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幾年前奚云在峰上成立了辟謠專屬站, 熱心地替一些不實的傳聞辟謠,譬如右執法奚雨與醫君的約戰,還有不知怎地傳開的, 流蘇一事。
每回只要有人提及流蘇為尊上給醫君的信物, 奚云便跳出來拍胸脯保證。
此非信物,而是債據!
至于債的什么, 那不好說。
到了最后,全峰的子弟都深信不疑, 年輕的醫君疑似弄丟尊上東西,因而被惦記,甚至被標記了尊上的私人物件, 作為警告。
上回老醫修見著了雪閑,還忍不住拍拍他背,一面嘆氣搖搖頭,口中喃喃叨念著:“命不久已、命不久已。”
雪閑對這些傳聞一律不予回應, 且有些啼笑皆非。不過說到底, 這流蘇還真不太像債據,對他來說,倒像個喜歡吃醋, 黏他黏得緊的狗崽崽。
而這幾年間,雪閑也沒有一刻閑下,不斷嘗試制作新藥炷。
他精細計算過, 每半年能煉制好一柱。可因他未曾看過那東西, 甚至不知形狀、色澤和香味, 只能翻著浸霧峰流傳下來的醫修古籍, 一面從峰上收集各類靈草, 盲目地煉出一根又一根的藥炷。
他居住的小屋, 擺了上百只藥瓶和數百把靈草,以至于桌面與墻柜看上去都有些雜亂。可唯獨其中的一面墻,那兒放了只深色大木柜,上頭沒有任何隨意擺放的靈草丹藥,屬這屋內收拾最整潔的地方,木柜中放的藥炷,排得整整齊齊,色澤由淺至深,有著各類藥香。看上去特別莊嚴。
雪閑也牢牢記著千蛇鬼母最后一次出現時所說的話,厲傾羽身上的毒性依舊未解。
故他也嘗試制做蛇毒的丹藥。可礙于他手邊沒有石洞巨蟒的毒液,也不知那蛇毒實際參了多少不同的蛇種,導致做出的東西無法精準,看著用途不大。
只是每回一想到石洞最后那半天…雪閑的眼神便不自覺亂飄。腦中閃過墻上的巨蟒交纏圖,以及厲傾羽讓涼水淋濕的墨藍衣袍,對方總是坐得挺直,寬大結實的肩將衣袍襯的英挺,面上半點看不出異狀,只有兩人傳度熱氣時,他才能感受厲傾羽的皮膚溫度有多燙人。
雪閑想到這兒,忍不住甩了甩頭,心底痛罵,千蛇鬼母這三觀淪喪的老妖!
…
三日半后,浸霧峰其中一面山坡處。
弟子們正圍在那,觀望兩名醫君對著一只半人高的大藥爐,共同施以靈火,煉化一頭靈鹿的獸丹。
此頭雄鹿身前擁有威武犄角,是浸霧峰守護靈獸之一。
幾頭靈鹿分別守衛于東面、西面與南面,厲傾羽所住的北面獨峰,則不需任何守護獸。
前幾日東面的靈鹿因不明原因倒下,鹿角被切斷,犄角對靈鹿來說便是生命之源,故整頭靈鹿已是奄奄一息。雪閑到場時,不斷撫摸這那深棕色的毛皮,試圖混解鈴鹿身上疼痛,浸霧峰的靈鹿與他感情都好,因他時常在閑暇時,摘些極富營養的靈草過去喂食,所以鹿群們都認得他,很是親近。
可此刻他已努力搶救,但身旁靈鹿那富有亮澤的毛皮早已轉而淡之,最后闔上偌大鹿眼,鹿身再也有沒有起伏。
雪閑心疼地摸了摸靈鹿的頭頂,半刻后才站起身來,與老醫修談話。
深議一番后,兩人決定合力將靈鹿獸丹取出,煉成丹藥。如此一來,即便靈獸軀體消亡,可其獸丹依然能在峰上子弟受傷時,發生救治用處,還能時時刻刻守護浸霧峰。
此刻,大藥爐周圍,一道身影站在眾弟子最前,腰間掛著一面小木牌,工整的字跡寫著“左執”。
奚云望著那只半人高的爐,說道:“敢問老醫君,傳聞獸妖塔深處,近來不時傳出詭異聲聲,靈鹿是否可能是被獸妖所傷?”
因他們到達時,鹿角已被割斷,損害靈鹿之人早已消跡,故眾人都懷疑起最近異動不斷的獸妖塔。
燭鵲仙君也于近日攜著部份弟子前往,發現塔外有許多黏稠毒液,還冒著青綠色的泡沫。
奚云又道:“不知此種稠液是否為蛇蟒毒液,也許是自他們獠牙滴落?”
