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很快亮了，蔣懷卓并沒有察覺，不等原檸反應過來，車子已經開出去。祝瀟玄加速越過兩人，很快消失在前面。

        門衛認識原檸，沒攔這輛車，蔣懷卓把車開進小區，路過一處臨時停著幾輛車的寬松處：“先放這兒吧，明天你聯系車主開走。”

        進車庫麻煩，暫時停一晚上沒關系，明天早一點開走問題不大。原檸過意不去：“可你怎么回呢，這個時間不好打車了，要不你把車開走，明天再……”

        “不用。”蔣懷卓無所謂道，“這里離我家不遠，如果打不到車，我就掃個共享單車，十分鐘就到了。”

        原檸覺得更不好意思了，蔣懷卓下了車：“行了，大不了改天請我吃飯唄，我先走了，別送啊。”

        “謝謝啊，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原檸目送他離開，步行兩分鐘到公寓回家。開了門，家里開著燈，祝瀟玄拿著一份文件坐在沙發上看，絕口不提剛才兩人戲劇化碰到的情形：“回來了？”

        “嗯，你今天怎么這么晚過來？”原檸換著鞋問。

        祝瀟玄看著她反問：“這么晚不能過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點驚訝。”原檸匆匆進臥室，“手機沒電了。”

        原檸插上電源開機，等了兩分鐘，除了祝瀟玄的未接電話和問她回來沒有的微信之外，沒有孔青因的電話，沒有周格菲的微信回復，也沒有所謂派車司機的未接電話。

        已經凌晨兩點多了，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遇到蔣懷卓，她現在還在那兒等。

        原檸再次給孔青因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

        她盯著手機發愣，祝瀟玄站在門口看了她會兒，實在沉不住氣走了進來，彈她腦門：“喂，你沒有什么要跟我解釋的？”

        “你輕點兒。”原檸揉著額頭幽怨的仰頭看他，“你吃醋啦？”

        祝瀟玄發出一聲輕哼：“你說呢？”

        她之前說可能回來的比較晚，那么多人去了，還有他媽媽在，祝瀟玄也很放心，一頭扎在工作里，忙完已經十二點多了，看到她的未接來電趕緊回撥，已經是關機狀態。他給母親打電話，得到的回復是原檸已經回到公寓了。

        祝瀟玄想著她或許累的睡著了，忘記給手機充電了？緊跟著接到通知，要召開一個緊急會議，會議沒完沒了，沒等到原檸的親口消息，心里始終不靜，于是借口有事提前離開。

        他著急的往公寓趕，卻看見她坐在別人的車上，吹著小夜風，談笑風生。

        一前一后回來，以為她會屁顛屁顛跑過來解釋，結果呢？進門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再不理人了。

        能不吃醋？他快酸炸了！

        祝瀟玄最近忙狠了，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疲憊的神態很明顯。

        原檸斟酌了一下，覺得暫時還是不要說，回答：“我不是跟阿姨一波回來的，我坐的那輛車壞了，稍晚一些才到。后來正好碰到幾個初中同學，一起吃了個夜宵，然后蔣懷卓順路送我回來。”

        “幾個？”

        祝瀟玄有些不信，她不是沒有時間觀念的人，這么晚了還去吃飯，更沒有及時給手機充電，這說辭實在牽強。

        原檸回憶了一下當時蔣懷卓那群燒烤人數，回答：“五六個，有男有女。”

        祝瀟玄不是步步緊逼的人，如果她不愿意說實話，他不會揪著不放，等她愿意的時候再說。不追究的前提是，他是信任她的。

        “原檸，我工作忙，有些事情難免顧及不到。”祝瀟玄拉了椅子坐在她對面，聲音疲憊的有些沙啞，“如果有什么事，你要及時跟我說，我才能更快的反饋你。”

        不止是他，跟他一樣的子弟們，哪個不是肩上背著山往前走。

        他們身處一個利益的起跑線上，誰慢了，就輸了，正是瘋狂成長學習的階段，不允許有太多時間懈怠。這也是為什么他們自由戀愛十有八九都沒有結果的原因，還沒有能力兩者兼顧，如果家里再反對，更是沒戲。

        現實消磨浪漫，祝瀟玄算是做的非常好的了，不蹉跎時間，三點一線，工作學習和原檸，不覺得累，只覺得滿足。待幾年光陰，他具備更強大的能力，所有的一切只會朝好的方向發展，越來越好。

        “好。”原檸握著他的手點頭，不忍他再熬，“你快回家休息吧。”

        祝瀟玄懶得走了：“今天不回了，并且想跟你睡一張床。”

        原檸沒有像往常一樣阻攔，很痛快的答應：“那你去洗，我去把你的被子抱過來。”

        祝瀟玄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意思是還讓他用她房間的浴室？直到進去，熱水沖刷下來，他才沒忍住輕笑了下。

