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周陸華嘖了嘖嘴,惋惜地按住自己還想再來一件暴擊裝備的手。回頭一看聞弦自己買了個二踢腳,沖著他無辜的笑了笑。
“另當(dāng)別論,另當(dāng)別論。”
“行了行了,就知道會這樣。”周陸華說,“你秀你的,我殺我的。”
五人再次出門,向山上前進,很快來到了二層。朱雀卻嗖的一下不見了。
“你不去探高?”王思瑯問。
“探高”指的是游戲中,具有遠(yuǎn)距離上升技能的角色提前上山探路。這是朱雀這一角色非常大的優(yōu)勢,因此面對朱雀,許多隊伍會出強控角色阻攔朱雀亂飛。現(xiàn)在聞弦卻要舍棄這一優(yōu)勢。
他嘴角不自覺蔓延開了一絲不太真誠的笑容:“經(jīng)過剛才的事,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好玩的玩法。”
“干什么?”王思瑯邊問邊做著推進,把野怪和各種資源讓給兩個c位,試探著草叢的動靜。
“搞匆匆。”聞弦說。
所謂四一分帶,這個“一”一般指的是游戲中單挑能力較強的戰(zhàn)士或者坦克,而其他幾人自成一路,在另一個方向進行推進。單獨出動的角色不斷騷擾對面,侵占資源,分散敵方注意力,使得剩下四人可以更快行動。總之,前提是這個“一”不要死,有獨自作戰(zhàn)的能力。
不過,更重要的一點是,剩下的“四”無論遇到的是敵方幾人,都有隨時開戰(zhàn)的可能。敵方會趁著那個分出去的角色不能及時趕到的時候發(fā)起進攻,打一個措手不及。這是四一分帶的隱患。
而現(xiàn)在,飛揚戰(zhàn)隊主動幫他們解決了這個隱患,甚至還不自知。
朱雀悄悄離開,看見峽谷陰影中一閃而過的黑色影子,追了上去,卻撲了個空。匆匆黑色的翅膀鬼魅一般消失了。山腳下,其他四人卻仍然前進著,仿佛匆匆一開始就不在這地圖之中。
“這……”聞弦嘴角抽了一下。
“咱們能直接看下一局嗎?”黃河問,“有選手cut或者第一視角嗎?選肉坦陣容讓打野單走,這教練賽前怎么安排的,我從100分段隨便抓五個人都比他們配合好。”
“你安靜。”莫懷說,“如果他們配合好了,咱們就該讓位了不是嗎?”
黃河若有所思,不說話了。
不過也不能怪黃河刻薄,聽到敵方居然不報團推進,也不拎出中路,而是讓匆匆和朱雀玩捉迷藏,王思瑯的表情和黃河是一模一樣的。
半晌,他重復(fù)了一遍之前周陸華說過的話。
“到底是我們強了,還是他們菜了?難道是他們沒進去季后賽就沒認(rèn)真打?可是趁著現(xiàn)在正好磨練一下陣容啊,想不明白。”
“噓,會被收進賽后語音的。”阿亮說,“謹(jǐn)慎點。”
“后期大哥,如果你聽到這段話,千萬別剪進去哦。”聞弦說,“千萬別,不是故意的,大哥你聽到?jīng)],萬分感謝。”
朱雀追著匆匆亂跑,那邊四人看見了大部隊后毫不畏懼,周陸華殺紅了眼切著帽子先生,取得一個四殺。而匆匆卻在慌忙逃竄的過程中撞到聞弦懷里,被朱雀一爪子拿下。
“我的五殺。”周陸華沮喪地說。
不過卻沒人理會他的要求,剩下三人一鼓作氣爬山推水晶,取得第一局的勝利。
“nice!”眾人歡呼道。
取下耳機,看著觀眾們的歡呼,回到休息室。聞弦覺得自己手腕酸痛,脖子也疼。無力地倒在椅子上。
“爭取2:0。”王思瑯說,“穩(wěn)一點,為了季后賽。”
孫教練拿著水過來,“大家表現(xiàn)不錯,我沒什么要囑咐的,都好好休息吧。下一局周陸華穩(wěn)一點,聞弦也穩(wěn)一點,別讓對面找到破綻……”
話還沒說完,忽然狹窄的走廊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怒吼:“別管我!”
