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宋打電話讓王群給他急性腸胃炎的相關資料，王助理眼睛都快掉地上了，老板口口聲聲說讓自己休假，這種被“遙控”的假期卻是比平日里還要忙了。

        “老板，您腸胃不舒服嗎？那得去醫院……”

        “不是我。”秦宋不耐煩地打斷他，“要專業一些，要能達到專家水平那種的……”

        王群幾乎秒懂，“老板，你是不是遇到陸醫生了？”

        “你之前給的資料不太全，我差點沒認出來，”秦宋悶聲道，“這算是你的工作失誤，這次就不扣工資了，下不為例。”

        王群摸摸額頭的冷汗，掛了電話，一刻也不敢耽誤，作為萬能工具人，王助理能力非凡，馬上使出渾身解數收集資料，不到十分鐘就給秦宋發了一個壓縮包。

        秦宋決定晚上好好學習一下，這樣自己就能和“堂哥”對上話了。

        公司事務繁雜，盛顏被趕回去賣力，陸少艾自己自理沒有問題，陸森又囑咐了她幾句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你那個秦助理呢？讓他留下來陪床——”

        陸少艾沒同意，“哥，我自己能行，再說……不方便。”

        兩人正說著，秦宋推門進來，兩人的對話秦宋聽了一半，上桿子說：“方便，我方便的。”

        “那正好，”陸森推推眼鏡，對上秦宋的目光，“看好她，這兩天別再亂出吃東西。”

        陸森是今天醫院的總值班，不可能一直在這里陪著，男人之間的微妙氣場有時候也就是一個眼神，秦宋點頭，“我會照顧好少艾。”

        其實，作為醫生，陸森沒想那么深遠，在他的眼里，他這個妹妹還只是個孩子，而這個自稱“秦助理”的人少說也有三十了吧？陸醫生覺得兩人根本就不是一代人，基于這一點，他覺得秦宋還算安全。

        陸少艾瞪眼看著忙前忙后的秦宋，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了，她現在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有個免費的苦工也不錯。

        秦宋把房間的里的東西歸置了一下，vip病房設施齊全，不用出去打熱水，秦宋倒了一杯溫水，還準備了吸管，貼心地遞到了陸少艾面前，“喝點水。”

        陸少艾有些發愣。

        她不是第一次住院，確切地說，這是今年第三次了。

        就像陸森說的，仗著自己年底底子厚，她沒把這胃病當回事，之前工作起來常常不能按時吃飯，她幾乎從十三歲開始就步入了成年人的生活，再加上她的工作體力和腦力消耗又大，時間久了，這胃就時常罷工。

        好在陸家醫藥系統的人多，可以算得上是醫學世家，她這個堂哥跟她關系親密，每次出了問題給陸森打個電話，事情就解決了，長此以往，陸少艾就更加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今天這次住院的體會完全不一樣。

        秦宋被看得有些發毛，“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去叫……”

        “沒有，”陸少艾扯住了秦宋的衣袖，“我沒事。”

        換了單人病房的好處就是耳邊清靜多了，也沒有太多難聞的氣味，但是不好的就是陸少艾要和秦宋單獨相對——她有些后悔讓盛顏回去了。

        陸少艾閉上眼睛假寐。

        但是，即便是閉上眼睛，秦宋的影子也揮之不去，黑暗中人的感知會被放大，她覺得甚至能清晰地聽到秦宋的呼吸聲。

        這讓她心跳有些加速。

        莫名的情緒開始蔓延，這人不管是因為什么，現在在自己身邊忙前忙后，目的都已經很明顯了……十三歲的時候她懵懵懂懂，現在她已經二十歲了。

        秦宋這個人是不錯，但是如果是只是這樣甘心做一個“助理”的秦宋陸少艾又覺得不對勁了，哪怕是他能弄來圖圖私房菜……等等，這事怎么都覺得不對呢，要找駱瑯好好核對一下。

        陸少艾根本睡不著，假寐不到十分鐘就自己放棄了，找到手機給駱瑯發了消息，詢問關于駱大廚的事情，那邊很快給了回信，說是她這個小堂叔確實和秦家關系匪淺，但具體是什么淵源，她就沒有打聽到。

        陸少艾心里輕松不少，人一放松下來，饑餓感就更加明顯了。但按照醫囑她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吃流食，晚飯是沒法吃了，

        秦宋也沒有吃飯，就那么坐在病房的小板凳上，默默地跟陸少艾大眼瞪小眼。

        “你——”

        “我——”

        秦宋笑著揉揉臉，“你先說。”

        陸少艾沒好氣，“你回去吧，我自己在這就行，你這么看著我，我睡不著。”

        秦宋起身坐遠了一些，“那我不看你。”

