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沉醉
周六一大早，言不渝就醒了。
因為今天要和聞棲去隔壁市的郊外約會，她一整晚都沒睡好，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就被夢催醒了。
看著天花板發(fā)了會兒呆，實在睡不著了，還是下床去洗漱吧。
約會的地點是她和聞棲一起定的，那是個風(fēng)景度假區(qū)，有山有水還有度假酒店。看圖片言不渝挺滿意的，就是不知道實際情況怎么樣。
簡單的洗把臉，涂個防曬，涂點口紅，言不渝就算化完妝了。
夏天到了，天氣越來越熱，除了必要的防曬霜，言不渝是一點東西都不想往臉上抹。以前顧忌著別人的目光，她總免不了化妝，尤其要遮一下臉上的疤痕。但現(xiàn)在和聞棲待在一起，就慢慢沒了那些外貌上的顧忌。
看著臉上毫不遮掩的傷疤，言不渝想起聞棲的話，嘴角牽起微笑。
“化妝固然好看，但不化也沒什么，在我面前，你可以怎么舒服怎么來。”
聞棲的目光總是那么溫柔，他的臉上也總是帶著笑意，令言不渝感到舒適。回想著聞棲，方才被夢勾起的躁意慢慢平靜下來。
另一張漫不經(jīng)心的臉被言不渝甩到腦后。
言不渝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夢到原重，而且還夢到他拉著自己問她要去哪。
夢里她怎么回答了她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最后原重冷冷地看著她，好像很不屑的樣子。
切，不屑什么不屑。
夢是反的，該不屑的是她才對吧。
邊刷牙言不渝邊想，雖然他原重長得也不錯，但比起聞棲差遠(yuǎn)了，牛什么牛。
狠狠地吐干凈嘴里的牙膏沫，言不渝扭頭出了衛(wèi)生間。
好久沒出遠(yuǎn)門了，言不渝一時間不知道該拿些什么東西。
最后挑挑撿撿，也只拿了些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等到快9點的時候，聞棲的電話來了。
“不渝，收拾好了嗎”
“快了馬上，你已經(jīng)到了嗎？”
“我剛到，在門外等你，你慢慢來不著急。”聞棲淺笑道，聲音不緊不慢。
“我馬上，稍等一下，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等你。”
……
越是臨出門，就越覺得東西沒拿全，言不渝又不好意思讓聞棲多等，客廳繞了幾圈終于出了門。
去度假區(qū)的路程得有三四個小時，言不渝上了車才想起她忘了買點吃的喝的，就算她不吃，開一路車聞棲也會口渴的。
聞棲見她要下車買東西，淺淺一笑，修長的手指了指后座：“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言不渝一回頭，水、飲料、面包、蛋糕、小零食……甚至連自熱小火鍋都有。
“這么多”言不渝驚訝不已，他們這不是要野營吧。
聞棲忽然伸手朝后探過去，不知道在哪掏了一下，然后遞到言不渝，掌心攤開：“給。”
“什么？”
看見他手里的東西，她愣住了，隨即驚喜道：“在哪買的？”
她接過那根棒棒糖，眼里微光一閃而過。
“不告訴你。”聞棲露出少有的“調(diào)皮”神色，眨眨眼，笑了起來。
“以后想吃的話就來找我，我準(zhǔn)備了很多，都是你的。”說完，他回過頭，動作利落地發(fā)動車子，出發(fā)。
言不渝看了看那根早應(yīng)該停產(chǎn)的糖，又看看聞棲干凈利落的側(cè)臉，心里泛起一絲甜意。
她拆開，放進(jìn)嘴里，當(dāng)那絲酸甜在舌尖散開的時候，言不渝仿佛回到了童年。
這是她小時候唯一喜歡吃的糖，伴隨著她度過了幾個晦澀的盛夏。
“它不是停產(chǎn)了嗎？”言不渝仔細(xì)看了看那張包裝紙，雖然它的顏色似乎比記憶中淡了些，但它確實是記憶中的樣子。
聞棲看了她一眼，見她開心，于是彎起眉眼：“秘密哦。”
原本言不渝還擔(dān)心自己暈車會讓聞棲擔(dān)心，但自從含著這顆糖，她心情輕快雀躍，竟是一點沒覺得暈。
聞棲點開音樂，他們漫無邊際地聊著，童年、少年、青年，聊著他們曾一起度過的和分開的歲月。
言不渝靠在椅背上，捏著那張?zhí)羌垼瑐?cè)頭看著聞棲。
他穿著白色的襯衣，黑色的休閑長褲，胸前衣襟被風(fēng)吹的晃動。姿態(tài)輕松而優(yōu)雅，言不渝想，不論是誰喜歡聞棲，她都覺得理所當(dāng)然，這樣的人，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呢。
不知不覺，言不渝閉上眼睛睡了過去。昨晚睡得不踏實，被音樂安撫著，被和風(fēng)拂著，她睡得很香。
