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很靜，車窗外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作響。

        車子行駛地并非急速，很穩。

        猝不及防地抬頭，小棠被車窗外的風景所吸引，凝眸看去。

        九月三號，今天是周四。

        一所高中外，剛下了晚自習的學生們撐著傘紛紛在大雨中前行歸家，三三兩兩的。有抱著課本奔跑的，有和身邊的人邊走說笑的，青春，洋溢。

        小棠想，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無憂無慮，且身邊一直有一個阿豪。

        車子慢慢行駛著，到了校前方的轉角處，小棠注意到大雨中有一件高中校服外套在涌動，怕是有學生忘了帶傘，便舉著外套遮雨。

        可愛的小心思，不免讓她多看了兩眼。

        夜風吹開外套一角，校服下竟是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一件男孩子的校服，成了兩人的避風港。

        雨很大，兩人幾乎淋透了，他們抱在一起邊跑邊笑。

        那笑，太璀璨，似能灼傷人眼。

        多像那時候的她和阿豪。

        高二下學期，學校數學幾何創新課程是全校大課，高二年級和高三年級一起上。

        小棠每次都去的很晚，因為每當她進了人潮擁擠的大禮堂，第三排16號的位置上總有一個男孩子站起來，沖她揮手微笑，他說，“小棠，我們坐這兒。”

        三排17號，阿豪為蘇小棠占的位置。距離講臺不遠不近，黑板上的字跡看得最清晰，抬頭看大屏幕脖子不會因為仰著酸痛，且便于和老師互動。

        這是個太好的位置。

        阿豪去的早，每次占了都給她，自己就坐在她身邊。

        16號和17號，阿豪和蘇小棠。

        一年的數學幾何創新課，一年沒變的位置。

        下午，五點半。

        最后一次數學幾何課，課堂上很安靜。夏天就要到了，外面在下雨，禮堂里人多很悶熱，空調在維修中開不了，每個坐在這兒的學生都是熱汗涔涔。

        講臺上，老師依舊在滔滔不絕。

        小棠握著原子筆安靜地記著筆記，白.皙的臉頰上透著悶熱的淺米分，汗水滴落沾濕了筆記本。

        阿豪見此，坐在她身邊伸手撩開她耳側的碎發，拿起一本幾何書幫她扇風。

        耳邊有清涼的風，小棠知曉是怎么回事，也不說話，只是忍不住唇角微揚。

        她記筆記，他扇風。整整一節大課，未曾停歇。

        中間，有后排的人傳了紙條過來給阿豪，未曾打開，小棠就能猜到一定是有女孩子向他示好，表白的諸如此類的內容。

        相貌英俊，品學兼優，坐實了一中校草的名號，阿豪在校的人氣小棠自然知道。

        “看不看？”身邊的人問她，似有笑意。

        這些事，他從不避諱她。

        小棠不應，只見紙條堂而皇之地在她桌上打開，娟秀的字體盡顯：雨天，忘了帶傘，放學一起，可好？

        紙條上，言辭委婉，能寫出這樣話的人，必定也是個羞澀的人。

        瞥清楚這句話，也不看阿豪的反應，小棠繼續安靜地做起筆記。

        忽感覺一旁少了涼風，半晌，她低聲說，“熱。”

        這個字一落，身邊的人寵溺一笑，繼續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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