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遇
“味寶閣,味寶閣,歡迎光臨味寶閣~”林深百無聊賴的在干鍋店門口喊著,這時電話響起。
“喂,林小姐,你方便今天晚上去看房嗎?”
“可以啊~”
“好的,那就晚上七點吧~”
“七點半吧,下班趕過去可能還堵車~”
“好的!
林深今天晚上要看的是單臥室1500的一個房子,中介告知房子的另外兩間臥室已經(jīng)租了出去,都是男租客。
本來她不太想和男生合租的,但是因為那個小區(qū)-濱江花園,就在濱江國家森林公園附近。她從中介的網(wǎng)站上看見那棟房子的落地窗外是滿目的林海波濤,浩瀚的濱江水穿過林海,蜿蜒到遠(yuǎn)方的天際。
林深心動了,決定還是先看了房間環(huán)境再說。
林深把手機放到口袋里,繼續(xù)百無聊賴地重復(fù)那句“味寶閣,味寶閣,歡迎光臨味寶閣~~”
從游輪公司離開后,她又來到凌悅廣場的一家飯店做了服務(wù)員。她起初下班還回家住,但是因為家在偏遠(yuǎn)的東城區(qū),通勤時間要一個多小時,她沒過半個月,便有點吃不消,決定在附近找一個地方租住。
當(dāng)然另一個原因,則是想離父親遠(yuǎn)一點。看見父親,心里總歸會有些壓力。
不過海上牡丹號跳江救人的事情,她還是同父親一邊吃飯,一邊細(xì)細(xì)說了。
父親安靜地聽完,然后看著她道:“如果你不是我女兒,我會為你驕傲。但是你是我女兒,別人死了或者活著,對我一點影響也沒,但是你,雖然白養(yǎng)了,多少還是不一樣的。
所以下一次,如果事情判定有幾分危險的話,你就不要輕易去做,或者用腦子去做。就比如說,你第一時間該去找救生員~”
林深想想他在自己身上白白砸掉的那些錢,對白養(yǎng)了不敢有任何疑義。
“能不能喊大點,喊精神點!”店助突然在她耳邊訓(xùn)斥,嚇得她一抖。
她抬起頭來,看向怒目瞪著她的店助,隨即便在心里罵他道,有!
“喊大聲點!”店助見她有些錯愕地看向自己,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滿,隨即又吼上一句。
有些看著骨頭硬的新員工,罵多了,打擊多了,慢慢脊背就直不起來了,他就好管了。
他見林深忍下怒意,便心滿意足地離開。
“有些人真是賤得嘞~”旁邊一個聲音悠悠響起。
林深只要一聽見這調(diào)侃又損德的川音,便立馬心情舒暢地笑起來。
旁邊余小魚看見她表情輕松起來,繼續(xù)悠悠地用自己的川音罵道:“看著一米六的彪形大漢,跟個媳婦熬成婆一樣,一天到晚抖撒子威風(fēng)~”
“是的嘞,一天到晚賤得慌~”林深模仿她的口音說道。
余小魚給林深的第一印象很深,因為她的面容,用同事調(diào)侃的話來說,面容奇特,骨骼清奇。
余小魚出生的時候,眼睛很大,嘴唇也是大而很厚,她又有著寬而大的額頭,護士將她抱在懷里的時候,驚嘆道,她長得像條魚。她的母親接過,也覺得如此。她的眼睛仿佛是旁人的兩倍,她的嘴巴一笑起來,仿佛能咧到耳根。
余小魚長得奇怪,大多數(shù)人形容她的詞也多是奇怪,奇怪得可愛,倒是鮮少有說她丑的。
真的有人要說她的什么壞話的話,那就是,她可真賤啊~
她qq簽名亦是無道德底線,勿近身~
林深剛應(yīng)聘到這家味寶閣飯店后,店長便讓余小魚帶著她熟悉日常工作。
林深很喜歡她那一口川音,有時候跟著后面學(xué)兩句,當(dāng)然跟顧客溝通的時候,余小魚很識趣地收起了家鄉(xiāng)話。
“別讓這種屁兒心心都是壞滴人鬧心~”
“要嘚要嘚~”林深笑道。
下班后,林深買了一個燒餅,便跳上公交車。慢悠悠地嚼完燒餅后,車子也到站了。
下車后,她來到濱;▓@小區(qū)。在小區(qū)門口,見到了帶她看房的中介,是個年紀(jì)四十上下的女人。
兩人見面,簡單打了個招呼,帶看人便帶她進了小區(qū)。
這是一個老小區(qū),建筑物主體紅磚構(gòu)成,雖然陳舊,但是掩映在秀挺蔥蘢的高樹下,頗為好看。雖是冬季,但是今晚不是太冷,小區(qū)廣場上有很多小朋友在玩耍。
林深和帶看人走在長長的柏油路上,聽著小孩的歡鬧聲,感到工作了一天的煩悶心情散了很多。
柏油路的盡頭,便是一座名為煜景閣的單元。小區(qū)沒有電梯,兩人便一起爬到6樓。
帶看人敲了敲房門,一個身材矮胖,面容和善的男人打開了門。
中介說明了來意,他沖林深友好地笑了笑,林深便對他回之一笑。隨即胖男人回到餐桌邊,和桌邊另一個穿著駝色呢子大褂的男人繼續(xù)吃飯喝酒。
胖子不知道說了什么好笑的事,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然后男人有些無奈地笑了。
林深走進客廳,那個男人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相遇,然后皆是一愣,他的目光似閃過一抹光亮,隨即他對自己溫和地笑了。
于是林深也跟著笑了一下,表示友好,她覺得剛才自己盯著看他有些唐突,只是他的眼睛深沉而寧靜,林深被那雙眼睛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雙眼睛讓他想到那晚在江面上看著自己的溫柔寧靜的眼神。
“林小姐,這個臥室你看怎么樣?”
