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荊棘夜游人,設定是一個西方吹笛拐賣小孩子的壞人,卻神秘又危險,招數以控制為主。可當這樣一個娛樂模式中的神仙角色出現在比賽賽場上時,卻又是另一番滑稽的場面。
男解說:“這把……曜神的選擇決定了他們的隊伍要看打野的發揮啊。”
女解說:“是的,unity選手是這一局的勝負手,但我們看到他的選擇也不是很牢靠啊,兩個控制,他們這局誰輸出呢?”
聞弦在沉悶的休息室看得頭疼,他把窗戶打開了,遭到眾人一致抗議,于是又關上。他打開了貼吧,想找點好看的帖子玩玩,結果又全是競猜和謾罵。
“水貼|這兩隊的水平,我開始擔憂世界賽了。”
“我不怕噴我先說,中國賽區奪冠的希望再次留給了明年。”
聞弦不用聽解說都知道這是一場不可能勝利的比賽,可是商子曜卻一次都沒有放棄進攻,每一次每一次,被黃河擊退后的每一次,他永遠在尋找機會。
“完了呀,”周陸華捂住腦袋,看了一眼聞弦,“喂,你不是要哭了吧?以前沒發現你是pal粉啊?”
聞弦沒接茬。
他不是pal粉絲,可pal卻和他有過一段不怎么溫馨的緣分。
其實,那個19年的夏天,在王思瑯之前,第一個在游戲中接觸他的選手,id叫做peaceandfire。
緣分開始于一次排位,聞弦打野,此人打中單,隊里一個中國隊友心態崩了消極比賽,被聞弦一邊carry一邊爆手速拉出來一頓臭罵,最后這位peaceandfire加了他的好友。
這位peaceandfire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
你好,我是商子曜,賽區第一中單。
聞弦笑了,心想電視上那個看起來那么謙虛又顧大體的曜神怎么會狂成這樣,他回他:我是天王老子。
于是他毫不意外被對方拉黑,沒想到第二天對方居然解除黑名單又回復了他。
peaceandfire:我是你老子!你不要拽,你可以查看昨天我的直播,彈幕都在笑,你罵得太爽了。要不是我在直播我也罵了。
pentakill:……謝謝。
peaceandfire:你有意向去pal俱樂部試訓嗎?
pentakill:你說的pal,是我知道的那個pal嗎?他們怎么會讓我去試訓呢?聽說你們都有自己的青訓隊伍。
peaceandfire:你去還是不去?你現在的排名是英服第十一,等你到了前十就照這個地址過去試訓,過時不候。
聞弦不得不承認,當時他還是非常激動的。可是等他達到前十第一個找來的卻是王思瑯,他一時沖動答應以后,才發現放了商子曜鴿子回去道歉,可兩人深厚的革命友誼就此結下。
電視上,pal又一次團滅了。解說說,這波無力回天。
“我不是pal粉絲,但商子曜是賽區第一中單。”聞弦想。
在希望之巔,每一個角色都有它特定的稱號,比如廢墟之王歐拉,比如江湖傳說長清,而荊棘夜游人的稱呼很美,叫藏夢。
8月17日,1896戰隊以3:1戰勝pal戰隊,取得隊史上第二個聯賽冠軍。
總決賽mvp給到十九歲的射手star,他在獎杯旁邊接過話筒,看了看隊友們,黃河抬手示意他先說。
“今年是1896第一次進世界賽。我想說,我雖然年輕,卻有這么多隊友的關懷和教練的支持,還有粉絲們的鼓勵。我們1896戰隊雖然年輕卻絕不青澀,我們還會帶著大家的希望向前走,在世界賽上取得更好的表現!1896加油!”
而pal戰隊雖然氣勢低落,他們還得站在這里,接受主持人和聯賽負責人對他們去往世界賽的祝福。
戰隊成員此時還沒起身,陳昂調整一下耳機。
“大家辛苦了,沒有關系,沒有關系。”
商子曜艱難地站起來,鏡頭切換的功夫,他再次微不可查地揉了揉手腕。
原來接受失敗是這么艱難的一件事,他之前是不是不該說話那么刻薄。
主持人已經把話筒遞過來,習慣性地對準商子曜:“pal戰隊對世界賽有什么期待呢?”
