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晚
張成家的小區是老式的,沒有停車位。開進去一路上,汽車們橫七豎八地擠占了所有樓下的地方。張成本想把女孩放到樓下等自己,斜吔了一眼眼眶泛紅的少女,還是沒有開口。他慢騰騰地把車挪到了離家二三十米的一個空位上,敲了敲方向盤。
“走吧?”
許知月點了點頭,解開安全帶,干脆利落地下了車。倒是張成愣了幾秒,搖了搖頭:“這孩子,怎么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許知月當然沒聽見張成說了什么,繞過車子乖乖站到駕駛座旁等著,雙手在身前絞啊絞。張成一下車就看到少女受了委屈一樣,微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什么。啊,確實是受了委屈沒錯。想到這,張成嘆了口氣,把東西都換到左手,右手拍了拍少女的臂側。
許知月仰頭,笑了笑。
兩人并排向前走。
烏云散去,露出的月亮是一彎銀勾,轄下的清輝倒是不少,將兩人全裹了進去。許知月本也不慌,在這月色下變得更平靜了。倒是張成,頗有些燥熱之感。
張成打開燈,迎少女進來,抬手拈了拈耳垂,從鞋柜深處翻出一雙全新的小號粉色拖鞋。是之前商場買一送一的,一直也沒人穿。好在在塑料袋里包著,倒也不臟。張成徒手揪掉標簽,把拖鞋往少女腳邊一放,低著頭起身:“進來吧。你吃了晚飯沒有?”
許知月換好鞋,被迎著坐在了沙發上,抬起頭看掛外套的男人,眨了眨眼:“張叔,麻煩你了,我是有點餓。”
張成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沒事,要不你…你洗澡嗎?”他話說了一半,拐了個彎,似乎是意識到了說那句話有不好的意味是的。
“我…衣、衣服…”
“啊,對對。”
張成大步走向臥室,不久拎了套睡衣出來:“剛洗的,不嫌棄的話穿我的吧。我出去再給你買一套也行。”
許知月自然是貼心的不用張叔破費。她感激地說著謝謝,拿過了睡衣。
張成搓著碰到姑娘纖纖玉手的指尖,耳垂有隱隱灼燒之勢:“我去給你煮碗面,你去洗澡吧。東西都在浴室,你有找不到的…算了,我現在去給你說。額…”張成又想起來毛巾牙刷什么的必需品,去電視柜里翻騰。
“這下好了。”張成慶幸自己想起來的及時,等會人家洗澡到一半再送進去,那多不好。
許知月關上浴室門,聽著男人遠去,從裙子兜里拿出手機。
微信上的人已經等急了,頭像是一個花臂男的人發來消息:“大哥,還沒好呢!快結尾款,咱們都他媽點好菜了!”
下面配圖,一張油膩膩的桌子上有幾大盤燒烤和麻辣小龍蝦。
許知月心情很好,也沒在意冒犯的話語,把尾款打了過去。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搶走的書包呢?”
那邊很快回復:“老板你要的話,咱們給你送過去?”
許知月:“不用。拿著吧。”
明天讓張成親手給我拿回來。
想到這,許知月實在抑制不住嘴角的笑,脫了衣服哼著歌開始洗澡。
怎么辦啊,看到這個男人的拘謹尷尬正直…張成的任何情緒都讓許知月無比開心,因為這些情緒是因她而來…
出來的時候,許知月順手帶上了浴室的燈。暖黃色的燈光驟然消失,唯余客廳的亮白色。許知月眨了眨眼睛適應,往出一走,張成正坐在餐廳玩手機呢。面前是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面條,奶白色的湯頭,上面臥了一顆溏心蛋。許知月叫了一聲張叔,拉開椅子坐下,那面的鮮香就撲鼻而來了。
“張叔真會做飯啊,三鮮面?”
張成扣過手機,笑了笑,眼角的細紋皺起來,倒顯得很溫和:“對,昨天煨的三鮮豆腐湯,很鮮。嘗嘗吧。”
也許是在許知月洗澡的時候張成做了心里建設,現在心里倒不很尷尬了,一個姑娘,當成女兒不就行了嗎?這樣想著,張成視線落在了許知月濕濕的發旋上,皺了皺眉頭。
“怎么不吹干頭發?”
張成問道。
許知月把口中的面吞下,道:“沒有吹風機啊,張叔。”
隨即端起碗嘬了口湯,笑彎了眼:“滿口生津,好鮮啊,張叔。”
張成沉默了一會覺得第一句張叔好像在嘲諷自己,當然,他也知道蘇東坡和佛印的故事,知道一定是自己覺得尷尬才這么想別人,于是起身去抽屜里找吹風機:“快吃,吃完過來吹頭發。”
許知月捧著碗沖張成點了點頭。
吃的像只小貓,穿自己的睡衣大的有些離譜了。張成坐在沙發上看著許知月出了神。
許知月把褲腿挽了起來,露出一小截又細又白的腳踝。沒穿襪子,腳趾隨著她吃面的動作一鉤一鉤的,喝湯的時候會蜷縮起來。這是這個家第一次迎來女人,要說女人實際上也還早,頂多算是個女孩子。
許知月對旁人的視線很敏感,若無其事地晃著自己的小腿,實則腳踝已經有些燙了。過了幾息,那視線消失了,許知月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睫。
她看得出張成對她的態度,總要讓張成知道,她可不是個小孩子了。
面煮的滿滿一碗,許知月也沒矜持,餓狠了,再加上張成煮的面是真的很鮮,便全吃了。
張成看許知月擦了嘴,就要端著碗去廚房,忙叫住她:“放著我來,你來吹頭發。當心感冒!”
