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周遭的空間迅速黯淡下來，剛剛還能滲入金色光輝的缺口瞬間被莫名的漆黑能量所填補。

    而剛才勉強保持“半龍人”形態(tài)的“龍”先生，此刻長舒了一口氣，他扇動了幾下翅膀，身體表面的火紅盔甲和帶有文字的面具瞬間破碎，散落在地，化作一攤無法被揚起的塵土。

    緊跟著，他的身軀開始不受節(jié)制地膨脹起來，全身的肌肉變得緊繃，翅膀進一步擴大，雙腿開始生長、彎曲，使他無法再保持如人類一般的站立姿態(tài)，像極了普托亞人中那些極端信奉上主之人崇拜的惡魔使徒。

    無數(shù)的鱗片如魚類一般開始浮現(xiàn)于“龍”先生紅得發(fā)暗的脊背，仿佛來自幽深冥界的鐘聲開始悠揚地回蕩于這個一半存在、一半脫離于“苦深遺跡”的境地之中。

    隱隱約約的風(fēng)劃過“龍”先生的龐大身軀周圍，使得殿堂大廳的墻壁之上開始形成如幽靈般混沌的散發(fā)紫色光芒的類球體。

    幾秒鐘后，剛才還熠熠生輝的石板遁入地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極其宏偉、巨大的鐵王座。

    它是由無數(shù)的由漆黑之鐵鑄造的利刃組成，令誰也沒有想到，倘若單獨將這些利刃拿出，每一把都能代表人類紀(jì)元時工匠的巔峰水準(zhǔn)，屬于戰(zhàn)斗時一擊斃命的利器。

    “現(xiàn)在，我總算明白了為何‘械元之女’會賦予我【人格】，‘沉寂高地’戰(zhàn)場局勢那么復(fù)雜，我卻能最終全身而退，以及，我會向北前進，來到克魯斯德。

    “那么，眼前這頭龍，又是怎么回事？”達克指向趴臥在王座上，平靜地盯著幾人的“龍”先生，追問道。

    “不潔之人，你們來到這里，是為了掠奪？還是妄圖戰(zhàn)斗，來叨擾克魯斯德最偉大之帝王的安息？”

    但實際上，他們一直前行的道路都是單行道，由于“比祖尼之淚”的原因，他們既無法返回之前的地方，嘗試與可能來救援他們的聯(lián)邦軍隊取得聯(lián)系，又無法在持續(xù)向下的通道中回到地表。

    “由于當(dāng)時傳聞有隕石墜落至契丹里斯人的首都，使得當(dāng)天閱兵式上的東方軍隊損失慘重，加上人群一片混亂，以至于后期將失蹤之人都記錄為了‘死亡’。實際上，僅僅是由于龍族力量過于強大，遺留的那點都能徹底顛覆一個人固有的記憶并改造其形態(tài)，以至于給人造成‘龍族復(fù)活’的錯覺。

    “‘機械之主’其實早在數(shù)百年前，創(chuàng)造我的那一刻起，就向我的大腦中灌入了這段記憶。當(dāng)我真正進入‘苦深遺跡’時，那些混亂、久遠的記憶才開始慢慢復(fù)蘇，直到我剛剛真正見到這頭‘類龍生物’為止。

    “不論以往我的觀念是怎么樣的，但現(xiàn)在，我堅持的觀點是：龍族從未真正存在于世界之上，或者說，即便在無人真正目睹過的傳說中他們存在過，但自從肉體湮滅，被驅(qū)逐入龍境，他們作為種族來說，便已然不復(fù)存在了。”

    直到在這里“游蕩”了兩三天后，才在羅捏機械力量的幫助下，轟開了這層薄薄的墻壁，抵達“龍”先生所處的空間。

    然而，當(dāng)“龍”先生輕而易舉地趴臥其上之時，組合起來的它們，竟無一絲一毫的傷害性，仿若是某種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法則，消磨了屬于它的戾氣。

    “根據(jù)我的推測，如果基于伊凡二十二世從未真正死亡這一離譜的結(jié)論，那么眼前的龍，應(yīng)該是曾經(jīng)擔(dān)任過帝國至高元帥的卓里伊戈·弗拉迪米爾·魯里克，是伊凡二十二世的親哥哥，也是彼得七世的親生兒子。”羅捏回應(yīng)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比祖尼之淚’的產(chǎn)物，準(zhǔn)確來說，是通過他的‘第一位用途’制造的‘改造肉體的奴隸’。我能夠肯定，它的前任持有者一定是混合采用了延長生命的咒語，加上一些不屬于他本體的記憶，創(chuàng)造了這頭近似龍族的怪物。”

    “沒錯，我贊同羅捏的推斷。”沃夫亞頷首，舉起手中的“北域熊”手槍，瞄準(zhǔn)了眼前“龍”先生那雙如克魯斯德帝王皇冠上最巨大、最妖艷的紅寶石般的眼睛，補充道：

    保持著趴臥姿態(tài)，“龍”先生沒有理會面部表情明顯吃驚的兩人，而是瞟了眼仍舊保持右臂機械手炮化的羅捏，而后“龍”先生緩緩起身，四腳站立，鼻孔中噴出兩圈煙霧，輕蔑道：

