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Step.3
step3
殷志源呆坐在沙發(fā)前的地毯上看著電視機,游戲《奇異人生》的片尾動畫還在播放。經(jīng)過無數(shù)次抉擇,結(jié)局最終無法避免的走向毀滅。
那個戴著照相機的女孩麥克斯最終選擇犧牲阿卡迪亞灣小鎮(zhèn),她將藍蝴蝶照片丟棄在龍卷風中,與卡爾緊緊相擁。
暴風雨停止后,麥克斯與卡爾驅(qū)車回到已成為廢墟的阿卡迪亞灣,環(huán)顧著瓦礫與尸體,僅有她們兩人生還。
麥克斯和卡爾向這個小鎮(zhèn)做了最后的哀悼,最終選擇了離開。而故事的最后,晴天的雪又緩緩飄落,奇異現(xiàn)象并沒有結(jié)束,天災(zāi)也不曾停止。
殷志源忽然覺得有些冷,走到之前林半月試圖一躍而下的地方,緊緊鎖住了窗戶。他輕輕嘆了口氣,掏出火機點燃了一支煙,到底還是一個be的結(jié)局啊。
自從答應(yīng)無限挑戰(zhàn)節(jié)目組的邀約,他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sechkies離開了人們的視野整整十六年。
留下來的,不過是某次綜藝的打趣:志源啊,給我們唱首《品生品死》或者《couple》吧?
每到這時候,他總會笑嘻嘻的接茬,唱上兩句十幾年前和弟弟們一起唱過無數(shù)遍的歌。
那個時候是真正快樂的吧?有粉絲的支持,有無數(shù)的舞臺。哪怕到最后累的站著都能睡著,但是六個人互相支撐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沒有什么可怕的了。
就像麥克斯,只有和卡爾在一起的時候,才是真正快樂的。
人這一輩子,如果能有一件真正快樂的事,哪怕自私一次呢哪怕自私之后,世界都會毀滅呢?
所以,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一支煙從頭燃到尾,也不過瞬時而已。殷志源走回到茶幾,把剩下的煙蒂摁滅,拿起遙控器關(guān)掉了電視。已經(jīng)快到清晨,只是因為冬天的到來,還能清晰的看到薄薄夜色中的幾顆星星和殘存的月亮。
林半月窩在沙發(fā)上縮成一團,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lucy趴在她的懷里,一人一狗互相取暖,畫面倒是難得的可愛。
殷志源這時才借著月色看清那個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他家的女孩。
過肩的黑發(fā)尾端有些卷曲,看上去像是很久沒有打理;長得,挺清秀的,就像曾經(jīng)總是追著sechkies跑的女學生,和平時在節(jié)目里看到的那些精致的女藝人截然不同。
可是,為什么就算是睡著了,眉頭還是緊緊蹙在一起?看起來睡得并不安穩(wěn)吶。也對啊,誰能想到睡著睡著跑首爾來了,是個人都睡不安穩(wěn)吶。
殷志源從客臥取來一床毛毯,輕輕展開扔在人和狗的身上。終于忍不住隱隱打了個哈切,看了眼掛鐘快到早晨六點了,確實該到了睡覺的時間。
留點錢吧,再留個字條,醒來了自己打個車去大使館。韓文看得懂嗎?寫成英文吧。殷志源這么想著,跑到房間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支筆和幾張紙。
拿著紙條回到客廳,想要連同鈔票一起放在茶幾上,這樣她睡醒了準能一眼看到。
但是——
殷志源快速的走到沙發(fā)前掀開毯子。
lucy不滿的睜開眼看了看他,扭過頭換了個舒服地姿勢繼續(xù)趴著睡過去了,絲毫不理會自家快要嚇瘋了的殷阿爸。
“人人人人——人呢?”殷志源恨不得刨地三尺,試圖把林半月從哪里挖出來,但是客廳靜悄悄的,除了他和lucy外,再沒別人了。
“哎西,這算什么啊?”只有尚有余溫的毛毯和沙發(fā)表示這里確實有人在這里睡過,殷志源崩潰的抓了抓頭發(fā),“奇異人生嗎?”
