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無心村落”的夜晚（上）
斑駁的石柱、凌亂的碎石、布滿翠綠色藤蔓的殘垣，還有，已然被苔蘚布滿，彌漫著一層細微積水的青石道路。
“夢境？”萊特愕然地凝望著周圍柔美的，甚至還能感受到點屬于春日微風(fēng)的境地。
他木然地抬頭凝望天空，這里沒有戈壁的黃沙，屬于蘇格拉的穹頂，也沒有漆黑的一切，或者那片駭人的緋紅之月。
有的只是蔚藍色的天空和幾朵漂浮的白云，像是深海中的水母一般。
高懸于頭頂?shù)奶栯[匿于云層之下，仿佛受夠了普照萬物的勞累，想要短暫地休養(yǎng)幾天，放個難得的長假。
“對了，這里是那次夢境中的場景。記得是剛剛與亞托交戰(zhàn)完畢后，大體應(yīng)該是在米戈夫醫(yī)院時候做的。”萊特猛拍了一下后腦驚呼道。
“沉寂地伸出存在迷惘之歌聲，值得聆聽之人將會獲得神諭。灼焰、暗血和明日，象征古老戰(zhàn)斗家族的紋章將會開啟沉睡的石門。攜帶三分之二，墜入無盡‘維他之水’的深潭，將能觸及神秘與非凡。”
“的確如此。不過‘回響者’先生，‘械元之女’，我的本體也在一直等候著你的來臨。為此，祂委托我再給您轉(zhuǎn)述一句抉擇者日記中的重要內(nèi)容，作為我們這次簡短交談的結(jié)束之語，你看如何？”03號臉上露出了少女般潔凈、甜美的笑容。
似乎他是某項史前文明的遺跡，好像與記憶中描繪第一紀元傳說的那本《龍族的凄厲呼喚》中記載的龍族神跡有關(guān)。
“序位51，抉擇者的預(yù)言被你們又挖掘了幾分。他的日記，或者說是筆記已經(jīng)被三大教會、日涅帝國皇室，還有蘇格拉委員會全部獲取。完成解讀只是時間問題。‘回響者’先生，我快要觸及真正的解脫了。”少女的聲音陡然變得大。
“稀有的【秩序者】，紅色魔源力的占有者，護衛(wèi)隊的【戰(zhàn)士】，還有灰蒙之夢中為人解答迷惑的‘回響者’。沒錯，這里依舊屬于灰蒙之夢的境地。只不過你與你口中‘械靈’和‘幼狼’交談的那次是公共領(lǐng)域，而神明，能夠創(chuàng)建屬于自己的私用境地。我相信，總有一天，等你真正獲取七大序核，越過半神的詛咒后，你會成為神明，擁有屬于自己的一片領(lǐng)域。”少女帶著友善的笑容回應(yīng)道。
萊特仔細望去，涼亭的款式與自己印象中上個時代的普遍款式相同，四根算不上粗壯的石柱支撐全體，最上部是呈現(xiàn)炎火帝國風(fēng)格的寶塔式尖頂。
章魚的頭部是一位垂垂老者，滿臉的周圍，嘴巴一張一合，似乎要向萊特講述某個古老的駭人傳說。
他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座以漆黑為主色調(diào)的涼亭。
他不喜歡在別人的領(lǐng)域聆聽“謎語”，更為直接的交談，甚至是交易更能讓他感覺到安心。
“呵呵。”03號的喉嚨中發(fā)出了歡樂的微笑，她微微欠身，進而同樣向后退去兩步，說道：
緊跟著，一陣悠揚的，仿佛神明降臨般悠揚的鋼琴樂曲劃過萊特耳畔。
他面前正前方的水泥地面上不知何時堆起了一攤柴火，正微弱地燃燒著。
“呼，可以。”萊特強行壓抑住內(nèi)心涌起的慌亂，頷首道。
“我確實與‘械元之女’有關(guān)，只不過是她的幾個游離于身體之外意識中的一個而已。上一次是01號機械操縱體，而我，是03號機械操縱體。我可以向你科普一點屬于神明的知識嗎？”少女偏頭微笑著問道。
