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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輕聲細語的問責追得很緊,    盛懷昭不由自足錯開視線:“……不記得了,想不起來了。”

        當初云諫兩重神魂并未相融時,他做的壞事一點都不少,    翻起舊賬比誰都理虧。

        跟前的人很似遺憾地拖長了尾音,    慢慢俯身將他的雙腕順在身后,    輕輕地扣著那截細瘦的骨架。

        他慢慢地將唇邊的花瓣落到盛懷昭的肩頭,    仔仔細細地蓋落在那顆小痣上,    輕緩地抬起眼:“那我得想個辦法,讓你想起來呢。”

        盛懷昭:“……”

        花瓣輕輕摩挲,癢意隨之蔓延,他本能閃躲,    悄悄往水下沉了三分。

        清冽的溫泉水漾開氤氳視野的漣漪,    像是閃躲不及的怯怕回避,有某種驚慌失措溶于其中。

        留有齒痕的花瓣卻就著漪水波紋悄然滲落,    順從地將澈然的水舀入懷中,輕輕掂著,托著,誤入其間無路可退的水珠只能順著花瓣的紋路迂回來往,    像是某種別開生面的桎梏。

        不只是心慌意亂還是一時半會的失力軟弱,盛懷昭腳底打滑,    當著云諫的面嗆了一口水。

        跟前的人眼疾手快,    迅速以掌心抵住他的后腰,慢慢將人從短暫的危險中托起。

        花瓣在片刻的動蕩中飄游入懷,安靜地貼落到盛懷昭鎖骨之下,零星的一點紅像是化在初雪間的半勺楓糖,    徒添可口。

        有人悄無聲息地顫了下喉結。

        “小心。”

        水和空氣成為近距離的介質,    盛懷昭有種聽到他說話時胸腔顫動的錯覺。

        “劍修,    天才,”他頓了頓,指節輕掐云諫的手臂,“神仙哥哥,你有沒有覺得你好像有什么崩壞了?”

        云諫垂落的一縷發沁進水里,很快便攏成一綹,像是水墨畫間飄逸優游的落筆:“什么?”

        “人設!”盛懷昭瞪他一眼,抬手輕揮,“崩得稀碎。”

        跟前的人順著他的話稍稍揣測了這個詞的含義,淺笑著低頭:“崩了會有什么后果嗎?”

        盛懷昭先前還中氣十足的嗓音驟然減弱,他倒沒想過云諫會這么問。

        無法解釋的事情便不會落出有信服力的回答,可話說成這樣了,似乎不找個有威懾力的答案,他就會得寸進尺。

        這人總在危險邊緣躍躍欲試。

        水汽蒸騰,將耳垂都燎得發熱,盛懷昭重新抬起眼,神色認真:“會被我討厭。”

        “那你討厭我了嗎?”

        “……快了。”

        云諫慢慢地抽回距離,似是耐心觀察了他一會兒,隨后放輕嗓音:“好像還沒有。”

        盛懷昭:“……”

        沒被討厭是什么光榮的事情嗎?

        沾了水的大貓貓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恃寵而驕,分寸不離地搭在盛懷昭身上不肯挪動,直到精疲力竭。

        浴后,盛懷昭是被他用錦被卷著抱回去的,美名其曰身嬌體弱不能受凍。

        氣得盛懷昭把他的枕頭藏起來不讓他靠。

        看著還捏著枕頭在撒氣的人,云諫饒有耐心地哄著,手輕落到錦被中段。

        “好了,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這樣了。”他低頭,捻起一縷盛懷昭的發絲到指尖輕繞,“你原諒我吧。”

        “嗯嗯,知道錯了,下次再犯,犯了再裝傻。”盛懷昭抬起一根指頭把自己的發絲再勾回來,“先前伏低做小裝乖賣萌可真是辛苦你了。”

        分明是罵他,可云諫卻笑意難斷。

        見言語道歉確實無用,他干脆蹭到盛懷昭腰際,將錦被塌下的曲線作枕:“那我只能這樣了。”

        盛懷昭:“……”

        上好絲絨包裹的枕頭從錦被間推了出來,抵在他的跟前。

        “走開。”

        云諫輕笑著將它歸位,隨后便看到靜置在枕邊拳頭大小的萬物生。

        從繆砂城出來之后,它便一直維持著這個大小,沒有動靜也沒有生機。

        “懷昭,你還需要以心頭血養它多久?”

