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黑請閉眼】
紅色的泥土夾雜在深色的泥土中實在是不顯眼,就像是三月彌生的眼睛一樣,沒有光的話,在別人看來就是純粹的黑色。
八月看著蔓延出去的紅色痕跡,鼻尖捕捉微弱的血液氣味。
降谷零說的那個“小哥哥”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對方是什么人暫且不說,為什么要降谷零往研究所的方向跑?
有危險的時候,三月彌生最安全,安全的時候,三月彌生就是最大的危險。
……研究所外面更危險嗎?
八月抱著降谷零往前面走了一點,血液蔓延的痕跡更加明顯了,外圍地帶的鐵絲網有被暴力破壞掉的痕跡。
“我過來的時候,門還是好的。”這次不待八月詢問,降谷零就主動說出線索。
懂了。
八月把降谷零往上托了托,幾乎算是一半扛在了肩上。
這些鬼殺人還要見血,所以明顯是我比較強。
八月感嘆道,就像是看到恐怖片里的鬼怪用飛的居然比不過用跑的。
飛比跑慢這合理嗎?
“zero,閉上眼。我沒說可以睜開之前,千萬不要睜開。
八月的嘴角上揚,拉扯出笑容。接下來的畫面少兒不宜。
能夠打過那就沒有問題。解什么謎?推什么理?把對面全都刀了,勝者就只有一個了。
玫紅色的眼睛在黑夜中略顯暗沉,瞳孔的位置因為蔓延的血絲染上猩紅。
八月抽刀出鞘,對著孩童輕語著,“噓,zero。你聽過的吧?‘天黑請閉眼’,所以做一個好孩子。”
降谷零抓著八月肩膀的衣服,他有些猶豫,但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畢竟現在他也只能選擇相信這個看起來不太靠譜的大人了。
八月深呼吸一口氣,像是一塊巨石砸進海里,心中海掀起千層巨浪,殺意一瞬間翻涌了出來。
老實說,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原本是這樣。
潛意識里的思緒再繁雜,只要不影響到表層意識就可以,但是現在看起來是時候做個大掃除了。
鬼的目標是降谷零。
他怎么知道的?
不,應該說他不知道才是奇怪的。
鳥籠計劃……。之前三月彌生開玩笑一樣的犯罪計劃倒是認真做了,做完就算是搞完。把垃圾想法丟進垃圾筐,就當是無事發生。
但是他們都知道那已經是瘋掉的前兆了。
太難救了。這群同期各個都是作死小能手,和被死神偏愛了一樣,甚至擔心哪天他們從樓梯上掉下來摔死,或者坐電梯的時候突然電梯墜落。
意外事故是最難處理的,人為因素還能通過夢里的推演達到類似預知未來的效果。
但是意外的話,誰都沒有殺意,只是因為意外,所以死掉了。
就當是遇見了天災?
那樣的話,他們堆積的情緒就不可避免地轉向這個世界。
將夢境化作現實,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是不是就能夠避免意外?
但是他的朋友們不是籠子里的金絲雀,那是寧死不屈的猛禽,放在籠子里是養不活的。
頭腦會混亂會出錯,但是感情不會。
說到底,他們不愿意對朋友的腦子動手腳,所以沒有把握能夠騙過朋友們什么。
他們需要的是朋友,不是言聽計從的人偶。
不然組織的藥物,或者是洗腦技術,隨便上一個,從此他們的焦慮就可以徹底醫治好了。
“放心有我在。”
八月拍拍降谷零的背,與其說他在安慰降谷零,不如說是他才是被安慰到的那個人。就像是怕黑的人在黑暗中掬著一捧火,不愿意看他熄滅。
無論軀殼還是靈魂,他要他的朋友們完好無損。
從哪里來就回到哪里去,來得時候是什么樣子,回去的時候還要是那個模樣。
“我送你們回去。”
八月輕語著,降谷零聽著還在思考“你們”中的“們”還指誰。
他伏在八月身上,并不溫暖,卻也不寒冷,像是深秋的季節,只是淡淡的涼,像是風過樹梢最后一片葉子落下去。
隨著對方的步伐也只能聽見踩在葉子上的聲音。
八月磨了磨牙,覺得降谷零不好好活著簡直對不起他這么努力忍耐。
他很餓了。
想吃點什么東西。
小孩子的體溫偏高,像是暖爐。
血一定也是熱的吧,會是甜的嗎?
八月猛地搖了搖頭。
冷靜!
潛意識和意識掛鉤,不要這種時候給自己增加通關難度!
還有朋友不能吃!再餓都不能吃!
吃了人就回不了頭了,三月一定第一個殺掉他。
八月其實不怎么在意有沒有活著這件事,他不是想要活著,而僅僅是因為對死亡不甘。
因為死掉很不甘心,所以他要活下去!
僅此而已。
八月想著撥開叢生的雜草,什么東西拖拽過去的痕跡非常的明顯。
草葉染上鮮血的顏色,已經干涸。
視線再放得遠一點,一具殘破的尸體便映入眼中。
“我知道那是誰,那是‘我’……不是!”八月猛地打斷固定臺詞。
你怎么又死了啊?!怎么會有人一天之內死了兩次的啊?!
八月有些震驚,他沒有靠的太近,畢竟還帶著小孩子的降谷零。
血腥味沒有想象中那么濃郁,只有腐敗的氣息在蔓延。估計已經放了有一段時間了。
雙腿消失、左臂殘缺,內臟掉了出來,沒有看到心臟,腦袋看上去完好,但是臉被劃花了。
不是類似不小心在一張紙劃上幾筆的那種劃,要說的話像是碎掉的玻璃。
怎么還帶浪費“食物”的?
