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小潭(三)
11并不愉快
那之后的他們并沒有再討論這件倉促“決定”下來的事情。
實在是杜沐雨等到紀垣幫她買東西回來想要開口的時候,就被后面的采訪打斷了。
再后來的時候,他已經幫她做了很多事情——那時候的她還想要講清楚的,可每次她尋著機會想講,紀垣又很妥帖地保持距離,然后先行離開……
讓杜沐雨簡直無機可尋,又漸漸習慣了這樣的“陪伴”。
說實話,那的確是一種特殊的陪伴——令她和這個社會似乎又重新勾上了一個連結,所以她才一直猶豫是否要繼續回到之前那樣孤寂的狀態。
她從小是沒朋友的。
這或許和環境有關,因為家鄉那里對異鄉者的排斥、孤立,乃至到后面的俱樂部里的嫉妒與陷害,都讓她對得到別人的友情并沒有什么在意。
而愛情對她來說,也并不是一件人生順位應該出現的東西。
她從小就開始訓練花滑了,除了自己的母親,細細想來,還真未同任何人有過稍微長期的接觸,就只是學習,然后訓練,最后才是和母親寶貴的相處時間,然后休息。
這一切的人生運行在她的媽媽還在的時候沒有任何問題,她們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生支柱,是一起對抗這世間紛亂的法則……可當她母親去世了以后,這一切的一切都像底座坍塌,支離破碎了。
她像幽魂一樣晃蕩--或者說是她被生活給一拳打趴下了,然后該死地站也站不起來這樣的生活的確連她自己都感到毫無意義且浪費。
索性紀垣的“交易”的確支撐到了她的生活。
就像她的腿痛得半死,一向自認為強硬如她,可一回想起上次住院的痛楚尷尬也不免頭皮發麻……
杜沐雨不免動搖了起來。
就這樣吧!那就這樣吧!這樣也沒關系吧!
她的確不敢直面這個世界,若是有這樣一個屏障的話,或許她會活的容易些,也能活的更久一點,而不是無時無刻都在面臨著頭腦的崩潰和她那脆弱的世界崩塌。
杜沐雨在醫院里休息了一個月才被允許回去。
那一個月里紀垣將他的經理人身份執行得很好,以至于杜沐雨簡直忘了那個交易里她需要付出的東西——但其實她記得也還是會這樣選擇的。
畢竟對比起鋼石沙礫的折磨,她還是寧可受一個人的傷害的好,至少那樣她不會更厭惡這世界。
再說了,雖然這么說很不厚道,但她也不是不可以拒絕。
反紀垣他那個人熱心公益,社會地位、外在形象也比自己需要注意得多得多,就算真要鬧什么,煩惱的肯定不是自己,所以杜沐雨倒并不十分在意自己那點“付出”——最差不過丟掉一世修養耍賴皮而已。
反正她沒那么重要,而他也沒有必要非她不可。
而等她再緩過這一陣,再多喘息一下——甚至痛快點搬回住處的時候就可以,她就可以同他一刀兩斷了。
杜沐雨這么想著,然后也下定了決心。
但生活中嘛,有些事情總是一到做的時候就不那么容易,相反還很讓人難堪。
怪只怪在杜沐雨這人太過單純,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理想化了。
她原本還盤算著,紀垣這個人看上去那么斯文有禮,而且每天其實也有很多事要忙,今天把自己送回住處后,應該像往常那樣簡單說兩句離開的。
而等他走了以后,那之后她便不需要再一直麻煩他了--她不聯系他,或者再拒絕幾次他的幫助,那不就像是直接把這“交易”作廢嗎?
成年人的世界,靠的不就是這點默契嘛,她懂得的,反正這樣也好。
可沒想到等她有些踉踉蹌蹌地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紀垣還仍在那邊歸置她帶回來的東西。
“放著我來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杜沐雨說著,坐到了沙發上去,邊揉了揉自己的腿。
最近的天氣又不好起來,她的腿其實很受影響,更沒心思關注別的事情。
不過索性天氣好的時候是沒問題的,所以這般情況倒還能忍受。
忍一忍就過去了!
