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文宇蘭
那個人是宋墨揚。
宋墨揚自己自顧自的一人進來,張揚的臉上,絲毫不見之前鐘梓辰被他耍的團團亂轉而后重傷的尷尬。
但因為他已經被放出監獄了,雖然是用錢堆出來的釋放,可那些就不是文宇蘭可以質疑的了,而且她現在也沒有職位在身,根本無法呵斥宋墨揚離開。
那是文宇蘭在捐腎手術前的最后一次檢查了,是要將兩根電極是貼在她太陽穴的操作,只不過一向配合的文宇蘭這次卻是極其不肯配合,陰沉著個臉,一動不動。
守在電極室門前的宋墨揚以一個極其隨意的姿勢靠在門上,見此情景不由地笑了一句。
“這么怕?你被電擊過啊……”
宋墨揚剛開始還笑容燦爛著,見到文宇蘭果真木了的臉,就不由地吃了一驚,“真的啊!”
文宇蘭聞言,似乎是滿腔的怒火無處宣泄似的,冷冷地看他,瞇起眼睛漠然道。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宋墨揚,就算是冒充的,這些事情不也是該提前先去了解的不是嗎?失憶了嗎,這也太虛偽了吧?”
“呵,算了,我也懶得管你是不是宋墨揚了,還是我和你對一遍,是免得每次看你吃驚的臉反倒讓我愧疚——我們第一次打交道,你就要把我斷手斷腳扔到街上乞討,電擊過我的頭,還砍傷了我的手,就是手上的這條疤……”
文宇蘭舉起她有一條長疤的手,嘴里說著風情做的話似的,字句卻仿佛千斤重地砸在某些人的心頭上。
“你說讓我要感到幸福,因為我這么惡心,所以避免了任何一個正常女性會遭受到的侮辱,因為沒有一個人會愿意上我,說我是毒蛇、怪物、變態,而且我最好能吃了自己,才得到永生……原諒我記憶力好,記得這么清晰,如果我硬說不記得反而是在騙人……”
“你哭什么?”
文宇蘭眉頭更皺,明顯的怒火更熾。
“真是無語,很多人都不想在我的生命里出現,但你做的也太過了,我不相信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成見,會在那么短的時間有轉變,但你既然現在是宋墨揚,就要做好承受這一切的準備”——是的,文宇蘭看見如此的宋墨揚,突然心里有個隱隱壞的念頭,那就是會不會其實真正的宋墨揚已經死了,而眼前的這個只是別人冒充的。
而如果要在那么短時間里冒充完備,最有可能達成的,也就只有消失了快兩年多的李佛松了。
這年頭一冒出來,文宇蘭就抑制不住自己想法的奔騰,只好起身走。
可她本來就有點血涌上頭,已經跟暈了,也脆弱到站不穩,直到走到拐角摔下去的時候,也不讓人扶她,只是躺在地上,聽著心跳,一點一點變慢,眼睛也在慢慢地合上。
而才剛上樓的外國醫生卻像個抽風患者,大喊著,“她在用意念自殺,她這種固執的人,意念力很大,就像植物人一樣自己失去信心就真的醒不過來那樣……她在數自己的心跳!”
