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為上午七點，亞加達準時睜開眼，白發少年面無表情盯著她的臉，情緒顯然很不妙。亞加達偏過頭與他對視了近一分鐘，才極其普通的“哇哦”出聲。

        好敷衍。蓋提亞情緒大不妙。

        “嘛，超感謝蓋提亞醬。”女孩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起身撲在蓋提亞的身上，白發少年板著臉扶住只穿著睡衣的女孩。就見女孩手扶住他的手臂，踮著腳，就在他臉上強行“啾”了一下，簡直毫無廉恥之心。

        “是謝禮啊，沒有蓋提亞在的話，我肯定睡不好，所以蓋提亞是我的大救星。耶！”

        為什么她的語氣詞這么多，太粘人了，過于不適。蓋提亞動作快速地把白發幼女摔進柔軟的被窩，并且抽回自己被抱了一晚上的手。有點發麻，人類的身體果然很麻煩。

        “好兇啊。”

        亞加達嘟囔著，她掙扎了一下沒能從被窩的魔爪里逃離，便干脆卷起被子徹底窩起來睡回籠覺。

        蓋提亞面色不善看著被卷，手停留在空中半天，最后還是沒有直接掀了女孩的被子，任由對方繼續陷入夢鄉。蓋提亞默默給亞加達加了好幾層buff，又在門口疊了一堆防御性魔術，才走出臥室。

        蓋提亞拿起菜籃，準備出門買菜。所以說，養人造人好麻煩。

        蓋提亞永遠想不到偷家總是在轉身的那刻。

        _

        時間為上午七點五十，亞加達再次睜開眼，不是因為睡足了，而是有客人拜訪。她在被窩里發了五分鐘呆，又花了五分鐘起床換衣服洗漱。

        八點整，她站著公寓的門口，踩著板凳打開門。蓋提亞千防萬防沒想到，從被他帶走就沒反抗過的人造人女孩會主動給別人開門。

        被女孩依賴行為迷惑的蓋提亞沒想到亞加達還會自己跑路。

        白發幼女打開門，黑袍英靈準備敲門的手停在半空。

        “玩得開心嗎？”

        “沒有羅波安親在，總覺得人生缺了點什么呢。”

        “是什么？”

        黑袍英靈伸出手，白發幼女自然地跳進對方懷抱，以一種極為信賴溫順的姿態。遠程監控的蓋提亞咬牙切齒，這個家伙哄他的樣子和對羅波安根本沒區別。

        “我要吃橘子糖。”

        黑袍英靈動作熟練地從斗篷下變出一枚糖果，單手剝開糖紙，把橙色的糖果喂進女孩嘴里。

        “羅波安。”

        “我在。”

        “去死吧。”

        機能停止，人造人女孩陷入昏迷。

        羅波安動作迅速地對方塞進斗篷里，遠離這片地區，因為下一秒，魔術工房的防御機制被觸發，鎖定目標為闖入者黑袍英靈，所有的攻擊性魔術毫無保留地向他傾瀉。

        然而黑袍英靈卻動作靈敏地避過了所有的攻擊，甚至能引誘兩種攻擊互相抵消。這并非僥幸，而是對于各種魔術都有著極為深刻的了解才能做到了。

        最令蓋提亞憤怒的是，那個垃圾在偷走亞加達后，明知他能通過監視類魔術看到他，卻不忘在躲避攻擊時向他挑釁。

        “這個混蛋。”

        羅波安，貨真價實沒人性的垃圾。

        _

        意識恢復時，亞加達已然處于郊區屬于愛因茲貝倫的城堡中，空曠整潔且并無人氣的堡壘。在她面前的是摘下兜帽，正在品嘗美食的羅波安。那種思維被抑制的感覺又來了，羅波安，她狗兒子肯定又對她做了什么。

        “看上去你的意識確實清醒了呢，亞加達。”

        英靈正觀察著她的當事狀態做出評估，不管是她的怒火或者可能出現的責備都不放在考慮之內。為了規避更大的風險，這些小犧牲都是值得的，而且他從一開始做好了被揭穿的準備。

        “羅波安你真像條狗。”

        “遠不及您。”英靈語氣平板地自謙道，“那是母親的魔術式吧，是個三千年竟然有了自我意識真令人震驚呢。”

        一如既往令人火大的說話方式，白發幼女本能捂住嘴部，她低聲悶咳，是滿手的鮮血。

        “您只有一個月的生命了，還望珍惜。”

        “逆子。”

        蓋提亞說的果然是對的，在她和王死后羅波安這小子恐怕再也沒干過人事了。亞加達泄氣般拽住羅波安特意湊過來的馬尾，用力把滿手的血跡全部蹭在對方的白發上，對方也是相當縱容任由她胡鬧。就好像他篤定了，對方只能以這種無效手段表達自己的情緒。

        結果是蹭上去了和沒蹭上去一樣。

        亞加達憤憤抓著羅波安的頭發硬拽，英靈配合偏斜身體假裝自己被拽動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無法進行復雜的思考，亞加達只能選擇直白提問。

        “這是交易，他們想要第三法的實現，我只想要你活下去。”羅波安扶正女孩，把自己這邊的食物都推到女孩的面前供其挑選，“我知道的，您只在乎所羅門王，并沒有活下去的意愿。”

        “所以你讓那群家伙模糊了我的意識。”省略思考，直接將一閃而過的假設作為結論。亞加達如此質問道。

        “差不多，其實我想法更過分啦。”羅波安以某種自豪的語氣說道。“可惜，他們完全做不到呢。”

        即使思維遲緩，亞加達也能感受到一股明顯的憤怒感。已經脫離了“去死吧狗兒子”的范圍，而是更深刻的怒火。

        人造人的知識面極為廣闊，因制造初時就被拷貝了相關的知識庫，作為圣杯戰爭的消耗品，亞加達也有很多無用的知識，只是她從未學會如何使用，現在她想起來了。

        羅波安的國堅立、他強盛的時候、就離棄耶和華的律法、以色列人也都隨從他。

        “羅波安，去死吧。”

        亞加達平靜地命令道，她手背的一劃令咒在逐漸變淡。

        “沒了我的保護，您會死。”

        即便他身上的魔力變得混亂且暴躁、身體也逐漸不受控制，白發英靈的臉上仍帶著從容的笑意，他的眼里只有那個瘦小的女孩。

        “自殺吧，羅波安。”

        第二劃令咒在強制執行。

        _

        在落地的瞬間，所羅門王確實借由存在于冬木市的某個存在作為媒介聽到了神的聲音，神在說、

        你兒子偷你家了。

        全知全能的魔術王陷入迷茫中，他又開始聽不懂神的話了，就算神賜的智慧也沒法讓他聽懂關于自己的預言嗎？

        “caster，怎么了？”是他的御主在提問。

        “我聽到了神的聲音。”通過某種導體傳達而至的聲音。

        “是好事情嗎？”御主繼續問道。

        “或許不是。”這是憑借智慧判斷出的結果，“和我相關的某個存在就在此地。”

        “是難以戰勝的敵人，還是無法下手的親人？”

        “都不是，是常理之外的存在。”

        所羅門王想起在飛機上預見的畫面。

        “是這樣啊。”他的御主看上去松了口氣，“所以不是能阻礙我們獲取圣杯的敵人。是吧？”

        所羅門王沉默點點頭。

        “那就沒關系了。能碰到熟悉的存在也是運氣，只要不影響最后的勝利，就算和熟人敘舊下也沒問題的。”他以輕松隨意的語氣下達如此判斷，但是

        ——說不定會出現意料之外糟糕的事情啊，我有這樣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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