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加班夜（十一）
“但我們之前一致的觀點，這個地方賣的都是墓地，銷售對象也應該是……”常小小把“死人”兩個字吞下去，不可置信道，“你是說我們是死人？”
周小胖和寧阿姨聽到這里也露出了震驚不解的神情。
唐眠搖了搖手指：“不是我們是死人，而是我們的‘身份’是死人。當然這只是一個猜測。但往往，一個游戲如果所有解法都是錯誤的、無法推進的，那么剩下那個……”
他聳聳肩。
“還有一種可能。”唐眠嘆氣，“之前我去電梯間的時候，發現王國強的尸體消失了。之后，在另一側的樓梯間，我看見了’王國強’�！�
“但我不覺得那是他的尸體，因為我沒有看見影子。而且……我相信我的直覺�！�
常小小聽見沒有影子直接倒抽一口涼氣，但很快冷靜下來：“所以，在打電話售房走不通的情況下，目前我們有兩個選擇�！�
“和玩家簽訂售房合同，以及……和那個‘王國強’簽訂售房合同�！�
“都試試，雖然這種副本沒有萬全之法，但多做一些總是不那么容易錯過正確答案�！碧泼叩�，“還有四分鐘，兵分兩路，來得及�！�
周小胖舉手：“我支持，我來和你簽合同吧�！�
寧阿姨也點點頭。
“但是，萬一……”
常小小還想說什么，唐眠打斷了她：“沒有萬一。”
“購房合同在哪里，你先和周小胖簽一份。”唐眠說，“我去找王二，大概一分鐘就會回來，我再和你去樓道找‘王國強’�！�
……
王二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單薄少年時，有些意外：“你不會忘記了之前自己關上電梯的事情吧�！闭Z氣是諷刺和惡意。
唐眠無所謂地隨手拖過旁邊的椅子坐下，和他面對面，微微躬身：“當然沒忘記，我也沒忘記你開局給我設的坑。”
他也微妙地有些不爽：“但是，你應該也發現了吧，這個本對合作的要求很高�！�
“就算是老玩家，想一個人過本也不太容易吧�！�
王二“哦”了一聲，笑起來扯動了猙獰的傷口：“說說看，哪里不容易。就算你們都死了，我也死不了。”
“唔！”
唐眠剛想說話，就被旁邊竄出來的人掐著脖子狠狠慣到了地上，椅子摔下去的聲音巨大，他的背砸在椅背上，有人用膝蓋抵住了他的胃——是之前一直跟著王二的混混青年。
那邊正簽合同的三個人幾乎立刻抬頭看過來，常小小見唐眠被按在地上，邊跑邊大聲道：“你在干什么！”
這邊唐眠痛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克制住了蜷縮起自己的本能，從劇痛里回過神就發現了按著自己的混混青年一只手衣袖空空蕩蕩。
這個人失去了一整只左小臂。
混混青年面目猙獰：“我掐死你，你還敢過來……要不是你，我的手怎么會！”
唐眠反應過來，是他失算，沒想到中間還有這茬，否則正常來說應該不會爆發這種正面沖突。
混混青年嘴里還在罵，詛咒他如何如何，唐眠猜到對方應該是電梯事件后，被王二犧牲了一只手臂才逃出來，但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唐眠瞬間冷下臉，忍著痛譏諷道：“和我有什么關系？真正害你的人你不敢怪，只敢找我，懦夫倒只會對著外人吠�！�
旁邊王二冷眼看著，對這話不置可否——他要給唐眠一個教訓、一個下馬威。
“你在亂說什么！”
混混青年氣血上涌面紅耳赤，憤怒之中右手用力。
唐眠因為缺氧開始有些眩暈，臉色變得漲紅，又泛上青紫，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王二！你不是看見，王國強了嗎。你也碰見了，那些怪物。不同的崗位，有不同的線索……咳咳�！�
他斷斷續續講完，只說了關鍵詞，王二終于皺著眉從座位上站起來：“行了，app不允許玩家直接殺死玩家。”
混混青年早被憤怒沖昏了頭，此時聽見王二的話，立刻紅著眼扭過頭盯著王二：“你說什么？你要救他？還要和他合作！”
“你答應過我，幫你做事你就會庇護我！”
周小胖三人也終于趕過來了，聽得不明不白，見著唐眠半死不活，趕緊上去把混混青年拖開的手指掰開了，唐眠這才大口大口呼吸起來，常小小借機狠掐了混混青年一下，結果對方情緒上頭一點反應沒有。
王二沒在意這幾個人，對著青年冷漠地譏笑道：“難道我沒有幫你？那你以為你是怎么從怪物口中活下來的�！�
“是你，是你讓我用手臂吸引怪物注意力，讓我們兩能夠回來！明明是……”混混青年在周小胖三人的對方冰冷的、充滿殺意的眼神中清醒過來，他一哆嗦，下意識從唐眠身上站起來，往后退兩步，“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王哥。我只是……”
“你只是怪我讓你犧牲了一只手臂，我理解你�！蓖醵幧f，“對嗎？”
“只是一只手臂而已，等你活著出去，一切都會恢復原狀，冷靜下來好嗎？這種事情不要再發生第二遍�！�
