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黑請閉眼】
八月和降谷零兩人很快和其他人匯合。
手機自帶手電筒的光線不夠明亮, 于是降谷零捧在手里的臺燈成為最明亮的靶子。
“這條路是通向哪里的?”松田陣平倚著墻壁問道。
“井。”八月隨口這么一說,他并不知道那些寫在警察手冊上的內(nèi)容,那個時候他還在過“新手任務(wù)”。
“井里有什么嗎?”其他人看著八月的眼神變得奇怪了。
“除了井水還能有什么?”八月不明所以。
“話說……木染警官, 你的態(tài)度是不是和一開始感覺差別比較大了?”萩原研二拖長了聲音說道。
他記得對方初次見面的時候還是一副公事公辦, 句句不離敬語的樣子。
八月卡殼了。
因為人太熟所以忘記演了。
萩原研二卻接著說道:“你剛剛為什么叫‘班長’?”
“班長”這個稱呼應(yīng)該是他們同一屆鬼冢班的叫法。作為外人的“木染”沒理由這樣稱呼伊達航。
“這個……其實。”八月接不上話。
“你知道什么吧?無論是遠川還是三月彌生又或者是如月?你這樣遮遮掩掩的我們很難相信你。”松田陣平難得嘆氣。
“不用相信我。”八月說道, 他退后一步,遠離人群。
“抱歉,我們不能去井邊。”松田陣平說道,同時給了降谷零一個眼神要他稍安勿躁,畢竟剛剛諸伏景光打來的電話里提到了井。
但他又有些奇怪降谷零看上去好像沒有那么著急,換位思考一下, 要是萩原研二處于現(xiàn)在諸伏景光的位置,那他肯定直奔出去,什么“鬼”啊, “井”啊的都攔不住他。
但是降谷零現(xiàn)在還站在這里, 換做以往,以他公安警察的作風(fēng)應(yīng)該這時候就開始逼供了才是。
難道這次是因為對面是同事?
他們兩個認(rèn)識嗎?
松田陣平懷疑的眼光來回掃視了一輪,八月被他看得背脊發(fā)涼,簡直想要調(diào)頭就跑。
“我想想, 剛剛門口那個家伙是怎么叫你的?——八月?”降谷零突然開口,說的話對八月木染來說滿滿的都是惡意。
八月一邊心臟驟停,一邊又慶幸還好降谷零不是表層意識下來, 不然今天就是翻車翻到東京灣, 遠渡太平洋,過南北兩極, 繞地球一周。
八月又往后一步, 遠離他們。
“要出去的話, 你們往前走就好了。”他如此說道。
“那你?”松田陣平頓時感到不對,降谷零連忙去抓八月,但是從天而降的鐵欄桿立在了他們之間。
“你!”
“你們就在這邊等到天亮吧。”八月?lián)]手。
降谷零深呼吸一口氣,拉著一張臉關(guān)掉了臺燈。
最明亮的光源突然消失,人的眼球一時間調(diào)節(jié)不過來,看什么都是一片漆黑。
八月還是隱約看到黑暗中有什么東西朝他撲過來。
準(zhǔn)備避開的時候,腳下卻被什么絆了一下。
隨后他聽見機關(guān)“咔咔咔”重新打開的聲音。
等等等!這個開關(guān)的距離,誰的手夠得到啊?!
降谷零?!
八月朝著第一懷疑對象的方向看過去。
黑漆漆的降谷零已經(jīng)和環(huán)境融為一體,八月根本看不到對方在哪里。
但是下一秒他就知道了,有個“大猩猩”一馬當(dāng)先地沖過來給他摁在地上了。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我抓住他了。”
“放開我。”八月手里的槍指向降谷零。
臺燈被就在旁邊萩原研二摸索著撿起,重新打開。
暖色的燈光,再一次席卷一片空間。
結(jié)果八月就看到背朝著其他人的降谷零朝著他陰森森地笑,“你開槍啊?”
降谷零低聲道,像是堅信八月不會對他開槍。
我真是謝謝你這么相信我啊!
八月試圖暴起,暴起失敗。
他拿著槍的手動彈不得,漆黑的什么東西纏繞著收緊。
是“影子”!
并不是降谷零相信八月不會開槍,而是因為他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
你真的是鬼啊?!
你一個活人怎么當(dāng)?shù)墓戆。浚?
