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黑請閉眼】
【死去的一月成為了烏鴉的走狗。】
【游戲第二天】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醫院的病房里,穿著整齊西裝的青年卻是格格不入地坐在窗臺上,他雙腿懸空在外墻,顯得漫不經心。
他甚至連雙手都沒有扶著窗欞或是墻壁,稍有不慎就會從高空墜落,但是其本人并不擔心這點的模樣。
他半倚著窗框,隨著氣流微微翻卷起的書頁,他在手中本子上寫寫畫畫。
“鬼牌給zero……”青年說著把紙頁上的o兩個名字用紅色的筆圈在了一起。
“八月要死在第二天。”
“第三天要發現尸體。”
他嘴里念念有詞。
“三月……”說到這個名字的他停頓了一下,像是還沒想好要做什么決定。
“死不死都無所謂吧……?你覺得呢?”他微微側頭像是在詢問著誰。
那張臉和三月彌生如出一轍,唯一的不同就是那雙眼睛像是漆黑的深淵,一點雜色都沒有的純黑,半點光也落不進去,甚至區分不出瞳孔和虹膜的區別。
“三月?你想殺掉嗎?”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那個青年一個人的聲音,風揚起筆記的扉頁,隱約能夠看見上面的署名——遠川明。
“交到朋友我還是很開心的。大概。”嘴上說著開心的青年,臉上卻看不出來一點開心的跡象。
“要先送萩和松田出去?如月拜托你了?”青年自言自語著。
“他們不會有事,我看著呢。但是你要藏好了。”
“我應該做什么不需要別人告訴我。”筆尖一道沒剎住在空白的紙頁上落下長長的劃痕。
“哈?你說我瘋了?我沒有!”遠川明突然反應有點激烈的反駁起來,但是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他一直在自言自語。
“明明都是我!為什么背叛我!我一直一直都在等大家回來!因為有了新朋友就把我丟下了嗎?!”
“為了大家我明明一直在堅持的!”
筆尖在紙頁上隨意涂畫著,發狂的人思緒都是瘋狂的,雜亂的筆跡將原本已經寫好的計劃書都全部覆蓋了過去。
“我們約定好了的……”遠川明深呼吸一口氣,他微微低頭,把剩下的瘋狂全部吞咽回去。
“垃圾文件”太多,要大掃除了。
他手指繃緊抓著手中的本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卻克制著沒有用力,手指搭在紙頁上抓緊了空氣。
有那么一張格格不入的書頁像是標本一樣,一朵櫻花標本和一朵白色的折紙櫻花被塑封在那一頁中。
“遠川……”他像是呼喚著誰的名字,卻卡在最后一個音節上。
“別聽…,別看…,別記起來。”
“22歲,11月7日,萩原研二。26歲,11月7日,松田陣平。12月7日,諸伏景光。28歲,2月7日,伊達航。29歲,降谷零,不詳。”他重新拿起筆,翻開新的一頁,用力到快要折斷筆。
“為什么都是7日?”他感到疑惑,但馬上又像是在對抗著什么一樣。
“從我腦子里滾出去!閉嘴!”
“夢里要死多少次都無所謂!敢把軀殼毀掉的話就給我去死!你以為這條命是什么換來的?!”
他像是和誰在爭吵著,表情越發猙獰。
“hiro……來了。”他突然停住了,側身回頭看向閉著的病房門。
然后才是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他低語著什么看向床,病床上放著個人偶,左眼包著繃帶。
“好像拿錯了?”他合上本子,漆黑的封皮上用燙金字體寫著“彌生”。
“昨天那個好像是兩個眼睛都壞掉的?因為zero,本來應該在前天死掉的那個多活了一天。”
病房里,青年對著人偶說著話,時不時還抬眼轉移視線看向房間里的其他角落,仿佛那里還有著其他人一樣。
————
“他的情況還好嗎?”諸伏景光抱著看望病人的花束,詢問著護士小姐。
“很嚴重,他分裂出了新的人格,攻擊性很強,而且和舊的人格不對付。”護士小姐下了結論,“他們在自相殘殺。”
“本來多重人格障礙就已經很影響生活了,但是他的情況更嚴重。每個人格都是病人。”
“暴食、被害妄想、自毀傾向、雙相障礙……”護士小姐掰著手指數都數不清,那個病人簡直就像是活著的病理展示標本。
“遠川醫生在考慮讓他整合人格之后再進行其他治療。”
“整合人格是指?”
