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隨著日頭漸漸往西,金色余暉灑落在原本獸妖塔的位置。
萬蛛老人也已徒手挖出了一小部分毒蜈蚣的骸骨。正抱著那塊骨頭大聲哭嚎。
燭鵲看著這一幕,說道:“我都忘了我們來這是為了什么?”
雪閑好心提醒道:“最先是金蟾子要我解開毒蟾身上的蝎毒。”
奚雨:“那你解開了嗎?”
雪閑:“他們中的蝎毒無傷大雅,較嚴重的是烈火蛛之毒,可火蛛已被蝎子給吃得差不多。蛛毒解了七八成。且其實他們要我的原因并非于此,而是金蟾子與老鬼蝎賭輸了,要我做出一顆縱情丹。”
燭鵲定格了近一炷香的時間,道:“你方才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懂,可連在一起竟如此復雜。”
雪閑正要再解釋一遍,忽地一陣焦魚般的濃重燒味從洞里傳出,所有人都聞見了!
雪閑立即看向厲傾羽。
也許這便是做藥炷的材料!
厲傾羽朝他頷首。
雪閑便打算往洞里跳去查看,卻被厲傾羽往后給攬住腰,將人抱穩后,才一同躍進。
老鬼蝎看著他們自然而然的舉動,驀地喃喃自語道:“看來我方才說的那句話得收回,得收回!”
奚云不明所以:“前輩說的是哪句?”
老鬼蝎頓時笑的宛如老瘋子,只道:“管他什么話,先進去看看這味道是什么再說。”
隨著大伙兒都紛紛跳了下來,趁著還有一點夕陽天光,大家都看見了萬蛛老人手中抱著的尸骨,興許是毒蜈蚣身體的某一截骨。
上頭長了不少青綠色,草體如袋狀的靈草,只是每個囊袋都又扁又塌,似乎許久沒捕抓到吃的。
雪閑立即說道:“是那只白蝎子在塔里現給我們看的靈草!”
“這是蛇籠草,千蛇培育的品種之一,為了不捕抓到蛇類,身上帶有蛇毒之人事物便無法聞見其腥味,便不會靠近。故對于千蛇與她飼養的蛇蟒來說,皆是無味。反之,未帶蛇毒之人,即能聞到濃烈焦味,容易因好奇而接近。”老鬼蝎湊近一看,接著轉頭朝厲傾羽說道:“所以你應是聞不見的。”
這話掩在逐漸暗下的夜色里,除了雪閑與厲傾羽外,其余人距離都有幾步之遠,故聽不到。
厲傾羽并無回應老鬼蝎,只道:“千蛇鬼母當時對毒蜈蚣使的法術,除了上述所說,下這毒草還有何用處?”
老鬼蝎:“依照千蛇的個性,十之八九是要告訴別人,毒蜈蚣生前是她的死敵,死了也還是,警告外人別亂挖尸偷走罷了。”
雪閑聞言有些遺憾。這草聽來并不像能做藥炷的靈草。
奚雨從旁走過來,道:“傳聞千蛇鬼母與毒蜈蚣當年為了萬蛛爭風吃醋了一輩子,可…可我見萬蛛老人眼下的模樣,實在難以想像。”
老鬼蝎:“你別看他現在蓬頭垢面,當他萬蛛化為原型時,八只腳全是硬長毛,踩地時,那可是天地都為之震動,高聳威武,配上他那八只嚇人的眼睛,風靡許多妖類!”
奚雨:“……聽起來讓人退避三舍。”
老鬼蝎拍腿大笑不止,連雪閑都有些想笑。
配上一旁萬蛛老人抱著尸骨哭泣的聲音,讓人不由得錯亂,這是否一邊是葬禮,一邊是說書人故事聚會。甚至說書人的原型就正在一旁,親身上演絕美愛情給你看。
隨著老鬼蝎講述當年三人的情愛糾葛。雪閑對這跨物種play故事,愈發感到離奇,并略感不適。
在老鬼蝎把話題拉回蛇籠草時,他便趕緊便問道:“前輩可知,這草還有什么用途嗎?”