杜沐雨皺眉想著,不期然紀垣卻走到了她的旁邊,然后俯身,半是居高臨下地看著。
杜沐雨抬頭,不由得往后退了一點,有些疑惑。
但還沒等她問出口,紀垣卻是主動開口了。
“晚上我可以和你睡嗎?”
杜沐雨的心臟狠狠地漏跳了一下,然后下一秒,臉就像被火烤一樣的燒了起來。
在這之前,她明明以為自己可以很正常,甚至是很冷淡地拒絕這種事情。
但事實上是,她話一出口就是一個顫音,讓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喉嚨,顯得有些狼狽。
沒得到回答的紀垣蹲下來與她平視,這壓迫感更不容小視。
好容易鎮靜下來后,杜沐雨的眼神躲了躲,目光聚焦到了窗戶外的樹枝上那最后一抹嫩芽。
“下次吧”,她抿了抿唇。
“下次是什么時候?”,紀垣問道,他的語氣輕柔,甚至很是溫文爾雅。
那嗓音聽了讓人很是沉淪,但那問題讓人很是焦灼。
杜沐雨回答不出來,可紀垣卻還在等。
她實在沒有理由拒絕回答——這是一場明擺著的“交易”,他已經這么尊重了--又像一位蓄勢待發的審判頂在自己面前,所以她連耍賴的資本和膽子都沒有。
她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做了個致命的錯誤決定,整個人幾乎快要暈倒。
天哪,她怎么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還把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當成幼稚園里的孩子玩伴來看呢?
她以為她有多了解他?慈善者,抑或是從前的愛心粉絲?
他是一個在商戰上“摸爬滾打”下來的人,她居然敢理所當然地認為他也是個像自己一樣“純粹簡單”的人。
簡直搞笑!
杜沐雨的身子有些抖,但還是勉強憋出了一句話來。
“我還沒準備好”,她說著,垂下頭去,耳朵都控制不住地發燙。
“呵!你這人,我沒有催你啊,我只是想問你下次是什么時候”
這話說的,讓本來打定主意不管怎樣都要大吵一場,再耍無賴把交易取消,然后老死不相往來的勁都給摁滅在轉世投胎甚至還未到的路上。
她深深愧疚地低下了頭,又不想自己這么軟弱。
說實話,隨便謅一個時間混過去是不難,但當那個時間到來,肯定是要照做的,不然看這人現在這窮追不舍的勁,怎么可能罷休?她的修養也不允許自己做出這樣隨便的事來。
可關鍵是她真的不想答應。
說實話,她是真的不喜歡那種事情,雖然步驟就那么幾個,可就是會讓人臉紅心跳,連腳趾頭都揪起來的那種難受--真是讓人難堪。
紀垣又再問了一遍,這下,被問得心煩的杜沐雨心一橫,終于把拒絕的話說出口了。
“我不喜歡和人一起睡--所以以后你別想了”
“是一起躺著還是那個?如果是旁邊有人你睡不著的話,完了以后我可以”
“是那個我不能接受”,杜沐雨強撐著,恢復了往日的冷淡,甚至還試圖搏回幾句,“如果有什么我能彌補的話,我會在盡我所能,但那個我覺得還是算了吧!我做不到的”
“嗯”,紀垣卻是沉吟了一下,注意力卻放在了別處,“為什么要拒絕我,如果不舒服的話你可以跟我說啊?”
杜沐雨的臉又控制不住地紅了起來,真不知道為什么他可以這樣用這樣一本正經又極其認真的態度來跟她討論這樣的事。
她的胸腔里像是有兩只火鳥在不停地扇動翅膀,整個人也奇怪了起來,“我不想和你說不可以嗎?那一點都不好受。我完全不受控制,你也聽都不聽我的--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這對一個運動員來說是多么恐怖的事你不知道嗎?”
