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一片沉寂，只聽得老掌柜的聲音在堂前娓娓道來，揭開了這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從老掌柜的口中他們得知到，當年是蘇夫人親自交代他，要他再給店里進一些祖母綠的首飾來。說是店里現有的這些都不怎么好，說她答應了別人要幫忙尋幾塊品相最好的過來。只是自那之后不久，蘇夫人就匆匆離世了，老掌柜便將此事當作夫人的遺言來對待。

　　然而祖母綠這種寶石非常昂貴，也極度稀缺，其中帶來的利潤很是可觀。在當年只有蘇氏的東家有門路能進到這些稀奇古怪的珠寶，也正是因此，蘇氏才得以常年稱霸四大商行之首。但是不知為何這條門路卻是忽然之間斷掉了，蘇氏再也進不來這些貴重的首飾，業績也就一落千丈，逐步淪為平庸。

　　老掌柜將這方盒子小心地遞到秦婉言的手上，輕聲地說道：“這些其實是用夫人的私房錢從其他店鋪淘弄來的，品相確實都不怎么樣，也上不得臺面，和夫人那塊兒吊墜相距甚遠，但是也算得上是她的遺物了。”

　　老掌柜眼角泛起了淚花，鄭重地說道：“今日皆送于姑娘，也算是了卻她的一樁心愿。”

　　秦婉言沒有開口拒絕，她看著盒子里散落著的珠寶，輕聲說道：“我其實和她并不怎么相熟，無非是見過匆匆一面，也只是些利益之間的關系罷了。”

　　老掌柜擦了下眼角的淚水，說道：“不是這樣的，夫人當年曾說，她初見你時正逢低谷，心中抑郁難平幾欲死去。見到你之后，方才察覺世間美好原來只系于一念。”

　　“她說自己是見到活神仙了，讓她感到生活充滿了希望，她說她決定要反抗這該死的命運了。”

　　“老夫當初不知道她是因為什么感到痛苦，也不太理解她言語中的意思，但是看著她快樂的樣子，我也還是很替她開心的。”

　　“只是不知為何，她最終還是去尋了死路。事后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言，那傳言是真是假我并不清楚，但是卻是在那時，我方才明悟，原來在蘇氏的這段看似美好的日子里，對她而言或許是如同在萬丈深淵。”

　　“或許是唯有一死她才能得以解脫吧，所以才會那般……”

　　老掌柜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眼淚又掉了下來。

　　秦婉言在原地怔怔地出了神，關于那天的記憶不由得在腦海中浮現。

　　當年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就在這家店里見到了那個看起來溫柔如水的年輕女子，看著她手里拿著一方白綾，在堂前哭得是梨花又帶雨，淚濕滿衣衫。

　　那女子看到她后，就一邊哭著一邊叫嚷，“我這是死了嗎，我這是看到仙子了嗎？”

　　秦婉言記得自己當時很無奈，她那會兒對神格的掌控還不熟練，誰知道那神格突然間就顯靈了，把她搞成了一副很嚇人的模樣。

　　她只得好生安撫下這女子，然后表明了來意。她來這里不過是單純地想要買一塊首飾罷了，并不是真的想要帶走誰。

　　那女子擦干了眼淚，忽地熱情了起來，把店里的首飾，都翻出來排了一排。那女子是一邊挑一邊看，說這個有瑕疵，那個有缺陷，看來看去說是這些都配不上她。

　　秦婉言當時是真的頭疼，她倒是覺得那些都還不錯的啊，哪里有她說的那么多事情！

　　說到最后那女子就把身上的吊墜給摘了下來，說這本是她夫君送她的定情信物，但是她不想再見到這東西了，就要送給她，說讓她等段日子再過來，到時候肯定會有更好的首飾給她選。

　　再沒多久就聽到了那女子的死訊，她也只能感慨人世間就是這般喜怒無常。而如今早已時過境遷，她自己都不記得的這般小事，別人卻是一諾連數年。

　　秦婉言輕聲道：“這些我就都收下了，多謝老掌柜掛念。”

　　老掌柜似是很欣慰，說道：“也多謝姑娘諒解，只是老夫還有一事相求。”

　　秦婉言點點頭：“請但說無妨。”

　　老掌柜手里拿著那串吊墜，說道：“這墜子乃是我家東家送于蘇夫人的信物，眼下逝者已逝，不知可否將此物轉賣于我等，留存個念想？”

　　“既然你也說這是你東家的信物，不妨說與他聽聽，先問下意見？你覺得這是個稀罕物件，沒準別人卻是覺得此物礙眼呢，你說是不是？”

　　“姑娘，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秦婉言未應，轉而問道：“你當真以為她是自殺的嗎？”

　　老掌柜臉色瞬間變得極其蒼白。

　　就在這時，鋪子的門卻是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顧衡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入了店來，他嘴邊還嘟囔著，“掌柜的，怎么大白天還關上門了，不做生意了啊？”

　　這人正是店里的伙計。

　　顧衡指著一旁擺放的瓷器，斷然開口道：“老掌柜，這邊的三件青花瓷器我們瞧著都不錯，勞煩給我們裝好吧，都要了。”

　　伙計“哎呦”一聲，似是很驚訝地打量了他們一番，然后問道：“大客戶啊？”

　　老掌柜回過神來，怔怔的看了顧衡一眼，然后反口斥責道：“沒有禮貌，趕緊幫這幾位客人把東西裝起來。”

　　伙計連忙過去將那三件瓷器打好包裝，期間還不停地朝著這邊打量著。顧衡幾人早有準備，倒是面不改色，佯裝著渾然不覺此事。

　　只聽得顧衡對著秦婉言問道：“你父親會喜歡這些瓷器嗎？”

　　秦婉言點了點頭，“當然，他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就愛擺弄這些玩意兒。”

　　顧衡道：“可以，那就勞煩掌柜的來給算下錢吧，這幾件瓷器要幫忙送到將軍府上。”

　　老掌柜點頭應下，拿出算盤來擺弄了一番，最后三件瓷器折算下來有五十兩銀子。

　　顧衡付過錢，沖著掌柜的說了句：“我們會再來的。”

　　幾人便就此離去了。

　　出來的路上幾人都比較沉默，就連秦婉言也不再活潑了，大家繼續沿著小七的路線一路走著一路看著，卻都不再多談。

　　過了不知多久，秦婉言突然面若寒霜，像是渾然變了一個人的樣子。

　　只聽得她冷冰冰地開口道。

　　“你是在怪我嗎？”


　　(https://www.dzxsw.cc/book/83397940/72117667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