一片紫色的海洋已經翻轉成1896戰隊的花色海洋,商子曜的眼神依舊清亮:“我們和每一年一樣,目標仍然是世界冠軍,希望通過休賽期的調整,給大家一個好的表現。”
“好的,那么我們一起期待pal和1896戰隊為大家爭取今年的賽區榮譽!”主持人說。
商子曜帶著隊員,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向臺下深深一鞠躬。
……
“結束了,湯小姐。”嘉賓觀賽區,于秋風對湯瑕說。湯瑕這才注意到,盛總臉上喜氣得就像是剛娶了新媳婦,自家贊助的隊伍這么快就拿了個冠軍回來,隨之而來的廣告效應不言而喻。這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恭喜!”湯瑕對盛總道賀。經過于秋風的講解,她也覺得1896這支隊伍的韌性非常值得佩服,沒準今年真能拿冠軍。
現在整個總決賽已經結束,pal隊員走了,1896隊員則捧著獎杯正在合影,盛總也在大家的盛情邀請下上去湊了熱鬧。湯瑕看到,1896的隊伍中,冒出來好多沒穿隊服的人。
“那些都是什么人?”
“那幾個年輕人是替補,高個子是輪換打野dalong選手。穿紅衣服的是他們的教練,留英歸來,經驗豐富,1896戰隊也是從他到來開始起飛的。后排那幾個黑衣服的是副教練團隊和數據分析師,還有商務經理,心理輔導員,隊醫……”
“竟然要這么多人?”湯瑕回憶起aa戰隊訓練室,加上教練似乎只有六個人。
“您知道,電子競技到了2021年,再也不只是一個團隊游戲,它背后是無數人的大腦……”
于秋風跟在湯瑕后面走出場館,一路講述,聽得湯瑕十分入神。
“就像一個商業團隊。”她說。
“可以這么理解。”于秋風點頭,“比如我,之前就是一名商務經理,負責為戰隊選擇合適的隊員。您如果想要打造一個類似1896的強大團隊,還需要更多人才行。”
“我知道,我有錢。”湯瑕點頭。
……
這件事結束之后,聞弦好幾天沒敢聯系商子曜。倒是田誠,頗為不安地打電話給聞弦。
“喂喂,聽他們說曜神要退役,是不是真的啊?”
“啊?”聞弦嚇得直接站起來了,“我沒聽說過,你從哪里來的消息?”
“咳,都是私下里傳的,不一定準。話說,你自己的事辦得怎么樣了。這幾天我看見高啟明來了一次,說賽區第十只新隊馬上來了,我還激動了一下下,是你們吧?咱們馬上要成真對手了!”
“是我們。”聞弦一點沒謙虛。
“那aa馬上要和二隊自相殘殺了?”田誠更加興奮。
聞弦才意識到,盡管私下流傳那么多小道消息,可明面上,aa戰隊升級這件事是理所應當的,沒人會以為他們要換東家。田誠不知道,那大部分選手都不知道,觀眾就更不知道了,到時候網上不知會怎樣帶節奏呢……
潘塔凱爾,是你該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
“公關團隊?”湯瑕瞪眼睛道,“玩娛樂圈呢?”
“不是的,湯小姐,俱樂部當然也要有輿論處理團隊了。尤其是您這種情況,aa戰隊原本就爭議很大,鄭經理那邊不會輕易放過這個輿論口。如何把自己的俱樂部打造出正面形象是很必要的。比如1896戰隊的選手黃河,明明經常出言不遜,卻最后都能被大家諒解,就得益于他們戰隊出色的公關處理;還有aa,每次“隊內不和”傳言傳出,都有人自動給他們辟謠,就是他們從19年起一直宣傳的“團結”旗號深入人心。”
“這么說,我倒應該和老同學們聊聊。”
湯瑕從小到大走得都是精英教育,本科念的是普林斯頓大學商科,同學們也大多數要么事業有成,要么繼承家業。她想起來自己的確好像有個朋友在娛樂行業工作。
不一會兒她放下電話,道:“應該還得有運營團隊吧。”
“是。”于秋風說。
湯瑕看著桌子上蓋著鮮紅章的合同,“那我就……先建基地。”
……
“京城好。”
aa訓練室,周陸華非常認真地跟其他人打擂臺。
“我認為京城好,大城市安全有保障。北京還方便旅游,我爸媽一輩子沒去過北京,我想帶他們看看。”
“京城+1。”聞弦舉手,“你這么一說我想起我姐也沒去過京城,我想帶她吃烤鴨涮羊肉驢打滾。”
“京城不錯。”王思瑯表示贊同,“離主賽場最近,方便調整作息。”
“真的嗎?真的沒人想去我的老家河北嗎?”劉凱說。
“去了京城,你就不用和你女朋友異地了,”聞弦說,“不能總讓她一個人犧牲。”
“有道理。”劉凱點頭,“既然這樣我也同意京城。”
“你知道你們在做什么嗎?”阿亮聽著他們鬧,插了一句嘴,“你們在為夢里的五百萬打架。”
“不是夢哦。”聞弦舉了舉自己的手機,憋不住地笑,覺得這個關子自己賣不下去了,“是確實要去北京了哦。”
“啊什么時候的事?”王思瑯驚訝。
“嘖嘖嘖,太壞了,太惡劣了,居然隱瞞你的隊友。”劉凱搖頭。
“聞弦不總是一肚子壞水。”周陸華道,“什么時候走?”