杜沐雨是很認真在說這件事的,卻沒想到紀垣卻只是撲哧一笑,然后掩著唇笑個不停。
這讓她不由地感到一股被輕視的憤怒,但她也覺得剛剛自己的話很莫名其妙,像是自己在跟他撒嬌的模樣,再說什么也不妥,所以只是緊緊地閉住了嘴唇。
“你換一個要求吧!”,半晌,杜沐雨決定還是把主導權握在手上。
開玩笑,等紀垣笑完再開口,那她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這話一出,笑得花枝亂顫的紀垣果不其然慢慢收緊了笑容,做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探討模樣。
“嗯,那你覺得,你身上有哪種能力是我迫不及待渴切需要的?公司里我可以請到最優秀認真的會計、秘書,家里也可以雇最勤快專業的家政、園丁,只要我想,我可以花錢努力找到更好的平替,但我想,那些你來做的話,你能做得比他們好嗎?所以你的這個提議我不接受”
“那女人你也可以找一個更好的啊”,杜沐雨頗有些氣急敗壞地堵了一句。
紀垣聽到這瞬間滯了一口氣,明顯想說什么卻忍住了。
他垂下眼眸,只認真地說,“那是我的事情。但現在問題是你只能履行我們的約定--這是我們說好的,你不能欠我”
最后這一句話簡直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杜沐雨明顯焦躁了起來,手都忍不住地撓了撓發燙的脖子。
可能這樣說很難理解,但若是把杜沐雨當成班級里那種最死板,上課聽講甚至連老師說的“怎么沒有粉筆?”都會做進筆記的人就好理解了。
無他,只因杜沐雨就是那種最軸又道德感最強的強迫癥。
若是她親手毀了自己做的決定,等同于自己把自己給否定了,但她又是個自我意識很強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在之前的賽場上一次又一次地堅持,取下那些常人很難取得的成績--這種完美主義曾是她引以為傲的必勝法寶,但現在卻是反噬她的巨大蠱毒--對現在的她來說簡直無解。
她開始有些頭皮發麻,甚至想咬自己手指了。
紀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掰開她捏的幾近發白的指節。
“你討厭我嗎?”,他低聲地問,然后笑了一下,“我總感覺你很討厭我”
那聲音似乎有種安撫的魅力,娓娓而來,令杜沐雨莫名安定了下來。
在安定情況下的杜沐雨還是比較好說話的,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想了想,老實的搖了搖頭,“不算討厭”,然后她抬眸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來,“就是覺得很煩”
“為什么呢?”,紀垣也不在意那又縮回去的手,只捻了捻手心殘留的觸感,“咱們總要說開,事情才好解決你說對吧!”
杜沐雨就是該死地受不了這種詢問,原本她是想,無論如何要強硬的,但現在她想不回答以沉默反抗都做不到了。
“我”,紀垣的溫和讓她心底還抱有幾絲可以商量的幻想,“因為我本身已經打算好了干凈的來到這世界上,再干凈的走但是你……你……”
“進入過?”,他擰了下好看的眉毛。
“額”,杜沐雨似乎很討厭這個措辭,但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形容,所以只能抿著唇承認,“是,所以我討厭你”
“但我知道那不能全怪你,所以”,她聳了聳肩,“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了”
紀垣的眉頭完全皺了起來,“所以--你覺得我玷污了你”
這么說也不對!
杜沐雨很是震驚,“沒有不過,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她嘆了口氣,似乎破罐子破摔了。
“你就像是一個變量,而我討厭改變,更討厭事情不受我的掌控--就算你愿意受我掌控,可是我對掌控別人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你的出現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是種麻煩”
“對于麻煩我可以采取很多種方法解決,可我卻不能對你態度惡劣--本來你就沒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能因為那個就對你隨意,這讓我感到更為難你懂嗎。這才是我想說的--所以其實你說得對”
“我是很討厭你”,杜沐雨最后下定了結論。
“我搞不懂”,紀垣顯然很難理解這樣的反復,只能實話實說。
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了上來,杜沐雨突然笑了一下,有些尷尬,“沒關系,我知道的”
說著,她便要起身離開座位。
莫名的心慌促使紀垣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他總有種直覺,若是讓她這樣離開,那他們之間就真的會如同這樣的對話結束了。
他仰頭看她,一如那次她在賽場上說出“我會讓你笑的”的仰慕。
“但我想要去弄懂--不是逞強,我只是因為是你,所以想要去了解”
這話讓杜沐雨難以回復。
她只頓了頓,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