        盛懷昭本來還以為他要折騰什么,沒想到這個問題那么正經,慢慢側過身:“直到它能化形吧。”

        畢竟當初收服它時,這顆靈樹也就差那么一步了,這一路上折騰了那么久,他也該還點什么。

        云諫眸色微微落下一層冷意,像是不愉這段未知終止的付出。

        “為何要用你的心頭血?”

        “許是因為它與我有關聯。”

        話音剛落,盛懷昭便察覺云諫側眸凝向了自己,眼神里多了三分沉淀著舊傷的深意。

        這幅表情與其他相比更顯陌生,盛懷昭語氣稍稍謹慎:“怎么了?”

        “它怎會只與你有關聯。”云諫的指節沿著樹種上的紋路輕撫,像是將期間流轉的靈氣調御勾兌了一遍,“它所品味過的喜怒哀樂,難道不是從我這里分出一半?”

        盛懷昭撐在床間的手臂有些麻,再三悄然確認,才明白云諫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先前玩鬧的情緒收攏,他緩緩坐直了身子,錦被披在單薄的中衣上,盛懷昭輕垂眼睫:“你記得多少。”

        “你們也沒怎么露面,”云諫輕笑,抬手又繞過他眼前的一縷發,應得輕松,“所以都記得。”

        為他解開蠱毒,將萬物生種于識海的經歷,他在融魂之后也逐一清晰。

        只不過并不是在當下立刻就回想起來的,而是這幾日斷斷續續的午夜夢回,半真半假的記憶才在識海落定。

        盛懷昭柔軟的發尾被他纏在指節繞了個卷兒,徐徐松開時像小小的波浪。

        “讓你看到那么不堪的過去,很難受吧。”云諫輕聲道,“抱歉。”

        手心的鈍痛復發,順著血液流動絞入心底。

        盛懷昭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什么,又是以何種心情說出這句道歉。

        那些苦難并非他能選擇的,也不是他愿意承受的,那是無法改變的過去,既定的事實。

        非他所主導,可又為何要他道歉?

        似乎是察覺到氣氛太過沉重,云諫垂著眼想轉移話題,可跟前的人卻傾身撲入他的懷中。

        滿滿當當,像是一抔灑落的日光。

        盛懷昭將額頭抵在他的肩膀,緊緊抱著他:“你只能不順我的心時才對我說道歉。”

        帶著一絲命令般的執拗,還有稍顯蠻橫的稚氣。

        “你的過去不是該背負的,你要是不能釋懷就等我去稀釋,你要是放不下就分一半給我拎著。”懷里的人似是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便輕磕了一下他的鎖骨。

        嘶。

        比他想象中要疼。

        盛懷昭瞇著眼睛悄悄揉了一下眉心:“總之,我并沒有因為過去而覺得你好可憐,而產生我要對你很好的想法。”

        “我對你的感情,一切,都出于兩廂情愿,都是我自己高興。”盛懷昭抬手胡亂地往他后頸摸了一把,像是粗蠻地揉小貓咪的后頸,“總之就是這樣。”

        他抬頭時,云諫一頭黑發被揉得蓬亂松散,想是剛洗完澡被他胡亂吹干的貓咪,有一點炸毛的趨勢。

        盛懷昭一下忍不住,唇角稍揚。

        云諫捕捉到了他細微的表情變動,俯首貼到跟前:“笑什么?”

        “高興就笑了。”盛懷昭與他對視,眼底是坦然無懼,“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嗯。”云諫的視線緩緩攏落到他的唇上,似在勾勒那色澤極淡的唇線,悄然抿了一下嘴唇。

        盛懷昭看穿他的所思所想,趁著他要低頭時一把拽起被子,舒舒服服躺了回去。

        落了個空的云諫:……

        他抬手慢慢地將散落的發攏到耳后,看著盛懷昭趴在枕邊推著萬物生的樹種在玩,低聲:“你像只貓。”

        盛懷昭:?

