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塞恩，大廈門前。

        “嘖，別告訴我你的腦子現在已經退化到了詞都叫不出的地步，我親愛的蘇少？”

        見他不說話，周轅青嘁了一聲，伸手在太陽穴邊上轉了幾個圈。

        見到周轅青的那一刻蘇少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東躲西藏了太久，過去在實驗室內被激發出的那股按捺壓抑了太久的獸性噴薄欲出。

        想要。

        想要嘗到血的味道。

        想要見到鮮血從頸脖里洶涌而出的樣子。

        但蘇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又產生了這些奇怪的不正當想法。他連忙甩了甩腦袋，迫使自己清醒過來。

        “唉……我知道，你又開始琢磨著怎么弄死我了對吧？但我這次來的確不是想和你吵架的。”

        在一起生活了太久，周轅青看見他這副模樣就明白了不少。

        周轅青無奈地聳了聳肩，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這是孟仙年以前最常用的安撫他情緒的方式。

        “乖，別鬧了。這可是仙兒哥的店門前，你覺得他看見你在這里發瘋，然后一口把我咬死會很開心？”

        “會。”

        這次蘇少開口了，他低聲出個字來，壞笑著看向周轅青。

        “……滾你丫的。”周轅青無語地盯了他一會，最終不輕不重給了他一耳光。

        “你、呃，要干嘛？”

        蘇少疑惑地摸了把自己的臉，發現周轅青直徑越過他走向了事務所的大門，手里還拎著串鑰匙。他感到奇怪，拽住了周轅青的衣角問他。

        “我干嘛？”周轅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和你不一樣，我可不是因為想念這里才回來的，我只是來找些東西，還有——放開你的爪子。”

        蘇少立刻松了手。

        周轅青滿意地點了點頭，用鑰匙打開了事務所緊鎖的大門。

        “找什么。”

        蘇少不想離開。他沉思了一會，還是選擇跟上了周轅青的腳步。

        “哇，你嚇死人了。”

        周轅青兩手一抖，看清了身后的人是他后松了口氣。

        “拜托，別學孟仙年似的總突然從我背后冒出來，說到底我現在這一驚一乍的性格都是你們幾個害得。”

        “抱歉。”蘇少道了歉。

        氣氛突然陷入了沉默，周轅青在灰塵鋪天蓋地的事務所里不斷翻找著什么，而蘇少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翻東西。

        最終周轅青從地下室的一個抽屜里搗騰出兩張亮閃閃的卡片，它表面光滑透著青色，周身鑲著金邊，上面還用白色的夜光染料刻著幾個字母。

        蘇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奇，他之所以還站在這里只是想重新看看這個事務所長什么樣子，看看那老舊的古董沙發、庭院里的黃瓜樹、還有他曾經在里面做過飯的小廚房。

        他又拎起菜刀揮了幾下，自覺手感還很不錯。

        “干嘛呢。”

        周轅青打了個哈欠走進廚房，看見他拿著刀后狐疑地后退了半步。

        “把刀放下，我把這個給你。”周轅青晃了晃手里的金邊磁卡，抽了一張甩給他。

        “嗯？”蘇少愣愣地接過磁卡。

        “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可以用這個來找我。看見那棟金碧輝煌一看就很有錢的摩天大樓了嗎？那地方叫塞恩大廈，我暫時居住的地方。你來我這里，我可以想辦法幫你。”

        “你？”

        “對。”

        “為什么。”

        “拜托，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么處境啊。整個青衛隊、不，是整個青街所有具備能力的家伙都想要你的命去換那筆賞金……！”

        “……我不怕。”

        “你不怕？我看你是真不明白自己現在是什么處境，那些家伙為了錢可什么都做得出來。”

        “……”

        “嘖，雖然你只是孟仙年那家伙養的狗，但我也不想你鬧得青街整天人心惶惶的。”

        “我沒有……”

        蘇少急著解釋。他想說自己沒做過那些人們口中的惡事，但因為口齒不清只能吐出些零碎的詞。

        他從來都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么，也從來沒有人告訴他自己為什么會被通緝。

        “好好，你沒有。但你把磁卡拿著，還有別老這么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你現在可是通緝犯，懂通緝犯是什么意思吧？”

        周轅青拍了拍蘇少的臉，

        “總之你現在就老老實實地把帽子戴好，平時偽裝一下自己，別總那么沒腦子，孟仙年現在也不要你了，沒人給你收拾爛攤——”

        “所以、為什么呢。”

        他打斷了周轅青的喋喋不休，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

        “我做錯了什么。”

        “……你錯就錯在還活著。”

        周轅青沒什么表情，“既然改變不了過去，就不要糟踐未來。”

        ……

        “請出示證件。”機器里的女聲這么說。

        蘇少從口袋里掏出那張磁卡，對準門前的感應器刷了一下。

        ——蘇少錢，歡迎光臨塞恩。

        “歡迎光臨，蘇少錢先生。”女聲又說。

        隨著一聲輕響，塞恩大廈的門緩緩打開了。

        周轅青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不知道從哪變出來頂帽子強制給他扣在了腦袋上，之后又給他取了個假名辦了張證件，在名字的后面加了個“錢”字。

        一開始的蘇少其實不想如周轅青所說般去找他，但餓肚子的感覺實在是不怎么好受，再加上最近季節入秋，即使是他也不免感到身體的疲態。

        雖然不知道以前一向討厭自己的周轅青突然這么關心他究竟是個什么意思，但蘇少在糾結了幾天后，還是接受了那頂帽子和這個新名字。

        某種意義上，蘇少不想再過那種東躲西藏的生活了。

        不論以前還是現在，他的愿望一直都很簡單：

        找回自己丟失的記憶，然后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僅此而已。

        隨著塞恩大廈的正門緩緩打開，蘇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走進塞恩大廈的那一刻蘇少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這還是他記憶中平生第一次來到這種人流眾多的地方。各種琳瑯滿目的店鋪花了他的眼，進來轉了幾圈后蘇少甚至找不到離開的路。

        蘇少正在心里惱著，藏在衣兜里的手反反復復揉捏著煙盒，一抬頭卻看見了個意想不到的東西。

        與其說是東西，倒不如說是“人”。

        那是一張巨大的熒屏，上面播放著如今塞恩大廈流量最大演出活動的宣傳視頻。而令蘇少驚訝的不是那活動宣傳烘托的有多精彩，而是活動的女主角。

        ——“青焰歌姬”。

        蘇少復雜地凝視著視頻里那青焰歌姬的臉，而這時身后突然什么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蘇少一愣，扭頭惡狠狠地瞪了過去。

        “別激動，是我。”

        是個女孩。她顯然嚇了一跳，連忙輕聲解釋。

        “……？”

        女孩的聲音意外地耳熟。

        蘇少皺著眉思考了一下，漸漸地把這個熟悉的聲音和腦海中為數不多有印象的那幾個人匹配起來。

        于是很快蘇少就想起了什么，收起了防備的架勢。女孩也拽了拽口罩，露出了鴨舌帽下隱藏著的臉。

        ——和那巨大熒屏上美貌惑眾的青焰歌姬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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