“不能這樣啊,不能這樣啊。”一個女聲好像是在勸他,不過沒用,有人跑了出去,把門重重摔上了。
阿亮年紀(jì)小,好奇心重,偷偷跑出去,順著門縫窺探,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他回頭沖著大家擠擠眼睛,用口型說了兩個字:“飛揚。”
“誰啊?誰?”周陸華問。
“看不清。”阿亮把門關(guān)上了,“真嚇人。”
聞弦聽著覺得無聊,論吵架這種事,他在aa一隊是見識過的。在那天之后他加了一隊一個替補的□□,有時候聊起天來,和他瘋狂吐槽隊內(nèi)種種不合,聽得聞弦是目瞪口呆。現(xiàn)在這種吵架,已經(jīng)算是“小場面”了。
隊伍代表什么?團隊,榮譽,還是朋友?
什么都不是,它只是一個團體,隨時可能流動的團體。沒什么能把幾個心思各異的年輕人捆綁得沒有任何異心,所以一旦在隊伍中擁有過真正的友誼,聞弦就特別珍惜。
心思又飄到別的地方去了。
“我去上個廁所。”他起身。
次級聯(lián)賽的舞臺很小,每到有比賽時,任意選定一個隊伍的所在地,找一個體育館或者劇場,作為固定比賽點。恰好這幾次都輪到aa二隊做東,他們也免于坐著車來回奔波。不過簡陋是真簡陋,他穿過那條狹窄的通道,路過飛揚戰(zhàn)隊的門口時,里面的聲音還沒停歇。
廁所里也沒什么人,觀眾的廁所在外面,工作人員又沒幾個。可是聞弦聽見了持續(xù)不斷水流的聲音。他走進去,看見一個人把臉埋進洗手池,水龍頭大開著,拿手搓臉。
聞弦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那人看上去很激動,又遲遲不走。
過了好久,聞弦都害怕那人用手把臉搓下一層皮來,他忽然停了。
“你,滾開。”他關(guān)上水,含糊不清地說。
“大哥,讓讓,洗個手。”聞弦說,“只有一個洗手池。”
那人抬起頭,水珠順著短發(fā)流下來,衣服濕了一片,表情明顯地變了,不用說話聞弦也能解讀出來:我都哭成這樣,你居然不走,還在這看著,還想洗手?
聞弦打開水,簡單地沖了一遍,無意間看了一眼那個水人,忽然夸張地叫了一聲:“啊,你是趙瓊?”
……
趙瓊是對面射手的名字,不過和賽場上的他完全不同,那個激進的射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個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男人無聲地哭泣。
聞弦完全不知道怎么辦,他自己都沒有這么哭過。更尷尬的是,趙瓊和他是認(rèn)識的,兩人從前有時遇上,還一起開過黑。不過這段時間忙著訓(xùn)練,就沒再聯(lián)系了。
再然后,作為一名職業(yè)選手,聞弦想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趙瓊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跳臉的射手啊?
那時候兩人雙排,他問趙瓊需不需要幫忙,趙瓊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需要,我穩(wěn)一點,勾引一下,等你過來。”
所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呢?
聞弦覺得這個問題自己不好開口問,只好站在那里,浮夸地演著戲。“嗨,趙哥好巧啊,你……也來……上廁所啊……”
他覺得自己和一個傻子區(qū)別也差不多。
趙瓊抓起衣服,胡亂擦了一把臉。
聞弦看著他的臉,覺得還是應(yīng)該說點什么。“趙哥,季前賽最后一場,很關(guān)鍵啊。”
“我從來沒不想贏過,現(xiàn)在這樣怎么打,你告訴我怎么打?”
“你想輸出就讓他們保你,覺得不行就猥瑣點讓中單選肉,有人不想打你就自己發(fā)育,自己不想打就逼著自己打。有矛盾扔到賽后解決,就這么打。”聞弦說,“不然呢?”
趙瓊忽然熄了火,把臉深深埋在手掌心:“我真的想贏,特別想贏。特別嫉妒你,我想拿冠軍,去告訴我爹我不是什么都干不好的廢物。”
聞弦默默站在那里聽著趙瓊說話,他靜靜開口。
“我也想告訴我姐,我能養(yǎng)她,能賺錢養(yǎng)家。她一輩子都聽不見。”
“什么?”趙瓊一愣。
聞弦遞給他一張紙:“下一局別沖動,縮著打,小心被我抓到了。回去該和隊友們說什么說什么,賽后再吵,賽后再吵。”
趙瓊深深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
聞弦得意地開口:“怎么了?是不是覺得我現(xiàn)在特別穩(wěn)重,沒錯,我……”
趙瓊轉(zhuǎn)身就走了。
而那邊甲級聯(lián)賽的比賽也不太安寧,aa一隊在轉(zhuǎn)會風(fēng)波剛剛平息不久迎戰(zhàn)狀態(tài)不錯的coco,1896在本周也將通過與qp的關(guān)鍵一戰(zhàn)關(guān)鍵一戰(zhàn)鎖下季后賽第二名席位。forist已經(jīng)結(jié)束賽程,以一個不高不低的位置——第五名進入季后賽。田誠相當(dāng)開心,拉著隊友們慶祝,顯示了自己的樂觀本色。
“看比賽?”回到訓(xùn)練室,裴元照第一時間拿出手機。
“求求你,休息一下。”田誠說。
“aa和張隊,不看?”裴元照說。
田誠一翻身,差點從沙發(fā)上栽下來:“aa?”