眾人忙忙地趕緊把文宇蘭搬回她的病床,那時的文宇蘭似乎也緩了過來,看著周圍忙碌的眾人,卻像是看別人的事一般,并沒為自己發火。
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向被眾人擋在透視窗外的宋墨揚伸出了手,招呼他進來后,扒開他的衣服,卻沒有發現李佛松的痣,文宇蘭心想就算李佛松真是變成了宋墨揚,她也沒辦法了。
因為宋墨揚是藍氏家族的人,誰知道藍氏家族的人遍布在哪,如果是藍恡鉞的話,那無論如何文宇蘭都不能用dna去檢測,文宇蘭這樣做也只是想表明自己猜測,也讓他們沒反應過來時著急一下的。
故弄玄虛,文宇蘭也是會的,要說誠懇,再沒有人比她更努力的了。
文宇蘭本來就是獨身主義者,她心里又隱藏著對自己形體外貌的自卑,雖然她沒有那么不堪,但估計這輩子也不會和人人在一起。
而且她的身體太不好了,像小孩子又很脆弱,而且因為文宇蘭自尊心很強,如果真的有人強迫她的話,后果怕沒辦法挽回的。
只是宋墨揚跟來的的手下撇了撇嘴,卻是并不相信文宇蘭的對于宋墨揚很恨她推斷。
因為他還記得那次文宇蘭在地牢里冷得暈倒,宋墨揚抱著她去自己船上,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又自己下來了,讓船飄走之后,還一下子找了三個女人泄火。
那天月色很亮,亮的幾乎所有人都看得見宋墨揚眼里的欲望,也看見了他明明就很想很想擁有她,卻還是忍住的隱忍。
其實文宇蘭算挺漂亮的,只不過她長期以來的生活讓她無法相信別人,而且堅信自己丑陋而已。
回到病房后喧囂冷寂下來的文宇蘭仍舊是一副冷漠的臉,神情恍惚。
明顯心有不忍,卻又什么覺得都無法深入解釋的沐森林,只好故意搞怪落寞地說。
“啊,很不想說的,但文宇蘭,我說你最近是不是很嫌棄我,看我很不耐煩?都不跟我說話嘞……”
沐森林這樣說就是要引起她的愧疚,果真,一向對沐森林都很容忍體貼的文宇蘭立刻就收斂了自己的心神,勉強笑了一下。
“我最近,心情不好而已,恩……”
沐森林見她如此落落,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坐在床尾處笑道,“那你休息一下吧,睡一覺就會好的”
沐森林說著,手不由地動了一下,不小心摸到她的腳。
“你怎么這么冰?”,沐森林被手上文宇蘭冰涼的觸感驚呆了,不由分說地也躺上床,把她冰冷的腳握緊,放進懷里暖,好讓文宇蘭睡好覺。
而文宇蘭很是覺得不好意思,卻也耐不過沐森林的好心,也就如此隨他去了。
所以,正當他們討論完文宇蘭的病情進來的時候,恰好看見的沐森林躺在床尾,蜷縮著,而文宇蘭安靜地睡著,腳橫在沐森林的肚子上的畫面。
他們知道文宇蘭雖然知道很多方面的知識,但其實她卻很遲鈍,她可能并不理解,也不會覺得這有什么,因為她覺得他不會對她有念想,但就是該死的不喜歡。
這要是放在小孩子身上會很體現純潔情感的一幕。竟然在文宇蘭很任何人的身上都很適應,可能她就是那種天生的緋聞絕緣體吧!
這件事光憑她那不解風情的個性也就可以深知了,只不過她在這世界上難得地和沐森林的如此親近,還是很讓人嫉妒罷了。
而就在其他人進房間的那一刻,她警覺地睜開眼,平淡無奇的褐色的眼眸,卻深沉如海洋般無邊,就像她的字體因為學過很多語言,有的寫快了,像是日語,有的像其他的,總之海納百川似的混雜著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
在這所有人都盡力要讓文宇蘭有一個好的心境的情況下,當然也是因為以前的虧欠或者心疼她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在這件事上很自覺。
但趙熙微不喜歡,她不喜歡這種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討厭的人的身上的感覺,所以她很想知道,很像鐘淳希軟弱個性的文宇蘭,如果在在知道李佛松是真的換臉成宋墨揚,而且還欺騙了她好幾年時,文宇蘭會不會被背叛的情緒包圍,然后像鐘淳希當年那樣因為愧疚死去的弟弟而自殺。
