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姜醇，是被高良的奪命連環call硬生生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把在拼命震動的手機撈過來，掀了掀眼皮看了眼時間，都中午了。

        他記得昨天看了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就打算休息一天。

        勉強看清聯系人，姜醇接起，有氣無力道：“喂，有事？”

        “姜哥！出事了！”

        高良的尖叫通過電話直沖姜醇的耳膜，震的他大腦皮層齊齊麻了一下。

        姜醇立刻就清醒了：“怎么了怎么了？”

        “學校表白墻都因為你和殷哥吵起來了，還有論壇，以前你和校花的那些緋聞貼也被頂起來了。”

        “這不是很正常？”

        “不是，這次不一樣，他們都在說……算了，你自己看吧。”

        說完高良就掛了電話，緊接著是微信響起一連串的消息提示聲。

        京影學校論壇隔三差五就有個以他和林霖為主角的緋聞流出，不過表白墻吵起來確實是第一次。

        姜醇又倒了回去，但他又很快彈坐而起，畢竟以前林霖單身，傳也就傳了，他解釋了很多次沒人聽，就只能放任。

        但現在林霖可是有男朋友的，殷勤玉會怎么想？

        姜醇點開第一張截圖，應該是從學校表白墻上保存的。

        【圖片】

        【今早上課的時候看到這個騎機車的小哥哥，好帥，想撈一下。】

        接下來是評論區的截圖。

        【三千女神的夢：圖一撈姜醇的一看就是大一新生吧，人早都心有所屬了。】

        【吳彥祖他女友：圖一說起來我也看到了，當時他后座還坐著人，不會是校花吧？畢竟他曾經說過，他的后座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永遠十八歲：我也看到了，但我怎么覺得他后座那個是校花他男朋友？】

        看到這兒，這件事走向還算正常，他們都在爭論姜醇后座坐的誰。

        接下來一張圖畫風就有點兒詭異了。

        【我要暴富：如果后座是校花，那就是校花腳踏兩條船？】

        【我要暴富：如果后座是校花他男友，那就是姜醇想挖墻角，先處兄弟？】

        【……】

        后面的評論在這句話后就開始吵起來了，一方應該是校花的親友團，在說校花絕不可能腳踏兩條船，還有一方在說殷勤玉可憐，要被人戴綠帽，姜醇抱著目的和他交朋友。

        但總而言之最后都有一個落點，就是罵姜醇不是人。

        姜醇很無辜。

        他又點開京影論壇的鏈接，這個帖子的主題很嘩眾取寵：聽說j后座輕易不坐人。所以到底是l出了軌，還是y太單純，瞎眼認錯了人？

        帖子樓層很高，已經到幾百樓了，前面還是很常規的在討論姜醇后座坐的誰，自從第一百樓有個人發了張打了薄碼的姜醇站在殷勤玉樓下的圖片，樓立刻歪了。

        101l：所以，j竟然是打著要挖墻角先處兄弟的想法，來接近l？

        102l：那沒可能人j真的不喜歡校花呢？

        103l：那不可能，我昨天還看到他追著到l上課的教室，情書都掏出來了，要不是y還在看著，估計就給了！

        104l：而且后面一下課y就走了，估計是被氣到了，l立刻追了出去。

        105l：說起情書，我好像還看到j在l樓下等著來著，我覺得是等l吧。

        106l:還有那次咱們學校跟外校的友誼籃球賽，j一直在球場針對y，要不是l攔著，他們就打起來了。后來沒再針對y，可能也是因為l在看著。

        107l：不對吧，j針對y不是在l走之后嗎？

        可惜107l的真相沒人看到，被選擇性忽略了過去。

        ……

        257l：所以j真的好惡心啊，想挖兄弟的墻角也太過分了吧！

        258l：覺得y也是倒了八輩子霉，女朋友被這么個狗皮膏藥纏上，還要跟他做兄弟……要是我的話，嘖嘖，真的好膈應，嘔！

        259l：對對，是我的話，早都約j打一架。

        260l：也就是y脾氣好家教好，礙著涵養不好跟他計較……

        261l：不過不是我說，y可能不是涵養好，說不定是個綠帽|癖。

        261l：排樓上，而且窩囊。

        ……

        接下來的樓就又歪了，開始分析殷勤玉，說他膽小怕事，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言語之不堪入目，讓人驚嘆人類的道德下限有多低。

        姜醇剛開始還是笑著看的，畢竟前一百樓猜他后座是誰還挺可樂的，后面罵他也還好。

        但當他看到罵殷勤玉那些話時，神色就慢慢冷下來，雙唇緊抿。

        這樓的熱度還在持續，掛在首頁下不去，姜醇退出論壇，給高良打電話。

        “殷勤玉知道了嗎？”

        “不知道，我試著給他發消息也沒回。”高良道。

        糾結了一會兒，他又問：“那要怎么辦？還有，姜哥，你對校花……”

        “我說過了，我真的不喜歡她。”