他總覺得,老鬼蝎對靈花靈草與五靈毒的特性,比其他幾位都更為熟悉清楚。
難道老鬼蝎本身也是名醫修?
老鬼蝎:“目前不知,不過基于醫修研究的本性,拿取幾株煉化,應該是可行的。”
說著說著,他欲靠近萬蛛老人,剪下幾株蛇籠草。可對方卻執意抱著骨頭大哭,不許其余人靠近,明顯已融入方才老鬼蝎講述的陳年舊事中,無法自拔。
雪閑對這類新靈草也充滿了興趣,自穿書以來,這便是他的最大樂趣之一,即便奚雨一臉想離開這鬼地方的表情,他與老鬼蝎二人仍是往深洞的其他地方走去,試圖找找其余落單的蛇籠草。
燭鵲站在這堆爛泥爛骨中,拿著玉扇掩住口鼻,那焦黑的濃味已讓他深感頭暈,壓根不懂為何萬蛛老人能抱著那骨頭哭上那么久!
一般人能抱著陰森森的尸骨這么久嗎?
隨著日頭完全西下,弦月升至夜空。
而最令燭鵲最驚訝的,竟不是自己眼下還待在這里,反倒是厲傾羽居然未出一言,放任雪閑與老鬼蝎去找什么蛇籠草!
簡直荒唐!
過去厲傾羽雷厲風行,對于這種地方定是不多留半眼,甚至轉身離開之際,揮個法術全毀了也有可能。
如今那股冷厲氣場,雖看似比平日里更加狂妄,卻心甘情愿留在這發臭的墳場!
燭鵲忍不住朝一旁高大的身影說道:“傾羽,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就不隨醫君和老鬼蝎在這瞎搗鼓了。”
厲傾羽朝他掃去一眼,眼神十分冷漠。
燭鵲立即識時務為俊杰,“其實這地方真是有趣極了!在這兒待上三天三夜我都行!要找什么花呀草的,慢慢找,慢慢找!”
于是一旁奚雨忍不住對著土屑翻了個白眼。
奚云則安慰道:“醫君和老鬼蝎前輩定是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才下定決心要找到蛇籠草。”
奚雨沒好氣道:“哪里有趣,不就醫修對于研究靈草的執著嗎,說這么好聽做啥!”
可他話雖如此,卻仍是幫著兩人尋找青綠矮草的身影,只是就著昏暗的月光,著實難有進展。
夜色又更沉了一些,四周不算安靜,不但有蟾蜍跳上跳下,流出綠色膿液,和大批細蛛在土中鉆來鉆去的細碎聲音,聽著讓人寒毛直豎。再加上毒蜈蚣長形的陰白尸骨,整個場面可謂是怵目驚心。
另一側,雪閑徒手挖著泥土,找尋蛇籠草的痕跡,可目視不清楚的情況下,腳部也不是很穩,移動時一個猝不及防,不慎被突出的半截尖骨劃過小腿,留下長長血痕。
雪閑立即眉心蹙起,咬了下唇瓣,沒哀痛出聲。
微微低頭往衣擺看去,已有鮮血滲出淺藍外袍。估計傷口約有一個手掌那么長。
雪閑背靠著洞沿,打算趁大家未注意到時,喚出儲物袋,撒些止血粉。
怎知儲物袋剛喚出,便被一雙大掌抓住,低沉的嗓音迅速道:“罐子什么顏色?”