也果真,文宇蘭在收到一份張譯蘭的報告時,在報告里知道了這件事的確切原委后,被氣到發抖,更是一路哭的喘不過氣來地走回病房。
文疏衍再傻也知道自己身邊有了叛徒,但他卻沒有辦法管了,因為宋墨揚一直在致力于恢復藍氏家族的光輝,而他和藍恡鉞早已經從那抽離出來,往正道上發展了,論□□勢力,反而是比不上宋墨揚的,而且正道上的實力也無法與之抗衡。
而他現在其實該擔心的,其實是一直都很脆弱的文宇蘭才對,因為他不知道文宇蘭后來的性情是怎樣的,會不會有更不好的事情發生。
而也果真,文宇蘭那一悲傷就悲傷很久,很徹底的心境,還真導致了一件不好的事。
文宇蘭其實是不能吃海鮮,但那天知道李佛松騙了她那么多年后,她卻吃了,結果渾身都不舒服起來了。
一時沒守住讓她跑出去吃了海鮮的沐森林一直埋怨。
不過說著說著,最后卻還是抵不過文宇蘭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靜靜流淚的樣子。
“我一直都很沒安全,所以一直想看見瀕死時最珍貴的東西,可我睡不著但我這次我看見我媽媽了……她是個公主,結婚后也沒長大過,雖然愛著別人什么也不會,在我生病的時候也只會煮一包辣泡面,還沒煮熟,害我住了三個月的病院,也忘記帶飯給我……”
文宇蘭眼中浸滿了淚水,似乎陷入了無邊的回憶。
“她讓我我以為我被拋棄了地,靠著回憶過活,而自己卻過完短暫的——至少在我眼里毫無意義的人生,不過幸好的是,我還能選擇還可以選擇不愛”。
窗外的風聲呼啦,雨聲卻順著時光的檐隙留下,滴答的盡是冷寞。
文宇蘭手術的時間快到了。
不愛喝水吃蔬菜的文宇蘭冬天很愛脫皮,沐森林要給她抹臉,文宇蘭卻是撅著嘴,“我的臉才洗干凈勒”,她還是不喜歡被別的東西弄在身體上的感覺。
但沐森林強硬,文宇蘭只好閉眼任他動作了。
沐森林白皙的手劃過文宇蘭的臉,不禁笑了,“你這里有顆酒窩”,只是心里默默感嘆:這世界上很難有人真正懂你,很高興我有這樣的機會。
手術之后,文宇蘭無法再當警察,但畢竟她之前的職位還高,所以她仍舊可以住在后山。
只是她拒絕了文疏衍的補償,以為能和她斷了和文氏所有人的聯系之后,藍恡鉞來找他們復查,卻發現文疏衍的腎又不行了。
幸運的是這時候又有一份捐贈書給他,不過他們都不是普通人,也都可以查出是文宇蘭又簽了一份捐贈腎臟的書——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因為她也只有一個腎了,這不是自己找死,那算什么?
藍恡鉞去找她,可撬開了門也只發現她的日記。
“本來今天我也很高興,像走在大自然中那般的快樂,可是我活下來也不容易,但比不上他,我哭了一路,不想別人哭的那么漂亮,可能我太用力了,我的人生,我過得太用力了,像是一只提早寫完的筆,還有沐森林,看來我得提前給他一個結婚禮金才可以呢!”
而沐森林問她為什么讓最后一個腎,卻不愿意活著,文宇蘭就只是說了。
“要是我是文修蘭,我也想那個叫文宇蘭討厭的人把腎留下,因為那之后她母親會快樂點,有人陪伴可我即使活下來,怎么也不會感到有什么高興的事--所以這樣看來,如果我這樣做的話,至少有一個人是幸福的……”
不過文宇蘭注定是等不到她注定犧牲的那一天,因為文疏衍在知道那份捐贈書是她寫的之后,怕她又孤注一擲不顧自己的性命后,之后就自殺了--他不愿意讓文宇蘭有任何荒唐的動作。
他說,“你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不會原諒我,可連我都覺得你可憐——什么也不懂一個小孩,被扔在這個世界上隨波逐流,顛沛流離……但我知道你很善良,你會因為歉疚我這本該做的事而獲得更沒有怨恨一點,請你接受我遲來的道歉,這一次,我真的沒有在騙你,就算是騙你,我也一輩子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你就好好活著吧!”
