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高天哲
吃完飯后的高天哲將安柏熙送回了家后,閑來無事,他還回了警局一趟。
才把租來的車還回去,他繞了幾個彎剛到警局門口,迎面就碰上他們辦公大廳的人。
“呦呵!怎么滴,你們這又是打算去哪里長膘啊?”,高天哲吊兒郎當地瞭了胖子一眼,挑釁地看了看他鼓起來的肚子,“你這剛剛才吃過吧?”
胖子的臉色倒是霎地一紅,囁嚅了半天說不出話,最后運氣小心翼翼地縮了縮自己的肚肚。
劉姐倒看不慣高天哲這得瑟樣,一下子就直擊靈魂。
“哎我說天哲啊,你以前老是說那些擔保的錢沒還完不敢談戀愛、怕拖累人女孩,那你現在還完了也該考慮了吧?你跟人分配局拒了那么多次,現在還不抓緊,再過兩個月你就四十了吧?你也不怕到時候一個也撈不著!”
“我怕什么,我行得端走得正,大不了沒工作而已”
“什么叫大不了沒工作而已!”高天哲還想得瑟,卻被劉姐一下子掐得給跳了起來,她的眼里都在冒火。
“我延遲說明書都給你打好了,你還敢說什么大不了沒工作而已,你知道現在的養老金要多少嗎?就……”
“停停停”,高天哲如臨大敵,“我只是隨口一說的”
“哼!”,劉姐嗤了一聲,不復之前的焦急,卻也未見放松嘀咕了一句,“我看你這一點也不像隨口一說的樣子”
“啊對了對了,是不是“四十不人事者,會有異狀?””,胖子終于反應過來。
“不是”,劉姐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是“不生育者,應奪工作;四十不人事者,會有異狀”——對了,話說你不會到現在還沒有……”
劉姐說著說著,終于反應過來,但畢竟還是女人,很是欲言又止。
周圍那些新進的實習小年輕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聚攏了過來。
雖說他們因為年齡差距太大,沒有什么開口的機會,但熱衷吃瓜的心理,或許是這世界上上所有人的共同特性吧!
許是高天哲停頓得太久,一個小年輕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四十不人事者,會有異狀——那都是傳說吧!再說了,現在哪會有人到四十還沒那個過的,除非……不行”
這話說得,另一個小年輕就不服了,“要是我的話,我才不管那個到底是不是真的呢!現在的人多精貴,難不成還會叫人死?我不相信……”
“聽說比死都慘”,小年輕反嗆。
另一個小年輕立刻反擊,“我才不想要和不喜歡的人一起呢!四十年足夠找個想要的人了,更何況還有分配局不間斷地介紹,只要互相看對眼了就可以——但我還是絕不贊成為了完成任務的結合”
小年輕就杠他了,“那萬一你就是真的都找不到,那你不也得完成任務?”
“那有啥”,另一個小年輕,“真不想找就不想找,我不信一點辦法也沒有”
“小樣”,劉姐似乎化身為“生育斗士的使者”,對著有如此危險思想的小年輕們一頓洗腦,“我告訴你們,老姐姐我這么多年就沒有見過四十異樣的人!”
“你們想想——有國家“分配”的對象,又不是不可以選的,孩子還有養育局專門撫養,簡直爽的飛起,要說付出的也就是孩子的撫育金和自己父母的養老金而而已,再之后就是國家統一養老——但要是你沒有孩子,誰給你交養老金?你自己弄那可劃不來也交不起,何苦干這么傻的事呢?”