林深離開了那雙眼睛,看向了中介指的方向。
中介打開了客廳朝南的一間很小的臥室,大概只有10平米左右,但是房間的家具和一應(yīng)布置非常溫馨。
“你感覺怎么樣?”中介問。
“挺好的~”林深說,她看了一遍房間,但是沒有看見房間。
兩人又出去,剛才開門的胖子正和那個男人喝著啤酒,吃著一桌子飯菜,兩人聊得很開心。
林深猜想他們是朋友,所以一起合租。她走得時候,注意到眼神很溫柔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她看過去的時候,他輕輕移開目光,和胖子繼續(xù)聊天。
“這個考慮租嗎?”中介問。
“可以再便宜一點嗎?畢竟那么小的房間~”
“但是他房間環(huán)境真的很好,而且你進來客廳,衛(wèi)生間和廚房都是公用的,所以你實際使用的面積不止那10平米。戶主說了1500是底價不讓!
“我工資比較低~”林深說,眼睛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向凌峰。
中介笑笑,“那個戶主是一口價,我?guī)憧纯雌渌献夥堪蓗”
“我租這個吧~”林深道。
凌峰聽到這句話,心底深處涌起一股歡欣的感覺,忍不住又看向她。
她扎著兩個小辮子,深藍(lán)色的毛衣上墜著銀質(zhì)的骷髏頭項鏈。她的眼睛掃過房間,和中介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話,但是目光的焦點所在之處,像兩只蝴蝶,輕盈地落在自己身上,然后飛起,沒過多久又會再次落下,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睛里。
林深和中介約好明天簽合同,便走了。走前她回頭又看了眼坐在餐桌前吃飯的兩人,在凌峰的眼睛里又找到那一抹溫和的笑意。
第二天下午,林深依舊嚼著燒餅,跳下公交的時候,不期抬頭的瞬間看見凌峰,他也十分驚訝地看著林深。
剛才他和于大春在這里等公交,看著城市天際線處的一片干凈的蔚藍(lán),不知怎的便想到了即將搬過來的林深,心情愉悅起來。
這個時候,公交車駛來,停下,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鵝黃羽絨服和咖色短裙的女孩跳下車來。
她抬頭的瞬間,凌峰對上她清俊的容顏和清澈的眼神,一時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于大春立馬熟稔地打起招呼,“巧啊~”
“巧啊~”林深反應(yīng)過來,回道。
“你房子租的怎么樣了?”于大春問。
“可能和你們合租吧,但是有點小貴~”
“是挺貴的,但在珠城這個地方?jīng)]辦法~不過我那個臥室15平,房東也收的一千五,講真的,你得壓一壓。那個小臥室半年沒租出去了。你合同還沒簽吧~”
林深慢慢地嚼著燒餅,仿佛在細(xì)品中介跟她說的話,臉色也有些不好了。她隨即掏出手機,發(fā)了一個語音給中介,
“你幫我問問房東是不是真的不能再降降。剛我一個朋友找我合租,租金一個月也才一千。如果他這邊不能降的話,我可能就不租了~”林深說話時的語調(diào)仿似十分抱歉。
于大春朝他伸了伸大拇指,凌峰在旁邊一直看著他們,很安靜,沒有說話。
這時一輛公交車到站,于大春道:“我和峰哥也是準(zhǔn)備出去逛逛~車到了,我們先走了~”
“好”林深道,然后看著兩人的背影上了車。
凌峰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內(nèi)搭一件黑色毛衣,整個人仿佛被襯得更加深沉。
她看著凌峰的背影,不期他突然回過頭來,林深心里緊張了一瞬,陽光穿過樹隙,葉片的光影在他臉上輕輕晃動。
凌峰對他溫和一笑,隨即上了公交車。
林深看著公交車離去的方向,又沒有看著公交車離去的方向。
凌峰和于大春準(zhǔn)備坐公交到附近一起看電影。
方才看見林深,他很想說句“你好啊~”,但是說不出來。長期不愛說話,他感到自己的言語已經(jīng)遲鈍到配合不了大腦的愿望。
