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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Step.22


林半月對于演奏會的選曲猶豫了很久——年末要去參加日本的亞洲鋼琴大賽決賽,在李秉謙教授的建議下選了貝多芬的奏鳴曲op57,也就是眾所周知的《熱情奏鳴曲》。

        這都是很正常的操作,除非比賽有選曲要求,不然大多數參賽者會選擇貝多芬或者巴赫,浪漫主義時期的作曲家的作品反而不好掌控。

        但是古典主義時期的樂曲最著名的特點就是體裁統一,第一樂章通常是快板,不同主題的旋律、展開還有再現紛至沓來;第二樂章是抒情慢板;第三樂章是小步舞曲或者是諧謔曲。

        一套完整的奏鳴曲下來短則十來分鐘,長則半個多小時,就連演奏者的體力部分都是一場不小的挑戰。

        雖說是演奏會,但是沒有對曲目有具體要求,所以林半月可不想挑戰極限,但又要顧及到難度技術以及情感呈現,所以短小精悍的樂曲是個不錯的選擇。

        大三那年李秉謙教授剛好做到浪漫主義時期的有關課題,壓著他的學生們彈舒伯特,肖邦,勃拉姆斯和李斯特,差點逼瘋了好幾個孩子。

        如果說古典主義時期還有一點對于樂曲的格式要求,那浪漫主義時期的作曲家就對這種限制他們發揮的規則嗤之以鼻。難度又大,感情又充沛,寫二十張紙還嫌不夠長。

        最終林半月還是敲定了李斯特的變奏曲《夜鶯》,改編自俄國音樂家格林卡。眾所周知,他的樂曲被后世的很多演奏家用來炫技,例如《鐘》還有貓和老鼠里的《匈牙利狂想曲》。

        林半月從yg出來后,馬不停蹄的坐地鐵去了張水院發來的琴行地址,給林馀年精心選了一把足夠優質也足夠漂亮的古典吉他——當然,刷的是離開深圳前林光明給她的那張卡。

        其實林半月不太確定林馀年更喜歡電吉他還是古典吉他,但是摔壞的那一把是入門級的古典吉他。那就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吧,如果以后他要參加樂隊的話,再送一把電吉他就完了唄,反正花的是他爸的錢,牛毛出在牛身上。

        “叮咚我有一個秘密悄悄告訴你,歡迎你來到天堂入口——”

        林半月正在填寫郵寄地址,突然到來的電話鈴聲把熱心幫忙的店員嚇了一跳,她只好不好意思的說了聲抱歉連忙把銀行卡遞了過去,這才接起電話小聲問道,“你好,這里是林半月,您是?”

        “林半月xi,這里是首爾大學的教務處,關于您的助學金申請我們已經收到并批復了,大概周末前您就能收到這筆錢。”

        “太好了,太感謝您了!”林半月徹底松了口氣,雖說這筆助學金的金額并不是很大,但足以解決她的燃眉之急,“哦對了,我還有些事情想要請教您。”

        “您請說。”

        “就是我在網上瀏覽了一下關于打工證的事情,”林半月有些不確定,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好像需要學校寫一封介紹信,請問這部分應該找哪位負責人呢?”

        “關于打工證的事,留學辦的負責人會給您提供所有幫助的,電話號碼稍后以短信的方式告知您可以嗎?不過林半月xi,辦理打工證還需要出示您和公司的勞動合同的,請問您是已經找到工作了嗎?”

        “還沒有哦,想著先辦理再找工作呢,”林半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麻煩您了,我再多了解了解吧。謝謝您,再見。”

        “內,再見。”

        林半月饒有所思的放下手機,忽然瞟到柜臺上只寫了一半的地址,連忙提起筆把快遞單寫好,卻發現之前被她的鈴聲嚇了一跳的店員卻不見了蹤影。

        “您好,請問有人在嗎,地址已經填好了!”

        “在的,不好意思啊,剛剛那位是附近兼職的大學生,已經下班了,我是這家樂器店的店長,我姓崔,”一位女士款款從遠一點的貨柜走來,她笑意吟吟的和林半月打了聲招呼拿起快遞單仔細核對著,“寄到中國是嗎?哎一古,怎么想到這么遠寄回去?”

