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污點,破戒
話都說的這么明白了,誰能不懂?
要不就以死明志,她江秀還是江家的女兒,要不就族譜除名,把她趕出去。
這樣既保全了江家的名聲,也少了她這個拖累。
江秀想哭哭不出來,她知道爺爺一向古板守舊,最重規(guī)矩和名聲,但她以為他還是疼她的。
沒想到,全是假的。
她不想死,經(jīng)過林子里那一遭,她手刃仇人,沖鼻的血腥氣令她幾欲作嘔,但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活著。
活著才有機(jī)會。
可她活不成。
她要活,她娘就得死,原本就沒生出來兒子,一直不受祖父待見,再多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兒,她娘那柔弱的性情要怎么在江家活下去?
爹爹……
江秀絕望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爹爹他總是孝順的。
“我懂了。”
她麻木的應(yīng)了聲。
閉上眼。
腦中一片空白。
“諸位可滿意了?”
老村長一看她這反應(yīng)就知道她會怎么選,心滿意足的看向樓珩幾人。
沒有威逼,沒有強(qiáng)迫。
就這樣不咸不淡的幾句話,將來誰死了誰活著,都怪不到他身上,兵不血刃,卻句句致命。
“那是你親孫女!”
要不是越青崖攔著,葉寒聲早就沖上去用鞋底板蓋在那張老臉上,“你就真的一點情份都不念?”
“若這世上人人遇事只講情份,那還要規(guī)矩做什么?”
老村長不為所動。
圍觀眾人皆贊嘆他的大義之舉,對他們的維護(hù)嗤之以鼻,葉寒聲氣的夠嗆,除了臟話和拳頭,想不出還有什么能夠發(fā)泄他的怒火。
桑桐冷眼旁觀到現(xiàn)在,想到的唯有可笑二字。
“朝廷嘉獎本該是光宗耀祖的喜事,到了你們手中,卻成了揚(yáng)名謀利的工具,你們吃著江家先祖用一生血淚換來的名譽(yù)紅利,轉(zhuǎn)頭又去吸江家女兒的血來供養(yǎng)自己的賢名。”
“滿嘴道德仁義,內(nèi)里齷齪不堪。”
“不過是一群自私自利,欺軟怕硬的鼠輩,談什么風(fēng)骨家傳?”
“你這女人知道什么?”
一人怒斥,眼神兇悍的瞪著桑桐,樓珩一記冷眼掃過去,他瞳孔收縮,悻悻的移開眼。
“外人,外人沒資格說……”
“外人更沒資格救你,地坑爆炸時,你有骨氣有脾氣,倒是躺在里面別出來。”
桑桐不留情面的說道:“她們的命是我舍命救下的,比起我,你們更沒資格指指點點。”
“話不能這么說,江秀她是江家的女兒……”
老村長剛張嘴,桑桐便冷笑一聲,嘲諷道:“人活著回來了,要打要?dú)⒘耍銈兿氲剿墙业呐畠海?dāng)初干嘛去了?”
“江安村不算老弱病殘有多少人?兩百有吧。”
“對面幾個人?”
“三十多個。”
她深吸口氣,只覺得傷口疼的更厲害,逼視眾人,“在他們行兇時沒人念及江秀是江家女,閉口不談骨氣和牌坊,眼睜睜看著他們欺辱她。”
“他們有刀……”
人群中傳出一聲,小聲道:“這怎么能怪我們。”
“那就應(yīng)該怪她們?”
桑桐反問,“你們不敢對強(qiáng)者動手,只敢向弱者逞兇,我罵你們罵錯了?”
“誰強(qiáng)誰橫,既然你們是這個邏輯,那好。”
她撥開眼角亂飛的碎發(fā),攏到耳后,眼神陡然銳利,“我要對你們出手的話,生死有命,你們也怨不著我。”
她攤開手。
葉寒聲很有眼色的把劍遞到她手上,她單手挽了個劍花,刷的一聲,劍尖直指老村長,“先從你開始吧。”
“你不能這樣不講道理……”
老村長面色大變,嚇得手里的拐杖都丟了,一個勁兒往后仰。
“教我武功的人曾要我發(fā)誓,習(xí)武之后,絕不恃強(qiáng)凌弱,不殘害無辜。”
說到無辜,桑桐和樓珩一行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羅爺臨死前說的話,“誰人無辜,誰都不無辜”,這不就是真實的寫照嗎?
她輕嗤一聲,收回心神,寒聲道:“我出劍向來謹(jǐn)遵這句話,但今晚,我要破戒了。”
她作勢動了動劍。
老村長不知所措的看向樓珩,“公子?”
在他看來,要說唯一能夠救他的,就是眼前這個寡言少語的青年。
樓珩面不改色,“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決定。”
聞言,有人要跑,越青崖立馬足尖輕點,擋在他面前,離溟和離罡,還有澤檀,齊齊動了。
呈四個方向把所有的路堵住。
長劍出鞘,錚錚而鳴。
像是在響應(yīng)。
江安村村民劫后余生,又陷危機(jī),一個個慌了神,下意識朝一起擠去。
“別,別動氣,有話好說。”
“不就是不追究她們嘛,咱們再商量……不,不商量,翻篇,翻篇好不好。”
“你們和那群土匪有什么區(qū)別?”
“欺壓良善,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
各種聲音傳來,桑桐即便受了重傷,手中的劍也拿得很穩(wěn),她朝江秀瞥了眼,“站起來,看清楚。”
江秀手腳并用的爬起來看著她。
桑桐道:“對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那是愚蠢,為別人的過錯犧牲,那更是蠢上加蠢。”
“你要死,不單對不起我這一身傷,更對不起你自己。”
“劍,是這么用的。”
她話落,內(nèi)力震蕩長劍,劍鳴清嘯,穿林盤空,寒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勁風(fēng)掃起眾人衣角,滑向老村長的脖頸。
一些膽小的人捂眼尖叫。
人群騷動不已。
老村長眼白一翻,險些昏死過去,就在他以為要魂歸西天的時候,劍鋒堪堪停住。
脖頸一陣刺痛。
綁發(fā)的帶子被劍風(fēng)振開,滿頭花白的頭發(fā)散落下來,掃過脖子上滲出來的一串小血珠,在空中狂舞。
有人沒聽到動靜悄悄從指縫往外看,還沒看清楚,只聽一陣嘩啦啦的響聲,老村長的袍子下擺洇開大片水漬。
又騷又腥的味道彌漫開來。
他站成了一塊石頭,一動不動。
“看到了嗎?”
桑桐側(cè)過臉對江秀評價道:“不過如此。”
“他們并非不可跨越的山河巨物,他們只是裝得很厲害,實際上淺薄,自私,愚蠢又惡毒。”
江秀知道她是在開導(dǎo)她。
讓她認(rèn)清楚,不要隨意輕賤自己的性命。
“多謝姑娘。”
她朝桑桐屈膝一禮,姿態(tài)端正,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只剩下滿目感激。
桑桐收了劍,樓珩順手接過。
環(huán)顧四周,聲音不高不低:“其他幾位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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