最后一句已經是喊出來了,奈何小姑娘并不聽話,從廚房探頭道:“碗不多嘛,馬上就好~”
語音帶著嬌俏,張成也沒辦法,皺著眉頭低頭百度自己的知識盲區:“怎么讓女孩聽話?”
要說辦案,自己有自信得很,可要說女人,見過豬跑也不能當成經驗,真真正正是半點不懂。
誰知百度上跳出來的什么亂七八糟都有,正經點的說吻她吻到聽話為止,不正經的直接跳出來黃色小說供張成參考。張成眼皮跳了跳,飛快退出百度,抹了把臉。
就在此時,廚房傳來一聲輕呼:“哎呀…”
張成大步走進廚房,看見許知月捧著自己的指尖,鮮紅的血順著滴落到地上。張成看見了兇器,把菜刀放進水池里拉過她的手去水管下沖洗:“怎么這么不小心?”
許知月像是知道自己錯了,抬頭眼巴巴地看著張成,水潤潤的眼睛傳達著道歉的信息。張成拒絕接收,并說:“自己把手上的臟水沖了,我去找創口貼。”
許知月乖乖點頭。
她還不至于真的用自殘來博取同情,大概走神走的厲害了,沒注意就割了一下。不過既然都疼了那肯定要加以利用嘛。
隨后許知月眼巴巴地說我手疼,張叔幫我吹頭發吧,張成也實在不能拒絕。
大手穿過許知月濕濡的發根,輕輕撥弄著。張成沒給別人吹過頭發,好一會才掌握了要義,也是在許知月皺著小臉的提醒下,才知道不能老往一個地方吹,不然頭皮真的會燙。
許知月抬頭輕輕蹭著張成的大掌,背對著張成悄悄咪咪地笑。
“哎呦,張叔…”
少女輕柔的尾音帶著點小勾子,像是在撒嬌。
張成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盯著許知月的后頸走神了,心臟騰騰地跳了兩下,趕緊把吹風機移開:又燙到人家了。
夜里張成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毫無睡意。不知怎的少女纖柔的腰肢和肩頸總是浮現在眼前,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毛病,掐著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不去想能當自己女兒的少女。
隔壁許知月躺在滿是張成味道的被褥里,也睡不著。盡管換了床單,但替換的被罩剛洗,沒有新的。男性荷爾蒙帶著張成常用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縈繞在許知月的鼻腔。真是叫人臉紅。沉穩而又安心的味道,環著許知月,就好像張成抱著自己一樣,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第二天早,兩人都帶著隱隱約約的黑眼圈出現在客廳。但都沒注意對方的異樣。張成還好,刑警作息本身也不很規律,現下精神頭十足:“知月,你和學校請個假,和我去警局,給你找包。”
許知月倒很少熬夜,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淚水來,點了點頭。又道:“今天沒課的,張叔,不用請假。”
張成嗯了一聲,把早餐端上桌:“快吃吧。吃完出發。”
張成蒸了自己包的灌湯包,之前做好的,吃的時候一蒸就行。許知月瞇起眼睛吹了吹,吸了口湯:好鮮啊!湯汁清澈,鮮香濃郁。再咬一口餡料,應當是玉米豬肉餡的,有股玉米的鮮香和豬肉的肉香,甜咸適口,一口下去,唇齒留香,好吃得能讓人把舌頭吞下去。
“張叔——你怎么這么會做飯啊!”
許知月真心實意地感嘆道。
張成有些得意,但沒顯露出來:“就自己瞎琢磨唄,喜歡。自己一個人住,總得有點愛好。”
許知月崇拜地看著張成,嘴里叼著包子,含糊不清道:“真的好香…張叔我好想嫁給你唔…”
“什么?”張成沒聽清,問道。
許知月搖了搖頭,瞇起眼睛享受。
自己做的飯被人喜歡當然高興,睡不夠覺的郁氣也消散了不少。張成把醋碟和辣碟推過去,笑了笑。
江楓那臭小子,吃飯也不知道夸人。瞧瞧人家知月小姑娘,哪哪都好,嘴還甜。
許知月不知道張成內心想什么,知道的話一定會說你沒嘗過怎么知道甜不甜。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張成接起,神色由放松變得嚴肅,嘴里的咀嚼都停了。許知月不由得放下筷子,就見張成一句“我馬上到”,站起來就穿外套。
他看了一眼許知月,才想起來還有人在,思索了半息,道:“有事,走吧,下次再請你吃。”
許知月點頭。乖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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