她被模糊的光華所籠罩，迷幻之間，萊特望見了她正對著自己鞠躬行禮，帶著純真的微笑。
萊特雙眼略顯呆滯地凝望前方數(shù)秒之后，隨著一陣空間的扭曲，以及五光十色之黑，色彩斑斕之白的光線交織閃爍，涼亭的頂部發(fā)生了些許細微的變化。
“沒錯。”03號頷首道。
他面前的一切光芒迅速向內(nèi)探索，赫然成為了一片漆黑的存在。
周遭環(huán)境像是普通的帝國農(nóng)村平房，破舊的墻壁和梁柱呈現(xiàn)陳舊粗糙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
時針與秒針幾乎同步指向了12點終的方向，而分針卻始終與時針呈現(xiàn)6度夾角，停滯在11點59分的位置。
它不再是尖頂?shù)男螤睿《氖且恢痪薮蟮挠山饘偎茉斓娜祟^章魚。
萊特快步上前，驅(qū)散了眼前虛幻的束縛后，他總算看清了少女的全貌。
“這么說，上一次為我介紹天罰之火和紅色魔源力禁忌得也是機械操縱體嘍？”萊特問道。
“像是詩歌，有舊克魯斯德的風(fēng)格。”萊特腦海中霍然浮現(xiàn)出了那本《克魯斯德的余暉》結(jié)尾處幾段歌頌?zāi)莻�偉大帝國的詩篇。
他沒有說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畢竟這是一個秘密，足以讓自己陷入黑暗和崩潰的秘密。
富含金屬光澤的涼亭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團猩紅的火焰，虛幻之中，竟然向外不斷延展、拉升，竟然形成了一位少女的模樣。
“我……萊特吧，熱愛的是這個國家，這個能夠為廢土中人類提供庇護的日涅帝國。為了消滅全部的無心人和失落者，探索這個世界神明……以及非凡事物的秘密，我想我已經(jīng)成為一位獨身主義者。就像那個追逐風(fēng)車的騎士，奉獻，也是帝國軍隊之人最后的使命。我記得，我們小隊剛剛失去了一位戰(zhàn)友。”
它的頂部用西陸通用語數(shù)字撰寫著“235”字樣，雕刻于富含金屬光澤的底板之上。
夢境，還是夢境。
疲憊，酸楚！
嘈雜低沉的耳語和遍布凌亂光芒的夢境結(jié)束后，萊特猛然睜開了像是被膠水粘連的雙眼。
“對于女人，你的內(nèi)心真的沒有一點獨特的情感啊。我們在潛入那些失落者，還有幾個敢于接觸‘迷惘的歌聲’人類夢境時。我窺探他們的心靈，他們總會對我們想入非非，甚至動手動腳，滿足那些無法得到的欲望。而你不同，你的內(nèi)心像是古地中海般的平靜。似乎，你沒有一些屬于人類的欲望。”
“指引？”萊特猜測道：
萊特的語氣平靜，但又摻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痛苦、掙扎、希望、渴望、驚慌和迷惘的感情同時出現(xiàn)在他的思維之中，直到03號柔美的聲音再度傳入他的耳畔。
“16種魔源序組被一些人稱之為造物主的玩具，或者造物主的恩賜。每一位中層職業(yè)者需要得到這套‘玩具’的認可才能成為真正的上層職業(yè)者，否則就會陷入迷茫和低落。而【秩序者】不同，無法晉升，但卻是天生的領(lǐng)導(dǎo)者。領(lǐng)導(dǎo)者，必須要摒棄所有的情感，直面殺戮和殘酷，才能構(gòu)建屬于自己的世界。這就是抉擇者日記的開篇之章，他身為龍族之人存在過一段時間，又身為迷茫的人類存在與一段時間。直到他最終被造物主認可后，卻陷入了永恒的沉睡。”03號略微停頓幾秒，繼續(xù)說道：
