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檸緩緩靠近原檸，聞女生身上特有的香氣：“跟了我多好，你還可以繼續(xù)以前的生活，想要什么都給你。”

        原檸被逼的沒有退路，在他的嘴巴快要貼上來時，側(cè)頭狠狠咬他的肩膀。

        “艸！”

        趁著動作松了，原檸掙脫開往外跑，祝沂不罷休，幾步追了上去，再次拉著她進了旁邊的樹后面。

        學(xué)校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這里又是平時都不太有人的綠化處，祝沂一手控制原檸的雙手，一手捂著她的嘴。

        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啊”的叫了一聲。

        一顆石頭重重擲到他后腦勺，他痛叫著回頭，看見祝瀟玄正彎腰又撿起石頭。

        “哎哎哎，你小子怎么會在這里？”祝沂一手擋在面前，一邊叫停，“祝瀟玄！

        祝瀟玄等原檸跑到自己身后，扔出第二塊，砸在祝沂手心。祝沂疼的捂手，祝瀟玄側(cè)頭問原檸：“沒事吧？”

        “我有事！”祝沂憤道，“你管什么閑事！”

        奇怪的是，祝沂嘴上不饒人，可見了祝瀟玄氣焰明顯小了，他狐疑的在兩人身上打轉(zhuǎn)：“你倆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一直都很熟。”祝瀟玄對這個哥哥表現(xiàn)的很淡薄，“以后別動她。”

        祝沂一臉想怒又不怒的神情，最后一臉憋屈的走了。

        天色漸沉，祝瀟玄這才看見原檸腫起來的臉，他從口袋拿出手機，打開手電功能仔細(xì)看，原檸被晃的閉住眼。

        早就不滲血了，但一條條傷痕都紅腫起來，加上剛才涂抹的碘酒，凌亂的頭發(fā)，看起來像個可憐的小乞丐。

        祝瀟玄蹙起眉：“他打的？”

        “不是。”原檸實話實說，臉上的傷的確不是祝沂弄的。

        “誰？”

        原檸默了默：“我自己可以解決。”接著問，“你怎么來了？”

        一直在旁邊沒什么存在感的秦芩小心開口：“是我，是我接了你的電話。”

        原檸剛才沒有拿書包和手機，她拿了出來追她，沒跑幾步，發(fā)現(xiàn)手機在震動，來電顯示：祝瀟玄。

        祝沂畢業(yè)后依然時不時來學(xué)校“騷擾”原檸，但不敢太造次，如今原檸家業(yè)衰敗，這個目中無人的家伙很可能會欺負(fù)的很過分。以前在校期間，他費盡心思把一個舞蹈班的女生追到手，后來又甩掉，那女生受了刺激，輟學(xué)了。

        秦芩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她覺得如果是祝瀟玄的話，是個讓人放心的存在。

        “秦芩，你先回家吧，小心家里人擔(dān)心。”原檸說。

        “行。”秦芩把東西遞給她，“那我走啦。”

        說完也朝祝瀟玄擺擺手，祝瀟玄淺笑的點頭：“路上小心。”

        小姑娘秦芩的臉?biāo)查g就紅了。

        祝瀟玄帶原檸去藥店買了藥，一起吃了晚飯，送她回公寓。原檸抱著書包站在樓下，猶豫道：“你要上去坐坐嗎？”

        “不了，收了租金，現(xiàn)在房子是你的。”祝瀟玄把藥袋遞給她，“好好擦藥。”

        原檸在一樓等電梯時，旁邊服務(wù)臺的大姐忍不住問：“小姑娘，那位是你男朋友？”

        原檸禮貌回答：“不是，我租了他的公寓……不過原本就認(rèn)識。”

        大姐笑著點頭：“這樣啊。”

        再后來，原檸無意中聽過大姐跟一個清掃大姐八卦，說是現(xiàn)在小年輕太開放，前幾天看見一對兒穿校服的小情侶出雙入對，也不知道家里為什么不管，男孩也就算了，女孩實在太隨便。

        正在等電梯的原檸垂頭看看自己的校服，忽然明白了為什么每次祝瀟玄送她回來，沒有必要的事情決不上樓。

        沒錯，是經(jīng)常送她回家。自從她臉傷了后，祝瀟玄只要有時間都會接她放學(xué)，如果超出十分鐘沒出校門，他大有進去找的意思。搞得原檸每次都得火急火燎出門，有事推遲得先跟他打聲招呼。

        他要是公司忙的脫不開身，就讓司機來接。原檸不想麻煩他，有次跟他說不用來接，坐公交車很方便的。

        祝瀟玄正在開車，聞言回答：“我是為了保護我自己。”

        原檸不解：“嗯？”

        祝瀟玄側(cè)頭，眸里像有陽光點綴在深處，上揚的唇角跟她說：“把房子租給未成年人，萬一出了什么事，我得負(fù)很大責(zé)任。”

        “我已經(jīng)成年了。”原檸右手比個八的數(shù)字，“十八了。”

        “沒過生日不算。”

        原檸被噎住，扭頭看了會兒窗外，想起什么：“趙家琳轉(zhuǎn)學(xué)了。”

        是上午突然傳來的消息，事先沒有任何征兆。秦芩悄悄問她：“是不是祝瀟玄在背后做了什么。”

        原檸覺得應(yīng)該不是，祝瀟玄剛剛上手集團的工作，處于學(xué)習(xí)階段，沒有多少實權(quán)，更沒有威信。而趙家雖不如祝家，但也不會輕易被他一個不到二十歲的職場新人所要挾。

        如果長輩不參與，他很難操作。

        但原檸還是想試探一下，說起這個話題，便盯著祝瀟玄看。

        祝瀟玄聽完情緒沒什么起伏：“高三轉(zhuǎn)學(xué)，挺任性的。”

