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人的火氣簡直毫不遮掩，不過誰讓言不渝比他大幾歲呢，當然要包容小孩子耍脾氣。

        雖說小羊人只比她小個三四歲，但或許是熟了以后不再遮掩的緣故，她能明顯感覺到他對自己越來越喜歡耍小孩子脾氣，尤其是在他們結盟以后，他幫忙分析原重心理的時候越是專業，催她勾搭原重就越無理取鬧。

        有一次，他甚至提議讓言不渝學貓叫給原重聽，原因就是他好奇他的反應。

        “如果他喜歡你，對你奇奇怪怪的行為會有什么反應是分析他心理很重要的參考。”

        “難道你不好奇他會怎么做嗎？”

        言不渝：……

        好吧，雖然她確實也有點好奇，但她還是“義正辭嚴”地拒絕了。

        開玩笑，她好歹也是人民教師，怎么能做這么羞恥的事。

        no，大no特no!

        當然，作為盟友，不接受盟友提議的結果就是言不渝被迫將鬧鐘改成貓叫。

        小羊人美其名曰“適應性訓練”，結果就是她那幾天老是夢見自己變成一只大老鼠，被貓攆著滿屋子跑。

        ……

        精挑細選了一個可愛表情包發給小羊人，言不渝剛放下手機要拍拍面膜，手機就響了起來。

        呦，今天怎么秒回，真稀奇。

        手上的精華液黏糊糊的，言不渝騰不開手指去接語音，就用手背去點，結果一不小心碰到了掛斷。

        “嘟”

        原本還鎮定自若的言不渝一下子慌了，還沒反應過來，下一通語音立刻打了過來。

        這次言不渝接得很快很準，她輕輕喉嚨，強裝鎮定：“喂？”

        “言、不、渝。”

        “在呢在呢。”

        “你為什么掛我電話？”

        “啊？有嗎？”言不渝戰術反問，“可能是我放兜里誤觸了吧。”

        “誤觸？”

        “嗯嗯。”

        “那你再給我誤觸一個。”

        言不渝還沒反應過來，啪地一聲，對面就掛了電話。

        言不渝：……

        小屁孩，又鬧脾氣。

        大人不記小人過，她也不會和他計較。不過小羊人以前也不這樣，最近忽然情緒波動估計是遇上什么煩心事。大度如她倒也不會放在心上。

        把手上的精華液一點不浪費地抹在小腿上，言不渝擦干凈手，不慌不忙地點開語音打了過去。

        顯然那邊正等著她打過去，鈴聲響了不到三秒就接了起來。

        “喂~”

        言不渝發誓，她當年和原重說話都沒這么溫柔過。

        然而對面沒人說話。

        不慌，小場面。

        “打電話有事嗎小羊人？姐姐正和帥哥說話呢。”

        “……”

        “不說話看來是真沒事。”言不渝笑道，“那我就掛了哦~”

        “……言不渝!”

        手機里傳來一聲悅耳的男聲，除了語氣有點咬牙切齒外都很動聽。

        “哎，怎么了？”言不渝笑著把手機放回耳邊，“原來你會說話啊。”

        “找我有事嗎？”言不渝偷笑問道。

        “你剛在和誰說話？”

        “啊，什么？”言不渝故意沒理他，“你有事就說啊。”

        見她逃避他的問題，洛成楊更生氣，直接問：“你說你和帥哥聊天？”

        言不渝憋笑：“對啊。”

        “誰？”

        “不能說。”

        “……”她竟然開始瞞著他了。

        洛成楊一下子就生起氣來，同時還有點莫名的委屈。明明她連原重的事都會告訴他，現在是哪里來了個野男人，竟然敢瞞著他!

        “為什么不能說。“洛成楊的聲音里有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說了他就不理我了。”

        “必須說。”

        “為什么？”

        “不說我也不理你。”

        言不渝差點笑出聲，曾幾何時，她哪里能想象到原來跟個魔鬼一樣天天威脅自己的人有天能說出這么傲嬌又別扭的話。

        她空著的右手忍不住朝著空氣舞了兩下。

        “可是……”言不渝再接再厲，假裝很猶豫的樣子。

        她的猶豫令洛成楊的臉徹底拉了下來，他冷聲道：”言不渝!“

        一聽他這么叫她，言不渝知道不能再逗他了，趕忙道：“好好好，我說我說。”

        她裝作很嬌羞的模樣：“哎呀……就是個帥哥嘛，再說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洛成楊非常生氣：“連名字都不知道，你在聊些什么？小心遇上騙子。”

        言不渝“委屈”道：“他又沒說我也不好問嘛。”

        洛成楊越聽越覺得她像遇上了騙子，不由得怒道：“那你到底知道他什么!”

        “……就外號呃……昵稱吧。”

        “什么!”