白皙皮膚脫落后，與上次夢境中“械元之女”的那個所謂的“機械操縱體”一樣，迅速演變?yōu)榱艘粔K巨大的古銅色懷表。
“機械核心是‘械元之女’，也就是我的本體的核心力量來源。它可以創(chuàng)造出至少五位機械操縱體，我是其中之一。我們可以用來戰(zhàn)斗，也可以進入灰蒙之夢，甚至是普通夢境使敢于接觸我們的人類陷入癲狂，最終無法忍受痛苦而自盡。”03號機械操縱體講解道。
房間不算寬大，依靠著煤油燈的微弱光芒望去，這里只有簡陋的木制家具，以及自己身處的一塊破布鋪成的地鋪，沒有絲毫蒸汽機械產(chǎn)物的存在。
開始變得狂躁起來！
緊跟著，她的喉嚨中發(fā)出了瘆人的“咯咯”笑聲，進而是凄厲興奮地吼笑，到了最后，是間續(xù)的，一陣陣發(fā)出的面無表情地短笑。
火焰正上方懸掛著一只瓦罐，在熱水燒開的“咕嚕”聲下，萊特望見了從中騰騰冒出的熱氣，還有一股令人食欲大增的屬于肉類的香氣。
“請講。”萊特學(xué)者帝國的那些紳士，微笑著鞠躬致意道。
只不過，這次時間又向前流動了幾分鐘。
“解脫？”
昏黃的房間正中的破木桌子上擺放著一盞散發(fā)著昏暗光芒的煤油燈。
“沒錯。而且上一次拉你進入的夢境其實也是灰蒙之夢。只不過每一位機械操縱體能夠向你傳達的信息不同，我們的使命也各不相同。而我，這次想向你這位【秩序者】傳達兩個重要的信息。”03號說著，略微上前兩步，幾乎與萊特的身體緊挨著。
繼續(xù)前行，克魯斯德風(fēng)的圓頂教堂、普托亞式的尖頂教堂，還有巍峨破敗的幾座恢宏的城堡式建筑。
沿著記憶，踏著平穩(wěn)的步伐，萊特又望見了那次迷亂夢境中直插云天的高塔。
這讓他一時以為自己就要異變成為“無心人”了，但兩三秒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將我代入這里，又知曉我的一切秘密，說出你的目的吧。”萊特徑直說道。
雖說他的腦袋并未感受到任何痛覺，甚至是屬于人類的任何知覺。
“都不是。”少女搖頭道：
而它的身體部位擁有八條不斷蠕動的觸手，每一只上面都生長著無數(shù)的吸盤，還有不斷向外涌出的類似蜘蛛絲般的物質(zhì)，正在纏繞著它自己那算不得十分龐大的軀體。
迷惘的樂曲聲，以及漆黑、殷紅和深紫交織的光芒霍然充斥于他視野的全部。
“有食物？這是哪里？”萊特強行忍住喉嚨處傳來的灼燒感，用喑啞的聲音問道。
“【預(yù)言家】嗎？可不是什么好的職業(yè)，容易被狼族殺死。”萊特調(diào)侃道。
“這里是村落聚居區(qū)。”那少年似乎并未察覺萊特的驚愕，兩步上前，拿著湯勺一般的東西，在瓦罐中攪拌著，說道：
“我們‘無心村落’區(qū)域。那個叫布雷特的大哥哥支付給我了1新元的住宿費征用了幾間房屋。他把你帶來時特別交代過，你是因為饑餓和體力透支沉睡了大半天。要我做點吃的等你醒來，好幫你補充體力。他說你們遇到了極其難纏的怪物，不過啊，護衛(wèi)隊哥哥，我從你身上似乎嗅到了濃烈的失落者的氣息。可是你的心臟似乎還沒完全變成機械，按照你們?nèi)祟惖恼f法，應(yīng)該還只能算作異能者吧。”
……
“并不是。”03號打斷了萊特的思緒，繼續(xù)說道：
