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晴悅刷了一圈微博，她拿了mvp，評論里竟然沒人夸她。

        她打開視頻播放器，發(fā)現(xiàn)自己追的綜藝沒更新。

        接著她走上三樓，二隊小孩紅著眼睛跟她說自己沒發(fā)揮好，心態(tài)爆炸，覺得生活沒意思，想回老家打工。

        最后，她悄悄登上了貼吧，發(fā)現(xiàn)hp聯(lián)賽吧精華帖標(biāo)題是“投票，noisy到底要去哪個隊伍，我猜pal”。

        一個一個夢飛出了天窗，冼晴悅想把自己的手機扔出天窗。“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小打野，你太不夠意思了，竟然拋棄我們?nèi)�pal……”

        “完了，”打野李齊說，“陳昂前輩加上小紅毛，我一個人應(yīng)付兩個，這以后不就是隊伍指定背鍋位了？”

        “pal哪里好？啊？pal哪里好？”

        \"pal打野陳昂是老將了，風(fēng)格沉穩(wěn)，英雄池缺少刺客類英雄，隊伍風(fēng)格也一直以商子曜為核心。商子曜八年老將，總不能一輩子carry，是時候來一名風(fēng)格激進的打野補強。甲級聯(lián)賽現(xiàn)在的打野人才又少，韓國今年出了多少天才打野，就等著今年十月在英國一較高下，他們能不著急嗎？\"

        張釗走過來，安撫著眾人的情緒。

        “但是我們不一樣，李齊還年輕，我們的隊伍也年輕，今年如果能進世界賽，讓他鍛煉鍛煉也好，反正即使noisy來了，也不會直接首發(fā)。把他讓給最需要的人也行。”

        “其實主要是搶不過吧？”彭毓小聲地說，被冼晴悅錘了一下，“凈瞎說大實話”。

        而pal俱樂部相比之下，氣氛卻更為鬼畜。寬敞的會議室再次被啟用，帶領(lǐng)隊伍五進世界賽立下汗馬功勞的高達教練坐在他旁邊，其他六人依次坐好，最后走進來的是商務(wù)經(jīng)理大白。

        “明人不說暗話，我們pal俱樂部建隊到現(xiàn)在，我看著大家一起成長起來，大家都知道我，我有什么動向，一向是先知會大家的，包括人員的變動。所以針對網(wǎng)上的一些節(jié)奏，我覺得有必要說一下。”

        他拿起茶杯。

        “noisy不來，我們隊也沒人要走，今年的pal會和往年一樣，用原班人馬沖擊世界賽。”

        “沖擊世界賽冠軍。”商子曜把經(jīng)理的話補充完整。

        “對！”史書成歡呼著，“我們要冠軍！”

        “要冠軍！”上單高橋說。

        “要冠軍！”射手方言歡說。

        那么多歡呼，最后終于換來了商子曜臉上久違的笑。他想起來自己和聞弦的那番對話，卻又覺得更好笑。

        前途，情誼還是冠軍？如果不能兼得，商子曜會毫不猶豫選擇最后一個。可聞弦卻好像被什么東西絆住了。

        不像他商子曜，為了勝利，他從來不會回頭看過去，即使再過一個八年，他也會為了冠軍而堅持到底。

        aa一隊，林岐坐在椅子上，沉默的低著頭。

        鄭經(jīng)理坐在他對面，認(rèn)真地看著他，打量著他臉上的神情變化。

        “不是我，我不會隨便把隊員的聯(lián)系方式告訴別隊的人。”林岐的聲音有些憤怒和委屈，“我確實欣賞聞弦，這不代表我可以無視俱樂部的約定。”

        鄭浩蕩盯著他，林岐勇敢地迎了上去，直視鄭經(jīng)理的目光。

        打野關(guān)序抿著嘴坐在旁邊。

        “林哥，我知道我確實有很多缺點，你可以直說，這都多少年老隊友了……”

        “林哥又沒說是他干的。”上單白了他一眼，“等鄭經(jīng)理問完話。”

        “不是我，”林岐突然上前，揪著鄭經(jīng)理的衣領(lǐng)，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我說了不是我！你不能這么懷疑我！”

        鄭浩蕩敏捷地退后，雙手使勁推開了林岐的束縛。喘著粗氣，充滿敵意地看著一屋子隊員們。

        “楊嬌。”他說。

        一個年輕女孩快速跑過來，“經(jīng)理，怎么了？”

        “你去網(wǎng)上辟謠，說noisy不走，語氣嚴(yán)厲點，不要讓他們帶節(jié)奏。”

        楊嬌是aa俱樂部的官博妹，負責(zé)對外宣傳和運營。她當(dāng)然也看到了網(wǎng)絡(luò)上漫天的猜測，此時，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經(jīng)理，您要不要先聯(lián)系一下noisy選手，他到底有沒有找到……”

