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柴崧的評斷,三日之期
桑桐背著江秀離開宗祠后遇上了王虎。
跟他買了板車。
把江秀的尸身放上去后,葉寒聲扭頭看她,“姑娘,咱們去哪兒?”
“來江安村的時候路過一個叫美人坡的地方,地勢平坦開闊,就把她葬在那兒吧。”
眾人點頭。
他們騎上馬把板車拖到美人坡,葉寒聲幾人選了棵老樹,在底下挖好坑,合力將江秀放進去,重新埋上土。
那件大氅便算她的棺。
她除姓出宗,不再姓江,木碑上面就只刻了阿秀之墓四個字,桑桐將那份切結書在她墳前燒了,插了香,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這地方離平縣縣城不遠。
桑桐選在這兒,也是方便入城置辦所需的藥材,葉寒聲悶了一路,臨進城了,小聲問道:“姑娘,你為什么要幫著阿秀姑娘?”
受害枉死的女子不止她一個。
桑桐聞言放緩了速度,與他并行,“你覺得是為什么?”
“大概是因為……這么多人,只有她為自己拼過命。”
葉寒聲試探的回道。
桑桐點頭,“差不多吧。”
林中揮刀,祠堂毀碑,面對不公和逼迫,向死而生唯江秀一人而已。
“如果她們打定主意要為家族和虛名犧牲,我攔得住一時,攔不住一世,說到底還是要她們自己想清楚,江秀選擇了以死相抗,而不是一死,所以我想最后幫她一把。”
起碼要讓世人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骨血作階梯,不論對與錯。
所有人因她的話陷入了沉思。
葉寒聲不由惋惜,“上位者名利雙收,只苦了那些姑娘,熬干了心血賠了命,換來一塊破木頭,方才在祠堂我掃了眼,那些牌位供奉著的,最小的一位只有十一歲。”
十一。
身子還沒長全。
便因娃娃親成了他人遺孀,在守棺時悲慟過度而亡。
一個年僅十一歲,情竇未開的幼女能對她素未謀面的夫君有多深的情誼?
還悲慟亡故,依他看,嚇死倒是有幾分可能。
這些臟事,越琢磨越惡心人。
葉寒聲惡寒的搓了搓手臂,甩開腦子里那些紛雜的念頭,見眾人表情沉悶壓抑,有心緩和,一改低落的語調,揚眉道:“氣得我都餓了,好不容易進了城,咱們去吃點好的吧。”
“老規矩,我請客,公子買單。”
樓珩未置可否。
離罡嗤道:“瞧你那點出息,就知道盯著公子的錢袋子……”
“你清高那你呆會別吃啊。”
“那不行,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幾人拌著嘴進了平縣最大的酒樓,酒足飯飽后,葉寒聲幾人去置辦東西,桑桐低聲吩咐了蠻奴幾句,他點點頭,也離開了。
剩下桑桐和樓珩往藥鋪走去。
兩人牽著馬,沿街而行,行人從他們身旁走過時,總不免多瞧上兩眼。
桑桐不會自作多情的覺得他們是在看她,身側之人鶴骨松姿,玉山巍峨,饒是一身不起眼的玄衣長袍,走在人群中還是尤為惹眼。
她忽然想起蘭陵王。
一個因容貌昳麗而憂心無法震懾敵軍,戴獠牙面具上戰場的殺神悍將,關于他的美貌歷史記載的只言片語不足想象,但從樓珩身上,可窺一二。
他與兄長被世人并稱‘南珩北崧’。
二人都是出身高貴的世族子弟,重權在握的一方大將,不免時常被拉出來比較,從文韜武略到性情樣貌,桃色趣聞,無一不談。
兄長曾提起他,沉思良久說了八個字:“雪胎梅骨,國之重器。”
默了會,笑了聲。
再添一句。
“其他的倒罷了,單論容貌,那樓溪白可謂器彩韶澈,面似堆瓊,誰遇上都得黯然失色……”
那時候她閑話聽了一耳朵,只記得這兩句。
心想傳聞多是夸大其詞。
直到親眼瞧見。
美色誤人啊。
進了藥鋪,桑桐列了個單子交給伙計,伙計掃了眼就知道來的是個行家,忙命人奉上茶水,“兩位貴客先坐,小的這就去抓藥。”
“多謝。”
桑桐和樓珩尋了空位坐下。
樓珩問道:“他的毒你已經想到辦法了?”
下山后事情接踵而至,她沒空替牛全診斷,他還以為要再耽擱些時日。
“毒物種類繁多,變幻莫測。但憑他的癥狀,無非就幾種可能,用藥調配排除后,很快就能解毒。”
桑桐得空一直在思索解毒的法子,到現在不說十拿九穩,五六成把握還是有的。
聽她這么說樓珩就放心了。
等藥鋪配好藥送來,桑桐正要伸手去接,樓珩道:“我來。”
他將那些大包小包拎在手里。
兩人一出來就看到葉寒聲他們馬背上挎著許多包裹,站在街邊的拴馬樁前閑聊,蠻奴看到桑桐,對她輕輕一點頭。
桑桐心定。
“東西買好了就趕緊動身吧,天黑前趕回江安村。”
一行人翻身上馬,疾馳出城。
回村后,村民看到他們遠遠就躲開,大有躲瘟疫的架勢,他們也不想和這些人再有牽扯,索性當做看不到,直接回了牛全家中。
澤檀奉命在此守候。
聽到動靜,悄然閃了出來,“公子,村里人來過。”
樓珩側目。
其他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澤檀,“他們來做什么?”
“趕人。”
澤檀言簡意賅。
他們離開后不久,江家幾位族老連同村民就找了過來,嚷著要把牛全這個害人精丟出村子,幸好公子吩咐他留下來。
“他們只給我們三天期限,三天后,我們和牛全得離開江安村。”
幾人面面相覷。
他們壓根不想呆在這兒,隨時都能走,真正麻煩的是牛全,三天,他能醒過來嗎?
葉寒聲看向桑桐。
桑桐垂眸低道:“我盡快。”
她吩咐蠻奴把買來的藥材全部拿進牛全所在的那個屋子里,然后一頭扎了進去。
治病救人的事兒其他人幫不上手,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門窗緊閉的屋子。
一日,兩日。
端過去的飯菜放在屋外石碾上,用碗倒扣著保溫,經常放到冷掉也沒動過筷子,馮禹收回去熱了又熱,實在熱不了,就重新再做。
每當有人想叫門的時候蠻奴就會攔住。
“姑娘做事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
就這樣。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直到第三天傍晚,房門‘吱呀’一聲被拉開,院子里其他人立馬停下手中的動作朝她看去。
桑桐精神萎靡,眼神卻亮。
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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