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坦誠相見
醫生讓沈家榆住院,沈家榆不干,不就一點擦傷嗎?但被陳嶼安鎮壓了,不光是擦傷,她貧血嚴重且營養不良,得掛幾天點滴。
沈家榆把臉扭到一邊,不聽他的解釋,自從他把她送到醫院到現在,她一句話都沒和他說過。
護士以為小情侶鬧別扭,傳達完醫生的意思后笑微微地離開了。
沈家榆在學校附近住的院,很快就有好幾撥人來看她了:宿舍姐妹,同班同學,相熟的老鄉和朋友,還有她帶的學生,有真心關懷她的,有做人情的,也有趁機來看熱鬧的。
陳嶼安流星雨之夜一戰成名,大家都在密切關注事態的最新發展,來醫院后發現陳嶼安明顯就是主人公姿態啊,圍著沈家榆跑前跑后,招呼接送大家,比二十四孝男友還盡職盡責。
大家的表情不約而同地變得微妙起來,雖都不捅破窗戶紙,但看沈家榆的陳嶼安的眼神都充滿了曖昧和打趣,只有白靜欲言又止,憂心忡忡,她還是絕對小唐老師更好。
沈家榆心煩如麻,恨不得他們趕緊走,圖個清靜。
陳嶼安的心情卻不同,有外人在場沈家榆還賞他個眼神,搭一兩句話,他們一走,她就像演員卸了妝一樣,連戲都懶得演。
受點冷遇倒無所謂,主要是沈家榆發了狠,他買給她的東西她一口都不肯吃,全靠輸液撐命。第三天本來要出院的,一驗血,醫生驚呼起來,怎么還貧血更嚴重了,對著陳嶼安發火,說不是早交待要吃東西要補充營養嗎?
陳嶼安嗯嗯應下,返回病房找沈家榆。冬天黃昏天已經麻麻黑了,病房里沒有開燈,她側躺在床上,面對著窗戶,外面又開始飄雪了,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盤旋飛舞。
病房里暖氣很足,陳嶼安卻覺得冷,每往前走一步都像踏在冰窟窿里,沈家榆的拒絕和排斥是前所未有的,鬧成這樣這并不是他的初衷,更不是他想要的。
他緩緩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對著沈家榆的后腦勺說話,他讓她別再慪氣了,醫生說再不吃東西身體真會出大問題了,又說如果她不想看到他他可以走,換白靜來照顧她,沒必要拿身體慪氣。
他平時沒這么多話的,但沈家榆并不為所動,連頭發絲都沒動一下,她這幾天明顯瘦了一圈,對著他的背只有窄窄的一溜兒,可就連這窄窄一溜兒的脊背也是冷若冰霜的。
陳嶼安心底生出了恐懼,他知道她這次是來真的,一旦她發了狠,向來不惜玉石俱焚。
他不說話了,說了也是白說,房間陷入無盡的沉默中。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沈家榆的意識慢慢模糊,疲倦襲來,似睡非睡之際突然聽到陳嶼安開口了,聲音低沉嚴肅,但非常清晰,他說:“好,我和你聊,你想知道什么?”
沈家榆一下子醒了,猛地坐起來看他,看到了一雙幽深但毫不掩飾的眼睛,是上一世四十歲陳嶼安的眼睛。
上一世他和她做最后談判,說離婚旅行回來他就簽字,就是這樣的眼神。
“所以,你承認了?”
沈家榆雖然心潮澎湃,但喉嚨嘶啞,聲息微弱。
陳嶼安點頭,把水杯遞給她。
水溫不冷不熱,沈家榆咕嘟嘟灌了大半杯,然后繼續直勾勾看著他。
陳嶼安臉上有種視死如歸的表情,平靜得可怕:“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她有太多問題想問,千百個在她心頭反復翻滾的問題迫不及待地一涌而上,第一句就是:“你是不是和我一樣是重生過來的?”
“什么?”
陳嶼安臉上的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由視死如歸的平靜變成震驚,復雜奇特,又慢慢回復了平靜,語氣微妙地輕松起來:“當然,我和你一樣!
“那上一世的事,你都還記得?”
“記得。”
“你是不是有?”沈家榆突然暴怒,抄起手邊的半杯水朝他潑去:“天天像看馬戲一樣看著我演戲很好玩嗎?”
