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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鐘晏一個人回了嘉和花園。

        小區和校園只有一墻之隔,但是卻深沉寂靜。房子不算新,層層疊疊的綠植顯得更加幽深。

        金融學院在宿舍管理上比較松,夜不歸宿的人不少,同學之間的關系淡薄。鐘晏到現在連班里的人都認不全。

        小區的房子大多是六層樓高,沒有電梯,鐘晏耳朵里塞著耳機往樓上走,聲控燈一盞盞亮起來。

        她開門的時候,收到了來自錢南的信息。

        “《追女孩的十八個小妙招》”先是一個微信文章鏈接。

        緊接著,“別說我不幫著你。答案直接給你抄。”

        鐘晏對著空氣翻了一個白眼,冷哼一聲,嘴里罵了一句“傻子”。

        回到空蕩蕩的大房子里,連接著陽臺的客廳前鋪上了薄薄一層的月光,風吹得樹影搖擺。

        她不急著開燈,換上拖鞋,啪嗒啪嗒的走路聲在房間回蕩。

        洗完澡出來,她先是打開手機播放一個相聲音頻,丟在一邊,然后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看看家里的阿姨給自己留了些什么吃的。

        手機不時傳來觀眾大笑的聲音。歡樂的動靜反而襯得她的生活一片寂寥。

        然后她才空出精力去想錢南和自己交代的事情。

        “這種一看就是好學生的姑娘可好追了。哥們我可是給你走了后門安排了一個簡單的任務。”

        追到她,然后甩掉她。

        這樣的游戲,鐘晏身邊的人從初中就開始玩,一直到現在,像是怎么玩也不會膩似的。

        但是鐘晏向來對這個沒有什么興趣,這一次不過是怕被錢南煩罷了。

        這個時候,她才開始仔細回想她新班級的那個團支書。

        鐘晏短暫的人生之中,見過的人不算少,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張揚,有的跋扈,大多是性格鮮明,人群中總是不會被淹沒的。

        而這個班干卻是一個容易被忽略的人。

        長相不差,卻很寡淡,性格沉默。

        千篇一律的好好學生。

        鐘晏連她叫什么都不記得。

        她從冰箱里開了一瓶啤酒,窩在沙發上灌了半瓶,消消樂界面顯示她又通關了。

        無聊地關掉游戲界面,她給錢南發了一條信息。

        “我那個新買的游戲機送你了。”

        鐘晏在被經濟封鎖前買了一款限量版游戲機,錢南眼饞了好久,每次只有來她家才能過把癮,好幾次想從她手里買,鐘晏卻總是不肯。

        現在她準備白送給他,算是抵消這個傻逼的懲罰了。

        錢南回信息都是秒回,像是24小時抱著手機不睡覺似的:“我艸,你讓我更加想看看你追人的樣子了。”

        鐘晏看到錢南回消息的時候正在喝酒,灌進嘴巴里的一口酒差點嗆到氣管。

        “……”

        ——

        許嘉寧的失眠是老早就有的毛病。

        入睡困難且周期性整夜失眠,然后長時期的精神壓力大讓她很容易身體發炎。頭孢和褪黑素是她的常備藥品。

        但是她也知道這些藥有很大的副作用,不到身體無法承受的時候她不會吃。

        圖書館的陽光像是藤蔓一般裹著水泥建筑蜿蜒而上。

        中午的時候,她有點犯困,昏沉著一個腦袋趴在冰涼的書桌上迷迷糊糊睡了會。

        醒來的時候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看到手機上的三個未接電話。

        都來自她媽談靜云。

        她走到自習室外的走廊上,中午的時間人都出去吃飯了,圖書館里人不多。

        電話響了兩聲對方就接了起來。

        “喂,媽,找我有什么事情嗎?”許嘉寧溫聲問。

        談靜云:“這幾天沒給你打電話,怕打擾你學習,我想著你中午應該沒課就給你打了個電話。”

        “我剛才有點事情,手機在包里,沒看到。”

        “沒看到沒事,我就隨便問問。”談靜云和人說電話的時候都有些不自然,像是緊張似的。

        兩個人都各自停頓了一會。

        許嘉寧看著窗外樓下三三兩兩往外走的人群,不遠處的人工湖在陽光下被風吹起來,像是破碎的金子。

        她聲音淡淡地:“媽,我給你的銀行卡里打了三千塊錢,你記得取出來用。”

        另一邊的談靜云立馬就責罵起來:“不是說不用給我寄錢了嗎?自己留著就好了,多買點衣服給自己。”

        許嘉寧低下頭,就好像對面就站著談靜云似的:“這是除去我生活費后多出來的。我不是拿了國家獎學金嘛。”

        因為這句話,談靜云的語氣才變得和緩起來,聲音也高興了些:“嘉寧,你是媽媽唯一的驕傲。”

        后面的話,許嘉寧并沒有認真去聽,都是一些聽厭了的。

        掛電話的時候,談靜云問她:“十一回家嗎?”

        許嘉寧低頭想了會:“輔導員可能會有點事情找我,等我確認了再和你說。”

        晚上九點多,許嘉寧擰著打好水的水瓶進了宿舍樓。

        住在一樓的宿管阿姨立刻喊住了她,梳著上個世紀流行的蓬松卷曲盤發的阿姨摘下眼鏡,審視一般打量了她:“你是徐家寧?”