林半月伸了個懶腰,一臉困頓的從床上坐起來。我是誰?我在哪兒?是不是應(yīng)該去中國大使館來著?抬眼一看表,已經(jīng)快中午11點了。
哎不對呀,這是我家。
她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跳下床抓著畫著星星和月亮的藍粉色窗簾來回看——絕對沒有錯,這是閨蜜江星嵐親手送給她的“獨立日”禮物。
輕輕拉開窗簾,窗外是獨屬于深圳的藍天白云。太陽刺眼的讓差點讓林半月睜不開眼。
“叮咚我有一個秘密悄悄告訴你,歡迎你來到天堂入口——”
“喂,我是林半月,你是誰呀?”林半月沖回臥室,從滿床的衣服底下刨出了自己的手機,趕忙接了起來。
“我是誰?林半月,我是你老板!”江星嵐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伸手推開了琴行的大門,前臺的小李老師見到自家老板在打電話,只好笑了笑以示問候。
“剛睡起來吧?之前打了你那么多個電話都沒人接?搞什么呀,不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把手機調(diào)靜音?要不是趙書勉攔著,我差點去你家砸門了。”
“錯了錯了,張老板,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人這次吧?”林半月陪笑著走出臥室,來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涼開水。
“哎,星嵐,你知道嗎,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超神奇的夢。”
“夢到大帥哥了?”江星嵐笑著向前臺的小李老師點了點頭,徑直走到一樓最里面的辦公室,“還是夢到自己中了五十萬,不知道先買衣服還是先買包?”
“帥哥?”殷志源的臉突然極其清晰的出現(xiàn)在林半月的腦子里,她猶豫了一會兒,試探的說道,“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那種又高又白的帥哥,但確實——是個藝人,韓國的藝人。”
“誰啊,金秀賢?李鐘碩?邊伯賢?樸燦烈?”江星嵐撂下包,倒在辦公桌后的老板椅上。
“你不是不看韓劇嗎?上次小李老師拉著你看exo的視頻,你非說幾個人長得都一樣,小姑娘生了好幾天氣呢。”
“不是,是殷志源,”林半月又從冰箱里掏出一袋吐司和煉奶,一面把手機扔在桌子上打開免提,一面打開烤面包機的電源。
“你聽說過嗎?殷志源,好像是一個歌手?rapper?”
“殷志源,等等我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江星嵐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抬頭望著天花板小聲念叨著。
“殷志源,殷志源……害,我想起來了,不就是那個誰嗎!”
“哪個誰啊?”林半月拎著剛烤好的吐司扔到了盤子里,呼呼的吹著自己發(fā)燙的指尖。
“我真的沒聽說過,真的,沒聽過沒見過昨晚夢里見著了。還把人家玩一半的游戲打通關(guān)了,差點沒死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活該,咱倆上大學的那會兒,宿舍里另外一個姐妹不是天天抱著電腦看一個叫《兩天一夜》的韓國綜藝嗎?殷志源是里面的固定mc,后來那個綜藝停播了,殷志源順勢窩家里打游戲去了,打了兩年游戲才復出。你說,你把人家的游戲給打通關(guān)了,你不死掉誰死掉?”
江星嵐笑的驚天動地,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哎,前陣子不是有個綜藝叫《新西游記》嗎?說是《兩天一夜》原班人馬打造,還來中國取景呢。咱宿舍那個姐妹興奮到連發(fā)五個朋友圈,歌頌李昇基的盛世美顏。”
“《兩天一夜》啊,我想起來了,咱宿舍那姐妹老是笑的捶胸頓足,我就跟著看了兩眼,那一個兩個跟農(nóng)民似的,怎么看怎么不是歌手,”林半月仔細回想著大屁股臺式電腦里的高糊畫面還有有一句沒一句的中文翻譯,終于有一個人的臉隱約和昨晚那人對上了號。
“靠,不是吧,殷志源,《兩天一夜》里頭黑不拉幾戴個眼鏡剪個寸頭的阿扎西?”
“阿扎西?人家年輕時可是偶像呢,”江星嵐抿著咖啡翻著報表,一副誰見了都要說一句萬惡資本家的架勢。
“我媽1999年去臺灣出差,正好趕上那個組合來宣傳。那架勢,據(jù)說是人山人海,擠都擠不進去。后來那位姐排了倆小時隊,買了他們的海報和專輯。這事兒都成傳奇了,我從小聽到大。”
“嚯,阿姨這么潮呢,”林半月給烤好的吐司上抹滿了煉奶,看起來像是一般人吃了怕是要齁死的程度。
“專輯和海報還在嗎?下次去你家蹭飯的時候給我看兩眼唄。”
“不知道,得問問她老人家,你知道的,我媽追星女孩,從陳道明到彭于晏,從少女時代到exo,專輯海報雜志,我家能堆一屋子,”江星嵐看見林半月的排課表又多了一個人,不禁多看了兩眼。
“喲,林老師又給我們琴行刷業(yè)績了哈。”
“江老板,我好歹也是兢兢業(yè)業(yè)的好員工,為咱們琴行上刀山下火海,那是在所不辭,”林半月瞇著眼睛享受自己的早午餐。
“哎,你看看,我今天有課嗎?要是沒課咱下午找地兒吃飯去啊,海岸城新開一家潮汕牛肉火鍋店,試營業(yè)期間打八折。”
“你兩點有視唱練耳的大課,我四點有個藝考的學生,等咱們下課去吃,”江星嵐把手里的咖啡一飲而盡,躊躇的說道。
“不過,月月啊,你打算在我這個小破琴行當一輩子老師嗎?這都一年多了,你還年輕啊。”
“怎么?要趕我走啊?”林半月三兩口解決了面包,把盤子扔進水池。
“你當初可答應(yīng)我想待多久待多久的,這才多久,你就變卦了?”