虧得她天天各種不安,揣測,掩飾,裝模做樣。
陳嶼安一個猝不及防,濕淋淋的水順著頭發和臉一道一道地往下淌。他卻一點都不生氣,隨便抹了一把,聲音依舊非常平靜:“你這脾氣真不如上一世,越來越大了。”
沈家榆靠著床頭大喘氣,這幾天不吃不喝,情緒又大起大落,身子虛到了極點。
陳嶼安和她講道理:“你平心靜氣想想,我怎么可能一開始就知道你是重生的,你不也剛發現我不對勁嗎?”
倒也是這么個道理,沈家榆沉重的呼吸聲逐漸平緩下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發現我不對頭的?”
“剛開始是直覺,你裝得再怎么像也和那群真正的年輕人有些不一樣!
“這一點我還真的要向你學習。”
陳嶼安揶揄自己的時候也不忘捎帶刺她一下。
“后來是你對我的執念,我又不是什么絕世佳人,對你又向來不假辭色,你這么高冷的人沒道理非我不可,而且每次出現的時間節點都那么巧!
“那你就低估你的魅力了,同樣萍水相逢,姓唐的還不是被你迷得暈頭轉向的?”
陳嶼安哼哼兩聲,酸氣沖天。
“放屁!”
沈家榆抓起一個枕頭扔了過去。
陳嶼安胳膊一伸,穩穩接住,說:“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么確定我的身份的!
“流星夜那晚,你不是給我唱了情歌嗎?”
沈家榆想起他唱歌時深情款款的模樣,一陣惡寒,抱著肩膀嘖嘖出聲,差點出一層雞皮疙瘩。
陳嶼安卻非常大方,說:“怎么了?跑調了嗎?還行吧?”不等她說話又飛快加一句,說:“當然比你肯定差點意思,你現在可是酒吧歌手。”
話說到這份兒上他也不裝了,嘴角微翹,光明正大地“笑話”她。
“你還聽不聽了?”
“聽聽聽,那首歌怎么把我暴露的?”
“你知道那首歌的背景嗎?”
“誰不知道?流星花園,f4唱的唄!
“那你知道流星花園哪一年上映的嗎?”
陳嶼安的笑慢慢消失了。
沈家榆繼續往下說:“2000年上映的,現在是哪一年?1999,你在唱一首明年才會寫出來的歌,我能不懷疑你?”
陳嶼安不說話了,后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疏忽了,虧得只有她一人在。
沈家榆冷笑:“那天我好心和你攤牌,沒有一點把握我敢隨便攤牌,你還給我裝相,有意思嗎?”
“沒意思。”
陳嶼安搖頭,一副服了的模樣。
沈家榆卻再了解他不過,不過避她現在的鋒頭而已,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你那會兒是怎么回事?也是設備漏電?”
沈家榆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是忍不住心悸,工作人員剛剛給她插上線她就渾身戰栗,過電了,先是麻,然后是劇痛,四肢忍不住抽搐,眼前一黑就過去了,再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趴在教室的課桌上睡著了,那天剛入學沒多久,開班會,好幾天她才恍過神。
陳嶼安點頭。
沈家榆哼了一聲,說:“都是你朋友干的好事!
他堅持要離婚旅行,承諾回來就簽離婚協議,重走當年蜜月旅行的路線,但時過境遷,他們都不是當年的自己了,別別扭扭了一路,最后一站來到他朋友的城市,也是他以前的生意伙伴,似乎受過他的大恩惠,起死回生那種,所以對他們非常熱情,酒足飯飽之余還邀請他們去體驗他新研發的未來游戲,說領先世面一大步。
盛情難卻,沈家榆只好跟著陳嶼安去了,原本以為帶個vr眼鏡就行,沒想到要復雜得多,得往他們身上接好幾道線。
看沈家榆很不安,他朋友還安慰她,說嫂子放心,我們已經實驗過上萬次了,絕對安全。
結果這萬分之一的幾率就真的發生在她身上,工作人員連好線開電閘,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上冒出一溜兒紫白色的電花,然后兩眼一黑就過去了,沒想到陳嶼安也沒逃過此劫。
此時,劫后余生的兩人,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都百感交集。雖說上一世他們鬧到仇人相見的地步,但除卻感慨復雜的心情又都滋生了一絲奇妙親切感,他鄉遇故知的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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