“就算喜歡同性,但那也是只要生個孩子就可以換個區合法結婚的,這誰不想要?雖然我知道我說的話難聽,可現實就是這樣:生育孩子的都是有功的英雄,不論做什么工作都沒有人會看不起他們,只有不生孩子的才會被看不起——這就跟古代那種職業歧視一樣,就比如我們現在看不起……環衛工吧!差不多這樣”
“可怕!”,這下連小年輕都震驚了,他雖然是選擇支持生育的那掛,但也沒想到是這樣,“都是一樣地工作,為什么會搞這種歧視?那看來不生還真是不行了”
“可要是有人就是不想生,或生不出來的,那就活該去死嗎?”,另一個小年輕不禁疑問,畢竟這阻力也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那倒也不是”,劉姐斟酌著回答了一句,“只要你有錢就可以,有錢到你交好幾百份養老金都不怕的那種,或者你可以去穿越局”
“穿越局?”,一眾小年輕都懵菜了,畢竟這是他們以前從未聽過的東西。
只是待他們想繼續問的時候,劉姐卻又不干了,“唉別問了!他們那小破落地方早就不知道那旮瘩去了,也不準宣傳的——我警告你們啊!你們可不準去,那穿越局老總招不到人滿嘴燎泡,見有個人上去,一通糊弄就非要讓你進去……反正那活干起來,絕對比一個生育指標難得多得多”
“算了別說了,走走走,吃飯去!再晚要不到位置了”
劉姐最后大手一揮,緊跟著的一干小年輕一擁而上,高天哲和胖子更沒什么意見,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地往警局一旁的副街趕占座位去。
酒飽飯足,一群人紛紛四散而去。
高天哲將劉姐送上出租車后才發現還有一只大胖子窩在路旁的花圃那里。
得虧看了一眼,不然到大半夜肯定還得自己出來找。
“胖子?”高天哲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來,我給你叫輛出租車,嫂子在家等著呢,我可搬不動你”
“不…不行”,胖子嘟囔著爬了起來,“我得先回警局洗個澡再回去,你小侄女現在人小鬼大的,鼻子老精老精了,有點酒味就不給親,我還想待會抱著她睡覺呢”
“好吧好吧,那我扶著……”,高天哲無奈,一把撐起胖子的胳膊,卻不料一下子就被壓得個半死,“喂喂喂!你要自己走啊!啊,別往溝里走……”
好容易攙著到靠墻可以扶的位置后,胖子扶著墻,他扶著胖子,這樣才好走了些。
汗滴了滿臉,高天哲頂起肩膀擦了擦自己的眼窩,沒辦法,他實在太會流汗了,只要一活動起來,沒多久就會流汗,幸虧沒有狐臭,不然就更麻煩了。
胖子雖胖,但走路卻不喘,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和高天哲拉呱。
“嗝…小高子”,胖子喊了一句,“你知道劉姐說的那個穿越局是什么嗎?”
“小高子你妹啊!”,高天哲不爽,直想把人甩開,“我又不小”
“好,那小哲子”,胖子又呼嚕了一句,“你知道劉姐說的那個穿越局是什么嗎?”
“穿越局……”,高天哲被喘著粗氣想不過來,“就是靠穿越任務賺取賞金交養老費用的地方吧!”
“那為什么他們能免去生育指標?”
“因為做那個穿越任務會對身體基因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嗯……就跟古代做太監一樣的性質吧!區別只在于能不能生。不過進了穿越局,應該想生也是不能生的,不然要是生出個小怪物可怎么辦?”
“小怪物?呵呵”,胖子低低地笑了一聲,“要是我早知道就好了……”
“早知道……”,高天哲下意識地想禿嚕句反駁,可話到嘴邊,卻開始反應過來。
他要早知道這個干什么?
越想越不對勁的高某人酒都嚇醒了,想細問吧,但要是人只是隨口一說那也沒什么,誰沒說兩句瞎話過呢?
可都說酒后吐真言,胖子這么說若真是有些故事在里面,那嫂子和他小侄女豈不是蒙在鼓里的悲劇?
越想越頭疼的高天哲很是為難,直到胖子洗完澡出來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你干嘛這么魂不守舍的啊”,拿毛巾抹著頭發都胖子不禁疑惑,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你說那個穿越局……”,高天哲欲言又止,又甚是覺得不合時宜,尷尬地訥在那里。
“穿越局?什么穿越局啊”,胖子很是茫然,并且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還沒等高天哲松下一口氣的時候,胖子卻又繞了回來。
“噢!你是說吃夜宵前劉姐說的那個穿越局是吧?我也很好奇,不然我們查一下吧”
喂!誰跟你也一樣好奇的?
高天哲在心里吶喊,可惜他卻不敢挑明了不讓他查的緣由——這要是萬一胖子真有故事的話,他沒有酒啊!