        好吧，原檸放棄了，什么也看不出來。

        “拜拜！路上小心。”到了公寓樓下，原檸告別后上了樓。

        祝瀟玄剛要離開，趙闊給他打電話：“哇哦，看看你做了什么。聽說你前幾天跟趙巖談生意，合作的前提是讓他女兒轉(zhuǎn)學(xué)？你真夠敢的，你老子非削你不可！”

        “不過這么離譜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趙巖為什么同意了？”

        那是一場板上釘釘?shù)暮献鳎�祝瀟玄的任務(wù)幾乎是走個過場簽合同，卻硬生生讓趙巖答應(yīng)了一個離譜的條件。

        ——

        原檸的臉結(jié)痂后，只要近一點就能看到細(xì)小的痂，自己都不想照鏡子，整天戴著口罩。

        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一天比一天少，每天都是刷不完的題，晚上回到家，她也給自己布置了任務(wù)，復(fù)習(xí)刷題到將近十二點，過的很有動力。

        但在父親去世的“五七”，她去往墓地，心態(tài)突然又發(fā)生了變化。

        原重明不是本地人，所謂的老家也沒什么親人了，只有原檸這一個女兒惦記著，不懂風(fēng)俗，只能靠一星半點的知識和查找，生澀的進行。過“頭七”以及后面幾個日子，她的感受反倒沒有很強烈。

        只是“五七”的日子，她突然意識到，父親離開已經(jīng)三十五天，并且沒有回頭路，只有遙遙無期，難過再次從五臟六腑往外冒。

        人脆弱的時候，一個下雨天都能被擊垮。

        本來只請了半天假，打算下午再去學(xué)校的，可從墓地出來，坐著公交車，陰沉沉的天落下雨，她忽然沒了力氣，直接回了家。

        剛進門，柳嫣嫣打來電話，已經(jīng)哭了：“死丫頭，家里發(fā)生那么大的事情，為什么沒跟我說！”

        “我爸媽也是，居然一直瞞著我！”她又開始埋怨自己父母，“他們怎么可以這么冷漠，明知道我跟你關(guān)系最好，還不告訴我，要不是我閑的沒事給我表弟打了個電話，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呢……”

        柳嫣嫣想到聽說到的，原檸家里出事后，昔日那些笑容滿面的人都換了一副嘴臉，背地里盤算來盤算去，關(guān)鍵她媽媽竟然那么快有了新歡。

        她一個人是怎么扛過來的？

        原檸坐在床邊，本來想安慰她幾句，讓她不要擔(dān)心，自己已經(jīng)沒事了。可到了嘴邊，怎么都說不出來，最后說成了：“嫣嫣，我想我爸了。”

        隔著電話，柳嫣嫣更心疼了。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其實面對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情緒和回憶，不會像一口水喝掉就喝掉了，感覺不到存在，而是會不斷翻涌重現(xiàn)，崩潰會來的很突然。

        原檸從床上滑落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里，縮成一團，壓抑著聲音：“我不知道未來還要怎么過，還應(yīng)該期盼些什么。”

        高考倒計時黑板上寫著：勇闖高考，迎接新生。

        想新生是因為有憧憬，從年幼開始，就能看見前面一條廣闊的路，路上有父母，有自己，有更多選擇的將來，有許許多多的希冀。可現(xiàn)在的她呢？為了什么。路被堵死了，什么都不為，無欲無求，只想就這么躺著，哪里都不去。

        傍晚，祝瀟玄在校門口等了十幾分鐘沒見到人，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他決定去教室找找。

        高三學(xué)生有晚自習(xí)，但不是強制性的，除非是老師要求留下講題，平常如果自己想回家復(fù)習(xí)可以下午放學(xué)就走，原檸一般都回家，很有計劃的自己復(fù)習(xí)。

        這個時間學(xué)生都去吃飯了，正要出門的秦芩剛出門看到了祝瀟玄，驚訝：“祝……”

        旁邊幾個小姐妹眼睛都直了，即便以前同校期，都只是遠遠看上一眼。

        “原檸呢？”祝瀟玄發(fā)現(xiàn)教室里沒有他要找的人。

        “原檸今天請假了，好像去看她爸爸了。”秦芩繼續(xù)說，“不過就請了一上午，下午應(yīng)該來的，卻沒來，可能回家了？”

        晚高峰，車開不快，偏偏一路上幾乎都是紅燈，等回到家里已經(jīng)將近七點了。

        祝瀟玄進門沒看到原檸的鞋子，壓住折返出去尋找的沖動，推開她的臥室門。看見她蜷縮在床尾邊的地毯上，黑發(fā)遮住臉，不知睡著醒著，頹唐的厲害。

        祝瀟玄把她扶到膝蓋上，輕晃：“原檸？”

        渾渾噩噩的原檸這才睜開眼睛。太陽徹底落了，天色在暗與不暗之間，臥室氣氛壓抑，原檸覺得心臟好像透不過氣，皺著眉，難忍的再次閉上眼。

        祝瀟玄意識到什么，先把她抱起放到床上，去開了燈，重新回到床邊，蹲下摸摸她的額頭：“不舒服嗎？”

        原檸第二次睜眼，看到光亮的房間和他近在咫尺的臉。他身上尚有很多少年氣，頭發(fā)干練，臉龐棱角分明，瑞鳳眼，睫毛算不長，卻黑又密，增了霧一樣的效果，眼光流而不動，盯著人看的時候，覺得看不透，又能意會到細(xì)膩的感情。

        原檸伸手去摸他的右耳，想起下午掛電話前，柳嫣嫣說的話：“如果以前的期待消失了，那找點新的期待吧，未來一定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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