“馬上就要走,去簽合同——”聞弦更高興了,“火車費報銷,啊,不對,我們可以坐飛機了。”
他想起田誠跟他炫耀坐飛機時候的場景,得意洋洋,“未滿十八歲兒童請和您的監護人一起去哦!我這就打電話給我姐!”
難得看見聞弦這么活潑,大家都被他感染,紛紛打電話的打電話,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還有劉凱這種家屬原本就在京城的,更是高興不已。
三天后。
聞弦拉著一個女人,把行李放在墻邊,沖著她緩緩道:
“我進去道個別。”
女人點點頭,聞弦拿鑰匙開了門。
這是最后一次了。
一樓的大廳,二樓擁擠的訓練室,狹窄的臥室,還有經常斷電的燈和永遠修不好的空調。從夢想的圣地到飛快想逃離,一切也僅僅過了兩年而已。
紅色的隊標,aa,在墻上已經褪色。而柜子里的那一大堆隊服,在離開時卻鬼使神差全部拿走。聞弦說服自己:“隊服也是衣服,衣服就是用來穿的。”
就像現在,他看著鮮紅的隊標,卻意外地發覺自己雖然不再感動,卻也沒有厭惡。他給大堂的桌椅擺放好,門窗關好,想了半天,沒什么可做的,卻又不想走。
他拍了張照片。
“最后一次啦,我的aa。”
這時大廳卻傳來一陣響動,聞弦看著走出來的人,眼神有一瞬間露出敵意:“孫教練?”
孫教練原本是不想走的。
不是他想回aa,鄭浩蕩早就被他拉黑了。可他也沒臉去問湯小姐,自己是不是也在她考慮的范圍之內。結果就在今天早上,湯小姐竟然親自給他來了電話。
“我們缺人。”
短短四個字,重燃孫教練生機。他重復道:“您說什么?”
“我們團隊缺人啊!”湯瑕原本不太想和這個差點就把aa給賣了的反復不定的人說話,可于秋風的話是有道理的,孫教練的確是目前最了解aa的教練。“不來算了,換下一個。”她有點煩躁。
“來,我來!”孫教練一躍而起,開始收拾行李。然后他就碰上了剛要出門的聞弦……
“小聞,我也去。”孫教練有些愧疚地笑道,“你嫌不嫌棄我和你一起走?”
“一起走吧。”聞弦倒是不卑不亢,“這是我姐,聞笙。姐,這是我教練。”
聞笙對著教練點點頭,孫教練早聽過聞弦的姐姐是聾人的事,因為戴著助聽器才能聽見聲音,他大聲說:“您好,您的弟弟很優秀。”
聞笙聽話大方地一把摟過聞弦,給他摟了一個趔趄,臉又紅了,沖著孫教練傻樂。
圍州市機場,一群人大包小包聚攏在一起,卻沒什么別離情緒。大家沖著聞笙問好,之前見過不止一次,聞笙也都知道他們的名字,可惜卻說不出話。
她在手機上打字:謝謝你們照顧我弟弟。然后遞給他們看。大家紛紛說:“應該的。”
五個人,沒有一個在臨別時刻穿著aa隊服,他們踏上這段旅途,也不打算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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