“隨你,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一夜無眠。
12不受控制
那夜的紀垣是在沙發上睡的。
他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等到杜沐雨拉開簾子從里面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在那縮著,可憐巴巴地像只巨型貓犬。
還以為經過一夜蹉跎的男人會好說話點,杜沐雨心念一動,甚至有些低聲下氣。
“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把這件事算了。我承認我之前做的不對,是我貪圖安逸才會”
卻不想,乖乖倒坐起來的紀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嗓音帶著沙啞卻很堅定。
“我會憐惜你,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這話說得像沒過腦子的仇家。
基于說話的人才剛睡醒,可以顯知,他說的那話的確沒過腦子。
杜沐雨給氣了個倒仰,差點破口大罵。
但她只是忍了又忍,最后實在忍不住了,甩門而去。
不過說到底,這件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有過上次的報警經歷,在紀垣當晚又敲開她的門時,她沒說什么報警這種自取其辱的話--沒辦法,老式的居民樓,如果不想讓所有人聽半天那“當當當”的敲門聲,杜沐雨還真得給他開門。
“你就不怕我讓所有人知道嗎?你這么惡心,居然在別人拒絕了你以后還死皮賴臉”
紀垣卻是笑了一下,甚至感到有些好笑的樣子。
“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雖然我們的交易不受法律保護,但它受人情的限制呀,如果你非要這樣耍賴的話,我也不介意用我的親身經歷告誡大家以后做交易要選對誠信的人的重要性”
這話說的,如果曝光以后,那這交易的確是會作廢,但那時候人們卻都會把各種各樣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清醒的意識讓她頗有種困獸猶斗的感覺,可他又沒逼得那么緊迫。
像是被逗弄,又還被尊重著,這種感受簡直讓人崩潰,叫她拿什么態度都不好面對。
杜沐雨只在門口氣呼呼地堵著,一言不發、寸步不讓。
紀垣卻是將身體倚在一邊的門框上,低頭笑了笑。
“我不會傷害你的--現在我只是想照顧你”
她就是知道這點才感覺難纏的!
因為他的確不會傷害她--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莫名的信任,但那就意味著,她就無法以真正惡劣又決絕的態度和他撕破臉皮--這點才最讓人心煩!
杜沐雨想不出來要如何拒絕,只緊閉著嘴不說話。
紀垣卻扶著她的肩膀整個人靠了上來再往里走,邊走還邊低頭抱歉。
“我的天,我真的好累噢,今天在那邊坐了一天,看那些工人弄這弄那,水都沒喝幾口,現在只想睡覺啦!你就行行好,大發慈悲讓我睡一覺吧!明天我會把沙發整理好的”
杜沐雨倒退著簡直失去了平衡,根本來不及反應,偏偏站穩了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紀垣又一頭砸到了沙發上躺著。
那臉上的疲憊似做不得假,夜又的確已經深了。
杜沐雨光腳在原地站了很久,莫名想起那些他說看了一天的工人、那些仰仗他的人,便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不過久久的最后,她還是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進了自己的臥床,心里忍不住咒罵。
見鬼的,她總感覺再這樣下去,有一天會出大事的。
她不是一直都要拒絕他的嗎?怎么就該死的做不到呢!
算了算了,明天吧,明天她就搬到酒店去住,或者再想想別的辦法,總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就被套牢下來,她又不是欲擒故縱!
杜沐雨這般想著,度過了一個極其不安的夜晚。
但她的直覺果真沒錯--或者也可以說,她一退再退的底線早就注定了她沒有辦法拒絕他的結局。
她跑到酒店后,這人也會跑到酒店,她跑到網吧他也會跟著去,就算是私人的會所也是,簡直想盡辦法,無所其極。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但可能是他的確如他所說的,不會做強迫她的事,所以這些舉動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折騰了一番,杜沐雨自己撐不住了。
她本來就不是個愛往外跑的人,反正他未經自己同意也不會做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所以她干脆就當自己找了個合租的舍友,或者就算個跟屁蟲吧!不管是什么鬼,反正事情就算這樣解決了。
當然,事情對于杜沐雨這面來說算暫時解決了--她只要打定主意不理他就可以了。
不過想也知道,這大概又是一句屁話。
紀垣怎么可能不給她搞些幺蛾子出來?