“造物主創(chuàng)造世界之時格外關(guān)注過【秩序】，沒有【秩序】，整個宇宙的熵就會變得異常，陷入無序的混亂。所以幾個輪回之前抉擇者就進行過占卜，通過暗夜之主使徒的協(xié)助，他看到了一位在冰雪荒原中行走的青年。只不過輪回的時間過于漫長，期間抉擇者忘卻了很多。但就在他再度異變成龍族的那幾年間，他猛然找到了這段回憶，寫下了預(yù)知一切的日記。就像是你們?nèi)祟惵殬I(yè)中的【預(yù)言家】一樣。”
“這是灰蒙之夢嗎？我只記得我向‘械靈’和‘幼狼’講述過我的代號，或者說是……一種昵稱，代號。”萊特抱以職業(yè)般的微笑，疑惑道。
十六七歲的面容，一襲紗巾，額頭佩戴著雕刻古怪生物的紋章，皮膚白皙亮麗，只是，之前似乎長著一只蟒蛇般漫無目的游蕩的長尾，這次怎么消失不見了？
萊特迷惑道：
“你是上次那個古希臘風(fēng)格的少女……女神？還是‘械元之女’本尊？”
屬于白晝的光華，以及青翠的境地頓時消失不見。
應(yīng)該是沿著青石板小路前行吧？
一個風(fēng)格，一個類型，或許是……一個作者？
正當萊特疑惑時，03號的身體中赫然發(fā)出了機械齒輪的運轉(zhuǎn)聲。
“他竟然會對我，這個千百年，甚至是億萬年之后存在的……特殊之人指引。難不成是他已經(jīng)對很多同樣是【秩序者】的人類進行過指引了？還是說，這種指引只是一種普遍性和通識性的產(chǎn)物，就像是心理測驗中糊弄人的把戲？”萊特半開玩笑道。
抬頭望去，萊特只能看到一個身形幼小的輪廓，映襯在昏暗的境地中，顯得并不清晰。
“這是，哪里？”他迷惑地凝望著周圍的環(huán)境。
直到……
萊特有些失望地向前望去，03號的身軀與周圍的世界同時變得分崩離析。
“請講，我樂意傾聽。畢竟我需要找到你的本體，阻止‘拉萊耶的夢境’。”萊特略微后退，伸出佩戴戰(zhàn)術(shù)手套的右手，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應(yīng)該是更久遠時間之前就存在于這個世界中的吧。”
“終于睡了個好覺嗎？‘回響者’先生？”少女的聲音十分悅耳，像是從神明領(lǐng)域降臨的天使一般。
不過配合著一身護衛(wèi)隊的銀白色制服，倒是顯得有些滑稽可愛。
“這是他贈予你的預(yù)言，或者說是一個指引。”
“失落者的氣息？‘你們?nèi)祟悺磕闶钦l？”萊特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懼，思維猛然變得清晰起來，質(zhì)問道。
還是不要告訴這些神明為好，畢竟穿越這事，是事關(guān)兩個世界的秘密。
“你醒了啊，護衛(wèi)隊哥哥。”從昏暗的光線中霍然傳出富含少年感的聲音。
仿佛是春日中的一束櫻花，顯得芬芳而沁人心脾。
“別著急。城市之外存在失落者和半失落者并不是什么奇怪事情，況且我并沒有攻擊你們。看啊，這瓦罐中的食物是那么的芬芳，不是嗎？這是無心人的肌肉組織，很美味喲。”少年用古怪的聲音言語道。
緊跟著，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zhuǎn)過身體，用在昏暗中散發(fā)著細微淡綠色光芒的雙眸直視萊特，幽幽地補充道：
“我名風(fēng)，并不是完全的失落者，而是半失落者。哥哥你是叫萊特對吧，要不，我們先吃點富含蛋白質(zhì)的肉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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