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許嘉寧快要忘記鐘晏的那束玫瑰時,她又收到了署名為鐘晏的情書。
鐘晏來到哲學強基班的時間一個月不到,但是卻成了這個班級里最響亮的一個名字。
一開始是因為她撲朔迷離的轉專業經歷。從金融轉到哲學。從金融專業開設以來,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然后是她過于出眾的一張臉和她顯得桀驁不馴的頭發,名氣大到已經出了哲學學院。
上校級選修課的時候其他專業的人遇到他們班的人都會好奇地問一句:“就是鐘晏去的那個專業嗎?”
但是近期的大學生英語辯論賽卻又刷新了大家對于鐘晏的認知。
英語辯論賽是東大的保留節目,每一年都辦得隆重,但是近些年一直被強勢專業給壟斷了,比如金融,比如新聞等。
文史哲三個學院勉強湊了一個隊伍,臨出賽的時候,哲學學院的學生卻因為打球扭傷了腳,想要放棄比賽。
扭傷只是一個面子上過得去的理由,真實原因是不想在學校里面丟人。
這個找人的任務丟給了輔導員白露,然后她挑出了鐘晏。
因為鐘晏保送履歷上赫然列著一排與英語有關的榮譽。
臨時拼湊的一支隊伍很明顯就是為了湊個數的,簽到即為勝利。
但是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鐘晏憑借一己之力帶領整個隊伍打進了學校的決賽,最后因為隊友過于推后腿,遺憾未進前三名,但也成為有史以來的最好成績。
白露也因為這件事被院里領導夸獎,順帶著對于鐘晏態度也好了很多。
自此,鐘晏身上關于“學霸”的標簽被越擦越亮。
許嘉寧沒有去現場,但是蘇文苑作為廣播臺的工作人員是去了的。回來就不時和她們說起當時的情況。
這個新聞的主角是鐘晏,也是付萌心中的女神,所以付萌也加入了討論之中。
“小組pk的時候,其他人都在背稿子,鐘晏還坐在后臺玩手機游戲,半點沒有要去上臺的意思。把她旁邊的人給急壞了。”
“不過上了臺的鐘晏卻是另外一個樣子。別人背稿子的效果都沒有她臨場發揮的好。她的口語真是流暢,就好像是在國外生活一樣。”
蘇文苑的話喋喋不休。
付萌也拍著抱枕加入進來:“鐘晏幾乎每個寒暑假都出國游學。”
剛開始鐘晏因為頭發的原因在大家心目中還帶著點“問題學生”的印象,此刻她所有的離經叛道都成了個性的表達。
宿舍關燈前,幾個人都收拾了些東西往上鋪爬。
將書桌臺燈關掉前,許嘉寧看了一眼那張香檳色的卡片,臉上沒有什么波瀾。
她以為鐘晏是一個不太有耐心的人,一個和朋友的小玩笑不會持續多久,但卻沒有想到還有后續。
鐘晏將卡片丟給她的時候,樣子還是挺拽的。
當時,她正從行政樓里出來。
傍晚的霞光灑在蔥蘢繁茂的松枝上面,出口被陰影覆蓋,暗了一片。
許嘉寧背著書包,手上抱著一大疊保險單,準備第二天帶到教室發給同學們。
鐘晏像是等在那里似的,等她出來的時候也從一旁的樹叢里走了出來。
帽檐壓得有點低,許嘉寧有點看不清她的表情。
突然出現,有點像是不法分子似的。許嘉寧嚇得后退了一步。
鐘晏看到許嘉寧的反應咳嗽了一聲,然后抬頭眸子看著許嘉寧:“膽子這么小?”
有點嫌棄的語氣。
許嘉寧是一個不經嚇的人,一個人走神的時候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驚到她。
她喘了口氣,不悅地看了一眼鐘晏:“有事?”
然后她看到鐘晏的臉色變得不好起來,表情糾葛,像是身體和靈魂在做一番艱難的斗爭。
過了半晌,靈魂敗下陣來,鐘晏有些頹喪地整了整帽子,往許嘉寧身邊多走了幾步。
“給你的。”
一張輕飄飄的卡片就落在了許嘉寧雙手上的一疊材料上。
鐘晏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記得好好看。還有。”
女孩明亮漆黑的眼鏡定定地看著許嘉寧,說:“名字我寫對了。看完給我回復。”
又是一場有些潦草的告白。
告白的人有些敷衍,接受告白的人也沒有任何害羞和激動。
許嘉寧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最后還是沒有說出點什么。
鐘晏倒有沒有逼她立馬給出一個答案,停留了片刻就離開了。
——
許嘉寧的不為所動成了錢南嘴巴里的“高興懵了”。
海灣酒吧里面,透明酒杯被閃光燈點亮,耳邊是靡靡的歌聲和喧嘩的人語。
錢南的聲音不算小,但是卻沒有引起旁邊人的注意力。
兩個人斜坐在吧臺前的高腳椅上,鐘晏的身姿松松軟軟地靠著,細白的手臂支在吧臺上,托著腦袋,睫毛耷拉著,整個看起來沒什么精神,臉色也不太好。
但是落在旁邊的路人眼中卻是一種慵懶的美感,總是有人若有似無地往這里看著。
鐘晏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一只手捏著吸管往雞尾酒酒杯里攪拌著。
“我不相信會有人拒絕你。”錢南和鐘晏一起長大,從來都是別人投懷送抱,鐘晏從未主動追過人,但凡她和別人多說幾句話,對方都要高興好一會。
居然有人可以抵擋鐘晏的魅力,這不對勁。
“她肯定是還沒有從巨大的驚喜里面清醒過來。”他肯定地給出了自己的論斷。
鐘晏就著吸管抿了一口味道有些沖的酒,聽到錢南的話后輕輕地嗤了一聲,她瞇著眼鏡看向一邊的舞池,腦海里浮現的卻是許嘉寧的樣子。
最開始,她并沒有注意到班級里的這個人,雖然是班干部,也是自己見到的第一個新同學,但是對方身上幾乎沒有一個可以讓鐘晏可以將她記下來的地方。
面容寡淡,說話規規矩矩,臉上也沒有什么情緒。
總之是就是一團模糊。特別是在身邊一堆急于表現自己的人群中,更是一點都不出挑。
她第一次意識到許嘉寧不是在酒吧而是在開學第一天。
下課后一大群人涌到她的面前,目光中有審視有好奇,即使沒有走過來的人也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朝這邊打量著。
鐘晏不在乎別人的關注,早已習慣。
然而這個時候只有許嘉寧會走到有些寂寥的老師面前,和他討論問題,像是沒有看見自己一般。
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對自己真的沒有什么興趣。
然后是《論語》課,被叫起來的時候女孩也有點意外,但是遇到問題的時候,依然輕松流暢地背出了原文。
那一刻,鐘晏想,這個女孩子應該很無聊吧,不然怎么會有心思背這么枯燥的文章。
還有女孩子午睡醒過來時臉上微微泛起的紅色,懵懂純真的眼睛,好看而且耐看。神情總是淡淡的,偶爾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春天積雪化開一樣。
“也許她真的不太喜歡我吧。”鐘晏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說道。
酒吧里的聲音太吵,錢南沒有聽清鐘晏的話,只看到對方的嘴唇開合了幾下,他便扯著嗓子問:“阿晏,你說什么?”