八月的面具被降谷零掀了,那家伙動作粗暴像是打算連他面皮都一起撕下來一樣。
對方看見他的樣子并沒有吃驚的樣子,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
平面上的影子扭曲著限制住八月的行動。
被限制的八月眼見沒法擺脫降谷零,神色一厲,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結(jié)果下一秒就被降谷零的影子卡住牙齒。
“唔?!——”
“在牙齒里藏了毒藥嗎?”降谷零露出嘲諷的笑容,他掰下八月手里的槍,“我還有事要問你。你等下最好不要說些多余的話。”
在平面上游走的影子,因為光線的原因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降谷零像是有點擔(dān)心八月服毒自殺,卸掉了他的下巴。
八月暴怒,要不是下巴脫臼話說不清楚,他這個時候就要怒罵降谷零了。
你白天才卸了我兩條胳膊!!
雖然是另一個我。
降谷零收斂表情,連影子也不再亂晃,他換成更加人類的方式抓住八月。
“我說過不會忘的吧,八月。”降谷零笑了笑,那笑容只讓八月覺得毛骨悚然。
“小時候的記憶多了一些……”他嘟囔著,眼睛像是結(jié)冰的湖泊。
“彌生。你們都是那個組織的人,一開始就在騙我們。”
最糟糕的情況,八月愣在那里,降谷零之間有記憶共享。
也是,畢竟小時候的降谷零長大之后,就是他面前這個家伙。
看看他知道了什么?
實驗部門總負(fù)責(zé)人——彌生。
按照之前演給老烏鴉看的劇本,更容易朝著組織實驗體的方向誤解。
但是現(xiàn)在真相已經(jīng)避無可避,三月彌生不是受害人而是加害者。
降谷零沒道理對著蘇打酒手下留情,但——他真的認(rèn)為之前的是蘇打酒嗎?
如果他覺得那是蘇打酒,為什么他不找找三月彌生去哪里了?
敵人冒充成朋友的話,一般都會擔(dān)心真正的朋友去哪里了吧?
降谷零沒有對蘇打酒手下留情的必要,但是如果那個只是被他扣上那個名號的他所認(rèn)為的“三月彌生”呢?
所以那句“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指得不是蘇打酒要偽裝三月彌生到什么時候,而是三月彌生還要假裝無辜者到什么時候嗎?
【你看,我就說他們不會接受的。】
【一旦被發(fā)現(xiàn)真面目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八月自己的影子翻騰著,像是煮開的沸水。
其實現(xiàn)在要逃走還是有辦法的,只要攻擊降谷零就好了。
【動真格的話是我比較強。】
【讓他說出去,就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現(xiàn)在殺掉一個,推到鬼身上就好。而且這個zero只是潛意識而已,就算殺了也不會死的。】
我發(fā)過誓了,不可以。
八月阻止自己蠢蠢欲動的影子。
“你們在說什么呢?”松田陣平問道。
他看到八月面具下的臉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嘟囔了一聲“三月彌生”。
但又覺得對方不是,怎么說——那種表情,感覺不像三月彌生。
“八月木染——”降谷零扣緊八月的雙手手腕,介紹道。放棄掙扎的八月姑且當(dāng)一條躺平的咸魚,直到降谷零拿著從他兜里找出來的公安警察證。
“公安可沒這個人,你們這些害蟲還真是無孔不入。”降谷零看著越發(fā)生氣的樣子,只是幼年降谷零的記憶給了他一種錯覺。
降谷零反問自己。
蘇打酒會是好人?
是蘇打酒殺了hiro!
降谷零沒可能對蘇打酒手下留情,只要找到殺掉對方也不會讓波本暴露的方法,他就會毫不留情的動手,事實如此。
“彼此彼此……公安…的走狗!”八月咳嗽了兩聲回敬道。
因為被卸掉下巴,下顎無法完全咬合,發(fā)出清楚的音節(jié)廢了他不少力氣。
降谷零被他徹底激怒了。
扣著八月的手像是要捏碎他的骨頭。
八月沒給他什么反應(yīng),只是看著被丟到地上的那本警察手冊。
【八月木染】
【警察廳警備局公安一課】
日本公安不值得信任,諸伏景光被他送走這三年,那邊一點動作都沒有。
連找都沒有找。
他們就當(dāng)諸伏景光死掉了嗎?明明連尸體都沒有確認(rèn)?!
萬一只是被捕獲呢?他們就要這樣放棄他?!
“公安…給了你什么好處,你肯……給他們這么賣命?”八月無不嘲諷地問道。
降谷零只身一人深入敵營,一邊還要幫著公安那邊處理事件。
你他媽以為自己有幾條命啊?!
“他不是公安……嗎?”松田陣平看著八月的眼睛問道,是玫紅色的眼睛,他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
從一開始他們見到的可能就不是三月彌生,他記得清清楚楚,那位差點一刀子捅進他心臟的三月彌生是暗紅色的眼睛。
“八月。三月。”松田陣平念叨著,“兄弟嗎?”
松田陣平猶豫著,心想三月彌生知不知道他兄弟可能是個犯罪份子?