        言不渝兩眼彎彎無聲偷笑，嘴里卻“無辜”道：“小羊人。”

        洛成楊：……

        他表情一僵，皺起的眉頭還未放松，嘴角已經下意識笑了起來。

        直覺還應該再維持一下冷臉，可言不渝開心的笑聲從聽筒里傳來時，他心頭的火氣和這些天來積累的躁意像遇上了午后細雨，瞬間消散。

        狡黠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你是騙子嗎，小羊人？”

        盡管他并沒有當面見過言不渝，但洛成楊此刻眼前卻浮現出她眉眼彎彎的模樣來，像只得逞的小狐貍。

        他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沖動。

        他想見她。

        ……

        言不渝見那邊不說話，笑得更加得意，鍥而不舍地追問，還故意掐著嗓子學著卡通小人說話：“小羊小羊，你是不是小騙子呀？”

        “怎么不理我？”

        ……

        “你不是說我說了不會不理我的嗎？”

        ……

        “小騙子”

        ……

        “咩咩咩”

        ……

        遲遲不見他吱聲的言不渝笑得面膜都要裂了。她愈發猖狂的笑聲終于還是引來小羊人惱羞成怒的回應。

        聽著他咬牙切齒地叫她名字，言不渝勉強收了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說正事。”

        正事？洛成楊又皺起眉：“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他問。

        “電話什么電話，我這邊只有原重的未接來電呀？你還給我打過電話么？”

        言不渝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語音電話，但就是想故意逗逗他，畢竟這機會不是天天有。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話令洛成楊一哽，因為他猛然發現，在剛才短短的幾分鐘內，他混淆了他的身份。在言不渝反問后的一秒內，他甚至分不清他在以哪個身份和她說話。

        沉默半瞬，洛成楊忽然問：“那你為什么不接他電話”

        言不渝臉上的笑僵住，笑意消退，片刻后道：“……不想接。”

        洛成楊眉頭微跳：“為什么？”

        這下輪到言不渝沉默。

        她躺倒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怔忡，方才的開心好像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從原重用那種好像“意外又嫌惡”的語氣問她是不是想和他奔現后，她就一直在下意識回避心里的感覺。

        那種酸麻、滯澀、憋悶、窒息的感覺。每多想一次，呼吸就越艱難一分。

        長長地呼了口氣，言不渝語氣平淡地道：“不為什么，我累了。”

        洛成楊抿嘴不語。

        言不渝閉上眼，阻止眼底的濕潤，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小羊人，說好了要一起打敗前任的，但我想放棄了。”

        “雖然說狠狠報復他會很解氣，但其實想一想，報復完又怎么樣呢，最后還是會分開。我也不想再體驗這種時時刻刻都因為他而……難過的感覺了。”言不渝頓了頓，還是實話實說。

        “談感情太耗費精神了。”言不渝“輕松”道，“我這只社畜……已經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消耗了。”

        洛成楊沒想到她怎么會忽然就放棄，忽然有些慌。他很是不解：“為什么？”

        言不渝不知道他在問哪個為什么，但也懶得再去詢問，她只想一股腦地說出來，就像扔垃圾一樣倒空腦袋。

        “為什么？因為不值得，因為沒必要，因為我懶、我累了……因為我害怕。”

        言不渝又像傾訴又像開玩笑似的說著，洛成楊一時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在說實話還是只是在應付他。

        “小羊人，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也不想勸你怎么樣怎么樣，看在咱們認識一場的份上，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還喜歡她，與其報復不如再勇敢追一次，或許能有好結局。如果你已經不喜歡了，只是咽不下這口氣，不如當面說清楚，該說的說該罵的罵，干脆利落了結了舊事吧。人總得往前看。”

        說完她還淺笑了聲：“……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聽不聽由你。只是作為朋友……我們應該也算是朋友吧，作為朋友我說說我的真心話。”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言不渝聽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所以你是不喜歡他了？”

        言不渝：……

        “我不知道。”

        洛成楊皺眉垂眸，他不明白言不渝到底在想什么。

        言不渝嘆了口氣：“不論我喜不喜歡他，我們都不會再有重歸于好的可能。既然最后總要分開，那還是別浪費時間折騰了。”

        她也折騰不動了。

        ……

        洛成楊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又不知道應該問些什么，氣氛就這么沉默下來。

        見狀，言不渝坐起身，回了回神，大聲道：“這只是我的想法，你的事還是要你自己決定，雖然咱們認識得有些尷尬，但并不妨礙我覺得你是個好人，每個人情況不一樣嘛，你的情況也未必就會比我差，或許你會和她有個好結果呢。”

        洛成楊不大熟練地反應過來言不渝說的“她”指的是誰，但也顧不上解釋，他只聽見了“好人”兩個字。

        “你覺得我是好人？”

        “對啊。”

        洛成楊說不清自己什么感覺，脫口便問：“那你喜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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