        “是答應給弟弟的禮物,短時間內應該沒有空回中國了,就寄給他吧,”林半月笑著把錢包收起來,接過連同名片一起的小票看了看,果不其然打了八折,實惠還是蠻多,“那就辛苦崔店長您郵寄了,多放些泡沫紙吧,這么貴的琴有個磕碰可不好。”

        “您放心吧,經常有客人要我把樂器寄到奇奇怪怪的地方的,”崔敏瑛抬眸輕輕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輕女人,總是覺得她身上有股意外與自己相合的氣場,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您也是從事和音樂有關的行業吧?”

        林半月只覺得這位崔敏瑛店長意外的隨和,不像一般的店長對著客人就格外殷勤,崔店長的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舒適卻不至于諂媚,分寸拿捏的極好。

        一身薄荷色的休閑女士西裝也恰到好處,雖然不像年輕小姑娘一樣活力四射,但臉上卻看不出年紀,黑色的大波浪卷發隨意披在肩上,卻讓人很難移開眼睛,是獨有的風姿綽約。

        “唔,崔店長怎么看出來的?”林半月抬腕看了看手表,離演奏會還有一段時間,于是干脆站在那里與社長多說了兩句,“目前還是剛來韓國的學生,我在首爾大學讀鋼琴表演藝術專業碩士。”

        “我怎么看出來的呀?不是我說大話哦,我開了十多年樂器店,來來往往的客人們是真心想買樂器還是只是玩玩而已,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崔敏瑛像是被林半月驚訝的表情逗笑,頓了一會兒才問道,“雖然有些抱歉,但是剛剛聽到您在和學校咨詢打工證的事情?”

        “哦,是的,”林半月有些慚愧,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連忙道歉,“抱歉啊剛剛打電話的時候聲音有點大了,沒有影響崔店長您做生意吧?”

        “這有什么,生意本來也就那樣,這時候哪有什么人吶,還要感謝您讓小店今天開張呢,”崔敏瑛笑著將林半月領到琴行的休息處,讓她隨意挑一處坐下這才問道,“相逢即是緣,喝一杯咖啡吧,如果有時間的話?”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林半月雙手接過崔敏瑛遞過來的紙杯,小小抿了一口還飄著冰塊的咖啡卻忍不住苦了臉,“好苦——這是意大利濃縮吧?”

        “哈哈果然還是學生呢,下次給您準備焦糖瑪奇朵,不是意大利濃縮哦,就是普通的不含糖黑咖啡,”崔敏瑛并不著急,先是捧著杯子嗅了嗅咖啡獨有的香味,這才享受的品了一口,“我可沒耐心拿著虹吸壺看著它一滴一滴的滴到明天早上去,速溶咖啡也挺好,時間效率就不值錢了?”

        “這倒是,不過聽上去可不像精致的樂器店老板說的話,倒是像汝矣島辦公大樓里的白領女士,”林半月撕開兩個糖漿,一股腦的倒了進去,“您可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是嗎,我也這么覺得,哎對了,剛剛說到打工證,您是想找份工作兼職嗎?”崔敏瑛放下咖啡杯,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我覺得表演碩士去做什么便利店服務員之類的,有點浪費時間了。”

        “其實我也沒想好,想著先辦一個,害怕需要用到的時候手上沒有,這可不太好,”林半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漫不經心的用攪拌棒輕輕攪動著面前的咖啡,卻沒有勇氣喝第二口,“我再打聽打聽吧,其實我的想法是收兩個學生,教鋼琴什么的,時間比較自由,報酬也算可觀。”

        “那您有興趣當我兒女的家庭教師嗎?”崔敏瑛看著林半月手里的攪拌棒緩緩停下,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出來,“莫呀,怎么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我只是太驚訝了,我們才認識不到半個小時哎,而且家庭教師——”林半月不安的摸了摸頭發,“我的成績不太好來著,雖然很感謝,但怕是不能勝任這個職務。您甚至不知道我叫什么呢,家庭教師什么的,還是多猶豫猶豫吧崔店長!”