可是現在不讓人查的感覺更奇怪,所以他只好猶猶豫豫地打開電腦。
警務系統可查的范圍更高級些,他們于是登入了界面,窺探到“另一個世界”生活的邊緣。
穿越局,也稱之為時間管理局,專門統管我們這個世界——也是各個世界的組成。
按照最通俗的說法,我們的世界就像帳篷一樣,由一段段不同的時間軸支撐而起。
宇宙的寬度也是時間的緯度。
假設把一個正在跳動的人的不同動作切割,就會變成一幀一幀的影像記錄,也像切割出無數個“同樣”卻不同形態的人一般。
這些“人”地分布在時間軸上,就像銀絲纏繞,才能使保持緯度,不致斷裂——這也和我們所說的——“每個人很重要”,是一樣的道理。
而因為宇宙年代久遠的坍塌化,有一些時間軸已模糊到快不能支撐……都說真正的死亡是徹底遺忘,每個人的人生總會有迫切想要遺忘的,譬如愧疚的瞬間、懊悔的時刻,即使有的只是埋在記憶里深處而已,但那也還是存在著。
而那些已經徹底被遺忘的、可能在他人看來平平無奇,卻在他們心中翻起滔天巨浪的時光,當他們迫切忘記時,他們的時空就出現了缺口——就好像那些事的確根本沒發生過一樣,也因此,他們所在的時間軸上就會出現崩裂、斷折,直至整個世界的慢慢坍塌。
這也就是穿越局所存在的必要。
就像補色占位一樣,需要有人進去那個時間軸度過那個他或她最不想度過的時光,才能將人生軌跡串聯起來,加固他或她所在的那根時間軸,也因此支撐整個世界的緯度。
否則,若是銀絲一天天的崩裂,時間軸一根根的斷折,就會導致整個宇宙大“帳篷”的坍塌,所有的世界也終將毀滅——包括他們,活在時間軸最末端“嶄新”的人類。
而穿越局的任務,就是委派那些愿意穿越去完成“替身”身份的人,進入那些世界,就像拍電影一般,把那條有缺口的線完整。
很可惜的是,在以前的年代還未有“腦中監控器”的出現,所以他們也只能根據查閱的起源或結果來推斷那一斷層的發展,按照應有的時間線,將缺口兩處粘合起來——而若是不幸崩潰了缺口、或是篡改了發展,沒辦法把彌補的時間線導向應到的那個缺口,那就只能把那個人到死為止的生命線都走完,才能固定好銀絲的存在,繼而鞏固好時間軸的韌性。
幾乎沒人愿意做這項工作。
一,時間長,雖然有時間加速器,但其實“經歷”過的人生卻是一模一樣的漫長疲憊;二,情感差,基本上斷裂的銀絲,都是本質脆弱而又難以應付現狀的靈魂;三,體驗難,幸福的人生總是相似,悲劇的人生卻各有不同,各種各樣的現實使他們迫切想要遺忘那些不堪、難過、悲傷,可他們卻偏偏需要將這些情感復制——只因那是東西是人生的必需品而已……呵!
多么可笑!
再者說,縱使能免生育指標,可能生不想生是一回事,那和不能生是完全不一樣、沒得后悔的,而現在的福利待遇又那么好,孩子那么精貴,根本沒什么負面新聞產生,只不過一瞬間的違心罷了,換來的是永久的“長居久安”,又何樂而不為呢?
高天哲對此無以言表。
但胖子卻有不同看法,“這政策還蠻好的”。
那話嚇得高天哲差點一激靈,他差點就跪地求饒了。
待好不容易將若有所思的胖子送上計程車后,高天哲也拾掇拾掇,打算回家去。
可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還是他本來就神志不清,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穿越局的門口,淚流滿面。
街角的風吹了過來,颯撻了一路花葉,悉悉索索。
瞳孔的收縮間,一扇黑色的大門展了開來……是明或暗,亦或是永不可救贖的輪回?
誰也不知道。
馬博士出手了
今天的高天哲事情多到簡直忙到狗批!
先是大清早地給安大檢察官送了份正宗渝記湯粉,按要求在門口等了半天不見人影,只好趕緊交給保衛處沖回去打卡。
還沒等他吃早飯呢,緊接著他的轄區內又有人報警說小孩走丟了!他的魂險些都嚇沒了!
現在小孩多寶貴啊!尤其是常去保育局接回孩子的父母都是對子女異常疼愛、且也非富即貴的,要是有個萬一,他絕對會是被釘在恥辱柱上“名垂千古”的人。
他那個急啊,趕緊打報告,查閱天網監控,偌大一個商場,他的眼睛都要看瞎了,又到處找不著,最后倒回去翻監控,這才發現,原來那小破孩順著商場一處維修的缺口鉆了過去,又穿過一排樹木草叢,跑到對面的游樂場玩去了……
忙了一身臭汗,日頭也早已西下。
高天哲饑腸轆轆地正想直接回家,卻不想接到了馬博士的電話。
馬博士是法醫院的大姐大,人美颯氣又有型,堪稱女強人中的超級女強人——她甚至連吃住都在法醫院本部,工作極其嚴苛高效,卻還能妥善地處理好各種人際關系,年年都被評為先進工作者、城市之光、優秀員工……家里的獎狀一摞能摞到比天花板還高的那種,簡直嚇死個人了!