        “你才像貓。”

        不做無異議的辯解,云諫抬手攔住了那顆樹種。

        “你身體虛弱,以后澆灌心頭血一事,交給我吧。”

        昏昏沉沉的萬物生聽到這句話,贊同地揚了下細小的枝頭。

        其實無論是云諫還是盛懷昭都與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若真要仔細挑選,身為魔修的云諫更合適。

        但之前少年神魂不融,心智不穩定,貿然剖取心頭血不可行,而且云諫亦沒什么非灌溉它不可的理由,所以萬物生才只向盛懷昭提過這件事。

        如今若是云諫愿意,這當然是最好不過。

        看著小樹苗雀躍著贊同,盛懷昭思忖片刻:“你當真愿意?每月在心頭割一刀還是挺疼的。”

        云諫將樹種握在手心:“正是因為疼,才要我來。”

        冷不丁又被揉到了心間最癢處,盛懷昭悶悶地收回手,盯了云諫一眼。

        “怎么了?”云諫輕輕偏頭。

        打直球職業選手對自己的基操沒有覺得任何不對。

        盛懷昭慢慢斂下眼,以懶倦的呵欠敷衍過去。

        云諫替他掖好被子,慢慢躺落到身側,輕聲問:“懷昭,若是如此,萬物生繼承你我心頭之血,算是子嗣后代嗎?”

        “你可真會撿便宜。”盛懷昭懶洋洋道,“滴兩滴血就讓古靈樹給你當兒子。”

        身后的人安靜下來,他才意識到剛剛那句話好像又過頭了,神魂相融后臉皮變厚了,玻璃心也更脆了。

        盛懷昭悄然嘆氣,回頭當著云諫的面,輕輕敲了下萬物生的種子。

        “你最好結個貓貓果,給這個黏人貓貓當兒子,”盛懷昭像訓話般又補了句,“聽到沒。”

        萬物生狠狠地晃了晃。

        聽個屁。

        你倆歲數加起來沒我零頭大。

        心里橫得很,但萬物生卻不敢說出半個字。

        熄燈,入夜,云諫摟他半晌:“懷昭喜歡什么貓?”

        “三花,最好還是公的。”

        “為什么?”

        “因為是天閹,能省麻煩。”

        “……”

        萬物生:?

        惡毒夫夫,你們有事?

        “你說你,長得那么好看找個人家嫁了不好?非要來咱們消愁樓賣身。”蕓娘輕托耳墜,順著鏡中的人相與虞瞳對視。

        虞瞳正在對鏡描眉,聞言慢慢地放下青雀頭黛,露出自得的笑容:“我是為段姐姐來的,天下哪出樂坊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段清?”蕓娘略一蹙眉,抬起疑惑的視線凝著跟前的人。

        虞瞳察覺到她細微的神情變化,慢慢回頭。

        “難怪能讓你記得,都是有野心的人。”蕓娘頓時失了好臉色,冷淡道,“你現在想見他是見不著了,畢竟人家現在是瑤城少主的御用歌姬,各方修士想見一面那可謂千金難求。”

        虞瞳緩緩回神:“是嗎?”

        “是呢,誰不知道兩年前有個賊人曾來我們消愁樓鬧事,險些還把少主弄傷了。為了捉拿那賊人,少主親自出城抓捕,卻聽說在路上被那人傷了眼睛跟腳。”

        虞瞳眸子微瞇,這是什么事情,他為什么不知道?

        當初他將那位高高在上的少主拉入凡塵后,確實狠狠地把人得罪了,但他從來都秉承著取得所需不必誤傷他人的信念……跟那位少主至少也算好散的,他怎么會突然傷了眼睛跟雙腿?

        “是那個賊人所傷嗎?”