文疏衍把很多財產留給了文宇蘭,文宇蘭的手指從那一排的珍品上劃過,卻是輕笑地苦澀,“這是他奮斗一生最珍貴的東西?比我好的多”
而也才拾起一些生活信心的文宇蘭,參加了文疏衍的葬禮,在墓園兵荒馬亂的瑟縮里,長長地似乎血液也留不到指尖的手就更冰涼了。
但興許是今年真的流年不利,各種混亂的事都一起發生了,而他們也過得都不是很好。這次,竟是連守在一旁的沐森林也暈倒了。
文宇蘭猜測是因為他辦的拍賣行太辛苦了才會這樣,很是有些不忍,連忙去扶。
而很是愛慕沐森林的文都蘭從旁跑了過來,想要把沐森林抱去,文宇蘭第一次,正面用手擋住了她,不讓她再靠近自己所屬范圍的一切,包括里面的沐森林。
沐森林坐在白得晃眼病房里,周圍是熙熙攘攘嘈雜的人群,初知病情的震驚,還未清醒需要獨處的緩沖里,這么多人蜂擁而至的關心讓他驟然呼吸不來,有種想嘔吐的難受。
偏偏他一向良好的修養,還在強撐著猶豫要不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人世間就有這么一種神奇的東西,叫做心有靈犀。
文宇蘭的身影剛剛出現在病房門口,沐森林一眼就看到了她。
看到了一向有潔癖,重視名譽的她,有些凌亂的外套沾染了些斑駁明顯的泥土痕跡,極力克制卻仍不停喘粗氣的唇一張一合。
而她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平淡的褐色的眼盛滿了不為人知的顫抖和紅腫——如此狼狽,而她卻渾然未覺。
沐森林知道她肯定是聽見自己醒來的消息就一下子跑來的,只不過她都沒有工作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沐森林這樣疑惑著,卻還是面色如常地隔著人群朝她虛弱的笑笑。
但文宇蘭卻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斂住了神色轉身離開了。
沐森林怔住了一下,本以為不喜歡人群的她不管怎么樣,還是會進來安慰一下的,果真沒想到,他還是高估自己了,沐森林不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然而下一秒,一大群護士和幾個醫生沖了進來,為首的那個醫生說道,“就算大家很想表達自己的關心也請分清場合,病人需要的是靜養,還是請先離開吧”
護士們引著大部分人走了,卻還是剩下幾個人不肯離去,問沐森林是不是要他們走。
沐森林聽了這話簡直都想扶額,都這樣問了,他如果答是的話,不是有違他一向風度翩翩的形象?
所以沐森林朝醫生擺擺手,坐起身打算認真聽聽這幾個人的話。
還想阻攔的醫生被那幾個人橫了一眼,正想悻悻地退出去的時候,門卻被突然猛地推了進來,大力到撞到墻壁又彈了一下才停止。
文宇蘭直接指著那幾個人對保安說,“他們正使用語言暴力,妄圖傷害病人,請你們把他們請出去”
那幾個人急了,“什么嘛,我們只是想關心一下沐先生而已”
文宇蘭冷冷道,“呵,那你們是承認你們的賄賂罪行嗎?”
看他們愣愣地卻一臉不認同的臉,文宇蘭繼續道,“醫生都說了需要靜養,你們又說要關心他,卻偏不肯離開。花也送了,祝福的話一個小時還講不完嗎?除此之外,綜合你們的社會關系,一個是k城公共拍賣行行長,一個個又是k城城區房地產開發商之一,我很難想象你們會在這么嚴肅的病房里,在這種緊急的時刻討論紅酒,高爾夫之類的娛樂活動,還是要談心?”
那幾個人面紅耳赤的起身離開,就在路過文宇蘭身邊的時候,文宇蘭看著病床上的笑得燦爛的沐森林眸色暖了下來,卻還是淡淡地對身后走出去的人說了一句。
“想要罵我的話,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再罵吧,我耳力很好的”
說完這句話,文宇蘭轉身將房門關上了。
“呸,不就是一個條子,能得她,看我不……”,一個人不禁吐了口痰恨恨的說,只不過在目光觸及守在門口文宇蘭的警衛冰冷眼神時又訥訥的收聲,灰溜溜地離開了。
房間里,沐森林好心情地任文宇蘭用目光把自己來回梭了一遍,還綻放大大的笑容追隨者她。
文宇蘭見狀,只好收回上上下下打量的視線,然后沉默了一會兒,摳起椅子上的碎花,突然裝作不經意地開口似的問了一句。
“怎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沐森林看見這樣的她,知道她是實在想不出要怎么安慰一個病人了,畢竟她以前也沒探望過誰,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覺得既好笑又溫暖的沐森林假裝沉思了起來,想了想看一下文宇蘭,又為難地搖搖頭,再看一下她。
文宇蘭果真被他這樣的舉動弄得心煩,似乎剛想直接發難,卻又顧慮到他的心情緘默了起來,一雙本就沉寂的雙眸垂了下去,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不一會竟蓄滿了淚水。
很難得的,沐森林這一次沒拆穿文宇蘭掩飾,靜靜地感受著她傳遞過來地悲傷。
是啊,肝癌后期,就算切除大部分肝臟也很難有存活的幾率,怎么能不感傷?