高天哲以前的確是想討好人的,畢竟他沒權沒勢,本來就不容易,更別提靠自己的能力加塞檢查什么的——除了有幾個他是關系混的特別好才有此“殊榮”,馬博士這邊,他只不過是想她對自己公正以待罷了!
但后來有一次,他為了達成目的,順著某個部門老大的心意,無意中說出“馬博士像個男人婆”這一句話后,剛開始他還有些愧疚,可直到后來被強迫拉去看了一個月的細致解剖“課”,他就真的很尊敬馬博士了,真的是無與倫比、五體投地、全身膜拜地尊敬那種。
是以馬博士邀他出去吃飯,他趕緊以最快速度沖到了附近店鋪,買了身干凈衣服,然后又到賓館開了間房洗漱,搗拾干凈后,這才趕去她說的那個地方。
高天哲到的時候,已華燈初上。
他生怕馬博士等的久了,著急地用目光搜尋身影,想要賠罪。
可是看來看去,到處見不到人影,這可急得他,還以為是馬博士等久了又回去了。
他掏出手機想要打個電話,卻不料斜前方一個打扮得像個明星一般搖曳生姿的女人朝自己走了過來。
高天哲對此并不感冒,直轉了個方向,垂下視線,把目光從那一大片白皙的肌膚上挪開。
“喂……”,女人忽然拍了一下自己。
高天哲一皺眉,一手維持著通電話的姿勢,另一手的肩膀立馬一矮,卸掉女人搭過來的手。
卻不曾想下一秒,鈴聲從女人的包里響了起來,而后知后覺地高天哲也才從女人那憤怒的眼光里勾勒出馬博士的眉目。
“額……”,高天哲額腦袋一下子死機,只發出個單音便停在那兒,但他一下卻又立刻反應過來,現在闕待解決掉是平息馬博士的怒火問題。
“馬馬……馬博士”,高天哲直打磕巴,后面才好了一點,“對不起,我有點近視,剛剛也沒認真看,您今天……”
他上下快速地掃視了一眼,適時地表現出幾分驚艷,“哇!真的好漂亮,馬博士你是要相親嗎?不早說,早知道我就租輛好車送你去了”
高天哲說著,回頭看了眼自己的機車摩托,略現窘迫,“您穿著這裙子,我這車不好坐呀”
是啊,又不是關系親密的人,穿裙子又只能側坐,那不得靠在他的背上再抱著他才能坐穩?要是平時就算了,可現在她那么“波濤洶涌”的,高天哲更是不敢主動建議了,只說了這么一句便乖乖地等著。
馬博士似乎是氣笑了,“我不是說了要跟你吃飯了嗎?你聽什么啊……”
馬博士中氣十足地說著,但轉瞬又想起什么,突然喉嚨癢了似的,咳了一聲,叉腰的一手便放了下來,捋了捋垂到額邊的碎發,聲音輕柔,“嗯……好不說了,我們進去吃飯吧!”
高天哲突然渾身毛骨悚然起來,卻也說不出那具體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只好不明所以地跟了進去。
餐廳的地點是馬博士選的。
不貴,但有情調。
就沖著那一襲長裙,高天哲決定待會無論如何也要付賬才是——因為之前有很多債要還的他不是一般的摳,一般情況下,關系好的他讓人請了就算了,大部分都是直接aa,除非他主動叫的——這也是所有人都知曉的“公知”。
而今天是雖然馬博士開口的,若是她非要付他的那一部分,看著她那一副白袍老大的霸氣模樣,高天哲也就說幾句“感恩戴德”的話過去了,反正他們關系也算熟的那種,可她今天這副女人味十足的姿態,讓他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依照本能反應行動。
馬博士沒有吃飯講話的習慣,高天哲也是,且又不是談生意奉承,私下他們也都是不愛說話的人,所以他們一般吃完了再談事情。
他們點單、品飲,菜端了上來,一切一如往常。
但正當他們低頭“干飯”的時候,高天哲注意到一向雷厲風行、身強體壯的馬博士竟然頻頻抬頭看向自己,似乎還面有難色。
“怎么了?”,高天哲有些擔心,畢竟向來處事不驚的馬博士從來都不會露出如此神色。
聽到這樣的問話,馬博士似乎更不安了,腦門子一下子香汗淋漓。
看出來她似乎猶豫了半天,很是矛盾又焦躁地,高天哲直覺她會是吐露出一句“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還跟自己有關!看上去甚是危險。
可正當他想岔過去的時候,卻來不及了,馬博士最終似乎被凌遲砍頭般地決絕,烈焰一般的紅唇輕輕地吐出了一句石破驚天的話語。
“高天哲,我想給你生猴子”
生猴子?