        “不然還能是誰?”蕓娘嘆氣,“那可是咱們瑤城的少主啊,他的修為都將至晝夜明了,難道是隨隨便便哪個路人都能傷到他?”

        “……那賊人也未見得就比晝夜明的修士要厲害。”

        蕓娘終于意識到不對勁,緩緩回神:“你幫誰說話呢?”

        “那自然是少主。”虞瞳心虛地輕摸了一把側臉,“這,少主傷了腿,跟段清姑娘成為御用歌姬有何關聯?”

        “這關聯可就大咯。”蕓娘搖頭,“少爺回來一心惦記著那個賊人,甚至連續幾日來消愁樓守著,后來段清憂心他身體出事,自己端著吃食送上門。”

        那時整個消愁樓都勸她不要,畢竟這位可是少主,什么國色天香沒見過,她們這種勾欄中人豈是一點諂媚討好就能落入他眼中的?

        可后來當段清拎著玉佩出來命令所有人,他成為少主一人的專屬歌姬時,大家才恍然大悟。

        這可是段清啊,還有消愁樓的頭牌拿不下的人?

        “有點手段的人就是不一樣,非但奪得世家公子的歡心,還從咱這兒搬出去了。”

        “搬……”虞瞳后知后覺,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搬出去了?”

        那他這一趟把自己賣了,豈不是……白費力氣?

        “那可不,長望門親自派人下來接的。”蕓娘語氣里是藏不住的艷羨,“那場景你都不值多轟動。”

        見虞瞳逐漸露出三分悵然,蕓娘一把拍了他的肩膀:“別想了別想了,你這臉可不必段清差,把曲藝跟身段再練練,保不準哪天少主再來樓里也把你瞧上了。”

        虞瞳想的自然不是這個。

        段清被人接出去了,那他的情報網便斷了線索,如此一來若想要再打聽魔尊的消息便不太容易。

        蕓娘轉身出門,鶯鶯燕燕的笑聲盤踞門外,來接他的姐姐馬上就要過來了。

        虞瞳抬手將身上輕薄的紗裙扔下,換了一襲漆黑的夜行衣,手落到窗戶邊緣。

        所幸一回生二回熟,再跑一次也不是不行。

        但虞瞳沒想到的是,自己從窗沿飛身而出后,憑空撞上了一層視野所看不到的結界。

        腦門重重地磕了上去,紅印順著額心蔓延到鼻尖,所幸他反應夠快,悄無聲息地落到瓦礫之間。

        ……消愁樓居然還設了結界?

        不允許有人飛檐走壁?

        意識到這點,虞瞳回首時才發現樓下已經匯聚了好幾個打手,顯然都是被結界所驚動,出來抓人的。

        糟了。

        他怎么會那么天真,認為有了上一次的經歷,消愁樓不會有所防備啊?

        虞瞳驚慌失措地原路返回,從窗口落下時極快地將薄裙重新換上。

        而此時房門被一手推開,來接他的姐姐一把將人帶到身后,順著他大開的窗口往外探看:“你就是新來的?有看到什么怪人嗎?”

        “沒。”虞瞳一手背在身后,還在整理衣裙。

        “這里不安全了,你趕緊隨我下樓,待會有人會上來搜尋盤查。”

        下去那便更無路可逃,虞瞳抬手掙開女人的牽引:“啊,我……我肚子疼,你,你先下去,我待會……”

        “肚子疼?”女人蹙眉,看他片刻,“我先前來時沒見你有什么不對啊。”

        “突發的。”虞瞳也發現自己的借口有多拙劣,回頭就想跑時被人摁住了肩膀。

        “先前我就覺得奇怪,他們都說在樓下看到賊人,你的窗子又大開著。”女人按住虞瞳的肩膀,“就是你吧?”

        虞瞳意識到瞞不過去,反手一掌想要推開,怎知女人反扣他的手腕借力打力,一瞬將他壓制在前。

        “果然是你。”女人冷笑一聲,覆掌凝出縛妖索,迅速將虞瞳捆到跟前,“難怪被少主惦記了兩年,確實有些姿色。”

        虞瞳尚未反應過來自己是如何成為甕中之鱉的,女人抬手便將他從窗戶帶出。

        “人我已經抓到了,現在便去向少主復命,辛苦。”

        匆忙趕回來的蕓娘看著虞瞳錯愕的神情,連忙道:“這,這人是我賣回來的,陳姑娘記得替我說兩句好話!”