八月合牙,牙齒上下碰撞發出聲音。
“怎么了嗎?”降谷零詢問道,他隱約察覺到什么,雖然好奇卻又記得那警告。
“zero,你是什么時候到這邊來的?”八月折斷一截樹枝,戳了戳尸體。
已經開始腐爛了,死亡時間預計超過24小時。
尸體因為八月的動作,側著倒了下去,一個球形的物體沾著血滾了出來。
“今天早上過來的。”降谷零回答,八月的手臂以一種固定的動作圈著他,避免他回頭看到這種畫面。
小孩子因為好奇微微睜開了下眼睛,也只能看見八月背后的一片雜草,卻不知另一邊就是一片血腥。
“他”死在昨天。
死亡時間對不上……。現在的溫度應該也不至于導致尸體腐化加速。
這還真是尸體在說話。
八月挑了挑那個圓形的東西,發現那應該是一只眼球,假眼。
人的眼睛再怎么說也是肉塊,但是那個眼球硬邦邦的像是石塊一樣,透過光的時候泛著微弱的紅色,更像是什么玻璃工藝品。
樹枝挑著尸體翻過面來,消失的是左眼。
左眼?
八月眼中的景象波動了一下,像是投影在幕布上的畫面因為布料的抖動而扭曲。
八月看見尸體自己坐了起來,背景混沌地扭曲,說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留下來……留下來吧。】背景嘈雜著像是有很多人在呼喊著——【你早就應該死了!】
只有半截的尸體,因為沒有雙腿所以連坐起來都很艱難,尸體摸索著撿回那個玻璃珠一樣的眼球安回自己的眼眶里,臉卻像是年糕那樣融化。
“zero。”仿佛要讓自己安心一樣,八月喊著降谷零的名字后退。
不能將背后暴露給異常的存在,不能讓zero看到。
八月后退,背后卻突然靠上了冰涼的東西。
冰冷的滑膩的感覺透過布料,還有血液的腥味,像是死人……
八月微微回頭,諸伏景光沾著血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為什么那時候不救我……?】
心臟處破了個大洞的朋友就站在他后面,質問著他的失誤。
【12月7日,23:30異常點:諸伏景光】
【景光公安身份暴露!八月你去找景光!我去公安那邊處理那個內鬼!七月聯系景光讓他們現在就撤!】
那時候接到了三月的消息。
八月愣愣地想到,看著面前諸伏景光的臉,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如果那時候他馬上就去是趕得上的,hiro也不會被萊伊堵在天臺,更不需要心臟挨一顆子彈。
但是……
刺眼的燈光、剎車的聲音,劇痛和一片血色的視野。
【車禍。】
八月討厭意外,非常非常討厭。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hiro還活著?你是故意要我這么難受的嗎?蘇打酒。】
八月抱著的降谷零轉過頭,帶著冷冰冰的波本的眼神說道。
他不叫他彌生了,甚至不愿意喊他“蘇打”。
降谷零的手掐上八月的脖子。
他希望他死。
蘇打酒知道,八月知道,彌生知道。
八月僵了一下,但是沒有松開托著降谷零的手。
把小孩摔哭了話,他可不知道要怎么哄。
這是幻覺。
他想,雖然一開始是他忘記的,但是那個時期老實說也不能告訴降谷零啊?
公安里有內鬼,諸伏景光還活著的消息要是傳回去要怎么辦?
組織會開始大范圍排查臥底。
讓zero別說出去?用什么身份阻止他說出去?
身為boss親信,組織人體實驗總負責人的三月彌生嗎?
還是藥物部門高波酒的親信蘇打酒?
八月嘆氣。
好劣質的幻覺,八月瞧瞧幻覺里的“降谷零”又瞧瞧“諸伏景光”。
“彌生!”
聽吧,真正的zero在叫他了。
連朋友都認不清那不是超級差勁嗎?
“彌生!”就在耳邊響起的聲音震耳欲聾。
“啊……?”八月看著眼前的幻象消失,降谷零還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臂彎里。
好吧,可能沒那么安靜,原本閉著眼的降谷零睜開了眼,正在試圖讓八月把他放下來。
八月猛地扭頭去看原地的那具尸體,原本是什么樣子倒在那里,現在還是什么樣子,那顆玻璃一樣的眼珠也還是安穩地停在原地。
“你不怕嗎?”八月向小孩詢問道,現在再說“不要看”也來不及了。
降谷零有些奇怪地抬頭看了看他,回答道:“尸體而已。”
這是什么世界啊?!讓小孩子看尸體是正常的嗎?!什么叫做“而已”啊?
“話說,放我下來。”降谷零拍打著八月的手臂。
“小心弄臟鞋子。”八月猶豫了一下,才找到一塊干凈的地把他放下來。
“話說你剛剛是嚇到了嗎?彌生……哥哥?”降谷零卡頓了一下,他還是不習慣這么喊八月。
“不能說嚇到吧……就是有點扎心的感覺。”八月笑了笑,他調整心態可比其他腦子快多了。
畢竟老實講,他大概沒有人們說的“心”,恨著蘇打酒的人地獄都要排個號,他要是在意這個早就難受死了。
人才會愧疚,才會因為被討厭而受傷。
他又不是人。
再說波本恨著“殺死”諸伏景光的蘇打酒。
“恨”不也是一種感情嗎?不比“愛”來得少多少。
八月就喜歡看到波本想殺他又殺不掉他的表情。
不過zero能解氣的話,給他殺幾次也不是不可以。
八月心想,他可好收買了。
一頓飯就可以。
夜色之中鬼影重重,密密烏云之后的月光只照出降谷零一人的影子。
年幼的金發孩子身邊站著的“惡鬼”,像是守護寶藏的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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