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盛懷昭剛從虎穴里出來,沒想到正面遇上殺神,正小心翼翼在觀察云諫是哪個人格。
云諫縱身而起,衣袂翻飛如蝶,面上委屈決堤:“娘子!”
為了擁住盛懷昭,他連劍都隨手扔在身旁。
盛懷昭結實地被抱了個滿懷,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松手。”
炙熱的眼淚浸濕了肩頭,盛懷昭緩了好半晌才意識到這是云諫的小哭包人格。
“你沒事,你沒事,嗚……”小哭包心安下來就止不住情緒,被拋棄的惶然、盛懷昭生死未卜的恐懼,還有雜糅的憤怒焦躁一股腦地涌上心頭。
懷里的這個人成了現下唯一的精神支柱,他都不敢想若盛懷昭要是真葬身虎口該怎么辦。
“好了別哭了。”盛懷昭被他抱得實在難受,便安撫地反抱著他,順帶將兩只箍在自己腰上的手壓回去。
“你不是被白虎抓了嗎?”云諫這才揉揉眼睛,糯聲問道,“有哪里受傷嗎?”
“……啊。”盛懷昭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錯開視線,“我說那白虎后悔了,半道把我放了,你信嗎?”
云諫方才是清楚地探知惡虎的氣息是憑空消失的,什么半道后悔定是假話。
感受著小哭包沉默的凝視,盛懷昭非常不自在地維持著臉上的冷靜。
“我信。”而下一秒云諫卻蹭到他懷里,“娘子說什么我都信。”
盛懷昭:“……”要是你晚上的人格也這么好騙該多好。
小哭包情緒終于穩定下來,盛懷昭剛想找個辦法出這山谷,卻發現小哭包一直在偷偷望著他。
“怎么了?”盛懷昭腹部有些難受,倚靠在一株枯木上,好整以暇地等他發作。
云諫扭捏片刻,緩緩將那袖血書拿了出來,顫聲問:“娘子,這封和離書是你寫的嗎?你要休了我嗎?”
盛懷昭:……我就知道。
“此,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先離開這里。”
云諫察覺盛懷昭的回避,默默地把袖子收入懷里,重新御劍:“好。”
虛潤山上一片狼藉,盛懷昭繞了許久才找到明舜,小和尚像進泥巴里滾了一圈,渾身臟兮兮的。
云諫落地時看著地上的土坑,林掌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帶著陳遷跑了。
“云諫,帶他走。”盛懷昭輕聲道。
云諫微頓,目光緊隨著盛懷昭:“娘子不需要嗎?”
盛懷昭莫名:“斷腿的又不是我。”
跟前的冰皮團子當即又可憐兮兮的:“可我想抱你……”
明舜可不敢摻和兩位的家事,摸出一根樹枝自己堅強地站了起來:“我沒事。”
自從目睹了林掌門的慘況后,他可完全不敢把白日的云諫當單純的小哭包來看待,甚至隱約覺得他白天的人格要更可怕些。
盛懷昭懶得強人所難,擔心延風派還會糾纏不休,先行離開。
但御劍離開延風派時他才明白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延風派的主峰都繚繞著黑煙,幾座山峰看起來都相當不太平,林掌門怕是自顧不暇。
不會是天降正義掉隕石砸的吧?那可要謝天謝地了。
一個時辰后,云諫帶著兩人停落在一處叫梅銜域的地方,用之前玉佩置換的銀錢租了一處客棧。
最近有不少外來的修士在此處歇腳,房源緊張,明舜獨自一間房,盛懷昭只能與云諫一間房。
請了大夫,置辦好藥材,再卸下一身血腥味時,已然黃昏。
盛懷昭盤腿坐在床榻上,眸色凝重地盯著手心里的一枚玉齒。
這是虛潤山那只守山惡虎被他吞噬后剩下來的東西。
這個異能是盛懷昭穿進這本書之前通過某種機緣巧合獲得的,剛開始系統說以前的東西帶不過來時,他還有點遺憾。
而當自己面對那只靈虎產生強烈的饑餓感時,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本以為我是個廢人,但好像又不完全是。
“不管怎么說,以后勉勉強強能自保了。”盛懷昭漫不經心地把玉齒放入衣間,“系統,在白虎追我的時候,你好像斷連了,是嗎?”
識海的系統沉寂片刻,它沒想到一晃而過的異樣也被盛懷昭捕捉到了。
系統如實相告:嗯……自從你的“饑餓感”復蘇時,我就隱隱約約開始跟你失去同步。或許是因為劇情變更過于巨大了,我的存在被這本書的天道影響了。
系統存在的意義,是讓盛懷昭兢兢業業按照劇情走,在未來成為反派被主角一劍了結。
盛懷昭為求自保改命忤逆了天道,遲早要被問責。
“如果你跟我徹底失去同步會怎么樣?”盛懷昭問。
系統:你會徹底與我斷開連接,失去我的幫助。
“那挺好。”盛懷昭垂眼,“清凈。”
系統:你三十六度的體溫是怎么說出那么冰冷的話?