雪閑還未驚訝厲傾羽是怎么從遠處來到他近身,下意識先答道:“淡黃色瓶身。”
對方有力的五指立即從袋中精準撈出那只瓶子,另一手握住他受傷那只腳的腳踝,說道:“你先坐下。”
雪閑搖搖頭:“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把藥瓶給我。”
厲傾羽卻干脆的收緊些力氣,雖未開口,意思卻表足了。
沒有討論的空間。
雪閑發覺,對方偶爾會有這樣的神情出現,有些蠻橫,有些□□。特別是在夜晚。
和幻境里的模樣有些像。
雪閑心底糾結了一會兒,仍是聽厲傾羽的話,默默地靠著洞壁,往下坐在一塊凸起的平面巖石上,外袍被撩起時,里褲早被鮮血沾了整片,襯在白色的里褲布料上,十分驚心。
厲傾羽蹲在雪閑身前,將削瘦的腳踝放到自己膝頭上,光裸的小腿上頭有道怵目的血傷。
厲傾羽將止血粉撒在長條血口上,手上動作俐落,可雪閑實際感受到的卻是輕輕柔柔,可在藥粉碰到傷口時,還是不禁蹙起眉眼,那尖骨劃破皮肉并不淺,且傷口邊沿居然逐漸浮現淡淡青色。
厲傾羽夜視極佳,陰鷙的眼神仔細掃過那血痕,低聲道:“毒蜈蚣的尸骨有毒。”
雪閑點頭,他也剛感受到那毒性而已。然而眼下他已漸漸感覺四肢酸軟,卻能感覺厲傾羽的語氣,透著十足不悅,似乎一轉身便要將這陰暗墳場毀于掌間。
這時老鬼蝎卻興高采烈地從另一頭沖來,隔著袖擺捏了兩株蛇籠草,欣喜道:“找到了、找到了!”
然后便看見雪閑無力地靠在壁邊,腳踝放在厲傾羽膝上,小腿上一條青紫血痕,瞬間嚇的連蛇籠草都掉了,喊道:“他怎么了!?”
這一喊聲,把其他幾人也吸引過來了。
奚云奚雨急著跑上前,可雪閑已是無力開口。
厲傾羽道:“他被毒蜈蚣殘骨劃到,得先回浸霧峰。”
老鬼蝎突地大叫一聲:“定是無蜈蚣死前新有不甘,想著千蛇可能會對她挫骨揚灰,便用盡最后的法術在自己尸骨上下咒,將所剩的蜈蚣毒注入在白骨中!”
你在我尸上種蛇籠草,我便用盡最后的反擊,在自己尸骨上注入蜈蚣毒。
金蟾子也懶得再理另一邊抱骨痛哭的萬蛛老人,急急忙忙地從趕過來:“毒蜈蚣之毒我們都略有耳聞,也許我和老鬼蝎聯手,能制出解藥。不如我倆就跟著你們一同回去。”
反正他們誰也沒上過浸霧峰,去趟當作觀光也行。
奚雨不放心五靈毒要隨著回峰上,只覺得其中有陰謀,于是干脆的問道:“為何你們愿意救治醫君?”
沒想到金蟾子更干脆:“這年輕人笑起來俊俏好看,死了可惜。”
奚雨:“……”
奚云這邊,也轉向老鬼蝎,問道:“那前輩又是為了什么?”
老鬼蝎摸著八字胡,道:“本老蝎高興,且時間多。”
奚云:“……”
老鬼蝎這才轉為正經,“總歸是我發現這醫修前途無量,與我興趣又如此雷同。且我救了他,也許有人未來就欠我一份恩情了。”
最后兩句沒有對著誰說,可在最后一個字時,卻有意無意的瞄了下某個深藍衣袍的頎長身影。
雪閑聽著他們對話,嘴唇動了動,卻吐不出聲音,只感覺一雙有力的胳膊穩穩攬住自己膝下和后腰。
厲傾羽就著蹲身的姿勢,結實的臂膀毫不費力地,直接將雪閑整個人騰空抱起。
溫暖寬大的懷抱,安穩堅固。
如同雪閑在浸羽殿上每回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四根床柱圍繞的榻上,雖是心情無措,可一旦望見純白床柱,又令他感到一絲,一直未說出的異樣可靠。
就跟當年在千蛇鬼母的石洞中,兩人為了讓巨蟒開啟石洞天頂,折騰擺出的羞赧動作。
倘若對方不是厲傾羽,讓他心底如此安心。
那么雪閑肯定,自己寧死也不會照著那巨蟒交纏圖,隨對方任意擺弄。
此刻,他鼻尖全是厲傾羽身上那股清淡的幽香。
以及每回兩人傳遞蛇毒熱氣時,雪閑皆會感覺到,環繞在他身子周圍,屬于厲傾羽身軀的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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