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澤維爾天賦少年學院里，斯瓦娜可說是個相當受大家喜歡的人物。

        這種喜歡無關情愛，他們之中有些把她視為體貼的后輩，有些把她看作溫柔的朋友，但就是沒有人會嘗試去追求她。

        其中一個原因當然是她根本沒那根筋，男女之間的尷尬、暖昧都她身上都不會發生。

        但她也不是會令人覺得無趣的人。

        也許是因為她總愛看書，對世間一切的事物也有點好奇心，即使是淺嘗輒止，也足夠回應別人的話題了。

        而且，她的容貌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她身邊的柔和氣氛也讓人有種很舒服的感覺，就連一開始跟誰都相處不好，不，應該說是抗拒與他人相處和接觸的小淘氣，對她的態度也十分不錯。

        至于另一個不會將她視為追求對象的原因……就是她太有“長輩”的感覺了。

        擁有x基因、覺醒了特殊能力后，變種人們的世界仿佛就不一樣了。學生之中有不少來到學院尋求幫助和庇護，而這之中因為這身能力而曾被排擠的又有多少呢？大概連他們自己都說不上來了。

        曾經的好友將他們視為怪物，連最親近的家人都充滿害怕，這種事對以前的變種人來說屢見不鮮。

        斯瓦娜把皮特羅和旺達當成幼妹、幼弟的態度幾乎是人盡皆知，但與此同時，她這種慈愛的光環也不只限于他們。

        遭人們傷害、遭朋友背叛、遭家人拋棄、親人好友的離世或想擺脫自己的能力……學院里的人誰都有自己的悲傷和不幸。

        無數的噩夢因此而生，而斯瓦娜正正有著安撫他們的能力。

        雖然很多時候都是教授拜托她去幫忙的，但這不影響同伴對她產生依賴感。

        但問題就在這里了。

        斯瓦娜就像一個閨蜜、一個對他/她有恩的好友，又歸因于她對教育的熱愛，她甚至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

        你能對你的長輩產生那種幻想嗎！

        或許是有人能的，但是，旺達跟皮特羅會讓他們說“不能”的。

        要是不聽，那就受一場男女混合雙打吧。

        不是他們想妨礙斯瓦娜談戀愛，而是她進學院時才9歲啊！

        更何況，出于較弱的體質，她比同齡的孩子都要矮小。就算是在她13歲那年，她也還沒有一些剛進學院、比她年小的孩子高。

        要是有人對這樣的斯瓦娜產生戀愛感或是某種幻想，不只雙胞胎想打人，她的朋友說不定也想加入混戰。

        不過，哪怕跟戀愛無緣，也阻止不了斯瓦娜對這種感情的好奇心——也僅僅是好奇。

        “小淘氣。”

        在x戰機上，小淘氣靠在一旁刷手機，頭也不抬地問：“怎么了？”

        斯瓦娜的目光從書上移過去，那張小臉充滿著對學術課題一樣的認真神色，語氣卻平淡得就像在問今天的飯好不好吃：“接吻是怎樣的感覺？”

        小淘氣終于抬起頭來了。

        她挑起了眉，很好地掩飾掉綠眸中的吃驚，不至于在斯瓦娜面前當場表演一個“瞳孔地震”。

        但她還是說不出話。

        她們無聲對望了一會兒后，她才終于確定斯瓦娜這個問題并不是一時興起。

        她從前額兩撮白發往后抓了上去，無奈地反問她：“你明知道我最近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能力吧？你問錯人了，好奇寶寶。”

        斯瓦娜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說：“但你昨天不是才跟牌皇親吻嗎？”

        “……你是怎么知道的？別告訴我你又進我的夢里了。”

        “沒有，我是在窗邊看到的。”斯瓦娜眨了眨眼，無辜得仿佛沒有壞心思的貓，“我當時在正對著你們見面地點的空房間內。”

        沒有壞心思才怪。

        好吧，也說不上壞，但她一定是出于好奇才在發現他們后一聲不吭。

        “等等，你不會一個人在空教室里。”小淘氣立刻就意識到不對了，“……那對雙胞胎也在？”

        “當時我們正在陪旺達訓練。”斯瓦娜對這件事毫不在意，她一心只想知道問題的答案，重復問道：“所以？接吻是怎樣的感覺？有些小說寫是蜂蜜般甜美，又有人寫是咖啡般苦澀……但其實我不太理解為什么要用味道來形容？難道唇舌交流是在嘗對方嘴里的味道嗎？”