    “是什么？果然，你也想知道啊。”羅捏露出苦澀的笑，回應(yīng)道：

    “那好，我就告訴你。克魯斯德帝國于157年后滅亡時，嶄新的、進步的克魯斯德聯(lián)邦將會取而代之。它們并不會摧毀克魯斯德人創(chuàng)建的霸主地位，更不會帶領(lǐng)國家走向崩潰。

    “沃夫亞、達克。實際上，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無法避免了。‘機械之主’曾與【秩序者】伊凡二十二世有過溝通，試圖打消他毀滅世界的構(gòu)想。當(dāng)年，所謂的‘推演小組’算出了克魯斯德帝國滅亡的準(zhǔn)確時間，但他們卻隱瞞了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

    “他不可能是龍族。龍族要么是亞達羅尼那樣的‘半龍人’，要么被封印在龍境內(nèi)，這里并不屬于龍境，而且我在他身上也沒嗅到龍族專屬的熾烈氣味，反而，是一股混雜了‘殤’與血液的刺激性味道。

    “縱使，契丹里斯人習(xí)慣于以龍作為民族的圖騰，宣揚至高的勇毅情感，但真正的龍族，早已隨風(fēng)逝去，留下的不過是永恒的傳說罷了。”

    在阿貝納死后，達克三人沿著類似角斗場的空間僅有出現(xiàn)的道路繼續(xù)向下前進，試圖尋找能離開此處的通道。

    當(dāng)周圍的光亮上升了些許時，“龍先生”終于看清了來人。

    兩位克魯斯德聯(lián)邦的“士兵”，以及一個身體中散發(fā)著難聞“機油味”的具備神性的前機械體少年。

    “試想一下，炎火帝國的‘悲哀者’小皇帝已經(jīng)成功打開了天空與大陸的兩扇所謂的‘連接龍族的巨門’，那為什么出來的只有像亞達羅尼那樣，只能被歸類于異獸范疇的‘半龍人’呢？”

    索性，繼續(xù)前進的幾個空間除了一處廢棄的類似石廟的建筑空間存在幾個戰(zhàn)斗力低下的“無心人”外，要么是第二紀(jì)元時魔法師們開辟的已全然廢棄的“魔法研究室”，要么是第三紀(jì)元時用于奇怪“人體”研究的同樣遭到廢棄的“專用科研空間”。

    沒錯，他們便是達克、沃夫亞與羅捏。

    “為什么？”達克有些吃驚，不解地看向沃夫亞，試圖尋求一個能令自己信服的答案。

    “是……什么？”聽到這里，“龍”先生龐大的身軀猛地抽動了一下，他猛地起身，從王座之上走下，終于結(jié)束聆聽狀態(tài)，用渾厚的聲音開口問道。

    “契丹里斯的哲學(xué)家數(shù)千年前就提出過一個觀點，肉體存在，靈魂與精神便存在；肉體湮滅，靈魂與精神同滅。世界上絕不存在只有精神沒有肉體的產(chǎn)物，而傳說中被束縛在龍境中的龍族，便是這樣奇怪的存在。”羅捏解釋道：

    “龍？”達克吃驚道，仰視著“龍”先生。

    就這樣，以“怪物”、“猛獸”的姿態(tài)等候了不到五分鐘，“龍”先生面前不遠處已見到實體的墻壁開始傳出猛烈的沖擊聲。

    “我不知道。”達克搖了搖頭道。

    “實際上……”沃夫亞補充道：

    “‘官方探險隊’，也就是一個多月前抵達卡諾斯克的那批人里，有我的一個戰(zhàn)友，我們曾在水域省的南域沼澤邊緣，那處已廢棄的斯格塔附近并肩作戰(zhàn)過。他告訴我，庫卡曾從羅斯那里獲取了一份研究報告，里面的內(nèi)容足夠爆炸，特別指出，所謂的‘半龍人’，實際上是當(dāng)年受到龍境開啟后逸散而出的攜帶龍族記憶的力量感染的人類和異獸。

    不過，幾秒鐘后，保持著魔源力結(jié)靈狀態(tài)，且有“機械之主”力量加持的羅捏首先看出了端倪，他眉頭凝重，聲音低沉而謹(jǐn)慎地說道：

    咚！咚！咚！咚！

    終于，四次近乎雷霆般的轟擊過后，墻壁被砸出一道不規(guī)則的窟窿，但奇怪的是，明明能夠嗅到劇烈的火藥氣息，但一絲一毫的煙塵都沒有出現(xiàn)。

    “實際上，新的聯(lián)邦擁有更加靈活的生命力，足以沖破帝國本身存在的桎梏和枷鎖，所謂的‘電氣時代’，以及伊凡二十二世推測的‘信息時代’也會在兩百年后到來。換句話說，沒有‘無心人’危機的話，人類或許早已具備比肩神明的科技了。”

    “原來如此。”“龍”先生，不，卓里伊戈·弗拉迪米爾·魯里克仰視著已然閉合的，曾降下金色光輝的大廳頂部缺口，發(fā)出了劇烈的悲哀嘶吼。

    緊跟著，他向后退去半步，收緊全身肌肉，雙眸發(fā)出濃烈而暴躁的緋紅之輝，如彈簧般猛沖向他眼中屬于“不潔之人”的達克三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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