        陸少艾一下子坐起身，惱怒道：“你故意的是吧？讓你回去就回去，別忘記你和我簽了協議，你現在是我助理，得聽我的——”

        “少艾，協議上說我要對你的生活負責的。”秦宋不緊不慢地說，“我們上午剛剛加進去的補充協議。”

        陸少艾：“……”

        “算了，你愿意待著就待著。”

        統共不到二十平方的空間，秦宋又是那么大只，陸少艾想無視其實很困難，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但是空氣似乎發生了化學反應，陸少艾覺得有點熱。

        一點一點把被子往下扯，秦宋那張臉就有映入眼簾了，兩人又看了個對眼，陸少艾到底是年輕沒繃住，哈哈笑出了聲。

        陸少艾自己笑了一陣，又覺得無趣，對方木頭人一般毫無反應，一臉茫然完全蓋特不到陸少艾的笑點。

        “你怎么不去吃飯？”陸少艾終于找了個話題。

        “我等著和你一起吃。”秦宋說，“你現在不能吃飯，我也不吃了，要不我吃飯你看著，不好。”

        “你是不是傻啊？你不會自己在外面吃了再回來？”陸少艾白了他一眼，“秦宋，我怎么感覺你好像在演戲呢？”

        咳，咳！

        正在喝水的秦宋一下子嗆著了，連忙否認，“沒有！那，我去吃點東西。”順便整理整理思路。

        看著秦宋走出病房，陸少艾心里有些犯嘀咕，剛才這男人的反應有些奇怪，就是隨口說他演戲……不會吧，他該不會真的在演戲吧？

        走出醫院的秦宋有些驚魂未定。

        他突然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這一步是不是走錯了，剛才陸少艾的眼神讓他心慌，若是將來知道了他的“別有用心”，會不會把自己燒成灰呢？

        紅城晝夜溫差大，夜晚涼風習習讓秦宋清醒不少，他又忍不住給王群打了個電話，確認了一些事情，這才松口氣。

        這個局做得精巧，經得起推敲，也不全是假的。

        比如秦家與那位落馬大人物的關系，這都是眾所周知的，那人落馬，秦家也確實因此被調查了挺長時間，當時的生意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這要是一般的企業，破產都有些太便宜了。

        “老板，我覺得之前的事情您不用擔心，”王群輕輕咳嗽一聲，“他們就是查也就是能查到可以公開的那部分，我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散了出去，就是……陸總那邊的反應似乎淡了一些。”

        -

        陸少艾肚子里空空沒什么精神，好在現在不疼了，經過這么一折騰，她也累了，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便覺得困意襲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帶著饑餓感入睡，陸少艾夢里可沒有虧待自己。

        眼前的食物怪怪的，冒著熱氣。

        她已經顧不得眼前到底是什么食物了，樣子不太好看，沒關系，聞著很香，陸少艾覺得這食物挺有嚼頭，夢里的力度也掌握不好，便下了狠勁，誰知道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這食物自己會動，好像還自己說了一句話：唉喲！

        再一看，眼前哪里還有食物呢！陸少艾不滿足地砸吧著嘴唇，口中念念有詞：“嗯，好吃，還沒吃飽呢……”

        捂著嘴唇齜牙咧嘴的秦宋：……

        幾分鐘前。

        秦宋回來的時候，陸少艾已經睡著了，小丫頭睡覺不老實，半邊身子都快掉下來，他原本只是想著去扶一把，誰知道一碰到人就被抓住了。

        毛茸茸的小腦袋像是雷達一般在秦宋身上來回掃射，最后選中目標準確下嘴……秦宋根本沒反應來就被咬了一口。

        咬得位置不偏不倚，正是上嘴唇。

        還好，這丫頭只是在做夢，她應該是餓極了，把自己當成了食物。

        秦宋看著鏡子中自己紅腫的嘴唇哭笑不得，初吻就這么沒了，簡直猝不及防，這可如何是好？

        在此之前，他做了詳細的“戀愛計劃”，準備等到陸少艾出院就找機會“告白”，然后才是牽手，親吻之類的。

        秦宋一直覺得，如果戀愛是一個程序的話，先后順序很重要，不然這程序會崩潰。

        比如現在，他的心情是有些崩潰的。

        他完全沒有準備，一點滋味都沒有品出來，虧大了！

        次日，陸少艾看著秦宋的嘴唇呆愣半天，“你昨晚幾點回來的？”

        秦宋不明所以如實相告，“九點多吧。”

        陸少艾早已不是十幾歲天真無知的年歲，秦宋的嘴唇傷成那樣，不知道是被誰啃得，這人晚上不是去吃飯，想必是去吃人了吧？

        “你，檢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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