        其實小淘氣也不懂她為什么要為斯瓦娜的求知欲負責？再說，這女孩糾結的地方是不是太奇怪了一點？

        不過很快，她就想到應付斯瓦娜的辦法了。

        “你為什么對這個感到興趣？”她嘴角一勾，問她，“乖寶寶的春天來了？”

        “春天？是指愛情嗎？”斯瓦娜搖了搖頭，回道：“我沒有對象，也沒有這方面的感覺。”

        “也沒有興趣？”

        與其說她對戀愛感興趣，不如說她對人類的感情都擁有好奇心。但她不想小淘氣失去回答她的興致，也就沒這樣說。她想了想，才用比較妥當的方式回道：“沒有感興趣的對象。”

        小淘氣想了想，也對，學院里跟斯瓦娜同齡的小孩都太幼稚，他們這些比她大的也不會對她起心思。

        至于其他對象？如果要見到老是宅在學院里的斯瓦娜，除非他會從外面飛來。

        在她思考期間，斯瓦娜又自顧自地說道：“上一次埃文還跟我說，跟我做朋友已經很難了。”

        在小淘氣看來，學院里大部分人都對斯瓦娜挺友善的，但果然也不是沒有討厭她的人嗎？她邊這樣想著，邊問：“他為什么會這樣說？”視乎情況，她會決定要不要給那個口不擇言的小子一些教訓。

        斯瓦娜沉思片刻，說：“那一次，我記得是在教授給我們講了一節生物學后，下課前我問了句話。”

        “問了什么？”

        “我問，‘今天沒作業嗎’？”

        小淘氣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沒有被打，已經是他們最友好的證明了。”

        -

        接吻的話題就這樣不了了之。

        到達目的地后，羅根帶著一個小隊分頭去尋找那個研究所，雙胞胎和斯瓦娜則跟奧洛羅和琴留在x戰機內作后援。

        皮特羅十分不贊同地對羅根說：“你答應了教授會讓我們一起去的。”

        羅根冷著一張臉，用食指戳在皮特羅的額頭，將這纏上來的男孩推開。

        “聽著，我只是答應了帶你們一起來，但沒義務像保姆一樣帶著你們行動。”

        旺達也試圖說服羅根：“我們對那個地方有印象，帶著我們一起找不會更好嗎？”

        奧洛羅上前勸道：“沒有證據指這次接到情報的研究所就是你們當年被綁去的那個。而且如果是，帶你們去會更危險。你們先留在這里，一旦確了那邊沒危險，我們會帶你們過去會合的。”

        跟大姐姐一樣溫柔的琴也對他們笑道：“別擔心，只是暫時分開行動。”

        姐弟倆有些不情愿，他們比任何人都想找到當年研究所的線索。想到這里，他們同時瞟向了斯瓦娜。

        皮特羅問她：“斯瓦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斯瓦娜點點頭說：“可以，因為如果有危險，你們帶著我會很麻煩。”

        “斯瓦，你又說這種話……我能帶著你逃跑。”

        “我不是不信你。”斯瓦娜理所當然地說，“我是不信我自己。”

        她這話說得還挺自信，就差把“我是個累贅，請不要在不必要時拉著我跑”寫在頭上了。

        “嘖。”皮特羅嘟嚷道：“你明明就是懶得動。”

        斯瓦娜默默視線移到戰機內天花板上，嗯，這鐵板真好看，好像還有個凹槽……是能打開嗎？

        她沒有否認。

        羅根帶著鐳射眼一行人出發后，奧洛羅和琴忽然接到了教授通知，就先去驚駛艙進行通訊了，座艙里一時間只剩下他們三人。

        皮特羅雙手交叉在腦后，一臉無趣地靠在椅背上，問：“斯瓦你就不好奇x戰警出動時到底是怎樣的嗎？”

        知道不用出發后，多啦斯夢又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本書來，看得津津有味了。聽到他的問題，她不解地反問：“有什么特別需要好奇嗎？”

        “就是……打起架來是怎樣？”

        旺達沒好氣地說：“別管他，他總是想當x戰警的正式成員。”

        “別告訴我你不想……嗯？你確實不太想？”皮特羅一眼看穿姐姐的想法，疑問道：“旺達，你不想用你的能力做些什么嗎？”

        “我……”旺達有些猶豫地看了看皮特羅，又下意識地瞄了眼斯瓦娜，最后在手上運著她深紅的魔力，“別說‘什么’，就我現在對能力的控制度……我就比斯瓦強上一點吧？萬一失控了，可能還會傷到你們。”