“你可是李老師最得意的學生啊,前兩天老先生還給我打電話問你怎么還不回北京,我只能撒謊說你病還沒好,他老人家很擔心你的,要不是他腿腳不好冬天走不動,就要打飛的來深圳了,”江星嵐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勸道。
“你說的確實沒錯啊,我確實病著呢,這才停藥多久啊,”林半月打開水龍頭,給油乎乎的盤子上擠滿了洗潔精,仔仔細細的擦洗著。
“周末還要去看醫(yī)生呢,哎對了,我周末要是有課你看看能不能幫我調(diào)個時間,剛看完心理醫(yī)生不能上課,別把學生嚇著。”
“為了個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前男友,你就把自己的折磨成這個樣子?”江星嵐的話語間除了對好友的恨鐵不成鋼,更多是遮掩不住的擔心和憂慮。
“在這個行業(yè)里,二十五歲真的不年輕了。你是我們那一屆最有天賦的學生,不要再蹉跎了。你知道我們這個行業(yè)的舞臺有多小,最多還有兩年,你要是出不來,這輩子就真的出不來了。”
“那這不是還有兩年嗎?”林半月抖了抖盤子上的水,試圖把它收回到頭頂?shù)耐牍窭铮靶菎梗俚鹊取?
“等個屁啊!”電話那頭的江星嵐怒吼了一聲,嚇得林半月手一下子松掉,盤子落到地上應(yīng)聲而碎。
“月月呀,你能不能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三年前,你都走到柴賽的決賽了,要不是那個瘋子你怎么可能中途退賽?”江星嵐知道自己剛剛又沒有收斂住自己的豹子脾氣,語氣連忙柔和下來。
“我知道自從你停藥了之后就開始自己慢慢做著復健,明年,明年的金鐘獎我們試試,試試行嗎?”
“再說吧星嵐,我剛剛不小心手滑,把盤子給打碎了,我得打掃一下,先掛了哦,”林半月笑了笑,還不等對面的江星嵐答話,自顧自按掉了電話。
江星嵐聽著手機的忙音,深深嘆了一口氣。真的不確定剛剛那襲話會給好友帶來什么后果,林半月有沒有聽進去,但是一回想起醫(yī)生的叮囑,她又不得不狠下心當一個惡人。
“很多人可能說,哎,這個人平時好好的啊,看起來也挺開心的啊,怎么就得抑郁癥了呢?”
“其實,抑郁癥更偏向于情感障礙。當然,就像我們熟知的,抑郁癥病人可能會情緒不高,自暴自棄,暴飲暴食,有自殘或者是自殺傾向。這種行為,用更通俗的方法來說,其實是抑郁癥病人在尋找一種感知外界的方式。”
“開心,憤怒,悲傷,崩潰,對于我們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情緒表達。可對于患有抑郁癥的人來說,他們就像失去了這種情緒控制能力一樣,比起正常人,他們更多的是一種與我無關(guān)的漠然。”
“這種漠然的情緒,其實是一種人人都會有的自我保護機制。只不過有些人在事情過了,保護機制就消失了;而有些人會,一直呆在自己的保護機制里出不來。越出不來,他就越享受這種逃避,也就離這個世界越遠。”
“你能帶她來到這里,就說明她其實更想走出來。就很正常啊,我們在感冒發(fā)燒的時候也會去找醫(yī)生看病對不對?我的作用是一樣的。”
“比起什么心理疾病,我更希望你可以理解為,你的朋友林半月小姐,只是需要有雙手將她從聽不到聲音,看不見光明的海底拉出來而已。她只是在尋求幫助啊,誰遇到困難都會向別人求助的,再正常不過了。”
“如果可以,就讓她回到自己最有信心,最熱愛,最得心應(yīng)手的領(lǐng)域吧。她會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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