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意外
“顧助教。”音樂戛然而止,坐在地上的方素急忙起身。
聶久去扶小棠,卻聽走進了以后,顧庭燁直接評價,“你們跳的舞蹈是沒有問題了,可總覺得還缺少了一些什么。”
小棠抬頭,凝眸的同時等著他繼續說。
“缺少了劇本中的戲劇性。跳芭蕾舞天鵝湖的第二分曲這個蹈場面,當強烈的樂隊全奏和尖銳的木管樂器旋律交替出現時,王子看見天鵝,想舉弓射擊,天鵝急忙躲藏起來。天鵝公主用一個貓跳,從舞臺后部的斜坡上落地。而在做這個舞步動作的時候,你們太過注意技巧性的問題,而忘記了揣摩戲劇主人公天鵝公主奧杰塔的心理。”
一句話,說到要點的同時,讓在慌亂中每日麻木訓練的女孩子全都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小棠最近很好看劇本,她盡最大的努力在讓自己的腳傷恢復,慢慢地一點點適應這么長時期的舞蹈,卻忘了演出的重要所在。
這次年終考試,看似稀松平常,實則對他們的專業水準要求很高。
傍晚,舞蹈教室外,滿天晚霞。
知道小棠腳傷還沒有痊愈,不可以承受太重的負荷,聶久和方素去買飲料,讓小棠在舞蹈教室外等著。
雪化了,傍晚的冬天還不算太冷,小棠靜坐著依著舞蹈教室前走廊的昏暗的燈光在看劇本,顧庭燁開車再次經過舞蹈教室,看到在夜風中看劇本女孩子,將車停在了一旁。
“明天就要考試了,緊張么?”
翻看劇本的手停頓了一下,小棠抬頭看著黃昏中男人英俊的五官,下意識的后退和其隔開些許距離。
“還可以。”她說,音調很淡。
顧庭燁微笑,“不用緊張,我在a大曾經有幸看過你的話劇演出,你和阿豪一直是我最佩服的人。”
“顧助教謬贊了。”
如果是阿豪曾經在a大的演出受到人的認可的話,小棠認為是當之無愧,可要涉及到她就差得太多了。
年少時期的夢想太過美好,以至于現在的一切都顯得蒼白無力。
果然,現實和夢想還是太大的差距的,說好了一起成為最優秀的演員,到最后還是被時光給沖淡了。
“時間不早了,顧助教再見。”
小棠起身,收拾好了手里帶著的劇本,道別后緩緩向研究生寢室的方向漸漸走遠。
顧庭燁就站在她身后,看校內的路燈一點點將女孩子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夜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在這樣寂靜的夜色中,慢慢走遠的女孩子纖瘦的背影顯得無比的脆弱。
這是蘇小棠的背影,單單只是背影而已。
行走中的女孩子不論何時,臉上是不會有脆弱浮現的,神情冷然淡漠,她倔強地永遠都不會把壓垮,更不允許自己被壓垮。
夜風吹的她長發飛舞凌亂,小棠一路靜靜地走著,直到身后響起汽車鳴笛的聲音,是顧庭燁的車,等她停下來轉身的瞬間迎上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這個給你,小棠,祝你年終考順利。”
白色的絲質手絹疊成的白色玫瑰花,純凈,無暇。
小棠看著被遞到手里的那朵不一樣的白玫瑰,出神了很久很久。
什么時候顧庭燁離開的她都不曾知曉。
她已經太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特別的白色玫瑰花了,久到讓她淡忘了自己的心頭有一道傷痕。
這樣用絲質手帕疊玫瑰花的手法是阿豪常常用來鼓勵她的。
小到每學期的期末考試,大到中學考試,高考,和演出會考,大大小小的考試,阿豪在考前都會為了緩解她的緊張,給她用手絹疊這樣的玫瑰,這白色的絲質玫瑰就像是她考試的守護神,庇佑她每次考試都可以順順利利的通過。
忘記阿豪太久,忘記白色絲質玫瑰太久,再次重新在顧庭燁的手中接過這樣的玫瑰花,過往的回憶像是海嘯一樣簡直要將她湮沒。
果然,不能靠近和阿豪關聯最深的人,顧庭燁和他的性格太像了,顧庭燁有著小棠拼命想要遺忘的過去,他的每次出現都能讓她陷入一種莫名的境地。
可,那永遠都是過去,冷然下來的小棠對自己這么說。
而后,她面無表情得將那朵絲質手帕疊成的玫瑰花一點點拆了,拆了它的花瓣,一片又一片。
什么考試的幸運物?