系統也不知道自己這種斷斷續續的情況還能維持多久,猶豫著要不要提醒宿主不要太違背劇情,但一想到最違背劇情的他們一開始就做了,現在無論做什么都是小巫見大巫,系統又陷入了沉默。
屏風之后探出了半個腦袋,盛懷昭回頭就發現云諫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是了,剛剛在山谷里他跟小哭包還沒掰扯清楚那袖“和離書”的事情。
眼看著天快黑了,盛懷昭在“隨隨便便敷衍過去明天再說”和“現在馬上就敷衍他”中選擇了后者。
“云諫。”他率先開口,輕輕拍了拍身側的床褥,“過來。”
小哭包很輕地應了聲,小心翼翼地繞到他身側,明明換了身白袍,但手上還拿著那截殘破不堪的袖子。
云諫站在他的跟前,沒有要坐下的意思,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我沒有要與你和離的意思,這不是我寫的。”盛懷昭如實交代。
云諫微微動搖,但又輕咬著下嘴唇,仿佛不敢盡信。
盛懷昭無奈:“你不信就拿紙筆來,對對字跡。”
云諫眼神微亮,連忙為他鋪開紙筆,盛懷昭只寫了個和字又被他打斷。
“我信你。”他只要和,不要離,“字跡不是同一人的。”
盛懷昭把筆一放,怕他又問是誰寫的,先下手為強輕拉開了他的衣襟:“你的傷怎么樣?”
云諫愣了一秒,下意識想擋住自己的胸口,卻又因為是盛懷昭而忍住了動作。
盛懷昭的五指纖細銀白,如冷月銀輝灑在期間,觸到皮膚上時涼冰冰的,讓他新愈的地方綿延不斷地癢。
“別……”云諫輕攥著他的指尖,眼尾發紅,像是落了層半凝半化的楓糖。
盛懷昭這才發現小哭包的手心帶著一股潮熱,不過是剛覆上他的手,就已經有種熨燙感。
不對,他體溫不對。
盛懷昭將整個掌心覆蓋到云諫的胸口,小哭包欲迎還拒地哼唧一聲,軟綿綿地俯身將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娘子。”他將手覆到盛懷昭的手背,像撒嬌般輕哼,“你的手好涼。”
任由系統在大腦里瘋了一般在喊:他好嬌快抱抱他嗚嗚沒人能拒絕撒嬌哭包。
盛懷昭不為所動,甚至無情地把手抽了回來:“你在發燒,躺下。”
云諫委屈地貼到他跟前,小狗似地想往他懷里鉆,又可憐巴巴地忍住了:“什么是發燒?”
盛懷昭站了起來,細長濃郁的睫毛斂著,三分命令:“你躺不躺?”
云諫似怕他生氣,連忙回頭躺在床上,皺巴巴的被褥稍顯慌亂,但他還是聽話地躺好。
“我出去一趟,待會回來發現你亂動我就罰你。”
云諫探出亂糟糟的腦袋,連忙就要坐起來:“你要去哪?”
“給你拿藥。”盛懷昭用指頭戳他的腦袋,把他摁了回去,“說了不許動。”
“多久回來?”
“很快。”
盛懷昭剛出門,正好迎上店里的伙計,他猶豫了一會兒,摸出云諫放在他這里的錢袋讓人跑一趟,隨后折入隔壁明舜的屋子。
明舜的腿讓大夫處理好了,屋子里堆了不少草藥,有相當一部分是他們在虛潤山上摘下來的。
“怎么了?”明舜見他過來,動身想下床。
盛懷昭不為難殘疾人,止住了他的動作:“云諫發燒了,我來取點藥。”
明舜這才想起來,讓盛懷昭幫忙拿了幾味草藥,隨后掏出一個瓷瓶:“先讓他吃這顆,疏散退熱,這幾味藥讓店家煎煮,之后先拿給我。”
盛懷昭頭疼地聽完他大大小小的吩咐,出門后正好看見回來的伙計。
他接過伙計笑嘻嘻遞來的冰糖葫蘆,又把藥材遞給他:“煎好送到此處。”
盛懷昭出手闊綽,伙計樂得伺候:“好勒。”
交代清楚,盛懷昭推開門,看到的就是扒在床沿眼巴巴看著門外的云諫。
若他有耳朵尾巴,現在應該是蔫蔫地耷著,使勁訴說著他的不開心。
許是因為專心偷聽,盛懷昭突然進門將云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慌亂地攥緊被窩里當無事發生。
看著那個亂糟糟的后腦勺,盛懷昭忽然感覺他有點像自己以前養的那只喜歡玩捉迷藏的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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