吸了吸鼻子,文宇蘭終于艱難地開口問道,“真的沒辦法了嗎,你的肝,把壞的那部分,切掉就沒事了吧?”
沐森林沒帶眼鏡的眼此刻顯得溫潤,他的唇動了動,最后卻還是無奈化作一聲“是”
文宇蘭聽著這一聲低低的應答,差點哭了出來,她站了起來,想過去抓著沐森林的手,好像只要這樣做就能把他留住似的。
就當文宇蘭要走到病床邊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文疏衍的妻子,文修蘭,文都蘭走了進來。
大概沒想到文宇蘭也會在此,他們明顯愣住了,文宇蘭則后退一步,垂眸看著趙熙微被文修蘭,文都蘭挽著的手臂。
她頓時莫名升起一股強烈的直覺,總覺得那三個女人絕對不會像她們表現出來的那樣無害,總覺得她們會奪走自己的東西——比如說文都蘭就想要從自己身邊搶走沐森林這個好友。
文宇蘭大多數時候,都用遲鈍掩飾她的靈敏身體不好,但并不是真的反應遲鈍,事實上她比誰都清楚那些,只不過別人卻以為自己可以騙得到她罷了。
而趙熙微也的確不喜歡文宇蘭。
她是知道藍恡鉞是真正藍氏家族的少數人之一,雖然有文疏衍對他們藍氏兄弟的情誼在那,但想讓文修蘭嫁給他,卻也是有些難的。
因為她知道他雖然不像表面那樣的關注文宇蘭,但一直在默默發力,做好準備要一手拿下文宇蘭,只不過這件事被修蘭察覺了,找自己哭訴了一頓。
她也只好想出了個辦法,讓修蘭假裝幫藍恡鉞瞞住自己,也好穩住他,而這也是她為什么也一直沒動文宇蘭的原因,因為她需要假裝被藍恡鉞和修蘭給騙到了。
而都蘭是喜歡沐森林的。沐森林是巨富之子,趙熙微自然是滿意的,可卻不知為什么,藍恡鉞沐森林他們一個兩個的,卻都喜歡鐘淳希生的病貓崽子。
而文疏衍那種年輕時候越狠,老的時候卻更心軟的人,到后面也是,雖然不說,但趙熙微知道文疏衍是真的喜歡鐘淳希的,所以更心疼文宇蘭了些,只不過文宇蘭并不知道而已。
…………
最后,整個房間里還是沐森林率先回過神來,向她們打了招呼,然后拍了拍床眼神暗示文宇蘭坐到床上。
文宇蘭沒有看到,只是更退了一步,站在了墻壁前面。
文修蘭向她打了聲招呼,文宇蘭遲疑了一下,點了下頭示意,他們攀談著,文都蘭削了蘋果坐到床邊遞給沐森林,笑著一句。
“沐哥哥你吃呀,很甜的”,沐森林接了應了一聲,往旁邊挪了一下,眼睛卻看著文宇蘭——文宇蘭應該很不想和她們呆在一起的,可能現在就想離開了,沐森林不禁這樣想著,雖然知道原因,但太陽穴不由突突地跳,因為他實在不想她離開,卻也不想她受煎熬。
所以文宇蘭一動,沐森林握著蘋果的手一松,就起身急道,“你去哪?”
文都蘭看著掉在床單上的蘋果,眼神閃了閃卻什么話也沒說。
文宇蘭卻是一頓,喉頭動了動,本想說先去廁所待會再過來的,可卻吐出一句,“你要吃什么?嗯,我下次來,再帶給你”
文宇蘭的眼神又是垂下,瞄著門的位置等著沐森林發話打算就走。
應該任誰都看出了文宇蘭的心不在焉,所以像是報復般的意味,只聽沐森林笑瞇瞇的有些羞澀地說。
“我想吃海果子了,我們小時候吃的海果子可以嗎”。
一聽到這話,文宇蘭猛地的抬起頭,目光里有震驚,和不可思議的驚奇。
而一旁的文都蘭不可置信大叫,“現在這時候哪有海果子?”