鐘晏沒有說話,懶懶地擺手。
她其實非常想終止錢南的這個傻逼懲罰。
但是好不容易贏了一回的錢南不愿意放棄這個整她的機會,什么好東西都無法誘惑他。
而且錢南向她保證如果懲罰完成,可以將自己的零花錢分一些給她。
她暑假在海灣掙得錢快花光了,父母那邊的經濟制裁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松動的跡象。她不好意思直接伸手問朋友借,但是自己贏來的就不一樣了。
沒有辦法,她不得不再撐一撐。
周末晚上,鐘晏在圖書館閉館前十幾分鐘站在了出口處等人。
月朗星稀。
溫柔的夜風浮在含苞的桂花樹上,濃郁的香味順著風吹到人的臉頰邊。
鐘晏站在陰影里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黑暗中只有她露出來的白皙腰肢晃人眼。飽滿的嘴唇微張,煙霧緩緩上升消散。
胸前圓潤的弧度微微起伏。
提早出來的學生經過時總是要多看一眼這個陌生但好看的女孩。
許嘉寧的生活作息非常固定,想要找到她很簡單,圖書館和教室,一找一個準。
鐘晏自己是天賦型的學生,高中最苦的時候她也沒有熬夜學習過。
她抬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圖書館,大概整個大學四年她也不會進去幾次吧。
一根煙還沒抽完的時候許嘉寧就出來了。
這個時候離閉館還有幾分鐘,大部隊沒有下來,門口進出的人很少。
許嘉寧背著包走下來的時候又被從陰影里走出來的鐘晏給嚇到了。
整個人身體還瑟縮了一下。
鐘晏將煙按在垃圾桶上,然后將煙頭丟了進去,淡淡的雙眼瞥了她一眼:“又被我嚇到了,我有這么可怕嗎?”
說著,語調向上,還多了點調侃的意味。
鐘晏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從小就是,不會的事情玩似的學一會就懂了。
剛開始面對許嘉寧的時候還有點陌生人之間的尷尬,幾次下來,她好像很快就掌握了追人的辦法。
她拿下了自己頭上的帽子,對許嘉寧說:“聊聊?”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許嘉寧的第一印象是自己高中時的班主任。
即使是考了第一名,但是和上次相比分數稍有下降班主任就會背著手走到教室,來到自己的課桌前,冷冷地丟給她兩個字。
就是這個“聊聊”。
也許是出于身體本能,許嘉寧真的就跟著鐘晏走到了一側的角落。
四四方方的圖書館,正門在東面,而學生們最常走的門卻在南門。
北邊是和人群隔開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個堆滿了花盆的山丘,每個學校里都有一個的情人坡。
人工湖邊的柳枝在路燈下和晚風中搖擺著。
許嘉寧跟著鐘晏走到湖邊的時候才恍然自己似乎做了一件不算正確的事情。
她有些警惕地看著對方:“有什么事情嗎?”
鐘晏站定后,還沒有來得及說出自己的話,就被許嘉寧的話和她的神情給逗笑了。
原本面容極為精致的姑娘平時不愛笑,笑起來的時候就格外好看,昏黃的路燈給她的臉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圈。
“你失憶了?”
“什么?”許嘉寧繼續裝傻。
“我的情書呢?”鐘晏臉上的笑容淡了淡,說到“情書”兩個字的時候也有些短暫的不自然,她往許嘉寧身邊靠近一些。
壓迫力轉移到許嘉寧身上。
鐘晏:“所以,你答不答應我?”
許嘉寧有一瞬間的暈眩。因為空氣里若有似無的桂花香,也因為鐘晏過于迷人的嗓音。
她磕巴了一會,隨即穩住了心神。
然后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卡片上的英文詩:
“norshalldeathbragthouwander\''stinhisshade,
wheniernallinestotimethougrowest:
solongasheoreyescansee,
solonglivesthisandthisgiveslifetothee”
她挺起脊背,抬頭面對鐘晏的視線,淡然地說:“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都被人抄爛了,太沒新意了。”
鐘晏一愣。
準備走的時候,許嘉寧又加了一句:“追人需要新意的。”
她淡淡地說:“還是你的閱讀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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