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銀臺上放的那提牛奶是要給哥哥的，記得帶過去，走路小心一點啊！”

        于思雙只給夫妻兩留下匆匆的背影，提上東西逃得飛快。

        兩家離得不遠，穿過一條巷子就走到了，到了門口于思雙倒開始猶豫起來。

        進去就得把事情經過解釋給京澤哥聽，他今天受的無妄之災全是因為她，光想想就知道等會講起來會有多難為情。

        于思雙在走廊外焦慮的渡步，手上提著一箱牛奶都忘了放下。

        所以身后傳來的腳步也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直到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雙雙？怎么在門口不進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一哆嗦，反應過來后側身往旁邊讓了讓。

        姜奶奶剛從外面買菜回來，一邊掏鑰匙，一邊繼續道：“是不是忘帶鑰匙了，磊子在家呢！怎么不叫他開門？”

        “我也才剛來。”于思雙撓了撓頭，并不考慮自己的理由站不站得住腳，這樣說道。

        姜奶奶也沒抓著這話題不放，低頭擰開了門，熱情地招呼她進門：“還愣著干嘛！快進來換鞋。”

        “哦，好。”于思雙緊跟著奶奶進門換鞋。

        換上自己的專屬拖鞋，她將手中的牛奶放入旁邊靠墻的矮柜子里。

        “怎么來了還提了東西過來。”奶奶瞟見了，責怪道。

        “我媽特別吩咐給京澤哥補身體的，他不是受傷了嗎？”于思雙關上柜門，挽上奶奶的手一起往里走。

        兩人穿過兩米的小走廊，進了客廳。

        李京澤早聽到了門口的動靜，側躺在沙發上，向她們望過來。

        姜奶奶掃過懶懶散散的孫子，沒好氣道：“他都去打架了，還要補什么補，我看他精力旺盛得很，這周雙休帶他回鄉下去給我干干活，釋放一下才是。”

        話是對著于思雙說的，但兇狠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孫子臉上。

        李京澤并未在意，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于思雙。

        直盯得她滿臉通紅，窸窸窣窣的悄然把半個身子藏在奶奶身后，只露出一點零碎的黑發在外面。

        李京澤這才收回視線，垂下眼眸，一副默然受訓的模樣。

        奶奶倒是沒再繼續說他了，比起小時候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反倒是愿意孫子調調皮、打打架。只要不受傷就好。

        她重重地嘆口氣，轉頭望向背后的于思雙，問道：“雙雙吃過晚飯了嗎？”

        正神游的于思雙回過神來，沖奶奶乖巧的點點頭，回答道：“剛剛在家吃過了，奶奶和哥哥還沒吃嗎”

        “還沒吃呢，中午飯吃的比較晚，所以不怎么餓，我先去廚房炒菜，你和哥哥玩。”說完姜奶奶提著兩袋菜進了廚房。

        待姜奶奶離開后，就只剩她明晃晃的站在客廳中央，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

        半晌，于思雙試探的抬了抬頭，悄悄瞥了沙發上的男孩一眼。

        只見他已經開始認認真真的翻起了手上的書，好像對客廳里的她毫無興趣，絲毫不想理會。

        于思雙咬了咬唇，慢慢吞吞渡步過去，在他面前站定。

        一片陰影從頭頂投下來，李京澤還在認真的翻動著手上的書。

        “對不起。”一句很輕的道歉在客廳里響起。

        于思雙蹲下身，伸手壓下了他正翻書的手。

        男孩這才抬頭，仰視著面前的女孩。

        “不是……你的錯，為什么……對不起？”少年亮閃閃的眼眸認真地看著她，似乎真的在疑惑她的歉意不知從何處而來。

        讓于思雙更加愧疚。

        地上是干凈的瓷磚，奶奶每天都會拖地，于思雙干脆盤腿坐在地上，李京澤的視線順著她的動作往下移，這下變成了她仰視他。

        “你現在心里肯定很難受。”她肯定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被他們欺負。”

        “不怪你。”李京澤伸手試圖拉她起來，沒成功。“打架的事……我沒……放心上，剛剛只是……看你對我……躲躲閃閃，有些生氣。”

        聞言，于思雙總算松了口氣，立馬站起身，坐在他身旁，關心道：“傷的哪兒，我看看。”

        “腰上，手臂上，就一點點。”李京澤朝她露出了笑顏，卷起了一小節袖口，露出了一小道青紫色的傷痕。

        于思雙并不信他的邪，自己上手掀開了他的上衣。

        “你管這叫一點點？”