        “那您叫什么呀?”崔敏瑛笑瞇瞇的問道。

        “林半月,啊不對,不是,這不是重點,”林半月一抬頭正好看見高懸在墻上的時鐘,距離演奏會開始還有不到兩個小時,連忙站起身告辭,“抱歉啊崔店長,我晚上還有個演奏會要參加,可以改天再來找您說話嗎?”

        “當然了,半月xi,”崔敏瑛微微嘆了口氣,上前挽著她的手將她送到門口,親昵的拍了拍她的手,倒是讓林半月有點受寵若驚,“下次見咯,不過——”

        “怎么了嘛店長nim?”林半月有些靦腆的笑了笑,這是她頭一次新認識就被這么熱情的對待呢,還是這么漂亮而且溫柔的人。

        “不過,下次見面就叫我敏瑛姐吧,”崔敏瑛抬手捏了捏林半月的臉蛋,遠遠看到有輛計程車過來,連忙揮了揮手,“名片上有我的電話,隨時聯系哦,最后,關于家庭教師的事情,您可以再考慮考慮。”

        “好的崔店長——啊不對,是敏瑛姐,我會好好考慮然后給您答復的,”林半月打開車門和崔敏瑛告別,最終還是忍不住搖下車窗問道,“敏瑛姐,我看您那么年輕,已經有一雙兒女了嗎?”

        “年輕?確實呢,80年生的話還不到四十代呢!”崔敏瑛捂著嘴笑的直不起腰,隔著窗戶揉了揉林半月的腦袋,“你太可愛了半月xi,不過聽你這么說,歐尼可是很開心呢!好啦,快走吧,不然該遲到了,下次等你空了來我家玩。”

        林半月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80年生?那不是和張水院xi是同歲嗎?哇,韓國人民都是吃了什么防腐劑,一個兩個都看不清年紀,都有一雙兒女了耶!

        也許是中午jekki成員總是打趣似的叫她小嫂子,她像是忽然有了一顆嫂子心,看看別人,再看看家里頭的那幾個小叔子吧!張水院xi——好吧他有女朋友了,那剩下的三個呢?

        安勝浩夫人,四次元島主,還有沉迷自己美貌不可自拔的冷凍美男,好像結婚成家距離jekki還有十萬八千里!要是,要是他們都是普通人的話,也都該是有兒有女的年紀了吧?唉,話說回來,不知道jekki的錄音工作是否順利呢……

        “小姐,您到底去哪兒啊,叫你好幾聲了都不答應!”

        “啊不好意思!到首爾大——”林半月忽然想起了自己銀行卡那串有些令人難過的數字,活生生把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算了師傅,到最近的地鐵站吧!”

        林半月在首爾大學音樂廳的更衣室里換好衣服,今天她準備禮服是絲綢白色荷葉袖的長裙,她尤為喜歡這件禮服,因為下擺雖大但是長度卻剛剛好。換上高跟鞋正好到小腿的位置,不會影響演奏時踩踏板或者走路,而且樣式也簡潔大方,不扎眼也不小氣。正當她站在鏡子前掏出口紅做最后的補妝,卻聽見身后有人喊了她一聲。

        “您好,不好意思!”

        “怎么了嗎?”林半月走上前,卻看到門縫里有個個子矮矮的女孩扒著門縫一臉焦急,“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

        “請問您有沒有帶紙巾啊,我剛剛換禮服把隨身的包放進暫存柜了,但是突然肚子疼——”女孩的韓語還有些不太熟悉,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口音,“請問您有紙巾嗎,或者能幫我問問誰有紙巾嗎?”

        “沒關系,我有的,別慌張,”林半月連忙把包里的紙巾放進那女孩的手里,“沒關系的,好好解決了再出來吧,離演奏會開始還有好一段時間呢!”

        “阿里嘎多!”