到現在想想,不過是年少時純真的臆想罷了。
過去的蘇小棠或許需要,但是,現在的她能否成功已經不再依靠這樣的東西,她的相信的是自己的付出和努力。
所謂的白色絲質玫瑰,考試的幸運物,小女孩兒的夢幻而已,很明顯,她的生活需要更多的理智,而非如夢似幻的假象。
白色絲質手絹被拆開,路燈下那方白色的手帕顯得是那么蒼白。
有什么呢?
只是一塊手絹而已。
21歲,在已經不再是相信童話故事的年紀,蘇小棠也不再相信阿豪曾經的手絹魔法。
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虛無縹緲手法將之變成白玫瑰,倒不如本真的手絹有實際作用。
手絹就是手絹,是永遠變不成白玫瑰的!
這就是現實。
真正的考試如期而至。
日日為之做準備的學生們,卻在考試怡然而至的時候覺得這次意義非凡但是年終考試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令人緊張。
和往常一樣在校內禮堂考試,臺下坐著校內的幾位重要的領導,再者就是表演系系上的導師們。要考試的這天,也許是最近累的厲害了,303寢室的三個女孩子,聶久,方素和小棠竟然感到格外的輕松。
“最后一戰了,加油加油!”聶久梳洗好,一邊去給她們倒溫水來喝,一邊走路的時候用的都是芭蕾舞的舞步。
方素抱著自己的枕頭大聲道,“考完試我一定要睡她三天三夜,最近真是太累了,太累了,不論考成什么樣的成績,就算是沒有獲得華藝劇組的邀請函也沒有關系,我真的只想睡覺。”
小棠站在露臺上一邊綁頭發,一邊在聽王明軒說話。
他說的很多,她顧不上回他話,就只是帶著耳機聽著聽著。
直到,露臺外飄進了雪花,吹到了小棠又長又卷的睫毛上。
“下雪了。”她說。
電話里的那人說,“就要過年了,新年我們到溫哥華去。”
小棠怔了怔,那人繼續說,“你的方姑姑要見你,年終考結束,我們就過去。”
在一邊扎頭發的手指微微頓了頓,這絕對不年終考試還要讓小棠擔憂。
遠在溫哥華的方涵小棠是聽過的,小時候也有過匆匆一次的家宴上的會面,但是現如今隔了將近十多年,她已經想象不出方涵姑姑的樣子了。
在方家,不同于她的父親,方涵才是王明軒的同父同母的親姐姐。
本想著一場虛假的隱婚,從沒想過讓任何知曉的小棠在聽到王明軒說得這話后失神了很久。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她沒答應,只沉默。
曾經協商好的關系不透露給任何人,卻完全和當初不同了。
通話結束前一秒,王明軒對她說,“希望阿棠年終考順利。”
這句話,才讓小棠瞬間清醒過來,馬上她就是要考試的人了,不能為這件事失去自己太多的注意力。
中午時分,換好了表演服,穿好芭蕾舞蹈鞋,當看著考生們一個個進入禮堂,看著舞臺下方坐著校內的無數導師和教授的時候,方素無數次地用出汗的手握著小棠的手說,“練了這么久,考試的時候發揮失常可就糟糕了。”
聶久雖然緊張,可參加過太多比賽的她對于這樣的考試心態一直很放松,平靜,她說,“方素素到時候,你就想著我們怎么練的你就怎么跳好了,這才初級考試,又不是讓你演全場。放輕松。”
緊張,焦躁或是安慰的聲音與今天的誠霖大禮堂后臺絕對是不絕于耳。
可這本該緊張的時候,小棠安靜地站在一邊,現在反倒一點都不覺得緊張了。只因為,她腦海中想的全都是,那人早上的那句,“今年過年,我們到溫哥華去,你方姑姑說一直很想見你。”
小棠與這天上午想問過,我是應該以怎樣的身份出現在方涵的面前的。
當然,這句話她沒有問出口。
可那人卻在不經意中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心事似的給了她答復,他說,“我的妻子是時候該見見你先生的姐姐了。”
很明顯,他要她以他妻子的身份去見方涵。
一直以來不見天日的隱藏式的婚姻,他首先邁出第一步將她送至陽光下。
可,如此,哪里還符合原本的游戲規則呢?