        “他合同沒到期，關(guān)序還沒退役！”鄭浩蕩打斷她的話，因為激動顯得語無倫次，“他還沒退役，明年讓我們怎么辦？嗯？”

        關(guān)序在一旁默不作聲，此時看著鄭浩蕩的目光，點了點頭。

        “他是你們的春季賽mvp啊！”

        “可現(xiàn)在我們季后賽都要進不去了！”林岐也大聲吼回去，“經(jīng)理你要的是廣告錢還是獎金？啊，是了，冠軍獎金怎么也沒有廣告費多是吧？一個mvp吹兩年？”

        他指著屏幕上關(guān)序慘不忍睹的戰(zhàn)績，第一次，他這樣不顧“隊友情誼”咬著牙說出這么狠的話：“這樣的成績，換到哪個隊伍能當(dāng)首發(fā)？多少人都在努力，他憑什么？他，關(guān)序，憑什么就拿兩年前的成績和新人爭呢？”

        林岐環(huán)視一周，看著隊友們，“求求你們說句話吧。”

        他回過頭，嘆了口氣。

        “經(jīng)理，”上單忽然上前，“我覺得你不能總說林哥，這樣太傷我們的心了。noisy挺好的一個選手，這方面您可能不清楚，但我們教練清楚，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么即使去年成績爛成那個樣子，聞弦還是待在二隊……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們接拍的廣告都是那年的首發(fā)五人后我好像明白了。”

        “你把嘴閉上。”鄭浩蕩說。

        “楊嬌，你還要說點什么？”

        “經(jīng)理，你……”小姑娘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場面，聲音怯怯地開口，又被一個眼神嚇回去了，搖搖頭縮在后面。

        “發(fā)完微博給我看一下。”鄭浩蕩說道。

        他匆忙離開，走到衛(wèi)生間，接起了一直振動的電話。

        “喂？鄭經(jīng)理您好，我是聞弦。”

        電話那頭，聞弦的聲音輕松而愉悅，卻讓鄭浩蕩感到一絲不安。

        “你有什么事嗎？”鄭浩蕩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鄭經(jīng)理還是那個鄭經(jīng)理，聞弦卻不是那個兩年前的聞弦了。“我在猜，如果我還沒有給您打電話表忠心的話，您馬上就會在官微發(fā)博澄清我轉(zhuǎn)會的事。我還知道，如果我反對，您就會把私下聯(lián)絡(luò)別隊的帽子扣在我的頭上，然后自己在網(wǎng)上訴一番苦。所以我決定先下手為強。”

        “我沒轉(zhuǎn)會，我打算打到我的合同結(jié)束。所以您不用擔(dān)心。不過我也希望我的每一場比賽無論輸贏，都有價值，因此，可能要和您約法三章，您看怎樣啊？”

        ……

        “第一，我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工作環(huán)境，孫教練遲到早退我勸不動，可是作為把他一手引薦到aa二隊的鄭經(jīng)理你，應(yīng)該可以辦到。在這個賽季結(jié)束之前，我希望能夠看到孫教練和其他俱樂部教練一樣的工作量，每周按時出席我們的訓(xùn)練賽和比賽以及復(fù)盤；”

        聞弦說著說著，覺得有點好笑，這種只要是個教練都會遵守的條款，居然能輪到他一個小隊員反復(fù)強調(diào)。

        “第二，我目前不想轉(zhuǎn)會，在這點上和鄭經(jīng)理目標(biāo)相同。因此，在我訓(xùn)練過程中，如果有關(guān)于我轉(zhuǎn)會的各種負面信息，請對外界解釋清楚，而不要對我施加壓力。我需要鄭經(jīng)理的信任……”

        而不是每天□□上的陰陽怪氣，剩下半句話聞弦費了好大勁吞到肚子里。

        “第三，我……”

        \"你快說，我聽著。\"

        鄭浩蕩抵著門，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楊娜走了，可男人的聲音還在不停傳來，這又是哪兩個隊員在吵架？他感到一絲焦慮，對于自己和俱樂部。

        aa就像一艘不穩(wěn)定的大船，可舵手的位置卻不由他掌控，aa偏移了正常的航道，而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第三，”聞弦吸了吸鼻子，“鄭經(jīng)理第一天把我簽到aa的那天起，我就說過，我為了aa的榮譽而來，我從頭到尾都是為了這個俱樂部，包括之前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我的妥協(xié)都是為了俱樂部。”

        “而不是你啊鄭經(jīng)理。”

        “我很感謝你讓我來到這里，這不代表我會一直妥協(xié)下去。不過在這三點中，我覺得最后一點是最容易做到的，是不是？”

        阿亮不知什么時候走進了聞弦的屋子。王思瑯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坐下。

        周陸華擠在門口張望很久了，略帶憂郁的臉色因為這一番話，逐漸帶了笑意。劉凱一直沒進來，他在外面訓(xùn)練，但手里的鼠標(biāo)卻不知不覺停了。他摘下耳機聽著屋里的動靜。