他看著八月,又想質(zhì)問對方這么做,對不對得起三月彌生。但又想到先前對方開槍打碎窗戶玻璃的架勢不一定沒有想要連著三月彌生一起打的心思。
說不定鬼就是對方帶過來的。
“遠川”死了,八月出現(xiàn)。
如月死了,八月收尸。
三月出事,八月出現(xiàn)。
很難不懷疑他。
“三月知道嗎?”松田陣平動了動嘴唇最后只是這樣問道。
“三月是鬼。”降谷零的話讓幾個人紛紛看向他,包括被他壓制的八月。
只見八月眼中隱約露出一點難以置信。
“他殺了hiro!”降谷零像是壓抑著什么,整個人像只憤怒的獅子。
“還沒確認(rèn)吧?”伊達航忍不住開口,降谷零像是已經(jīng)斷定諸伏景光死了一樣。
“零,你冷靜一點!”萩原研二連忙道:“你再用那么大力氣,他手就廢了。”他指的是八月木染。
“你在說什么鬼話?!”八月忍不住反駁降谷零道。
【三月彌生殺了諸伏景光?!】
這笑話簡直就像是琴酒是臥底一樣可笑。
【三月彌生沒主動殺過人!】
【當(dāng)年要不是三月極力反對人體實驗,我們就來得及研究出藥物……我們就能救他了!】
八月收緊手指,緊繃著的筋骨,像是拉到極限的弓。
【沒能救他?沒能救誰?】混亂的記憶開始把事情復(fù)雜化。
【明?不對,明還好好地等我們帶藥回去。沒能救誰?】
八月疑惑著,【我們要救誰?】
【誰?】
【誰?】
【誰?!】
他在心里連問幾遍,像是觸及了某種禁忌一樣,精神狀態(tài)陷入危險的邊緣。
【算了。無所謂了。】
【但是他們怎么能夠懷疑三月彌生?】
【三月都盡全力和這邊撇清關(guān)系了?】
【撇清關(guān)系就可以當(dāng)做沒發(fā)生了嗎?】他的影子在沸騰,如同惡魔在低語,【他沒動手,但是其他人卻因他而死。】
【怪物裝得再怎么像人,遲早也會被人剝下人皮,人人喊打。】
【我無所謂,逃走吧。像以前那樣。逃走吧。】
八月沉默,他半閡著眼壓抑下情緒。
降谷零不吭聲了,他其實沒有那么憤怒,自然也沒有失控。
他眼中有少許掙扎,但是他馬上逼迫著自己憤怒起來,蘇打酒殺死了諸伏景光,他最好的朋友,他的幼馴染。
現(xiàn)在兇手就在他面前。
降谷零和八月僵持著,都在等著對方反應(yīng),或者說八月應(yīng)該在等降谷零一個說法。
【對的,殺了他不就好了?把他留下來陪我玩不好嗎?】
但是其實八月聽不清外界的聲音了。
【潛意識殺掉也沒用。】
【殺掉之后就可以植入信息了。就寫——‘波本和蘇打酒是好朋友’。】
【我才不要,那種不是朋友。】
他依舊抗拒潛意識里的殺意,但他得逃走。
“我…不玩了。”八月出聲,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降谷零沒之前那么用力了。
“什么?”降谷零不明所以。
“我說……”
【吃了——】
保護朋友和殺死鬼,這是八月的通關(guān)條件,但是鬼是降谷零,這局游戲他橫豎都贏不了。
算了。
【—我。】
他道出最后一個音節(jié)。
干不掉對面就干掉自己,沒問題。
他給自己的影子下達最后的命令。
沒忘記把攻擊范圍里的降谷零給踹出去,這一腳沒留力氣,就當(dāng)是他這幾次的一點小小報復(fù)。
八月比了個中指,“我說我認(rèn)輸。”他咯吱一下合上自己的下顎骨,隨后咬碎嘴里的毒藥。
“等等!”降谷零瞪大眼睛,八月那一腳踢在他腰上,一時半會沒緩過來。
但是他看到如海浪一樣撲打下來的是惡魔般的血盆大口。
他聽見骨頭被嚼碎的聲音。
八月的影子吃掉了八月。
“該死!鬼都沒他瘋!”降谷零罵道,他沒打算做到這個地步。
影子咀嚼著,從平面的狀態(tài)變成真實存在的“怪物”。
它就在那里。
彌漫的血腥味告訴其他人,剛剛被吞下的存在絕對是尸骨無存。
八月木染滿意嗎?
當(dāng)然滿意,波本那種表情他只在諸伏景光倒下的那個天臺上看見過。
他居然會對著我露出這種表情,真是稀奇。
亡靈在笑著,僅存的意識被自己尸體孵化出的怪物嚼碎。
隨后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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