        好家伙,原來是來自日本的留學生!林半月忍不住笑了,怪道說剛剛的對話時那位女孩的口音聽上去怪怪的,還以為是地方口音呢。

        演奏會場地沒有設在音樂廳,而是一個類似于舉辦音樂沙龍的宴會廳,宴會廳中央的圓形舞臺上擺著一架貝森朵夫的九尺三角鋼琴,遠處還有水吧和自助餐,在演奏會結束大家可以根據需要解決完晚餐再離開。

        很快大家便鼓起掌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教授,慢慢走上舞臺,從口袋里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演講稿,慢條斯理的致歡迎辭,偶爾臨場發揮一下幽默,為大家一一介紹到場的各位教授以及各位導師的研究方向和對指導學生的要求。

        林半月認識他,這位老教授是首爾大學藝術學院的院長,李赫言。不過一般這種級別的演奏會,系主任上臺致辭已經了不得了吧,竟然連院長都來了,真不愧是韓國第一大學對于教學的嚴謹態度啊。

        “最后我要為大家介紹的是,大韓民國鋼琴界的驕傲,鄭高旻教授,他是我們首爾大學藝術學院最年輕的教授之一,讓我們掌聲歡迎他的到來!”

        一位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框架眼鏡的年輕男士慢吞吞的站了起來,向在場的所有人微微鞠躬。霎時間,宴會廳像是沸騰了起來,林半月只好一頭霧水的跟著大家一同鼓掌,有幾個學生已經開始興奮的討論起來待會要怎么表現才能求得這位鄭教授指導。

        林半月坐在鄭高旻身后三排的位置,正好看見他椅背上掛著的駝色圍巾,像是價格不菲的純羊毛制成。不禁暗暗咋舌,這人可真奇怪啊,就算已經是秋天,還遠遠沒有到需要羊絨圍巾的地步吧?不熱嗎?

        “好了,我也很理解大家激動的心情,對于鄭教授的履歷和獲得的榮譽我就不用在這里一一贅述了吧?不會使用互聯網的學生這邊我的建議是回爐重造。今年在校方的努力下,鄭教授終于出山,愿意帶一名碩士生參與到他的研究當中去,因為這件事情決定的倉促,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對于指導學生的具體內容有哪些,鄭教授,您愿意上來說說嗎?”

        還沒來得及坐下的鄭高旻教授臉上肉眼可見的寫滿了拒絕,但是臺上的李院長還是熱情的對他招著手,最終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決定似的,慢慢吞吞的走上了舞臺,站到了話筒前。

        “哇,這位鄭教授真帥啊,我都不知道他今年還出關帶學生呢,是給的太多了吧!哎對了,剛剛謝謝你啊。”

        林半月聞言轉過頭,卻發現身旁正坐著剛剛在洗手間遇到的那位女孩,想了想向她伸出手,“沒事的,還沒好好打招呼呢!你好啊,我是林半月,叫我林就好。”

        “你好啊,林,我叫藤井杏香,叫我藤井吧,日文發音太難了,”藤井杏香輕輕回握住林半月的手,俏皮的吐了下舌頭壓低聲音說道,“要不是我是大提琴演奏專業的孩子,我都要選這位鄭教授了。”

        “喔!我就說藝術學院院長為什么會來,還以為這場演奏會只有鋼琴專業的學生呢!”林半月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你很了解這位鄭教授嗎?”

        “選他吧,孩子,如果你是鋼琴演奏專業的話,”藤井杏香直直看著臺上的鄭教授,只見他在話筒前站了一會兒,直到大家的掌聲漸弱這才不緊不慢的問了聲好,哪怕只是問了聲好,都引來臺下無數的小聲尖叫。

        “相信我,這位教授,從美國回來的。最盛大的鋼琴全世界獨奏巡演,他一個人來了三遍。也許他的理論研究并不是在座的教授中最好的,但是論舞臺經驗,鄭高旻教授top1!”

        “藤井,你能不能頂著一張未成年萌妹子臉,說這么犀利的話呀?”林半月勾了勾唇角,藤井杏香個子矮,臉又是巴掌大點,穿著一身淺粉色的短禮服,很難想象當她拉起比她人都高的大提琴是個什么模樣。

        “別出聲,他要說話了,你聽聽愿不愿意當他學生!”