        許嘉寧摘下耳朵里耳機,英語聽力被阿姨尖利的嗓音代替。

        她點點頭:“是我。”

        阿姨目色幽深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前面小桌子上的一捧紅玫瑰:“有人送給你的。”

        一棟宿舍樓的阿姨出了名的管教嚴厲。雖然是大學生早已有戀愛的權力,但是阿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喜歡看到人成雙成對的。

        許嘉寧對著一捧玫瑰花也是有些詫異,她放下水瓶,她將花束中的一張名片拿起來。

        “徐家寧收。”

        “by鐘晏。”

        鐘晏這個名字她不陌生,因為要經常處理班級事務,以及日常點名,這個名字遇見的次數不算少。

        是同一個人嗎?

        至于上面這個名字……

        許嘉寧將卡片按照原來的樣子放好,然后拎起自己的水瓶,對宿管阿姨抱歉地笑了笑:“阿姨,這不是給我的,她和我的名字同音不同字。”

        阿姨嘀咕了一聲:“那是誰的?”

        后來兩天,許嘉寧經過一樓的時候總會看到那一束有些突兀的紅玫瑰,看著它慢慢枯萎。

        周三下午沒有課,許嘉寧去輔導員辦公室值班,她和程雋輪班,隔一周來一次。

        九月的天依然高遠,秋老虎久久未散,中午的時候溫度依舊很高。

        老式空調發出呼哧的噪音,許嘉寧處理好給她布置好的任務后,開始刷英語六級的題目。

        她大一四六級一次性通過,六級的分數堪堪到六百分,不算是她的真實水平,這學期他又報了名,準備刷分。

        卷子快速做好對完答案,準備整理錯題的時候,卻逐漸困頓起來。

        發絲垂落在眼前,她摘掉眼鏡,困到不行的時候,直接就半邊臉貼到了冰涼的紙面上。

        鐘晏被催著過來交一份轉檔案的回執,在輔導員的門口敲了好幾下都沒有人應。

        她透過門的一側透明的玻璃遠遠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行政樓的位置不算近,來一趟不容易。她便推著虛掩的門進去了。

        辦公室里有些亂,到處都是文檔材料和一些席卡,空氣里都是紙張書籍的味道。

        耳邊只有空調運作的聲音。

        鐘晏往里面走幾步就看到了面對門外的辦公桌上趴著的人。

        高馬尾斜到一邊,半張臉側著,幾縷發絲落在上面,呼吸很淺。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的鼻梁高挺,皮膚白到像是沒有毛孔。

        手中握著的筆還點在卷子上。

        鐘晏眼神淡漠地看了她一會,然后沒有耐心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原本就沒有完全睡熟的許嘉寧聽到聲音后,艱難地爬了起來。閉眼的時候腦袋里閃過太多雜亂的片段,讓原本的休息反倒成了精力的消耗。

        睜開眼睛的時候,許嘉寧看起來依然懨懨的,她將眼鏡戴上,抬頭看到了鐘晏。

        “有什么事嗎?”聲音不太清明。

        鐘晏將回執放到桌面上,然后推送到她面前。

        許嘉寧點點頭:“收到了。”

        她拿出一邊的登記表,在鐘晏的名字后面畫了一個勾。

        合上文件夾的時候,面前的人似乎還沒有走的意思。

        許嘉寧挽了挽耳邊的碎發:“還有其他什么事情嗎?”

        鐘晏皺了皺眉頭有些懷疑地細細觀察許嘉寧的表情。

        非常自然,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

        “花,你收到了吧?”

        許嘉寧緩緩抬起頭:“啊?”

        臉上的疑惑真實而鮮活。

        鐘晏:“我給了你們宿管阿姨的,紅色玫瑰。”她試圖用關鍵字的方式提醒許嘉寧。

        許嘉寧的腦海里浮現出早上宿管阿姨門前桌上枯萎到發黃的紅色玫瑰。

        遲疑道:“好像有點印象。”

        鐘晏點點頭:“那你怎么說?”

        “和我有關?”

        鐘晏覺得許嘉寧在耍自己玩,她輕輕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你說呢?”

        夏末的午后,還未從一陣昏沉沉的午睡中徹底清醒過來的許嘉寧有些發懵地看著鐘晏。

        黑色t恤和藍色牛仔褲,彩虹糖一樣的長發上扣著和上衣同色棒球帽。

        犀利的眼神中帶著點審視,甚至還彌漫了些不滿。

        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怪異。

        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的許嘉寧沒有談過戀愛,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但是她并不是不懂談戀愛的那些事情。

        她遲疑了片刻,臉色依然是木木的:“你給我送了紅色玫瑰。”

        鐘晏雙手抱胸,微微挑眉,沒有否認。

        “你在追我?”許嘉寧一步一步推導,邏輯嚴謹,像是在做數學題。

        正在做著這件事情的鐘晏還是被“追”這個字弄得臉色變了變,有點些許得窘迫,想到錢南那副欠揍的樣子,嘴角抽搐了幾下。

        她很不想承認,但是又不得不承認。

        所以許嘉寧看到的最后結果就是鐘晏高昂的腦袋,非常不屑地快速點了點頭,隨即便將腦袋扭轉過一邊。

        這個樣子有點像傲嬌的小學生。

        許嘉寧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她沒有真的笑出來,只是手托著腮幫,指尖夾著一支筆,筆尖在英語題目的選項上來回摩挲。

        許嘉寧露出不解的樣子:“所以,你追一個人的時候會把這個人名字的三個字寫錯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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