        只見少年腰上布滿了一片片的青紫，看起來絕不像他說的那么輕松，她眼眶漸漸發熱，視線模糊起來。

        李京澤察覺到她情緒不好，自己拉下了上衣，雙手捧起于思雙的臉，用力捏了捏她兩邊臉頰，輕輕說道：“不疼。”

        “不準捏我臉。”于思雙習慣地拍下了在臉上的手，瑩瑩的眼睛里的淚還沒掉下來就被這家伙給逼回去了。

        “過來吃飯了。”姜奶奶端著兩盤菜自廚房出來，招呼道。

        說完又轉身進廚房端碗去了。

        于思雙迅速的拍了拍自己的臉，調節好情緒，推他從沙發上起來。

        “走，你快去吃飯了。”

        李京澤認真打量了一下她，發現她是真的沒在哭，這才點點頭，朝餐桌走去。

        奶奶再次端著一碗湯和三個碗出來，問坐在沙發上的于思雙道：“雙雙，和我們再吃點來，奶奶今天燉了排骨，快來嘗嘗。”

        “不了。”于思雙拒絕道，“我在家吃的很飽了，真吃不下了，我要還能吃，肯定不會客氣的。”

        說著他拿起了李京澤之前在手上翻的書，假裝認真看起來。

        是她假期里送給他的書，《小王子》，里面的劇情她都能背誦下來了。

        順便翻了一頁，并沒看進去，眼神落到書上，心思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在姜奶奶家待到了八點于思雙才回家。

        后來還是當著姜奶奶的面，講述了一下真實的前因后果，主要不想奶奶誤會李京澤是個壞孩子。

        第二天是周五，只用上半天課，奶奶干脆給李京澤請了假，繼續呆在家里休息半天。

        第一節課間，于思雙帶著全班收上來的數學作業，上教學樓二樓辦公室去交給老師。

        她不愿當班干部，卻推不掉老班勉強給她安排的課代表。

        他們班的數學老師是個胖胖矮矮的男老師，同時在教初二一個班的數學，所以老師的辦公桌在初二的老師辦公室，他們學校的教學樓有三層，每層都是一間合在一起的大辦公室，最下面初一，最上面一層初三。

        于思雙抱著作業本到二樓時，剛好遇到初二的一個班主任送一位女家長出來，女士身著一條黑色的連衣裙，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一頭淡黃的大波浪卷發，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氣質。她往旁邊經過時，聞到一道沁人的香水味，她下意識的回頭望了望這位家長。

        女士正笑著同老師擺手，笑意并不達眼底，帶著一股莫名的疏離和傲氣。

        漫不經心地口氣同老師告別：“蔣老師就送到這吧，我兒子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經找校長談過了，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家里還有事要忙，我這就先回去了。”

        之后便是一串清脆的高跟鞋走遠的聲音。

        于思雙推開半掩著的門，屬于他們數學老師的辦公桌前空空如也，老師并不在。

        她習以為常地走進門，只見辦公室中間待客用的長桌子上，坐著一位熟人紀銘，他旁邊的兩個空位上，放著兩杯未喝完的茶水。

        于思雙將作業本整齊地碼在老師桌子右邊，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剛剛門外遇到的，不會就是紀銘的媽媽吧。

        紀銘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瞇著眼睛對她笑起來，不過辦公室里還有幾位老師的存在，他到沒有開口同她搭話的意思。

        她也沒興趣和他說話，面無表情的朝外面走去，剛走兩步，那位蔣老師就進來了。

        她走出門的一瞬間還是聽見了那位蔣老師叫紀銘的名字。

        這也讓她更加確信剛剛遇到的就是紀銘的媽媽，他媽媽是被叫來處理打架的事吧。

        于思雙回到教室還有些走神，導致后面的三節課都沒怎么聽進去。

        到了周一，于思雙才知道紀銘媽媽和校長談的什么。

        周一剛和李京澤一起來學校，剛進教室，還沒來得及坐下，他就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了。

        離早自習打上課鈴還有幾分鐘，于思雙偷偷去了辦公室門口偷聽。

        劉老師的聲音并不小，門口的她剛好能聽到。

        “你們上周打架的事，周五學校開會已經商討出結果了。基于情形并不嚴重，所以學校的意思是免了你們檔案上的處分。但是……處罰還是要有的，你等會回教室利用早自習的時間，寫一份八百字的檢討，等會升旗儀式要在臺上當著同學的面念一次。”

        說著，老師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停頓了良久，繼續道：“知道你很委屈，老師是站在你這邊的，但這是學校的意思，說是因為你先動手，老師有時候也是不得已。”

        劉老師這是什么意思，做個檢討而已，這個處罰也可以接受，于思雙想著，繼續往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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