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么沒人去取？”朝央蹙著眉問。

        鶴竹耐心答道：“因為琉璃火只有人類才能觸碰，妖怪和稻草仙子一樣，沾上一點就會被焚燒殆盡。”

        就知道沒這么簡單。

        朝央摸著下巴來回踱步，思考著解決辦法，突然腳步一頓，目光落到了紅衣小女孩兒身上，瞇了瞇眼。

        阿遙雙目失明，無法出聲，聽覺感覺便十分靈敏，她本能感到朝央'不懷好意'的目光，一瑟縮，把臉埋進了鶴竹懷里。

        鶴竹仿佛明了朝央的意思，道：“半妖也是會被灼傷的。”

        “那如果她變成人類呢？”朝央眼底掠過一絲暗芒，勾唇道，“她有人類的血脈，這并非不可能。”

        鶴竹一愣，被朝央話中之意驚訝到，片刻之后才說：“我從未見過她變成人類。”

        半妖這種生物其實是十分罕見的，世間絕大多數妖怪兇殘嗜血，絕大多數人類厭惡懼怕妖怪，因此，兩者結合的幾率是極低極低的。

        也正因為這樣，關于半妖的傳言很少，關于其變化人類的說法更是前所未聞。

        “沒見過，不代表不能。”

        朝央露出一抹惑人笑容，在昏暗清幽的燭火映照下更顯攝魂奪魄，她微微傾身，捏起小女孩兒下巴，引誘道：“小丫頭，來，告訴姐姐，你能變成人類嗎？”

        她也只是死馬當活馬醫，畢竟她不曾看見慕容恪變為人類，無法確定此計可行。

        見小女孩兒不答，朝央瞳眸閃爍起詭魅的紅光，又道：“不能么？還是需要條件限制？比如月圓之夜什么的？”

        小女孩兒睜著一雙水潤的藍色眼睛，眸中卻暗淡無神，沒有絲毫光亮。

        鶴竹伸出手，覆在阿遙眼上，道：“算了朝央，她看不見，你的瞳術對她沒用的。”

        “別小看我的瞳魅術，聲音也是可以控制的。”朝央挑起一邊眉，道，“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傷害她。”

        許是真的被朝央聲音蠱惑，阿遙突然跳出鶴竹的懷抱，握住了朝央的手，隨即，她那一雙藍眼漸漸變化成黑色，周身的妖氣驟然消失。

        幾息之間，就完完全全成了一個人類小女孩兒的模樣。

        朝央面帶驚異地看著阿遙的轉變，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臉蛋，“小丫頭，你可要幫大忙了。”她又抬頭看向一襲青衣的鶴竹，略帶少許得意，道，“怎么樣，驚喜嗎？”

        “很驚喜。”鶴竹臉色帶著十足的訝然之色，配合地回答道。

        他摸摸阿遙的腦袋，卻見她難掩不安，便問，“怎么了？”

        阿遙天仰頭'看'著鶴竹，做了幾個手勢。

        朝央沒看懂，問，“她什么意思。”

        “她說，人類狀態會很虛弱，她怕。”鶴竹牽起阿遙的手，溫和道，“我會保護你的，別怕。”

        “嗯嗯沒錯，這個大哥哥很厲害的，你不用擔心，姐姐也會保護你的喔。”朝央露出十分友善的笑容，承諾道。

        雖然她現在挺廢，也是受人庇護，但……至少能在阿遙跑不過的時候沖上去當炮灰？

        朝央想到稻草仙子的尊容，冷不丁打了個激靈。

        希望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事實證明，朝央還是過于樂觀了。

        在通往塔頂的途中，他們被一群妖怪攔住了去路。

        “把那個小女孩兒交出來！”兇神惡煞的妖怪手持巨大斧頭，惡狠狠喊道。

        “哼，沒想到這丫頭片子竟然是半妖，這么幾年都沒發現呢。”一嫵媚女妖冷笑道，話中帶著不屑。

        “人和妖的結合，真是令人惡心！”

        “嘻嘻嘻，只要有了她，就能取下琉璃火，就能燒死那些稻草丑八怪了！”

        “少廢話，先把她抓過來！”

        朝央心一緊，道：“各位，其實我們目的一致，沒必要……”

        “走！！”鶴竹擋在朝央和阿遙身前，擰緊了眉頭，道，“他們都厭惡半妖，不會跟你講理的，快走！”

        阿遙一臉害怕，小手攥緊了鶴竹衣袖，明顯不愿同他分開。

        朝央當機立斷，拽過阿遙的手，往另一個方向飛快跑去，邊跑邊不忘喊道，“鶴竹你可一定活下來啊！不然我們早晚沒命！”

        她帶著阿遙一路狂奔，之前積蓄的氣力幾乎都用在了跑路上面，等差不多確定沒有人找來，自己也累癱了后，才停了下來。

        朝央喘著粗氣，慢慢平復過快的心跳，道：“幸好跑得快，不然可就麻煩了。”

        她感慨于自己的機智，沒有在那種危急關頭亂訴衷情瞎耗時間，不料低頭就見一雙屬于人類的黑黝黝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她，雖然暗淡無神，朝央卻覺得里面帶著絲絲控訴。

        “你在怪我拋棄鶴竹獨自跑了？”

        阿遙眼睛睜大了些許，緩緩點了一下頭。

        朝央搖頭嘆息阿遙的天真，解釋道：“小丫頭，你要知道，我現在妖力枯竭，根本幫不上忙，而你的大哥哥呢還要分心保護我們，所以我們在那里只會是累贅，還不如先離開，他才能毫無顧忌地打，聽明白了嗎？”

        阿遙皺了皺眉，然后伸出食指，指了一下自己。

        “你？你現在就是一個凡人，能幫什么忙？可能還不如我呢。”朝央輕輕拍拍阿遙的臉蛋，覺得手感不錯，又捏了捏。

        阿遙咬著唇，臉上似乎有些不高興，眼瞳由黑漸變為藍色，周身開始散發出妖氣。

        “誒你別呀，變身不耗費妖力的啊？”朝央連忙道，“能省就省，這座塔內不僅壓制妖力，靈氣還少得可憐，你……”

        咚、咚、咚。

        一陣熟悉的聲響遠遠傳來，朝央心頭一跳，驀地住了口。

        臥槽？不會吧。

        事實證明，有些時候，沒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朝央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抓住阿遙的瘦小的肩，顫聲問道：“你跑得那么快，帶得動一個人嗎？”

        阿遙點了點頭。

        朝央喜笑顏開，沒骨氣道：“那帶姐姐一起跑，好不好？”

        阿遙搖了搖頭。

        朝央臉一青，咬牙切齒：“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啊，小丫頭，姐姐這么好看，你忍心……”

        阿遙打斷朝央的絮叨，指指自己，又比了比身高，然后一臉愛莫能助地搖頭，表情中似乎隱隱含了一絲絲嫌棄。

        “你的意思是，你只帶得動和你一樣大的小孩兒？”

        阿遙點頭。

        眼看著那令人汗毛倒豎的咚咚聲越來越近，朝央快速抽出一張靈符，伸手搭在阿遙的肩上，冷靜道：“借一點妖力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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