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正坐在元帥府的衙門里跟應(yīng)邀而來的將領(lǐng)、官員們飲酒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

        李雙喜在門口聽完屬下的稟報，來到李自成面前。

        他說道：「闖王，據(jù)可靠消息孫傳庭就在潼關(guān)，沒回陜西！」

        聽到孫傳庭的名字，闖軍將領(lǐng)們一個個咬牙切齒。

        顧君恩不屑地道：「這人果然有本事，如果回了潼關(guān)，失去了天險只有死路一條。」

        劉宗敏有些氣憤，嚷道：「絕不能讓這老小子安生，我們揮師入潼關(guān)殺了他！」

        不少人附和。

        牛金星卻道：「一個孫傳庭算什么，要的是天下。如今中原明軍已被橫掃一空，是時候揮師北上，攻克京師。」

        「不妥。」楊永裕提議道，「京師仰賴漕運，我們應(yīng)該揮師向東奪取江南，廣積糧，明廷可輕易拿下。」

        大家有人贊同牛金星，有人贊同楊永裕。

        李自成意外發(fā)現(xiàn)顧君恩一聲不吭，好奇地問道：「顧先生，你有何高見？」

        大家都望向顧君恩。

        顧君恩道：「不可往東，理應(yīng)進入陜西消滅孫傳庭，奪取陜西三邊這個最佳的兵源地。而后揮師向北，奪取山西，消滅明廷。」

        李自成還沒開口，郝?lián)u旗就道：「關(guān)外可有楊承應(yīng)，此人麾下有兵馬數(shù)十萬，不容小覷。」

        「郝將軍是怕了？」顧君恩反問。

        「怕？我不怕！」郝?lián)u旗有些心虛，「就是感覺打不過，我在營中吃了一段時間牢飯。」

        「既然不怕，那有什么好說的。」顧君恩道，「孫傳庭不可以給他片刻喘息，明廷必須消滅，關(guān)外之敵遲早面對，這些都是下一步必須做的事。」

        一部分人認為有道理。

        楊永裕不贊同：「我們南下取荊州，奪占江南，再休養(yǎng)生息一段時間，而后興師北伐，效法明太祖故事，為什么不行？」

        李自成聽罷，扭頭看向顧君恩，看他怎么說。

        「因為武昌有張獻忠，九江有尤世祿。我們?nèi)狈λ畮煟�如果沒有短時間內(nèi)拿下他們。孫傳庭卷土重來，我們將腹背受敵。」

        顧君恩冷靜的分析道：「況江南多豪族，我們執(zhí)行‘拷餉，是不會得到他們支持，說不定會陷入膠著。」

        這倒是一個大難題。

        張獻忠正在經(jīng)略湖南，尤世祿正進攻武昌。

        如果和他們打起來，沒有分出勝負，而孫傳庭卷土重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

        這樣一想，不少人支持顧君恩。

        「另外，萬一孫傳庭學(xué)關(guān)外的楊承應(yīng)，在高杰等人扶持下用心經(jīng)營西北，割據(jù)一方。」

        顧君恩說道：「那么闖王一統(tǒng)天下的宏愿，將背道而馳。我們只有打爛的河南和襄陽一隅，大軍頃刻瓦解。」

        這句話算是說到李自成心坎里。

        打了這些年，一直沒有時間休養(yǎng)生息。可如果休養(yǎng)生息，就會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

        唯一的解決之道，只有打！

        打到明廷覆滅為止。

        李自成沖他們揮了揮手道：「顧先生的建議中肯，我們喝了這碗慶功酒，就整頓兵馬，揮師入潼關(guān)，打回老家！」

        「打回老家！」

        誰不想衣錦還鄉(xiāng)！

        大家哈哈大笑。

        四月初一日，李自成下令兵分兩路，直取陜西。

        北路由李自成和權(quán)將軍田見秀、劉宗敏率領(lǐng)，以李過為前鋒，從汝州直撲潼關(guān)。

        南路以制將軍袁宗第、左果毅將軍白鳩鶴、右果毅將軍劉體純、右威武將軍藺養(yǎng)成率領(lǐng)，從鄧州出發(fā)出商

        洛。

        沿途進兵都很順利，因為本來應(yīng)該作為援軍的四鎮(zhèn)總兵，秦翼明等人都溜了。

        孫傳庭在潼關(guān)收攏殘兵，得四萬之眾。

        將他們重新編制，分別交給鄭嘉棟和高杰。

        鄭嘉棟扎營于潼關(guān)外洛川，高杰扎營于潼關(guān)外的西山頭。

        孫傳庭本人呢？

        他一個文官出身的督師，居然帶著標營，拿著刀片子，威逼潼關(guān)周邊百姓協(xié)助修筑城防。

        更絕的還在后面，孫傳庭為了防止鄭嘉棟和高杰部士兵嘩變，將他們的家眷都扣押在潼關(guān)。

        不得不說，孫傳庭真的是為大明朝拼了。

        該他干的不該他干的，他都干了。甚至不惜遺臭萬年，也要保住大明朝。

        然而，這一切注定是徒勞。

        有一個人早就看穿了這一切，他在等候最佳時機。

        四月初七，李自成主力逼近潼關(guān)，立刻著手進攻準備。

        令人沒想到的事發(fā)生了。

        高杰直接棄營逃跑，然后率軍跑到潼關(guān)，奪回自己的家眷。

        孫傳庭是真沒想到高杰會這樣做，他揮舞著刀片子，大吼：「敢逃跑者，殺無赦！」

        一路沖到高杰的跟前。

        「高杰！你居然敢背反朝廷！」孫傳庭怒火沖天。

        高杰卻很淡定：「孫督師，我高杰跟了你這些日子，也算是盡忠盡責，怎么能說背反朝廷。」

        「那你快跟我到潼關(guān)死守。」

        「對不住，我的弟兄們只想帶著家眷回老家。」

        「不行，快跟我回去。」

        「那就對不住了。」

        高杰話音剛落，孫傳庭就感到背后一疼。

        有人在背后捅他一刀。

        握刀的人用力一轉(zhuǎn)，再拔出血淋淋的刀。

        孫傳庭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倒在了地上。

        「把他身上的官袍扒了，還有印信和綬帶什么的都帶走，別讓人注意到他。」

        高杰一臉冷酷，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親兵將孫傳庭的衣服扒了，印信等物品都帶走。

        由于潰逃士兵不認識孫傳庭，逃跑中，一人一腳踩在孫傳庭的尸體上。

        不久，已經(jīng)沒了人樣。

        隨著孫傳庭的死，也預(yù)示著明廷的滅亡就在眼前。

        因為大明最后一支野戰(zhàn)力量都被消滅。

        哦，其實還有一支，那就是洪承疇麾下掛名「關(guān)寧軍」的兵馬。

        但崇禎已經(jīng)指揮不動他。

        鄭嘉棟不知道孫傳庭已亡故，抵擋一陣，損失慘重。被迫和潰兵逃亡潼關(guān)，然后逃亡陜西。

        陳永福率軍扛著從孫傳統(tǒng)那里繳獲來的督師大纛，借口自己是河南潰兵，輕易登上城關(guān)。

        然后，他在城頭豎起了闖軍的旗號。

        歷經(jīng)十余年的辛苦，李自成終于打回陜西，將在這里建立一個新的政權(quán)。

        同時，李自成心中還有一個「盛唐」的夢想。

        他渴望實現(xiàn)這個夢想，奪取陜西，回到長安，無疑是距離夢想進了一步。

        只是現(xiàn)實很殘酷，關(guān)外還有一個他注定要面對的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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