“是……是的，王哥。”混混青年垂下頭，憎恨地低頭看了一眼被三個人扶起來的唐眠，站到旁邊去了。
唐眠看得有點想笑，欺軟怕硬，欺到他頭上了。
他記住了。
“謝謝�！碧泼叩吐暫蜕磉厯牡娜齻�人道，“回去把合同簽完，應該不會再起爭執了�！�
常小小不肯走，在唐眠平靜地對視下，放棄了。
三人走了后，唐眠支著手臂坐下來，咳嗽兩聲：“我不想和你掰扯什么下馬威、什么過不過節的事情，這事另算。畢竟有沒有仇，只要有利，我們就能合作，你也是這樣想的，不是嗎？”
王二沒有反駁，示意他繼續說。
“節約時間，我們直接談談合作的內容�！碧泼叽诡^按著自己的指節，“我需要你手里的監控錄像�！�
王二沒有問他怎么知道自己手里有監控錄像，只是問：“那你能給我什么？”
“對等的信息�！碧泼咛ь^，“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在這個本里，不同的崗位和角色，能接觸到信息是有差異的，只有拼湊起來，才是破局的正確答案。我能做主將保安和實習生的信息告訴你，但其他人，我做不了主�！�
“我怎么知道，你給我的信息是對等有用的？而且，等你們死了，我一樣可以自己得到信息。”王二說，“你給的東西不夠�！�
唐眠沒有問“你要什么”，這并不是適合談判的時機，對方知道自己需要信息完成任務，而且對方在武力上有優勢……
這是一場他不得不談、但對方不一定的合作。王二一定會獅子大開口。
他必須把主動權拿回來。
哪怕賭一把。
唐眠懶洋洋地笑了一下：“你搞錯了什么吧，雖然我們這邊也需要信息，但顯然你也一樣著急，這樣和我拿喬并沒有什么意義�！�
王二瞇了瞇眼：“你什么意思？”
這個反應……
唐眠知道自己大概率沒有賭錯，他直接道：“你還沒有找到開機密碼吧，監控里看不出來？”
王二狐疑道：“你知道密碼？你憑什么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給我監控錄像，我可以告訴你密碼在哪里�！碧泼卟黄灰械睾退麑σ暎拔蚁�，即便你有道具可以躲過這一次，但找不到密碼，對通關肯定是不利的�！�
王二瞇眼打量他，并沒有松口，唐眠偏開視線看了眼掛鐘，似乎有點著急：“我本來想瞞著你，但到現在，時間太重要了，那我們都坦誠一點�！�
“我和實習生去送文件的時候，讓常小小她們支走了總經理，因此得到了寶貴的幾分鐘，我在辦公室里看見了一個黑皮的記錄本，可惜還沒來得及翻看，怪物就回來了�！�
“但是，怪物回來后，開啟電腦的時候，翻看了記錄本，才在鍵盤上輸入密碼�！�
“你這么直接告訴我，不怕我現在反悔不給你錄像？”王二說。
唐眠故意露出些得意的神情，一閃即過：“因為，我還有另一個消息，你想要現在去辦公室，趕在怪物到辦公區之前回來，必須的一個消息。”
“當時我們記錄了，怪物從離開辦公室到11樓辦公區的路線和時間�！�
“我和你耗不起，也已經給出誠意了。你給我錄像我立刻把記錄給你，這個買賣做不做？”唐眠露出一些焦急和不耐，“你知道，再耗下去，你的消息就會毫無價值，當然，我的也是。”
他們都需要時間去發揮消息的作用，唐眠需要完成銷售那邊的任務，而王二需要這個信息，在這一次總經理下來檢查的空檔，去辦公室拿密碼并趕在總經理到達辦公區前回來。
“行�！蓖醵f，“但錄像在手機上，我不可能直接把手機這么重要的東西給你，所以你只能現在看。”
唐眠露出惱恨的神情，最終看了眼時間，按耐下去：“可以，快點�！�
王二收回打量他神色的目光，終于道：“合作愉快�！�
他說完，遞給唐眠一個停在錄像界面的手機，唐眠則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畫了地圖的便簽，兩個人假模假樣地維持了合作的友好態度，同時交換了東西。
但各自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唐眠點開視頻，挑了挑眉，忽然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在旁邊檢查便簽內容的王二聽見聲音抬頭，不善地盯著他：“你在做什么？”
唐眠“啊”了一聲，坦然地把手機屏幕轉到他那邊，無辜地展示播放界面：“別緊張別緊張，我就調倍數播放，原速也太慢了，時間就是生命啊。”
王二瞇眼打量他，不知道信沒信，過了一會冷笑一聲，收起便簽盯著他看完了剩下的監控錄像。
距離十一點還有三分鐘的時候，唐眠終于在三個人的擔憂中回來了。
他沒有停頓，直接道：“我沒事，走吧，常小姐跟我去樓道，具體內容邊走邊說。小胖和寧阿姨在這里看著，避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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