“只剩下一個。”
這是殘酷的做法,殺死住在同一個身體里的“另外的自己”。
他的病房很快就到了,上面寫著病人的名字——“遠川明”。
“這是他現在的名字嗎?”諸伏景光看著那個名字問道。
但護士小姐搖了搖頭,“遠川明很早就死了。現在是三月在主導,但是偶爾他會覺得自己就是遠川明。”
“抱歉,諸伏先生。但是只有你們不會被他攻擊,你們的話他還是會聽一下的。要知道他已經逼瘋12個醫生了。”護士搖著頭,停在病房前面。
她停下推車,表示那些密密麻麻的藥罐都是他的藥,“多少讓他吃點藥,對誰都好。”
她如此叮囑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抱著花束,目光掃過護士胸口的名牌,上面寫著護士小姐的名字——遠川。
諸伏景光嘆氣。他這位瘋了的同期格外偏愛這種劇本,并試圖逼瘋其他人。
比如長著人臉的向日葵,斬首百合花之類的。
比較起來櫻花樹下的尸體都算是老套的劇本了。
諸伏景光敲響遠川明的病房,“三月,我進來了?”
“hiro!”已知來訪者的病人打開房門,只要來得不是老烏鴉他其實都是歡迎的,至于能不能在他這里保有理智,那是客人自己的事情。
但是總有例外,對待他們的朋友,不管是哪一位遠川都把雙標這點做到了極致。
“三月還沒醒哦。猜猜我是誰?”青年笑著。
“遠川。”諸伏景光秒答,那具軀殼里的當事人并不區分彼此,他們就算用著不同的稱呼也自稱是同一個人。
遠川是統稱。
因為最開始的他們都擁有那個名字。
只要他想,他能夠像是正常人一樣,因為旁人是無法區分出他們的區別的,除非他們自己主動暴露出異常。
“hiro!你知道嗎?zero他對我開槍居然不打頭!”他在控訴“致命空槍”的另一位友人,如他所說,“他一直在看著”。
“答應我,下次避開好嗎?”諸伏景光知道,如果“他”想,波本沒有開槍的機會。
只要不是當場命中大腦,等待開槍者的只有被反殺這個結局。
“躲開就騙不到老烏鴉了。我無比期待他發現真相的那一刻。”遠川帶著惡意的笑容。
“hiro也是哦。劇本上……嗯你介意嗎?”遠川有點忐忑地問。
“沒什么,我想這個我已經很熟練了。”諸伏景光微笑,笑容中透露出不懷好意的黑氣。他們在偷偷策劃著什么,劇本的基調已經定下來了,真正的受害者只有一個。
“剛好,我已經準備好道具了!”遠川興致勃勃地把道具箱推給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打開看了一眼——穿孔的手機和左輪□□,還有血漿包……
“希望zero不要嚇到吧。”他略顯無奈。
“說起來三月沒問題嗎?”諸伏景光問道。
“三月在玩……額,松田與摩天輪的愛恨糾紛?幾周目了來著?”遠川說著開始翻手里的日記本,前篇是一串串血淋淋的“失敗”字樣。
“還沒有通關嗎?”諸伏景光無法理解到關鍵詞的含義,對他來講這句話可能就像是“他在夢里打他還沒通關的游戲”。
“7周目開始,他就試圖炸掉摩天輪了。”遠川明覺得三月彌生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8周目他大成功,開局炸毀摩天輪。9周目他連著醫院一起炸掉了。10周目轉職‘東京爆破狂’。”遠川覺得夢里的三月彌生有時候會演算一些沒有用的東西,不過對發泄情緒,保證精神穩定效果挺好的。
“啊,天快黑了。”遠川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來。
諸伏景光原本耐心聽著遠川滔滔不絕地講著45周目的時候,游戲主角重要的朋友在通關高難度劇情點之后,因為被炸彈碎片劃到,傷口感染死掉這種無厘頭的劇情殺。
“你該回去了hiro。明天見吧。這個給你。”遠川遞過來一只繡著紅色花紋的玩偶,看上去像是血跡一樣。
“啊……?”諸伏景光眨了眨眼,感覺會面的時間變短了。
白天越來越短了。
醫院、病房、遠川,一瞬間在他面前都不復存在了。
冷冰冰的墓碑上貼著黑白的遺照,照片中的人格外的年輕。
這是座墓園,埋葬同一個人的墓園。
沒有漂亮的磚石地面,草木腐敗的氣息混雜在泥土之中。
【遠川明。生年不詳,死年不詳。享年22歲。】
墓碑上的墓志銘帶著一點驚悚的氣息,埋進土里的人留言說——“我還活著”。
諸伏景光站在墓碑前覺得有點好笑,他想只要他需要,他已經埋進土里的朋友說不定會讓墓地的骸骨爬出來,列隊給他來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但是……
諸伏景光在墓前放下花束,他說:“好夢,我的朋友。”
遠處的烏鴉在鳴叫,貪生怕死的年老烏鴉不會踏入死亡和瘋狂的墓園。
這里只有年輕的紅眼烏鴉在拍打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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