小棠與這天上午想問過,我是應該以怎樣的身份出現在方涵的面前的。當然,這句話她沒有問出口。可那人卻在不經意中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心事似的給了她答復,他說,“我的妻子是時候該見見你先生的姐姐了。”很明顯,他要她以他妻子的身份去見方涵。
一直以來不見天日的隱藏式的婚姻,他首先邁出第一步將她送至陽光下。
可,如此,哪里還符合原本的游戲規則呢?
小棠不知道王先生在作何打算?還是說,她們的婚姻其實是可以長久的,說不準她還可以陪他繼續過下一個新年。
十二月末,小棠的內心不平靜的很。
她在想,她對王明軒到底是哪一種感情?
“馬上就到你了,小棠你在想什么呢?”看到明顯心不在焉的小棠,聶久伏在她肩膀上的手緊了又緊。
小棠還沒有回答聶久的話方素已經走了過來,“準備好了沒?別緊張啊,我可是只求過關及格不求優秀的。”方素的話讓所有人都放輕松了一些。
已經有陸續的學生慢慢進行了考試,表演系系上男女搭檔為一組,由于慣例表演系女多男少的緣故,女孩子跳上一場,男孩子要陪著跳上兩場甚至是三場。
也正因為此意外發生了!
直到,還有三個名額就到聶久的時候,聶久的搭檔卻因為和前兩場的女孩子合作,負擔太重,舊傷復發而無法和聶久繼續進行下一場考試。
急壞了的聶久,馬上就要到她了,卻因為自己搭檔臨時出了問題而無法繼續下去。
現在,系上每一個男學生都有指定的女孩子要做搭檔,而且平日里搭檔行程的默契,別人也替代不了。
舊傷復發的研究生學長田宇非常過意不去,他說,“這樣吧聶久,我還能在撐一會兒,搭檔一場應該不成問題。”
“不行,不行,受傷了就不要再強撐。”聶久很嚴肅的拒絕,這不是能勉強的問題,雖然焦急卻也不能為難舊傷復發的人。
聶久曾經是在轉入表演系之前曾經是名校舞蹈隊的,舞蹈演員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常年累積下來的舊傷,田宇和她一樣都不是直接的表演系出身,常年作為舞蹈生,舊傷復發不分時宜。她自己都可以感同身受的痛苦,她不想強人所難。
怡然沒了辦法,眼看下一個名額就是聶久,方素也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蹲下身,小棠細細看著田宇的傷,是常年累積的重度扭傷,和她曾經的腳踝扭傷程度相近。“鄭學長。”小棠對近些日子以來和她搭檔的人說道,“等到下一場聶久,你先配合她吧。”
“什么?”方素驚詫,“那你怎么辦?”
沒有解釋這些,小棠對聶久說,”往ri你和鄭南鵬學長也有過配合,如若這次他和你配合考核應該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聶久直接拒絕,“不行,我們的考核序號挨在一起,鄭學長下了場根本來不及和你調節再進行下一場。”
鄭南鵬蹙眉,“趕時間的話,也許是可以的。”
“不行,還是不行。”聶久依舊拒絕。
接連使鄭南鵬進行兩次配合,沒有絲毫的休息男子搭檔的效果也會不同,這不是獨舞,搭檔的分數也決定著考核者的分數,聶久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耽誤了小棠。
可是,時間來不及了,當校園禮堂的舞臺上主持人喊道聶久的名字的時候,聶久直接上去了,因為考核的是天鵝湖的第二章,一開始是沒有男搭檔出現的,所以聶久獨自一人上舞臺并不會有什么不妥,但是十分鐘后飾演奇格弗里德王子的男搭檔理應當出現的,如果等不到男搭檔,這次的考核聶久怕是很難通過。
但是,在聶久正要以為這場考核將以自己的獨舞結束的時候,鄭南鵬的出現讓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為小棠的下一場考核感到擔心。
這場天鵝湖第二幕的話劇演出表演的有些漫不經心,這次的話劇融合了很多芭蕾舞舞蹈劇的影因子,本該是聶久的強項,但是這一次因為有所擔心和內心的各種不平靜,至使她的發揮并不是太過驚艷。
即便如此,聶久已經很滿足了,她抱著這次可能會考核不通過的心情來演繹這場舞臺劇,結果好與壞已經不是她所擔憂的了。
本來應當和小棠搭檔的鄭南鵬去幫助了聶久,小棠搭檔空缺,聶久剛才面臨的難題直接投給了小棠。
方素急的個半死,本來她一直緊張個不停,現下倒是一點兒都不緊張了,只不過是剛剛為聶久提心吊膽,現在又為小棠提心吊膽。
和怡然焦急的方素走來走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小棠坐在后臺的休息室內,依舊在看劇本。
太平靜,也太不平靜。
“小棠,你說鄭南鵬學長和聶久搭檔下來,再來和你繼續搭檔能趕得過來么?你和聶久的考核題目根本不同,她抽選的是天鵝湖第二幕戲的前半段,而你則是第二幕戲的后半段,鄭南鵬學長能夠順利的聯系起來?”