        “謝謝各位的熱情,我承蒙院長先生的照顧,這么多年來偏居一隅,不帶學生的很大一個原因是覺得自己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教課這件事本身對于我而言,就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了,”鄭高旻頓了頓,有些不安的扯了扯領帶。

        “我不太擅長在人前演講,還請多多包涵。至于說對指導學生有什么要求的話,其實也沒有,我也不知道怎樣選擇學生。院長nim,演奏會先開始吧,就當我只是一個來聽大家演奏的人就好。”

        在一片尖叫和掌聲中鄭高旻又晃回到他的位置上坐下,對于人群的熱烈反應像是沒有聽到,只是呆呆的捧著一杯水望著臺上的鋼琴發呆。

        林半月怎么也想不到這樣的人竟然是韓國甚至亞洲最頂尖的鋼琴演奏家之一,她打開naver仔細看著鄭高旻教授名字后面那一長串重量級的獎項,倒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不過她可沒什么興趣,在很早之前,李秉謙教授甚至已經給首爾大學鋼琴表演專業系主任宋端雅教授發送了介紹信,這可不是突然冒出來個更有舞臺經驗的年輕教授就能隨意替換的。耳邊還是藤井杏香夾雜著日語的絮絮叨叨,林半月只好抱歉的笑了笑,岔開了話題。

        藝術學院的演奏會表演順序是按照姓名字母排列的,這一屆音樂表演系的碩士生大概有三十位,林半月好巧不巧的處在中間偏后的位置。很快,第一位演奏者已經拿著小提琴上臺了,在稀稀落落的掌聲中微微鞠躬開始表演。

        或許是這場演奏會本身就不夠嚴格,這位演奏者選擇了更有表現力的《卡門幻想曲》而不是更偏向于音樂技巧的帕格尼尼練習曲。

        這才是青年古典音樂家殿堂啊!林半月抱著手輕輕閉上眼睛,最后默默背誦著早就爛熟于心的琴譜。樂手逐漸演奏完畢,他們的年齡看上去不過是二十出頭甚至更年輕,如果想在在這個天賦和苦練同等重要的地方出頭,那可真是一刻都不能懈怠呢。

        很快就輪到了林半月的順序,她在主持人念過自己名字后微微定了定神,睜開眼睛緩緩走上臺,微微向眾人鞠躬行禮。

        “大家好,我是林半月,來自中國,本科就讀于中央音樂學院,這次要演奏的曲目是李斯特的《夜鶯變奏曲》。”

        說完后,便按照自己的習慣,轉身將琴凳調整到合適的位置,再用手帕仔細擦拭琴鍵,直到因為緊張而有些過快的心跳慢慢平靜下來,這才做了一次預備前的深呼吸。

        《夜鶯變奏曲》最困難的部分是華彩部分模仿夜鶯鳴叫的顫指,保持顫指的穩定并不難,稍稍有些基礎的學生都能做到。但是這個片段需要右手四五指顫指的同時,演奏旋律部分。

        顫指會讓旋律的流動性更強,富有彈性,但是它也要求演奏者對于手指具備較強的靈活度和掌控力。

        “高旻吶,今年音樂表演的鋼琴碩士生我們收的并不多,這位林半月xi還是我們和中國合作的交換生,三個交換生名額,其他兩位還在語言學院呢,”李赫言望著還在臺上演奏的林半月,悄悄側過臉與身旁的鄭高旻小聲說道,“有印象吧,14年柴賽臨時退賽的那位。”

        “有印象,當時我去做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的評委來著,”鄭高旻點了點頭,“是個很有韌性的選手,如果她不退賽,也許排名會很靠前。”

        “那年參加柴賽取得好名次的孩子可都是我的學生,和她們比起來呢?”宋端雅聞言也側過了臉,微微勾起一抹笑輕聲說道。

        “這首《夜鶯變奏曲》,聽起來也就那樣,還行吧。李秉謙那個老家伙還給我寫了介紹信,我還當作是個什么樣的大寶貝呢。”