高天哲發誓,他是真不知道那什么意思——也或許他能大概猜出馬博士的意思。
但一,今天馬博士的妝容打扮已經嚴重影響他對她最基本的相處與判斷能力,他現在整個人都還處在“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嘛?”的迷魂云端狀態,二,他從未對馬博士有過男女之情那方面的“非分之想”,再加上馬博士也從未對男性、或者是他表現出過一絲一毫的親近可能,所以他也根本沒能往愛情這方面產生想法……
是以在半天怔愣以后,他又不好大庭廣眾之下拒絕一位女士的請求,只好硬著頭皮請教。
“怎……怎么生?”
饒是馬博士再大膽也不會當眾解釋這種事的!
她下意識地以為這是他對自己的羞辱——可一抬頭撞進他的不解的眸時,看著那萬分糾纏的眉和小心翼翼地臉,她突然釋然了。
也是,他這樣的人,即使不愿意也會說的堂堂正正的,哪里會那種欲拒還迎、暗地嘲諷、蠅營狗茍之事呢?他誠然是有他的驕傲的。
想了想,于是馬博士放下了刀叉,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縮了起來,她倒沒再刻意柔柔弱弱,只看著高天哲微微笑了一下,強忍著羞意地“直白”。
“你以前背負著父親的債務,一直說不想找女朋友,不考慮生孩子——就算有人說幫你找個富婆什么也不肯地非要靠自己,我也不敢打擾……我并不是想收割你的成功和自由,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
這下,卻輪到一向死厚臉皮的高天哲紅臉了。
他有些氣短胸悶、哆哆嗦嗦……其實并沒有,他只是突然覺得很荒唐,又很茫然,但終于反應過來以后,他卻誠惶誠恐。
千言萬語只匯聚成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高天哲誠懇又歉意地說,然后垂下了眼眸,喉結滾動。
“為什么”
“我配不上你……”,高天哲的喉頭滾了一下。
“你配不配的上我是我說了算的”,馬博士又恢復了原來的霸氣,但聲音卻有些抖,“所以說……你覺得你哪里配不上我?”
高天哲伸手握住她指甲硬掐的手心,慢慢地一個一個指頭掰開,抬起眸來,卻是滿眼的溫柔與悲傷。
“我永遠都不會結婚的”,他笑了一下,眼淚掉了下來,“我是個早就死了的人,我的心也很臟,本就沒資格留下后代——留下來干什么呢,教他怎么去死嗎?”
“所以說”,高天哲頓了一下,縮回自己的手,“我哪里都配不上你”
“可事情總會變的”,馬博士急忙抓住他往回收的手,“你只是太累了,等過一陣子就會好的,我可以等你……”
但他的手卻縮得更快,眼眸也更低垂了下來。
“21年的八月,是我最接近死亡的時候。我做好了一切準備,敲定所有細節,但最終卻還是沒能親手結束那個夏天……”
高天哲仍是笑著看她,眼淚卻從眼角劃了下來,“我的一生好像就是為了我爸爸還債的,還完了我的使命也結束了——可當我貪生怕死地又活了下來后,我對責任和這種東西卻避之不及——所以我們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因為我不會為你改變”
這話出口甚是傷人。
可馬博士卻感到一陣鋪天蓋地的無力:他的確是不會為任何人改變的了——因為高天哲是從來不屑騙人的。
但這清醒的意識才讓她感到更加崩潰。
“可是,你,你不是馬上要過四十了嗎?”
馬博士頓了很久,才似乎想了起來,又鼓起勇氣。
“我想你也不想失去工作的吧?據我所知,你也沒有其他的發展對象,不如……”
“我不想害你”,高天哲打斷了她,語氣卻又輕柔地重復了一遍,莫名有種可憐的悲傷,“我不想害你”
飯是吃不下去了,馬博士率先離開了座位。
高天哲付了賬后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讓我為你叫輛車吧!”,他有些乞求。
畢竟馬博士現在的狀態著實令人擔心,而現在又的確晚高峰期攔不到什么車。
“不用了”,馬博士看都沒看地攔下了一輛公交車,轉身上去的時候,卻頓了一下。
“祝你生日快樂!”
她說著,然后頭也不回地踏上了那不知去向何處的夜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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