搖搖頭,其實小棠也不知道。
她不是不著急,只是覺得著急也沒有多大的用處,索性隨他去了,方素做不到小棠這么平靜,她的考核非常的靠后,她便出去找所有要飾演第二幕戲角色的男學生,找找問問,并沒有再過合適的人選,直到她看到到后臺來看學生的顧助教顧庭燁。
怡然,讓她生出一個不情之請。
所以,就有了后來戲劇性的一幕。
——
當小棠聽到考核主持人在叫她的名字的時候,她就知道是她考核的時間已經到了,她向準備后臺的幕后走去,一邊走她一邊回頭看,并沒有看到方素的身影,前臺的聶久和鄭南鵬還在配合最后一個高難度的動作,完美的旋轉而后謝幕,小棠聽到了來自舞臺下的熱烈的掌聲。
而她將要面對的,也許真的是一段獨自的演繹,和之前的聶久不同,小棠拿到的考核題目是天鵝湖第二幕的后半部分,一開始出場的除了要飾演白天鵝奧杰塔的她,還有飾演奇格弗里德王子的她的男搭檔。
校園禮堂內,落下的暗紅色帷幕又緩緩拉起來,柔和的燈光下,少女亭亭玉立,站姿挺拔而優美。但是明明是第二幕戲的后半部分,明明一出場本該是兩人的演繹,卻只出現一人一時間讓舞臺下的考核官們面面相覷,不明白舞臺上的小女孩兒到底在打著什么盤算。
舞臺下阿k老師一向看好小棠,見四周人對他的學生議論紛紛,他卻依著往日里犀利的風格,直接道,“好好看表演,真正的表演就是要出其不意,不要因為學生沒有按照套路來,就對她進行愚蠢的否定。”
這句話一出讓四下議論的人都不再說話,這芭蕾舞蹈劇雖然改了話劇本也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經典,這下再次在其上創新,不按套路出牌多少都會引起一些爭議。
但是很快,他們就不再對其有任何看法了,只因詫異完全多過了爭議。
本市預計要和優秀組的學員才能搭檔的顧庭燁,竟然成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孩子的搭檔。
這女孩兒是誰?
有這么大面子讓顧助教來給她搭檔?
顧助教雖然是誠霖大的在笑畢業生兼助教一職,可和普通的助教不同,這個年輕人有家世有背景,而且很優秀,凡是聽在校導師提及過他的,都是對其贊不絕口,顧庭燁于誠霖大的助教,只不過是為了豐富自己今后發展的經驗,校內,沒有一個人真的把他只看做事一位簡單的助教。
顧家的二少?
誠霖大校內自然不會虧待。
更何況這顧家二少也有讓人敬重的資本,他是表演系的優秀高材生,只靠著曾就讀于英國皇家學院兩年就讓人不得不欽佩,本依著家世直接出道也必然會大紅大紫,但是他不曾如此,只是默默地完善自己,畢業后還在誠霖大內繼續以助教的行業在進行著學習。
顧助教和一個女學生搭檔,演繹天鵝湖第二篇章讓很多導師都很詫異的同時,也期待這個女學生的過人之處。
舞臺上,柔和的燈光打下來,打在對面人的側臉上,晦暗不明的燈光下,太過熟練的演繹,和舞步,這樣的顧庭燁有時候會讓小棠憑空生出一種幻覺。
——這人和阿豪有些地方真的太過相像了。
顧庭燁的出現,小棠是意外的,她清楚一定是方素找了他,他會來此,但是演出就是演出,曲終人散,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永遠不是現實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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