也沒等景曉萌說話,她轉身就走,像是后面有鬼攆著她似的,一下子沒影了。
于是景曉萌也只好呆在原地,只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無邊的黑暗當中
接下來的排練,可能正因為景曉萌給她“提供”了這么一個思路,張稀霖實際上心里又擔心著,獨自一人在家的張溪巖會有什么狀況,所以向那導演申請了最后一遍排練時,演完她的戲份后她就可以提前回家--反正也她的存在感很低,所以倒不必特地解釋什么。
只是張稀霖偶爾會升起一個念頭,會不會是導演不滿于她提前回家的原因,所以在景曉萌又一次演不了那悲傷情感時,竟然親自上陣,緊緊的抱著“死去的”張稀霖首領,不僅勒得她肋骨疼,還噴了她一臉的口水。
張稀霖走去廁所擦了下臉,心里不由暗道,這還不如景曉萌那個演法讓她覺得更好呢!
雖然她沒什么和人接觸,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景曉萌的動作很輕,像是不敢觸碰她,又像是呵護她的手那樣細致……不過,反正張稀霖一向都都不喜歡這么細致入微、面面俱到的人,她覺得這樣的人很虛假,所以對他更是冷淡。
沒到張稀霖的戲份時,張稀霖倒是沒什么人可以聊天的人,倒是對于那天領著自己上來的廣皓還有些好感,所以也會湊在一起說些話。
不過讓景曉萌郁悶的是,廣皓老是主動和張稀霖聊天,或許是張稀霖回答問題的思路也很清奇,還是現在難得的回答實在的人,所以他總是愛和她聊天。
而景曉萌對著她,不知道該怎么主動開口說話就算了,又做不出插話進去的那種舉動,所以就只是每次休息的時候,盡量坐在他們旁邊聽他們說話,聽他們胡天海地的聊遍了很多事情,除了知道張稀霖攝獵很多以外,其他沒什么驚喜。
“你有見過什么離奇的事件嗎?比如說失蹤案件之類的”,廣皓問著。
張稀霖雙手交握在前,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可其實這才是人最放松的回答問題的姿勢,“呵,當然沒有啊!我又不是什么特殊組織成員,有什么特殊職業。而且,在每一個普通人的生活當中,基本上一個人活的地方就已經固定好成為他的全世界……所以除非有意外,普通人是不可能會頻繁地遇見那樣的事的--我以前沒碰上,按照我的活動軌跡,以后大概率也是碰不上的”
“也對哦……”,廣皓撓了撓腦袋自言自語了一句,但突然想起了什么,精神地看向了她,“對了,你有沒聽過“云端少女”那個案件?”
“嗯”,張稀霖點了點頭,喝了口水,然后看向廣皓,“怎么了?”