        “宋教授,今年您想帶誰?”李赫言不置可否,他自然知道代表了中韓最高鋼琴演奏教學水平的教授之間的明爭暗斗,或許還有一些惺惺相惜吧。

        這位林半月xi,能讓眼高于頂宋端雅教授評上一句還不錯,那最起碼是絕對有能力進入世界頂級鋼琴大賽角逐的水平了。

        “就她吧,李老頭的面子得給啊,畢竟人家的愛徒,聽說要沖后年的英國利茲國際鋼琴大賽呢,這水平嘛,勉強有那么一丁點兒希望吧。”談話間,林半月高難度的華彩樂章終于接近尾聲,宋端雅教授挑了挑眉笑了一聲,隨后等演奏徹底結束后站起身鼓起掌來。

        “之前那四個,彈得什么玩意兒啊。”

        “宋教授肯割愛嗎?”鄭高旻也跟隨著站了起來,一面退下手套輕輕鼓掌一面抬眸望向了宋端雅,“這個孩子,我想帶。”

        “鄭高旻,你是不是一個人在舞臺上呆慣了,忘了下臺后要怎么做人了?”宋端雅的話一點也不客氣,開什么玩笑呢,好苗子可遇而不可求,這是能說讓就讓的嗎?“我記得您沒有參加過大型國際比賽了吧?還記得肖邦練習曲一共有幾首嗎?”

        “宋教授有信心讓她在英國的鋼琴大賽取得名次吧?”鄭高旻自顧自重新戴上那雙白色的手套,端起那杯已經由溫變涼的純凈水,“可是這個孩子,她要得第一名,她要得金獎。”

        “你瘋了?”宋端雅氣笑了,成熟的職業音樂家,不會為了一個國際比賽拼上自己的職業生涯,李秉謙教授在推薦信里說得很清楚,這個孩子曾經經歷過什么,所以一切都要以她的健康為第一要務,“你過得不舒坦,就要讓這個孩子跟你一樣不舒坦?”

        “浪費天賦是可恥的行為,她已經浪費了兩年,基本上已經釘在恥辱柱上拔都拔不下來了吧?”鄭高旻并不生氣,只是勾了一個足夠官方的笑容對著宋端雅點了點頭,“我知道我跟您的教育理念不一樣,但您也應該清楚,在這條路上,她的能力應該能走多遠!”

        “好了好了鄭教授宋教授,”李赫言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這是雙選會,還是需要聽聽學生的意見吧?大家稍安勿躁嘛!”

        “鄭高旻,你就這么有信心?”宋端雅偏過頭去,毫不示弱的揚起下巴,“英國利茲大賽?金獎?就她那心理素質?”

        “恰信一搜,宋教授。”

        鄭高旻淡笑著答應了一聲,隨手拿起椅背上的圍巾慢斯條理的戴上。他像是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所以剩下的演奏會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輕聲向身旁的李赫言道了句抱歉,起身離開了。

        已經是首爾的深夜,就連平常車水馬龍的道路都變得沉靜,可是yg大樓卻始終燈火通明。無數的年輕人在這座大樓里不分日夜的工作著,他們是經紀人,是文案,是宣發,是產品經理。

        可是更多的,還是那些依舊在練習室里揮灑汗水的,比想象中更年輕的練習生們。yg是夢工廠,它創造培養了韓國最大勢的愛豆。可是每天有多少人在舞臺上光鮮亮麗的迎接掌聲,每天就會有更多人滿身傷病的黯然退場。

        sechskies的錄音工作到了午夜還沒有結束,或許是許多天接二連三不間斷的行程,讓所有人的生物鐘已經變得混亂。音響師還在做最后的調整,誰都不能走,要時刻準備著被拉起來重新錄一段聲音,或者一首歌整體重來。

        張水院和姜成勛已經熬不住,在沙發上隨意一躺蓋上帽子遮住亮光就這么胡亂睡著了,李宰鎮和金在德時不時出門去洗手間洗把臉勉強堅持著。只有殷志源固執的坐在調音臺前,一杯又一杯的灌著咖啡,偶爾去樓梯間抽一根煙醒神,卻一刻也不敢懈怠。