剛開始的時候,紀垣還算收斂,但到越后面,他就開始越來越放肆了,幾乎每個晚上都神采奕奕地看著她。
杜沐雨知道他的祈求,但沒有辦法就像之前說的,因為那一時失誤的錯誤決定,她已經失去能理直氣壯的立場,再加上紀垣又的確沒做任何強迫自己的事,搞得杜沐雨有的時候都覺得可能是自己做錯了也太過殘忍。
看吧!這就是紀垣這種人的可怕之處--讓一個人明明知道自己沒錯,可就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錯了,簡直可惡!
杜沐雨只不理他,不管他做什么都只是忽視。
然紀垣這人卻還是“賊心不死”,轉天卻直接用問的了。
“那你今天晚上可以和我一起睡嗎?”
這問得好像問媽媽今天可以給我飯吃一樣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杜沐雨瞬間驚悚,很受不了地瞪大眼睛。
“你不要說得這么直接好不好?什么一起”
紀垣一下幡然醒悟,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很誠摯地發出了邀請。
“一起喝酒嗎?”
喝酒?喝什么酒
杜沐雨剛開始還不明白,待到反應過來后心里霧了大槽。
她的臉瞬間因為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而紅了起來,然后她只是低頭喃喃。
“額,不需要了,我不喜歡喝酒”,說著,她便要繞過面前的人,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紀垣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輕巧地轉了下,將她按到沙發上環著。
他由上至下附身,由始至終都離杜沐雨一拳的距離,目光緊盯著她的眼。
“壞家伙!你不要逃避話題。欠債不還可是要加利息的--你應該知道我是個商人,理論上是沒有人能占我便宜的”
杜沐雨聽著,卻不由疑惑了,“那非理論上呢?”
這還是杜沐雨第一次主動問紀垣非公眾性的問題,所以雖然偏題了,但他還是饒有興致地邊看著她邊回答了她。
“嗯,那大概就是像現在這樣吧!理論上我本來是想把狠狠地咬你的唇的--誰叫它老是說出拒絕我的話,然后把你的耳朵也細細地舔過一遍--誰叫它也不乖乖的,從來都聽不懂也曲解我的意思,最后,我會把你的心挖出來一口吞掉,讓它在我的胃里跳動,這樣我就可以永遠和你在一起了但非理論的情況下,我大概只能繼續維持現在這樣的姿勢,等到你受不了想推開我的時候,才能再感受到你身體的溫度”
那長篇大論的一席話說得,杜沐雨的臉從疑惑到爆紅,從尷尬再到惱羞成怒,本來她的確一直僵持著那尷尬的姿勢不想和他碰到,但當紀垣的最后一句話落下尾音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雙手推開他的胸膛,想要起身離開。
這莫名其妙的大變態!拽什么菠菜琉璃文!
但當杜沐雨的手才觸到那胸膛的時候,紀垣就低笑了一下。
那一笑,杜沐雨就知道中計了!
果不其然,紀垣的雙手順勢用力收緊,然后向后一倒,恬不知恥地笑道,“喂!這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噢”,然后,反應過來懊悔的杜沐雨就被他帶到地上去了。
躺在地上的紀垣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地板的冰涼,只緊緊地抱住身上的人,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聲音纏眷。
“你聽聽吧!它的聲音”
杜沐雨只頓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嘆了口氣,然后閉上了眼睛。
心跳的聲音,像整個世界。
嘈雜而又喧鬧。
不知過了多久,杜沐雨掙扎了下。
“我想起來了”,都快睡著了,只下意識地推他。
“嗯不可以”,紀垣也來學著撒嬌。
杜沐雨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我要去上廁所啦!”
“好吧,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明天陪我去吃飯”,紀垣趁火打劫。
杜沐雨剛想說什么,他又啊了一聲。
“哦對,還有一個”
一聽到這,杜沐雨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但他卻沒給她這機會,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明天是你生日,我想買一條裙子送給你--你不能拒絕。只要答應我這兩樣就可以,不然今天晚上我們就這樣睡吧!”