        高良還是第一次聽姜醇用這么冷的語氣說這句話。

        說起來，當初說姜醇喜歡校花的這件事，他還出了不少力，他現在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當初真誤會了

        “算了，先處理這件事吧。”姜醇有些后悔當初任由謠言傳播，“你能聯系版主不？讓他把帖子刪了，我一會兒在論壇里實名上自證。”

        “已經聯系了，”高良是學生會長，但論壇是一個老師在管理，他得去協商，“但是上自證就算了，他們也不會信，反而還會潑你一盆污水。”

        “可是殷勤玉也很無辜，他莫名其妙被人匿名在論壇罵，他甚至都沒做什么。反正不管我自證這些人信不信，我得澄清。”

        “那好吧。”

        他把電話掛斷。

        姜醇想到殷勤玉那冷冷清清的樣子，恐怕他出生以來都沒被人這么罵過，也不知道看到這些污言穢語會怎么想。

        會不會哭？

        姜醇想象了一下殷勤玉掉眼淚的樣子：鼻子紅紅，眼淚欲落不落……怎么感覺還有點兒可愛？

        姜醇笑出了聲。

        但很快他又笑不出來了，他看著微信列表里備注為“天才”的聯系人，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

        不知道他逛不逛論壇，看不看表白墻，要是看到這么多人因為他罵他，會怎么想？

        他想象了一下兩個人未來形同陌路，或者互相仇視的場面，心臟有點兒脹脹的疼。

        明明昨天還說今天見的。

        他嘆口氣，想：其實殷勤玉是個挺值得交的朋友，雖然冷了點兒但其實心挺好，對他也好，感覺他后來都沒拒絕過自己什么事，而且心胸挺寬廣，那天打籃球他都那樣了也沒揍他……

        一邊亂七八糟的想著，姜醇一邊打開手機搜索學校表白墻的賬號，給它發消息：

        表白墻你好，不用匿名，我是姜醇。

        首先聲明一點，我對校花林霖沒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想法，和她的男朋友殷勤玉交朋友只是因為他是個很好的人，善良禮貌熱心好學聰明。我很崇拜他，所以想要跟他成為兄弟，絕對沒有任何其他原因，我希望各位同學不要再憑借主觀臆測來詆毀他人。

        然后他打開論壇，同樣的開場白，但他在后面加了一段話：

        罵我可以，盡管罵。但如果讓我再看到造謠y同學的，不用擔心，匿名論壇我照樣找得到的你。就像我今天找人刪帖一樣，我大不了費點勁兒就是了。

        你們不怕挨打的盡管胡說八道，我這人你們也知道，就校外混的，脾氣不好，到時候下手重了，別怪我。

        管理老師看著這條自證，皺眉，隨即對高良道：“你這朋友怎么回事？還能威脅人？”說著就要刪掉那條留言。

        被高良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還順便加了精。

        他對即將發火的老師趕緊解釋道：“老師，別生氣別生氣，你聽我說。你也看到了，剛才那些罵殷哥……殷勤玉的，罵的有多難聽，揚言要在他頭頂咳咳，的，都有，也不怪姜醇生氣。

        要是您兄弟姐妹這么受人詆毀，您肯定也生氣對吧。”

        “那他現在這樣跟那些剛罵人的有什么區別？”

        “哎呀哎呀，老師，就掛半天！讓那些看熱鬧的知道真相就行了，再說了，他這都實名了，也不怕找不到他。”

        老師還是不想答應。

        高良舉手發誓：“我保證，半天后不用您說，我們主動申刪！”

        “再說了，匿名論壇給了太多人暢所欲言的機會，導致有很多難聽的話。今天這樣不也可以趁機整頓整頓論壇的風氣，您說是吧？”

        老師本是還想刪的，但她順著高良的話想了一下，想起這些年管理論壇有時候審核到的很惡心的話，那個時候是真恨不得把論壇后的那人抓起來打死，讓他重新做人……

        再說，又只有半天……

        老師最終同意了，但再三叮囑她半天后會刪帖。

        ＊

        發完消息的姜醇又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直到窗外響起噼里啪啦雨水砸在窗戶的聲音，姜醇才如夢初醒，手機的屏幕早就滅了，他才發現屋子里還是昏暗的。

        他起身去拉窗簾。

        今天的天陰沉沉的，雖然秋天了，雨水還挺大顆的，嘩地一下，就傾瀉下來，籠罩了整片天地。

        下定決心般，姜醇終于鼓起勇氣，給殷勤玉打了微信電話。

        等待接通的鈴聲在空曠的房間里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響著，他看著微信界面提示“您的好友可能有事不在線。點擊取消”。

        他沒有取消，直到響到鈴聲自動消失，發消息的界面多了一條紅色的“對方忙未接聽。”

        姜醇打了十個電話過去，都是在忙未接，聊天界面一片通紅。

        姜醇看得不舒服，點開聯系人列表，想起自己最初打微信電話是因為沒記殷勤玉的手機號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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