        原檸在床邊心不在焉的坐了十幾秒，還是決定拿起他的手機，解鎖，看通訊錄。

        他剛才說曾聯系過他母親一次，被告知她已經回公寓了，因此他才松了警惕，不想讓他察覺什么便沒有細問。現在他手機上顯示的通話時間是十二點零三分，也是原檸在郊外給孔青因打電話的時間。

        為什么祝瀟玄打的她接了，自己打的卻沒接？

        ——

        一夜輾轉無眠。

        第二天孔青因回了微信消息過來，先是給了一個手機號碼，是開回來那輛車主人家司機的電話。

        第二條微信說：【真是不好意思小檸，昨天有人說另外叫了司機過去，沒想到這么不靠譜，讓你等了那么久。】

        昨天她不接電話，原檸有在微信上大概跟她說了下，說車子已經開了回來。

        只是今天的回復未免太敷衍了些，連個電話都沒打過來。

        原檸先給司機打了個電話告知地址，讓他盡快過來把車子開走，而后點進和孔青因的對話框，斟酌著打字，打了刪，刪了打，最終回復：【阿姨，沒關系。】

        原檸上的下午班，十點下班后，剛出便利店，看見路燈下停著一輛車，黑西裝的祝瀟玄靠在車門邊，右手扎眼的提著一杯裝在粉色袋子里的奶茶。

        “你怎么來啦！”原檸跑過去，眼睛亮晶晶的。

        祝瀟玄是經常笑的，淺淺的，像習慣性的，細究不出有多重的情緒。可他對原檸，有時笑的明艷，眼角都會彎起來。

        他接住莽撞的丫頭，待她站穩了，把奶茶遞給她：“一起吃夜宵。”

        “我不能喝這個了。”原檸把奶茶推過去，“最近喝太多，胖了好幾斤，肚子都肉了。”

        祝瀟玄把吸管插進去，兀自吸了口，評價：“新出的口味確實不錯。”

        說完看見原檸眼巴巴望著，點她的腦袋，“看什么，上車。”

        上了車，祝瀟玄不發動車，一口接一口喝，原檸打他胳膊：“你慢點喝，不怕噎著。”

        “以前都是你喝，沒發現味道很不錯。”祝瀟玄說著又要喝。

        原檸一把搶過來，掂了掂，氣道：“沒了！”

        “你說不喝我才喝的。”

        “正話反話聽不出啊！”原檸真氣的夠嗆，“直男！”

        祝瀟玄笑得歡喜，捏捏她肚子上的軟肉：“好了，一會兒再給你買。”

        原檸打掉他的手：“不許捏！”

        “那捏哪兒？”說著，祝瀟玄無意又有意的瞄了眼肚子以上的部位。

        原檸捂著胸口：“祝瀟玄，你能不能正經點？”

        “談戀愛為什么要正經。”祝瀟玄再次把手伸了過去，好像真的要碰那兒似的，卻只是逗她而已，最終還是落在肚子上捏了捏。

        捏來捏去的，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原檸胖了，一點都不想喝奶茶了。

        祝瀟玄見她氣鼓鼓的，適可而止，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錄取通知書什么時候能收到？”

        “不知道呀，應該快了。”原檸不解，“怎么好好的問起這個？”

        “著急。”

        “著什么急？”

        祝瀟玄聲音低磁而柔軟：“著急確認，可以跟你在一所學校里。”

        猝不及防的情話，原檸面上一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嫌棄表情，實則腦海中預想了畫面。在同一所學校上學，可以一起在校園里散步，一起去食堂，一起參加活動。如果說偶像劇情節是每一個少女的幻想，她即將親身經歷一番。

        只是心頭甜蜜過后，又有種難言的堵，好像甜和苦參雜在一起。

        “怎么了？”祝瀟玄見剛才還心情頗好的她，神色微不可察的變了變。

        原檸暫時拋開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彎著杏眸說：“就是覺得太幸運，心里有點不踏實。”

        兩旁的樹郁郁蔥蔥，街道上車少，蟬鳴明顯，車里開了暖燈，為他鍍上一層光，熠熠生輝的他說：“在我身邊，踏踏實實。”

        祝瀟玄發動車子，開的慢，讓她看著點路邊，看看去哪家店吃夜宵。

        原檸提議：“再往前走走有一個小吃城，去那兒看看？”

        有潔癖的祝瀟玄幾乎沒有吃過小吃，但談戀愛的人原則淡薄：“好。”

        幾分鐘后到了地方，不好停車，祝瀟玄先把她在小吃城門口放下，然后把車停到前面一些。

        原檸站在路邊的樹下等，手機振動，有一條陌生短信進來，語氣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強勢：【小檸，你得承認，在很多時候只有我能真實的跟你說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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