        斯瓦娜這才抬起頭來，瞟向旺達手上的能量，突然問她：“又變強了？”

        “……對。”旺達的手握成了拳，那股魔法之力也隨即消散在空氣中。

        小時候她還尚算能靈活運用這身能力，但隨著年歲增長，她身上的混沌魔法也以遠超她自己的速度成長起來。

        “這讓我覺得有一天，我會因為這個……”她本來想再一次喚出那種力量，但最終只是捏了捏手指，并沒有這樣做。她有些郁悶地接下去：“變成不太一樣的‘什么’？”

        假如有一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傷害了她身邊的師長、朋友以至家人……那她該怎么辦呢？

        皮特羅瞬移到姐姐身旁，這時候他的個頭已經比旺達高上些許，輕易就能拍在她的腦袋上。等她略顯不滿地瞧過來時，他又攬過她的肩膀，安撫說：“沒事，我能阻止你的，只要你快控制不住了，你就喊我一聲，我會把你打暈帶走的。”

        這算什么好方法？

        但家人的支持確實讓旺達的心安定下來，她失笑道：“你確定那時候你打得過我？說不定我碰你一下，你就倒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皮特羅用手指比了比數，“你剛剛說自己現在就比斯瓦好一點，對嗎？就當你現在是兩個斯瓦的戰力，到時候你可能是五個？六個？但我不同，我是十個斯瓦以上的戰力。”

        斯瓦娜在旁邊抗議道：“可以別拿我當計算單位嗎？”

        “抱歉。”皮特羅無辜地一攤手，聳了聳肩，“但是不可以。”

        皮特羅：知道錯了，下次還敢jpg

        斯瓦娜無聲凝視了他許久，直到他心虛得別過頭，才感到滿意。她轉向旺達，說：“你不用太擔心這一點，只要我還在，就不會讓你有那樣的一天。”

        旺達沒有盡信，但看斯瓦娜信誓旦旦的模樣，她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她笑了笑，說：“有你的保證，我可安心多了。”

        “嘿，旺達。”皮特羅看著姐姐，有這樣差點待遇的嗎？

        旺達回以一笑，笑得有些得意。她得到了斯瓦娜的承諾呢，他有嗎？

        皮特羅自然看懂了旺達的眼神，登時不知該吃誰的醋了。他有些不忿地看了看他旺達和斯瓦娜，然后輕哼一聲，倚在了旁邊的墻上。

        斯瓦娜發現皮特羅一下子安靜下來了，有些疑惑地往他身上看過去，但他倏地移開了視線，看上去十分不爽。

        她搞不懂皮特羅心情為什么一下子壞起來，是她少聽了些什么嗎？

        她想往他們身邊走過去，結果卻沒站起來。

        對了，她還沒解綁座椅上的安全帶。

        她低頭檢查了一番，立馬被那堆顏色圖案不一的按鈕弄得有些苦惱，所以解綁按鈕到底是哪個來著？

        x戰機并不像一般的交通工具，安全帶跟一般的設計也不一樣。也不知這些座椅有什么特殊功能，按鈕居然有這么多個。

        幾年后，斯瓦娜還能回想起那一天、那個時候的事——年僅13歲的她就顯示出自己與這些科技產物有多合不來。

        在那一排按鈕里，她只是隨手選了一個沒有符號的，輕輕摁了一下。

        她還記得當時椅子沒有松開安全帶，在她茫然地往下一看時，座椅反而升高了起來。

        然后下一秒，她整個人就飛了。

        真的飛出去了。

        眼前是一片藍天白云，熟悉的黃沙帶著溫度，悶熱地地往她身上拍來。在高空中，她感覺呼吸一下子變得有些困難，但沒多久這種感覺就消失了。

        因為她正直直往下墜。

        她還算了一下，以這種高度摔下去她得要斷幾根骨頭。要是頭著地的話，她應該直接就沒命了。

        不過，仔細想想，有綁著的椅子一起落下，她起碼不至于頭骨破裂，就怕椅子受不了重壓破裂了，碎片刺進她身體里。

        其實也不用考慮那么多，她又不是真的沒辦法，也不打算死在這里。

        還留在座艙里的旺達和皮特羅可不知斯瓦娜還有空想這些有的沒的，他們順著響聲望過去時，整個人都懵了。

        斯瓦娜呢？那么一大個斯瓦娜呢？

        他們齊唰唰地看看打開了的天花板，又看看因“獲得自由”而帶著斯瓦娜一起消失的椅子。

        約半分鐘后，他們才異口同聲地大喊：“斯瓦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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