聞棲看了眼睡著的言不渝，見她手里握著的手機(jī)快要掉下去，于是騰出手輕輕接過來準(zhǔn)備放到一旁。
“叮咚”一聲，屏幕一亮。
聞棲低頭一看，是一條微信消息。發(fā)件人署名為“小羊人”。
他把手機(jī)聲音調(diào)低放到一旁，繼續(xù)專心開車。臉上輕快的淺笑淡去，在言不渝看不到的地方浮現(xiàn)出些許深沉的意味。
不渝，我們錯過的這些年，你有沒有喜歡上別人當(dāng)年的誤會是否改變了你對我的感覺？
他腦中閃過言不渝方才亮晶晶的眼神，嘴角微勾。
不論如何，這次他都要把她留在身邊。
……
言不渝是被聞棲叫醒的，醒來時，車已經(jīng)停在了酒店門口。
“不渝，醒了？”聞棲遞來一瓶水，“喝點水，醒醒神該下車了。”
言不渝一看，連忙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去。
天吶，她這是睡了多久，都睡到地兒了。
聞棲卻沒有絲毫不悅，繞過車頭接過她手里的包，幫她理順耳側(cè)的亂發(fā)，淺笑道：“走吧，先去放行李。”
看著裝修清新簡約的酒店大門，她有些忐忑。
酒店是聞棲負(fù)責(zé)定的，她一直在想他會定幾間，如果一間的話她該怎么辦？但當(dāng)他們拿到房卡的時候，言不渝悄悄松了口氣。
兩張房卡，幸好幸好。
要是一張，她真不知道怎么辦了。
去了房間，放下行李，兩人簡單休息了一下就準(zhǔn)備出發(fā)了。
風(fēng)景區(qū)在離酒店不到一公里的距離，是一處峽灣。
坐著風(fēng)景車，沿著風(fēng)景線慢慢開過去，山中獨有的清風(fēng)迎面而來，帶著峽灣的水汽和綠意令人心曠神怡。
車子微微搖晃，言不渝瞇著眼睛吹著風(fēng)想，其實出來走走也不錯，她一個人在家里待得太久了。出來見見山水，心境也能開闊些。
峽灣附近岸邊有開發(fā)好的觀光平臺。言不渝和聞棲順著那木質(zhì)臺階沿著長廊慢慢地往上走著。
附近有人在拍照，有人在牽著手奔跑……大多數(shù)都是年輕的小情侶，氣氛甜蜜愜意。
路過一處觀景臺時，一個年輕人忽然叫住言不渝。
“小姐姐，可以給你拍照照嗎？還有你的男朋友。”他表情真摯地舉著相機(jī)晃了晃。
言不渝第一次遇上這種，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好，她并不喜歡拍照，但對方笑得真誠友善她又不好拒絕，只好無措地看向聞棲。
聞棲走過來，和那男生說了什么，然后看了看他的相機(jī)，問言不渝：“你想拍嗎？我看他的照片拍得不錯，應(yīng)該能拍得很好。”
“我……”言不渝有點心動，這么好看的風(fēng)景能留下紀(jì)念當(dāng)然很好，但……她并不覺得風(fēng)景里有她會更好看。
“別擔(dān)心，有我在。”
聞棲忽然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到木欄前，輕輕地攬住言不渝：“不渝，看我。”
言不渝聞聲回頭，她甚至還沒準(zhǔn)備好就聽見咔嚓一聲，兩米外的男生已經(jīng)按下了快門。
他跑過來給兩人看照片，令言不渝驚訝的是，那張照片確實很好看。
“加個微信吧，我把照片傳給你們。”
“好，謝謝。”聞棲禮貌道謝。
……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聞棲忽然問：“你喜歡那張照片嗎？如果不喜歡我可以讓他刪掉。”
“不，不用了。”言不渝笑了笑，“拍得挺好，沒必要刪。”
“那你喜歡嗎？”
“我……”言不渝猶豫了下，點點頭，“喜歡。”
“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拍照，我都有點忘了照片里的自己會是什么樣子了。今天忽然看見，有點驚訝。”
“驚訝什么？”聞棲道，“驚訝自己很漂亮嗎？”
這樣直白的夸獎令言不渝雙頰一燙：“……不是，我……”
聞棲忽然按住言不渝的肩膀，微微低頭，琥珀般的眼瞳看向言不渝，他溫柔道：“不渝，在我眼中你很漂亮，不要讓自己的恐懼欺騙了你的眼睛。”
他的目光專注，語氣溫柔地令言不渝心口發(fā)熱：“你可以試著多拍拍。”
說著，他伸手觸了觸言不渝臉頰上的疤：“這是你獨一無二的印跡，它和你一樣漂亮。”
指尖的觸感令言不渝忍不住顫了顫，她想，怎么會有人覺得傷疤好看呢？它明明那么猙獰……
可聞棲接下來的動作卻令她一下子僵住，腦中思緒瞬間混亂。
聞棲輕輕地，飛速地在她臉頰處落下一吻。柔軟微涼的感覺一觸即離。
“相信我，很漂亮。”聲音真摯而溫柔。
飛顫的睫毛一如言不渝驟然急促的心跳，言不渝怔在原地。
……
晚上，酒店六樓的全景餐廳。
鋼琴曲和小提琴奏著舒緩的樂，暗香浮動，氣氛曖昧，在昏暗的燭光中，二人緩緩落座。
精致又不失當(dāng)?shù)靥厣拿朗澈芸於肆松蟻怼?
