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各懷心思，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蘇氏的鋪子前。謝知玄在暗地里打了個手勢給小七，示意他在原地稍候，便跟著入了鋪子中去。

　　蘇氏的整個店面規制很大，說是商行，其實就是販賣各種雜貨的地方，幾個柜架子上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物件，看起來就是什么東西都有。

　　店里的伙計可能是有事不在，是學徒過來招呼的，他搓了搓手問道：“幾位是要買點什么？”

　　這學徒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估摸著是走親戚關系進來學著做生意的。待他看清秦婉言的容顏后，不免得震驚出聲，稱贊道：“姐姐你長得真漂亮。”

　　顧衡心里暗自呸了一句，“油嘴滑舌。”

　　秦婉言展顏一笑，卻是沒有答話，簡潔明了地說道：“我想買一塊兒買祖母綠的吊墜，小伙計你幫忙找來看看？”

　　她接著又輕聲給顧衡解釋道：“是要給母親大人買的禮物。”

　　祖母綠是一種很稀有很古老的寶石，象征著仁慈和善良，據說佩戴它的人會一生平安。

　　顧衡心中一動，有心想說你不必給我解釋這些。但是話到嘴邊，卻是猶豫了一番終究是沒能說出口，只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學徒思索片刻，回道：“姐姐，祖母綠的吊墜我們店里沒有的，孔雀綠的倒是有幾個，那種可以嗎？”

　　秦婉言好像有點詫異，她說道：“怎么會沒有呢？以前的蘇氏都是有賣的呀。”

　　“是嗎？”學徒撓了撓頭，他也有點搞不清了，“我其實也剛來不久，可能是有些地方還不熟悉，我去找下掌柜的過來看看，姐姐你們在此稍候一下。”

　　“麻煩小哥了。”秦婉言微微行了一禮，倒是讓那學徒的臉瞬間漲紅了，連忙一路小跑著想要去后屋喚掌柜的出來，跑著跑著還撞到了墻上。

　　顧衡用手戳了戳她，輕聲地問：“你在搞什么鬼？”

　　秦婉言順勢牽過他的手來，握在掌心，嚷嚷道：“我來買東西呀，哎呀你看，這還有青花瓷呢，可得整回家一個！”

　　顧衡朝著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整齊排列的瓷器，其中一件便是白地青花瓷，釉質透明如水，整體質薄輕巧，潔白的瓷體上敷以藍條紋飾，看起來就覺得素雅清新，充滿生機。

　　顧衡微微點頭，在這個時代青花瓷還是比較稀有的，這一件瓷器也確實蠻漂亮。不過他還是對秦婉言這小題大做的態度表示狐疑，一看她就是心懷鬼胎的模樣，或許是暗地里知道了些什么。

　　他轉過身沖著謝知玄和元縝打了個眼色，兩人微微點頭表示一切盡在掌握。

　　顧衡忽地又反應過來，不對勁啊，你買東西就買東西，拉我手做什么？雖然摸上去是有點軟軟的，手感也不錯，但是你牽錯手了喂！

　　他不動聲色地換了一只手給她牽，秦婉言倒是半掩著面眼睛都笑彎了。

　　那小男孩找到掌柜后，倒是給掌柜的罵了一通，“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小男孩喘著粗氣說道：“姥爺，外面來了幾個客人，說是要買祖母綠的吊墜。”

　　掌柜的一吹胡子，怒聲道：“店里的物件我不是叫你仔細背過嗎，這么快就又忘了？祖母綠的首飾沒在賣的，給他們打發走就是了。”

　　小男孩看起來有點沮喪：“好吧。”

　　掌柜的又道：“回去給我把清單抄上十遍！”

　　小男孩瞬間感覺失去了夢想，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大堂上，唉聲嘆氣地說道：“店里是真的沒有祖母綠在賣的，姐姐不妨再看看別的。”

　　秦婉言沒有應聲，卻是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吊墜來。墜子用的正是祖母綠的寶石精心雕琢的，顏色又濃又艷，乍一看起來就知道這是塊兒極品！

　　秦婉言問道：“掌柜的是在家吧？這塊墜子就是從這店里流出來的，你不妨拿給他看看，他或許會知道哦。”

　　她這番話說得信誓旦旦，小男孩不得不信，連忙告了個退，拿著墜子又跑到了后屋。

　　掌柜很無奈，“又怎么了？”

　　小男孩把墜子遞給他看，問道：“姥爺您見過這個墜子嗎？”

　　掌柜很隨意地抬眼一瞧，整個人卻是在瞬間愣住了，他連忙取來老花鏡，戴在鼻梁上，然后仔細又小心地端詳眼前這個墜子來。

　　眼見這條墜子與他記憶里的那條完全是一模一樣，他的內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只見老掌柜很是不可思議地出聲質問道：“這個東西你是哪里得來的？”

　　“就是……外面那些客人讓我帶給您的……”掌柜的面容略微有些猙獰，小男孩不由得感覺到了害怕。

　　老掌柜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沖動了，他將吊墜牢牢地的握持在手心，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兩人疾行至前堂，老掌柜拿著墜子問道：“不知此物是哪位客人所有？”

　　秦婉言伸出手來示意道：“是我的，給我吧？”

　　只是老掌柜卻是沒有直接還給她，小男孩心中一急，還以為掌柜的是誤會了什么，連忙道：“確實是這位姐姐的。”

　　老掌柜擺了擺手，開口說道：“還望恕老夫無禮，不知此物你是如何得來的？”

　　秦婉言也不覺意外，淡然回道：“這個墜子可是你們老板娘親手送我的。”

　　顧衡幾人心中一凜。

　　竟然是蘇夫人！

　　老掌柜倒是呵呵一笑，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道：“敢問她是何時送于你的？”

　　秦婉言：“五年前。”

　　老掌柜的手忽地攥緊了。

　　秦婉言又道：“我和貴夫人也是有幾年沒見了，她當年可是說過要幫我再尋幾件這樣的墜子來的，難道她是言而無信了？”

　　老掌柜的眼眶忽地紅了，拱手道：“還望姑娘莫要污我家夫人名譽才是。”

　　秦婉言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老掌柜轉回身，吩咐了小男孩先把門窗關好，然后他又尋來梯子，架在一個柜子旁，他緩緩地沿著梯子攀至高處，從柜子上方很隱蔽的角落里，取下來一個小木盒子。他將這方盒子緊緊地抱于懷中，像是在抱著什么驚世駭俗的寶貝。

　　盒子被他輕輕地打開，只見里面裝著的是各種樣式的祖母綠的首飾，被細紗嚴實的包裹起來，在光線的照射下折射出幽幽的綠光。

　　顧衡感覺到秦婉言的手也握緊了。

　　只聽得老掌柜顫顫巍巍地聲音傳了過來，言語中帶著幾分感傷和釋懷。

　　“原來夫人讓我等候的人。”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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