“你怎么看呢?”,廣皓只看著她。
“嗯”,張稀霖只是沉默了一下,“其實我沒有什么看法,因為那與我無關--我不曾參與她們的生命,也無需對她們負責。只是偶爾這些生命的話,作為一個旁觀者來說,我為她們的生命感到無限的悲傷、遺憾,和恐懼”
“她們還都是花季少年,不能說她們一定沒做什么錯事,但卻連彌補的機會也沒有了--在有人去抓螃蟹濕了鞋子、努力摘取歡笑、為愛的人忐忑的時候,她們早就成為了在我們眼中毫無意義的塵土了,是可以隨意撣去的塵灰,永遠地被遺忘在了廢棄的角落里不管她們是無辜還是活該,但沒有人能否認--她們在死前的最后一段時光是極為不人道的--那種被強加的恐懼,應該會令她們頭皮發麻到恨不得立刻結束自己的生命:你不知道有誰會在你的門口徘徊,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目露兇光,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想好了你的死亡;也或許是那種直覺再糾纏下去,就會付出生命代價、卻還是無法逃過的掙扎,或是一直都是開開心心,毫無準備地碰上了那樣殘忍的靈魂,被活生生拖入了那樣的地獄,死后還被這樣侮辱”
“總之”,張稀霖聳了聳肩,“就是那樣,沒什么好說的。反正什么也改變不了了”
“嘖,也是”,廣皓也嘆了口氣,小了聲點說,“不過真不知道那案子能不能破的了--我聽說又找出幾個,只不過都壓得死死的而且都這么久了,估計也是懸案了,解決不了的”
“嗯,或許吧!”,張稀霖眉目低垂,“這也的確有些難了,那么復雜的地方,又那么久了解決不了也很正常”
“是啊”,廣皓輕笑了聲,“呵呵!這些警察就知道怎么保全自己的工作,破得了案才怪!沒人破的了的”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卻是自嘲地笑了笑,又恢復了風輕云淡的樣子,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
張稀霖驀地感到有些奇怪,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什么的時候,景曉萌從后面迎了上來。
“案子會破的”,他說。
“那你說誰破得了?”,廣皓后撐著手向上看他,一臉笑意,問題卻有些尖銳。
景曉萌看著廣皓那一如既往近似調笑戲謔的眼有些好笑,心里其實有個模糊的人選,但又不好為人道,所以他只得無奈地笑笑,“休息夠了?那我們就快來排練吧!”
小劇場
(一)
每當新老師說:“提問了那么多個男生,來個女生吧!”的時候,景曉萌都會努力縮小自己的身影,似乎這樣能讓老師忽略名單上的他一樣。
但很可惜的是,“景曉萌!”
老師提問后環顧班級,驚訝地發現一個180、穿著白色毛衣的靦腆男生站了起來,而班上早已哄堂大笑。
景曉萌:我也很為難的好不好,現在老被媳婦“萌萌、萌萌”地叫,簡直夫綱不振啊!
旁白君(一臉無奈):誰說的,你明明很高興好不好!
景曉萌(揮著小手絹跳舞的臉瞬間崩紅):哼,要你管!嚶嚶,銀家被欺負了,好傷心啦,回家要讓小霖霖好好安慰一下我……嗯,一定要讓她“身體力行”才可以!耶,又有肉吃咯!
小霖霖淚流滿面:大魔王,又誰惹你了?你先說清楚嘛,別動手動腳的,啊啊,不要扯衣服了啦,別,別過來……蒼天啊,到底誰坑的我啊!
而正在辦公室喝水的老師突然打了噴嚏,悻悻地摸摸鼻子:今天好像沒做什么壞事吧?
(二)
而每當新老師說:“叫了那么多個女生了,來個男生吧!”,張稀霖總會聽著班上暗暗地唏噓聲不由地緊了緊下頜。
“張稀霖”,老師說完名字,沒看到預期中的男生、反而是一個五官明朗的女生站起來時有些吃驚,而后看著她那波瀾不驚的眼,竟然還莫名有些犯了錯誤的尷尬。
張稀霖:我也很不喜歡的好不好,本來我就是一個很冷淡的人,現在卻老是被這些……嘖,奇怪的事情牽絆情緒,真是!
景曉萌:“我知道你本來是個不結婚的人,所以我也打算了不結婚的。但現在我必須要有一個妻子,所以我們只能結婚”
張稀霖皺眉:“這,有什么因果關系嗎?”
景曉萌:“呃……因為所以,科學道理!”
張稀霖:“噢……嗯?對了,你是--”
景曉萌(驚呆):“哦抖尅,你不要這樣嚇我!”
(三)
景曉萌:“哼,小霖霖,我第一次見你只不過多看你幾眼,你就不高興了,還兇我!”
張稀霖:“當時我還以為你是要追我姐,當然沒好臉色啦”
景曉萌:“我不管,反正你要補償我,我才會原諒你(︶)”
張稀霖(ー_ー)!!:“我連我自己都是你的了,還能怎么補償你”
景曉萌(▽):“深入肉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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