        是了，鄭浩蕩忽然想起了那個晚上，關(guān)序因為前一天的胡吃海塞急性腸胃炎住院，他深夜打電話給聞弦的那天晚上。接著聞弦就來了，面包車?yán)镅b著他的鍵盤和鼠標(biāo)，他口袋里揣著一個面包，拿出來扔在電腦旁邊，看著四個比他的資歷都老的前輩介紹自己。

        然后，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開始訓(xùn)練吧。”

        鄭浩蕩也是希望之巔的忠實玩家，可他從來都不指望能沖上100分以上。他也不能看懂比賽中的高端操作，可是aa的教練那一晚卻一直盯著他們練習(xí)，他的話算是可信的。

        “noisy進場！好！現(xiàn)在這時候就要立刻撤退，敵人在右邊草叢中的概率太大，會被一波帶走。”

        “noisy，干得漂亮。”

        \"林岐，你和noisy多多配合一下，明天的中心還放在中野身上。\"

        就是這個忙碌的夜晚和接下來連著的，那個對于聞弦無比輝煌的白天，讓一些東西悄然改變。關(guān)序曾經(jīng)揚名四海的id——xu，不再響亮，取而代之的是小將noisy，和aa能載入史冊的以弱勝強，兩局順風(fēng)局。

        “我是為了aa打比賽的，不是鄭經(jīng)理你啊。”聞弦的話就像一盆冰水澆在鄭浩蕩有點麻木的腦門上，讓他的大腦重新向著不同方向運轉(zhuǎn)，越轉(zhuǎn)，越覺得心涼。

        “鄭經(jīng)理，你沒掛電話吧？我想要一個回答。”

        鄭浩蕩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遮蓋住外面亂七八糟的聲音，有人來砸門了：“經(jīng)理，打起來了，您出來一下吧！”他不說話，左手舀起一掌冷水拍打在臉上，捂住自己的臉。

        他聽見自己說：“好。”

        “狠人！”阿亮看見聞弦放下手機，臉上帶著如沐春風(fēng)的笑意，立刻明白了，他豎起大拇指，“我封你為aa二隊救火英雄，大功臣。”

        “他本來就是。”王思瑯也笑，“所以我這半個教練馬上就能卸任了？”

        “我不知道，我電話錄音了。”聞弦嘴角翹了一下，帶著一點掩飾不住的得意。

        “牛。”周陸華贊嘆，“到時候反將他一軍，咱們算為民除害——所以聞弦，你真的不走啊？”

        “當(dāng)然不走啊。”聞弦搖頭晃腦，“等哪天我真的找到下家，一定第一時間把你們都叫過來，先放一串鞭炮，再來三個二踢腳，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你還不了解我？”

        8月2日，下午三點，aa二隊在季后賽開始前倒數(shù)第二場比賽開始。目前排名第三的小coco結(jié)束了自己季前賽的征程，戰(zhàn)績已經(jīng)來到11-9，pas目前一勝一負，10-10的戰(zhàn)績卡著季后賽晉級的大門。10-8的aa二隊如果接下來兩場全勝，就能沖進季后賽，且超過coco拿到前三。

        這一場比賽，aa面對的是排行第六名的飛揚戰(zhàn)隊，成績和前幾名差距比較大，已經(jīng)基本放棄季后賽的隊伍。

        “我忐忑啊。”坐在椅子上，阿亮說，“為什么咱們隊賽程這么拖沓，早死早超生，人家都放假了，我們還天天熬夜，我頭都禿了。”

        “讓劉凱告訴你，找不到女朋友和發(fā)量沒有關(guān)系。”周陸華說。

        “我們又不死。”聞弦說，“順便，我們打完了應(yīng)該也不會放假，季后賽下周就開始了，要做個有夢想的人。”

        “朱雀？”王思瑯問，“我?guī)湍銚尅！?

        “好。”

        “對面拿了激光，選英格麗，我盡量多幫劉凱，王隊，這局你選個肉，自生自滅一下。”

        “好。”劉凱說。

        他回過頭，“孫教練，輔助怎么選？”

        “班班，拿班班。”孫教練捧著筆記本，眼圈有點黑。

        “ok。”阿亮回應(yīng)，“有人照顧的感覺就是好啊。”

        聞弦哈哈大笑，孫教練也跟著尷尬地笑了一聲，聽不出來情緒。aa二隊五人的情緒格外高漲，鏡頭也切過來，對準(zhǔn)了聞弦的頭發(fā)。兩位解說說的卻是和比賽毫不相干的東西：

        “我們看到近兩日陷入轉(zhuǎn)會風(fēng)波的小將noisy今天狀態(tài)不錯，與隊友有說有笑……”

        “把解說掐了。”1896俱樂部松軟的沙發(fā)上，黃河皺著眉頭齜牙咧嘴，“聽得我腦仁疼，靜音也行，我看個比賽為什么還要遭受精神污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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