        大鬧一場時已經天際將明,虞瞳掙扎著:“你誰啊?為什么突然帶我走?我又犯什么事兒了?你們瑤城都這么蠻橫無理,不講法度的嗎?”

        “對采花賊就該如此蠻橫無理。”陳姑娘嫌棄地看他一眼,“要不是少主下令得抓活的,我早就將你嘴巴縫上了。”

        她為了這個人在消愁樓苦守三年,終于等到這一天。

        “什么采花賊,我可不是……”

        話沒說完,縛妖索瞬間收緊,疼得虞瞳耳朵跟尾巴被迫現行。

        “還說不是,狐貍精。”

        虞瞳徹底沒辦法,背著手將盛懷昭遞給他的一塊小玉石摸出來,緊緊攥在手心:“就算我是狐妖,但我也沒做什么壞事,我去消愁樓賣身還錢還不行了?”

        陳姑娘懶得同他再狡辯,少主說了,那狐妖伶牙俐齒詭計多端,萬不得與他辯駁有什么口舌紛爭。

        虞瞳見她不理會自己,只能再狠狠地搖晃著玉石。

        盛懷昭說危難之際只要動它便能呼救,以云諫那個修為,過來救他一回不是什么難事吧?

        他沒對瑤城的少主做什么惡事,自然也不想將他瞎眼瘸腿的鍋背上,拼了命地晃手。

        陳姑娘眼眸微瞇,一陣凜冽的風不合時宜地吹來,擋住前進的路。

        她神色微凜:“何人?”

        劍影落定,白衣少年衣袂翻飛,像是被風乘送而來的蝶:“放人。”

        看清來的人是誰,虞瞳眼睛一亮:“快救我,這瑤城人不講道理,要屈打成招了!”

        虞瞳吐起遠去來源源不斷,吵得陳姑娘跟云諫都有些不耐。

        劍柄突然抵到他的腹間,小狐貍干咳一聲住了嘴。

        陳姑娘如臨大敵:“公子,此人被瑤城通緝已久,雖不知你與他有何交情,但還是交于我們處理。”

        同為劍修,此人的劍道她一時之間探聽不透,想來必是高她好幾重修為,貿然行事吃虧的肯定是她。

        云諫面色淡然,抬手覆落腰際的劍柄指尖,慢聲吐出二字:“放人。”

        并非從容協商,而是命令。

        劍修間的越級碾壓總是了無生息就完成的,陳姑娘連自己是什么時候從命放開虞瞳的都沒反應過來,小狐貍已經被云諫拎到身后。

        云諫并沒有刻意收斂劍意,虞瞳所受到的威壓更勝幾重,他氣喘吁吁地被拎在手心:“……怎么就你一個人,盛懷昭呢?”

        “萬物生守著。”云諫斂下神色冷清的瞳,“總不能讓他跟我一起,天天收拾你的爛攤子。”

        虞瞳:……

        很想反駁,無從下口。

        身后的女人還想追去,劍意裹卷疾風,她不得不抬手抵擋。

        而回神時,氣息與行蹤皆盡,她茫然站在原地,不知人去向如何。

        云諫將虞瞳牽回客棧時,眉心稍蹙。

        他走之前盛懷昭還懶洋洋地沒有睡醒,為了讓他好好歇息,云諫便落了結界。

        而現在的結界外,有多重修士的氣息。

        客棧一樓未有異端,云諫疾步上樓,看到了守在殿前的身影。

        貼靠在長廊邊,一身桃粉的少年側身:“……小瞳?”

        虞瞳抬眸,便跟段清接上視線,隨后緩緩落下,便看到門口坐著的那位一襲水藍廣袖道袍,以白巾蒙眼的少年。

        少年目不能視,卻精準地側向他。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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