而后文修蘭反應過來也開口勸道,“沐先生,你還有七天就要手術了,去南邊海島來回的時間要十多天呢……”
沐森林卻是誰都沒應,只看著門口位置的文宇蘭。
沒過一會,文宇蘭抬手打斷了文修蘭的話,褐色的眸盯著沐森林好久,似乎看進了他的眼里,又像是想要把他的模樣刻進腦海里一樣,緩慢眨了一下眼,文宇蘭才轉身離開,徒留一室寂靜。
楞了一會,文都蘭不由地皺眉道,“她怎么這樣嘛,做不到就說嘛……”,噘了下嘴,還想說什么的文都蘭被趙熙微一瞪,看到沐森林的臉色也不好,才默默地閉嘴。
夕陽的余暉撒進窗扉,照映著沐森林的輪廓,他緊抿的唇,高挺的鼻梁,長翹的睫毛,如雕塑般的精致,和深邃的眼一般深沉,令文都蘭不禁看得癡了。
進手術室的時間一拖再拖,沐森林的炎癥也更有加重的趨勢,偌大的病房瞬間聚攏了許多人。
但無論別人怎么說,沐森林堅決不肯手術,也不愿意開口,倒是文都蘭她們稍稍猜出沐森林應該是在等文宇蘭,但卻沒人想要開口為他解釋,或是打電話催促。
醫生看他虛弱的樣子著急不已,可沐森林沒看他,眼睛卻一直往門外望去,眾人猜到他大概是等著人來,但不知道他為什么非要真的弄成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病房里張家,莫家,包括藍恡鉞、藍域利,和沐森林,沐家有關系的人都來了。
藍恡鉞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而藍域利托著肘走來走去,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讓他的腦仁快要爆炸。
他憤憤地抓了抓頭發,剛想大吼一聲,咚咚咚,門被敲響,所有人的視線都朝門口看去。
推著架子剛進門的護士一下子被這么多夾雜著冰冷,不耐煩地目光盯著嚇了一跳,鐵架子和地面發出了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眾人不在意地又收回各自的目光,不再說話,只剩一旁的護士戰戰兢兢換藥水,和視頻那頭沐老爺子怒吼的聲音。
“沐森林你到底在想什么,又不是個小孩子了,難道還要人哄你進去嗎?我跟你說。你要是再不進去我就讓人把你打暈了再……”
護士小姐的一聲驚呼打斷了沐老爺子的話,沐老爺子還以為沐森林怎么了,嚇了一跳,看到沐森林還好好的,就不禁罵咧咧說要投訴那個護士。
可沐森林的眼卻越過電腦直看著門口,一動不動,沐老爺子剛想喚回孫子的注意力,就聽到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喊了一聲“沐森林”
“沐森林”,文宇蘭又喊了一聲,然后,突然出現在門外的文宇蘭就這樣抽抽搭搭地顫抖著走了進來。
穿著破了洞的藍色衣服,一把自然卷的頭發干枯像雜草,咬著幾乎快沒了唇形的薄唇,文宇蘭的臉皺成了一團,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嗚咽,成串的眼淚就從她大大的眼睛里掉了出來。
她跌跌撞撞走到沐森林的病床邊,努力抓緊床桿才勉強站穩,慢慢平復下來,但在開口的時候又忍不住掉了眼淚,低頭道。
“對不起,沐森林,海……果子現在還,沒熟”,滾燙的淚水啪嗒啪嗒地打在文宇蘭抓著青澀海果子手心上,沐森林輕輕地將手覆了上去,握住。
一陣刺骨的冰涼從她毫無隔擋的肌膚穿了過來,沐森林緩緩攬過文宇蘭腰,把頭擱了上去,輕輕地說了句沒關系。
文宇蘭卻哭得更厲害了,文都蘭看著那顆長相奇怪的海果子奇怪道,“現在不是起大海風不能出海嗎……”
但她眼尖地看到文宇蘭帽子后明顯的苔蘚痕跡就不再說了,那肯定是被海藻纏上,不然就是摔在巖石上才有的痕跡。
可是沐森林說想吃海果子,她都特地托了別人空運過來一籃,現在擺在床頭一個也沒動——想想也是,如果有想吃的東西以沐家的財力有什么吃不到呢,只是沐森林想吃文宇蘭親手摘的吧!