最后的最后,只能讓抬頭望著她的清俊的容顏,那清澈眼睛里的倒影和倒影后無數(shù)片隨風(fēng)擺動的葉片慢慢地落入心里。
他不像于大春。后者有著這樣的本事,無論是誰,公司的領(lǐng)導(dǎo)同事,旅途的路人,抑或是像他這樣沉默寡言的人,他總能其樂融融地談起來,仿佛大家彼此都很親近一樣。
他聽他們聊出租房子,心里忽上忽下,很擔(dān)心她最后不選擇這里。
上車后,于大春對他嘿嘿笑道:“怎么樣,想讓她和我們一起住吧?房租再低點,我們熱情友好點,這件事成的概率就大了些……”
凌峰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于大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開始翻手機,問下午看哪場電影,凌峰便說隨便他。
第二天晚上,凌峰獨自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這種安靜的長夜仿佛可以讓心靜靜地沉淀下來,讓憂愁暫時忘卻。這種安靜的長夜仿佛又可以讓憂愁更加清晰地呈現(xiàn)出來,讓人無法忘卻。
就在這個時候,凌峰聽見行李箱的輪子在柏油路邊拖行的聲音。他抬眼望去,見林深背著一個背包,手拖著一個行李箱過來。
林深也看見他了,在發(fā)著青色螢光的路燈下站定。再一次的偶遇,她臉上也有幾分驚訝。這一次她只扎了一個歪辮子,小辮子從左側(cè)的肩膀垂下,看上去十分的可愛。
凌峰看了看她的行李,然后問道:“是要搬過來嗎?”
林深點點頭。
凌峰走過去,想接過她的行李。
林深擺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拖就好,也不重~”
“我也準(zhǔn)備回去了~”他說,拿過林深手里的行李箱。
此時已是深夜,小區(qū)靜寂無人,兩人并肩走著,誰也沒有開口先說話,只有行李箱輪子滾動在柏油路面的聲音。他感到行李箱在路面拖動的聲音十分美好,而長夜也終于是美好的長夜了。
林深偶爾裝作不經(jīng)意般,看向他。剛剛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坐在青色的燈光下,夜風(fēng)抖動著樹葉,他看著幾片葉子在風(fēng)中輕輕地打著旋兒落下,身影頗有幾分頹然孤單的感覺。
而現(xiàn)在,她感到她先前從他身上感到的某些失意的氣息沒有了。此刻他看上去很平和很寧靜,還有那雙深沉溫柔的眼睛,當(dāng)他看向夜色中時,夜色也變得溫柔起來。
思緒飄得再遠(yuǎn)一點,她看見自己的唇畔落在那雙眼睛上,然后不受控制地,吻向他的嘴角。
到了樓上,開門進了屋,凌峰將行李放到林深臥室門口,林深說了句謝謝,凌峰說了句“不用謝”,便回自己臥室,然后便去浴室洗澡去了。
林深到了臥室里,打開窗戶,讓房間通風(fēng)。隨即便將衣服拿出來,放進柜子里,被子直接丟到床板上,直接鋪開。她不到半個小時,就什么都收拾好了。
等客廳安靜下來,林深拿著睡衣出來,進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出來,卻見客廳的燈又亮了,凌峰穿著一件深藍(lán)的棉質(zhì)睡衣,正靠在沙發(fā)上安靜地翻看一本雜志。
他仿佛聽見了動靜,抬眼看見林深站在浴室門口看他,便道:“衛(wèi)生間柜子里有吹風(fēng)機~”
“謝謝~”林深道,回轉(zhuǎn)頭拉開衛(wèi)生間白色柜子的門,確實有一個紅色的吹風(fēng)機。
她對著鏡子,吹著頭發(fā),又不在吹頭發(fā)。等她吹好頭發(fā)后,他已經(jīng)不在沙發(fā)上坐著了,客廳的燈還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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