        “志源哥,去沙發上睡一會兒吧,這都快凌晨五點了,”音響師實在有些不忍心,也實在累得有些招不住,“這首歌已經大致修改好了,沒有什么需要補錄的地方。您或許和成員們回家睡一覺再回來工作也一樣的。”

        “不行啊,要是這時候放我們回去睡,楊社長來了都找不到人的,”殷志源最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半是妥協的走向外間的沙發,看著昏昏欲睡的弟弟們忍不住有些心軟,走上前拍了拍金在德的肩膀。

        “在德啊,你和宰鎮也睡一會兒吧,到時間了經紀人會叫我們的。”

        “內,”李宰鎮答應了一聲,獨自癱在了墻邊的懶人沙發上,不一會兒就困的瞇上了眼睛,“不過志源哥,你的手機好像收到了很多消息哎,一直在響。”

        “知道了,晚一點我給她打回去。”

        殷志源疲憊的笑了笑,是了,忙的都忘了問林半月演奏會的事情,現在應該還在睡覺吧?等這里的工作徹底結束了再聯系吧,這兩天她也辛苦了。

        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迷迷糊糊的就進入了夢鄉,奇怪的是,這一覺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的總覺得不踏實,渾身上下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更奇怪的是,他卻感覺自己一直在做夢,一會兒夢到年少時在夏威夷的時光,一會兒又好像回到了無限挑戰的舞臺上。一直想清醒,卻又一直醒不過來。

        到最后,殷志源也不知道自己夢到了什么,只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離他而去一樣,慌亂的什么都抓不住,在無邊的黑暗里被悶得透不過氣,崩潰的大喊著所有能想起來的人。

        “阿爸!哦媽!”

        張水院本來就覺淺,被這兩嗓子嚇得一個激靈蹦起來,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待回過神,卻看見殷志源在拐角的短沙發上縮成一團,表情痛苦的說著夢話,連哭帶叫好像做了什么極其恐怖的噩夢。

        正想走過去把人搖醒,卻看見有人快了自己一步。

        sechekies自從出道以來,從來沒有合宿過,張水院對于殷志源的夢游癥只是有所耳聞,卻從來沒有見識過。沒想到姜成勛三步并上兩步的沖過去,極其熟稔的拍了拍他的臉對著他的耳朵喊道。

        “志源哥,醒醒!醒一醒!醒一醒啊殷志源!”

        rip

        勇啊成勛!張水院默默為姜成勛哀悼一聲,卻只見沙發上的殷志源微微動了動,半晌后搓了搓自己的臉,像是終于醒了過來,迷蒙之間,臉色依舊不太好。

        “嚯,jekki真是一成不變的團啊,”姜成勛抱了床毯子隨手扔在殷志源身上,看著被吵醒的面面相覷的三個人,聳了聳肩解釋道。

        “宰鎮哥,在德哥,水院啊,你們不知道吧,在夏威夷的時候,志源哥就開始多夢了。一點都沒變,小時候也是在夢里喊阿爸哦媽的,嘖,孝子啊,我們志源哥!見怪不怪,叫醒他就好了。”

        “哎一古啊,”金在德松了一口氣,卻困頓的往后一靠,迷迷糊糊的又閉上了眼睛,“果然啊,辦演唱會什么的,我們和粉絲,總得瘋一個。”

        燈光有些刺眼,李宰鎮抬手摸了摸墻面關掉了燈,很快休息室又陷入了黑暗,大家接二連三的再次倒回到沙發上。

        怎么會突然做那樣的夢呢?殷志源心有余悸的長長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額頭,都是冷汗。明明前兩個禮拜回家時,父親都還好好的,甚至還聲如洪鐘的對自己新染的頭發嗤之以鼻。

        怎么就會突然做這樣的噩夢呢?他翻了個身,困意卻再次席卷而來。大概是多心了吧,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過兩天就能好好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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