不過這么大冬天地提這個要求,文宇蘭還答應,不知道是沐森林狠心,還是文宇蘭傻,文都蘭在心里冷笑一聲,面上卻絲毫不顯。
文宇蘭一向是個自制冷靜的人,但這樣的人崩潰起來也很難恢復,文宇蘭陷入即將失去沐森林的恐慌中,緊緊的抓住沐森林的手搖頭,“可是我不想你死……”
趙熙微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眼光一轉,就吃驚道,“什么會死呀,不就是普通的切除手術嗎?原來森林你等的是宇蘭呀,你怎么不早說?看宇蘭急的,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趙熙微的話像連珠炮一樣很快說完了,這話給人遐想,消化的空間很大,沐森林都來不及阻止,給拉的一手好仇恨。
他的腹部已經抽痛很久,意識索然清醒,但文宇蘭身體一僵,掙脫的時候他都無力抓住她的手。
所有人都看到文宇蘭恍然大悟被騙后,氣得要把那顆海果子扔出窗外,但還是忍住了。
她這種直接的人高興了就對你笑,不高興了就自己一個人待著,她克制不住氣得發抖的身體,撐在病床上,“你怎么能騙我你快死了!你,沐森林你,真的,已經耗盡我畢生的耐心了”
盛怒攻心又感凄涼的文宇蘭,滿身怒火,卻淚眼模糊地向外摸索時,身后傳來一個重物砸地聲和一陣驚呼。
她握住門把的手頓住了一下,還是擰開了門。
只是不小心絆倒搖搖欲墜的身體,突然被一個高大,充滿煙草氣味的野性男子接住了。
文宇蘭立刻認出那人是藍恡鉞,但卻不知什么時候藍恡鉞會抽那么重的煙了。
她扶著門把站直后,看著他精致修身的西裝上,沾染了海水析出的白色粉鹽和綠綠的苔蘚更覺煩惱,伸出手想拍一拍,卻怕他嫌棄自己的手更臟,只得在半空中停住,虛弱的說了一句,“我到時候再賠給你”
是沒心情處理吧!藍恡鉞在心里嗤笑一聲,陡然抓住她騰在空中的手,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欲望,想要把她抱回家去,找一個地方好好把她藏起來,讓誰都找不到她的欲望。
他的內心在狂怒叫囂著這一點,可他卻清楚的知道,他不能這么做,而且他還只能看著她和別人一起痛苦大笑,輪到自己時卻是小心翼翼和避之唯恐不及。
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里面的醫生跑了出來,著急道,“文小姐,沐先生不肯動手術,你看你……”
醫生欲言又止,文宇蘭暫時恢復理智卻是大怒,“你不會把他打暈,難道讓他這樣疼死嗎?”。
似乎講太大力,文宇蘭捂了捂心口的位置,又重復了一遍,“我會待在醫院的,你這樣告訴他”
那個醫生剛剛也知道了事情發生的經過,有些木木地看著文宇蘭臥蠶眼下大大的眼袋,和瘦削得下頜骨更硬朗的臉龐。
文宇蘭被這目光看得不舒服,剛緩和的臉又皺了起來,斥了一聲“去啊!”那醫生才反應過來尷尬地跑了進去。
簡短來說,文宇蘭和沐森林的關系緩和,是在當沐森林手術完了以后——不知道為什么,文宇蘭總是對沐森林生不了氣,或者說是生不了太久的氣。
文宇蘭因為沐森林的一句想吃海果子,而大老遠跑去南邊的海邊采回,這下沐森林手術成功出來,她卻是又病倒了。
恢復力相當好的沐森林醒來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到文宇蘭的病床上,去與她十指交握那與自己一樣大的手,擦過她那說過世界上最甜蜜生日書的干枯的唇。
而很久才堪堪醒來的文宇蘭徑直躺在床上,似乎又恢復了孤寞地看著天空。
“你不知道,其實那一刻我真的寧可你從未出現在我的生命里……你的每個笑容我都珍藏,是因為你的笑讓我覺得這世界上還有一縷暖光能照耀進我的世界”
“為了不讓你的余生留下遺憾,我都埋怨為什么我不曾學過醫術,要是這個也就算了。但你欺騙我你的了肝癌,還和文都蘭她們在一起,在我眼中就算背叛——”
“你明明知道我和她們的關系,可你卻還與她們為伍,這就代表你默認他們的行為舉動,而這在我眼中是不可原諒,所以以后請不要和我說話讓我為難……”
文宇蘭話講的很長,也很決絕,似乎要與沐森林永遠決斷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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