“你瘋了,我真的要上廁所啦!”,杜沐雨忍不住錘了他一下,抬頭瞪他。
但目光剛一接觸的瞬間她就又低下了頭,不禁閃躲。
紀垣只笑得胸膛都震動起來,“我不介意你在我身上解決啊,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是以另一種方式”
杜沐雨簡直受不了這惡心,連說也不想說地快速截斷,“好我答應你。但我不保證買回來一定會穿,你也不能再提要求了”
說著,她便掙開他的懷抱爬了起來,一溜煙就進到隔間。
紀垣也笑著坐了起來,不禁揶揄。
“好,既然你答應陪我出去,那我就大發慈悲地不動你了--看,就是要這樣禮尚往來才是做生意的基本原則”
杜沐雨簡直氣瘋了--但要說到氣瘋又沒那么夸張,只能暗暗忍下,不去想那些七七八八的,轉頭睡去。
隔天紀垣從公司來接她的時候,杜沐雨果真深覺他們的不搭。
瞧瞧,香車、西裝還有紅玫瑰,但迎接的對象卻是個穿著襯衫背心牛仔褲的大背帽。
莫名的尷尬。
杜沐雨抱著花坐進了副駕駛,一言不發。
紀垣卻不以為意。
他轉動方向盤,一邊提議道。
“我們先去買衣服吧!穿那個再吃飯--放心,那些衣服很干凈的,他們會處理過一遍”
“我說過我不會穿的”
紀垣回頭看了一眼她,眉頭微皺了下,但卻旋即舒展開來。
“沒關系啊,那我們先試。女生總要有一條裙子的--如果我有女兒的話,我實在想不出該買多少條裙子給她合適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一定吧!不是每個女人都需要男人的--你說是吧!”,杜沐雨也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這話還真接不下去了。
紀垣并不想吵架,所以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話。
到了商場的時候,紀垣徑直領她進了一層是店鋪。
想也知道杜沐雨不會挑的,所以紀垣做主幫她選了幾條。
“你先試一下這條好嗎?”,他遞出了自己較為滿意的一條。
杜沐雨點了下頭接了過去,然后走進更衣室里。
但過了許久,她從里面出來的時候,卻還是穿著自己身上那套。
“怎么,是衣服太小了嗎?我去叫售貨員換”,紀垣見狀迎了上去,轉身招手想叫剛去服務別的客人的售貨員回來。
“不是”,杜沐雨急忙攔下了他的手,咳了一下,然后將衣服放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我覺得太貴了。這根本不是我能承受的消費水平--反正也不會買,我就不試了”
杜沐雨話還沒有說完,驀地就被推進了更衣室里。
身后的卷簾被拉了起來,紀垣將那條搭在扶手上的裙子披在了臂上,頭埋了下去,死死地封住了她的唇。
杜沐雨整個人被壓在了墻板之上,不禁發出一聲低哼。
紀垣的手作亂地摸來掐去,似乎是想解開她的衣服。
又酥又麻,一股異樣的感覺直充頭頂,杜沐雨上下失守,難過得直接哭了出來。
紀垣卻還不放過她!
直到耳際傳來了高跟鞋靠近的聲音,女售貨員甜美的嗓音響起--“女士,衣服換好了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紀垣這才放開了她。
杜沐雨一下子癱軟在地。
面前是熨燙得一絲不茍的西裝褲,她的憤怒從胸腔中涌發出來,但卻莫名的又有些害怕,只好強忍著啜泣。
紀垣率先走了出去,隨手將簾子掩好,遮住了光。
他對吃驚的店員笑了笑,然后將手上的裙子遞了出去。
“這件衣服很漂亮,但我女朋友不喜歡拉鏈在后背上的設計,如果沒有人幫忙的話就太不方便了,可以麻煩你換一件嗎?”
反應迅速的女售貨員得體地笑著,“當然可以的呀!那請跟我到這邊來,我們還有很多新的款式”
施然挑好衣服的紀垣深吸一口氣,轉頭往回走的時候已經想好了道歉的話語。
畢竟這件事上的確是他做錯了!怪他太控制不住脾氣,也太不尊重她了。
是以待會就算杜沐雨要打他罵他,他都會一一忍受,只求能得到她的原諒就夠--他這樣盤算著,并下定了決心。
可當紀垣掀開卷簾卻發現里面甚至空無一人的時候,他的憤怒又離奇地升了起來,簡直像快要爆炸的氣球。
他從未發現自己的怒火可以升到這么巨大,讓他忍不住想撕碎一切,連青筋都快爆掉。
看來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他腦海里只有這個念頭。
不然事情就真的不受控制了!
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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