“不渝，嘗嘗好不好吃，我點的都是評價很好的菜。”
言不渝早就餓了，也不推讓，拿起筷子嘗了嘗。
見言不渝眼睛都亮了，聞棲忍不住一笑：“餓了吧，快吃吧。”
言不渝吃得專注，聞棲看得專注，仿佛言不渝吃東西是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樣。
填飽了肚子，餐廳還安排了餐后活動——跳舞。
方才還克制拘謹(jǐn)?shù)男∏閭H們這會酒足飯飽，親近地握著、攬著、擁著對方，訴說著彼此的快樂。夜風(fēng)從落地窗吹進(jìn)來，在這個夏夜，撩動著人們的心。
在氣氛的催動下，言不渝心跳緩緩加速。方才他們淺淺喝了一點紅酒，酒意雖不及上頭，卻也讓言不渝臉頰微酡，目光柔軟，像卸下了偽裝終于露出軟玉一樣的內(nèi)里。
聞棲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溫柔和專注，他起身，微微彎腰，伸出修長白凈的手，掌心向上。
“不渝，要跳舞嗎？”
言不渝的視線從一旁親昵相擁的男女身上收回來，目光略遲緩地動了動，要嗎？
言不渝伸出手，輕輕地放在聞棲掌心。聞棲笑了起來，握緊那雙微涼的手，微微用力，將人拉入懷中。
淺淡的香味縈繞在聞棲身上，也沁入了言不渝鼻間，令她仿佛被和風(fēng)環(huán)繞。
她不會跳舞，但聞棲是個很好的指引者。他們緩慢地在中央的空地上漫步、旋轉(zhuǎn)，樂曲、夜風(fēng)、情人的呢喃交織環(huán)繞，寬闊溫柔的懷抱，毫無顧慮的愜意，一切的一切都在催促著言不渝。
去接受，去享受吧。
不要再沉入過往的陰霾里，不要再想不會回來的人，不要再為難自己……
言不渝抬起頭，看向那雙溫潤明亮的眼眸，它仿佛清澈的山泉又如深邃的湖泊，令人沉醉。
呼吸逐漸靠近，言不渝閉上眼睛。
這本就是她少年時的憧憬，不該猶豫，也沒理由猶豫。
……
忽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驚擾了兩人，言不渝像被嚇到一樣猛地退后，一瞬間的旖旎的霎時消散。
“……不好意思，聞棲哥，我、我接個電話。“
聞棲看著目光躲閃的言不渝，臉上神情不變，很有風(fēng)度地道：”沒事，你接吧。”
他并未在意這通電話，只是注視著言不渝。
但緊接著，他就看見言不渝忽然變了臉。好像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東西，握著手機(jī)愣在原地。
聞棲忽然有絲不詳?shù)念A(yù)感。
言不渝死死盯著屏幕，仿佛在確認(rèn)看到的東西，又仿佛在等對方掛斷。
可那電話鍥而不舍，好像非要人接起才算罷休。
聞棲忽然出聲：”不渝，怎么不接？”
“是騷擾電話嗎？”
聞棲的話驚醒了言不渝，她回頭看見聞棲關(guān)切的眼神，錯亂的心跳忽然平復(fù)了些。
聞棲在，不用怕。再說，不一定是他。
言不渝深吸口氣，正要接，那電話忽然斷了。
因為無人接聽而自動掛斷了。
言不渝忍不住松了口氣，仿佛躲開了什么難題似的。
“不渝，沒事吧？”聞棲溫言道，帶著言不渝回到座位坐下。
“沒……”
話音未落，電話就猛地再次響起，聞棲的目光還落在她身上，言不渝慌張起來，為了不讓聞棲發(fā)覺她的異處，她強(qiáng)做鎮(zhèn)定地接通。
“……”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
知道聞棲在看著她，言不渝只好打破沉默：“喂？請問你找誰？”
依舊無人應(yīng)答。
言不渝悄悄松了口氣，看來是打錯了。
就在她準(zhǔn)備放下手機(jī)掛斷的時候，對面忽然傳來一道低沉有磁性的聲音。
“言不渝。”
“……我想你了。”
好似聽到什么令人驚駭?shù)氖拢剹匆娧圆挥迕偷氐纱笱郏麄�人僵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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