“是的,aa和coco,我想看看aa到底有什么底牌。”
季后賽第五名的位置向來風(fēng)雨飄搖,隨時可能被后面的隊伍擠下去。aa目前排名第八,不過和第七同分。裴元照的擔(dān)心是有道理的。但是田誠顯然想的并不是這件事——
“aa和飛揚,是不是都快打完了?”
田誠打開app,費力地找到次級聯(lián)賽的小直播間,點擊進入,就看到第二局bp開始的界面,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怎么了?次級聯(lián)賽?”裴元照湊過來。
甲級聯(lián)賽主賽場,京城。aa和coco的隊員提前來到休息室門口,相視一笑,分頭進入開始做準(zhǔn)備。張釗帶著隊員們穿著整齊的隊服,禮貌的眼神從aa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
“張隊好。”aa的隊長林岐微笑著說,“待會兒的比賽加油啊。”
“謝謝,你們也是。”張釗說,“對于aa來講,每一場都很關(guān)鍵。”
這話原本沒什么,可由已經(jīng)進入季后賽且完全不可能出局的coco說的就很微妙了。冼晴悅在一邊也覺得不對,捅了他一下。
林岐點頭:“確實如此,我們會加油的。”
態(tài)度不卑不亢,令人敬佩。張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冼晴悅補充道:“我們真心相信……”
“喲,coco的選手們,你們好。”鄭經(jīng)理和教練兩人溜達(dá)著齊齊走來,冼晴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出去的話堵在嗓子眼。林岐也有點尷尬。
“鄭經(jīng)理。”他打招呼道。
鄭浩蕩看著冼晴悅臉上的表情,又看看張釗臉上的表情——coco的隊員一個比一個軸,什么心思根本藏不住,那臉上的假笑把自己的心思暴露無遺。不過畢竟是和人打交道的人精,鄭經(jīng)理完全無視他們的態(tài)度,挨個問好。
況且,自己也有筆帳要和他們算呢。
“coco最近不錯,我聽林岐說有進世界賽的希望,多虧了寇教練和幾位的努力。”鄭浩蕩說著說著,給“寇教練”三個字加了重音。
“過獎了。”寇教練說。他聽出來鄭浩蕩是什么意思,有些無奈,不過總不能和那群二十上下的孩子一樣沖動。
鄭浩蕩背著手,伸著脖子,笑瞇瞇地看回來。有些工作人員看見兩邊遲遲不進,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跑過來看。
“冼姑娘最近怎么樣啊?”
冼晴悅:“……”
這個稱呼真是精妙無比,讓她想吐。她無語地低下頭,彭毓使勁瞪著鄭浩蕩,卻也盯不出花來,張釗對上林岐的眼神,兩個男人一起搖了搖頭。張釗卻沒再說話,他知道這種場合,冼晴悅不會讓別人幫自己解決問題。
“挺好的,訓(xùn)練,比賽,看綜藝,有時候找找有潛力的苗子。你們各位呢?”
也許是錯覺,彭毓覺得悅姐說話的聲音比平時更低了。
“也差不多,都一樣。”關(guān)序平時和冼晴悅也能說上幾句話。接茬說,“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綜藝,可以推薦給我們看看。”
“你不了解,現(xiàn)在最搞笑的綜藝叫做“noisy去哪兒”。”林岐說,“特別好看,可是今天上午完結(jié)了。悅姐不會再看了吧?”
冼晴悅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aa的隊員自己玩自己的梗。她搖搖頭,順著臺階就下:“不會了,前些日子的事先道歉,但我真的很惋惜。期待看見他在aa繼續(xù)發(fā)光發(fā)熱。”
她心里想說的是aa,不是aa。
林岐說:“他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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