他身旁的奚雨頓時舉一反三:“莫非是千蛇鬼母!?道上人人都知道,她飼養了兩只巨蟒,毒性堅強,直接沾染于人體,便能蝕骨腐肉。”
奚雨此話一停,原本藥爐兩端穩定輸入的靈火,其中一處突地不穩。
烈焰顏色由金轉為淡黃,好半晌才又慢慢轉回金焰。
身穿淺藍衣袍的青年一面控制火侯,俊俏的面上鎮定,向大家點了下頭示意,道:“不好意思。”
開口間,他腰間的雪色流蘇也隨著靈火強震的氣流,微微舞動。
奚云也接續方才的話:“倘若為毒蟒,留守于獸妖塔周圍的弟子要是沾染,也許等不到回峰便葬身于外。故燭鵲仙君請我和奚雨麻煩兩位醫君,能否趕制些關于蛇毒的解藥,讓大家攜在身旁,討個安心,即便稱不過那巨蟒之毒,至少能撐得回浸霧峰,再想法子救治。”
老醫修連連頷首,道:“待我們煉完這枚鹿丹,便開始制作。”
奚云抱拳道:“多謝老醫君。”
一直沒怎么開口的雪閑,一面控制著靈火,眼眸朝著大藥爐,說道:“不必麻煩老醫君了。解蛇毒的藥,我那兒有許多,等等便拿給奚云。”
奚云頓時顯出驚訝之情:“醫君怎么會有這東西?”
雪閑簡單說道:“平時煉藥閑暇,多方嘗試罷了。”
奚云面色欣喜,“太好了,我等會兒便傳聲和燭鵲仙君稟報。”
周圍草皮上,眾弟子也傳來聲聲談話,“喂,你們說,這獸妖塔平時向來寧靜,這時候出現異常,倒底為何,實為古怪。”
“興許是趁尊上閉關,獸妖群便想趁機亂出。”
“說的對!獸妖造次便是缺人鎮壓,倘若尊上此時未入閉關期,他們可是連根毛發都不敢動。傳聞獸妖塔目前屬金蟾子坐鎮,也許是他和蛇蟒打起來了也說不定。”
奚云聽著大家一言一語,朗聲道:“尊上居住的北面獨峰,閉關結界的顏色正逐漸淡化,興許尊上真的離出關真的不久了。”
話落后,前頭由兩名醫君穩定輸出的靈火,方才曾不穩的那一方,這回全滅了。
奚云趕緊朝雪閑道:“醫君你還好嗎!?”
雪閑點了點頭,抿了下唇,心緒開始漫天飛舞。
結界轉淡……
難怪!近來幾日,流蘇愈發鬧騰了!動不動便往床榻周圍封上結界,讓他無法下床。
興許是主人準備出關的緣故。可明明離《道侶他飛升成神》里的十五年,明明還有六年時間!
分心之際,另一名老醫修正好收攏金焰,藥爐里的獸丹已是煉化成功的模樣。
老醫修將鹿丹收進一只巨大瓷瓶中,交給奚雨,“將這鹿丹交給仙君,或許弟子間哪一天派得上用場。”
奚雨平時雖對不成熟的弟子沒有好臉色,可待外人其實禮貌還是做足的,自當恭謹接下,收進儲物袋中。接著肩膀便被奚云搭上,兩人腰帶上的木牌頓時一起晃了下,一左一右的字眼,十分顯眼。
奚云展笑:“我們去雪閑醫君的小屋那坐一會兒,如何?”
奚雨表情不悅的偏過頭,方才對老醫君的禮貌早已飛散,表情明顯充滿不甘不愿。奚云看的是哈哈大笑。
隨著人群逐漸散開,三人也繞到小山坡另一面,進到小屋。
奚云道:“醫君,最近峰上謠言四起,說獸妖塔有奇獸死亡,其獸丹造成各類靈獸爭搶,若能順利吞下,與原本獸丹合并,便成能為新一代的獸妖塔霸主。”
雪閑仍是分神于方才聽到的事,可還是答道:“獸妖固然可怕,但也別自己嚇自己。峰上修為突破三階的弟子不少,只要配合仙君指示,定能順利解除危機。”
奚云聞言,頓時有股豁然開朗的感覺,朝奚雨展笑:“看吧,我就說來找醫君談談話,十之八九能消除緊張。”
奚雨立即露出生氣表情:“沒事干嘛來這談話,你以為我時間很多?”
雪閑順著他話說道:“那右執法為何過來?”
“我……我來監督你有沒有好好煉藥!你身為峰上唯二的醫君,自然身負重任,不可懈怠。”奚雨一生氣,臉面便容易發紅。
雪閑裝作慎重的點了點頭,道:“多謝右執法提醒,我這就開始煉藥,途中需五神專注,還請右執法別開口干擾。”
對方立即露出更加火冒三丈的神情,雪閑仿佛能看見他頭頂不存在的煙霧。
奚云大笑幾聲,道:“你倆吵了九年,居然還能吵!”
雪閑面色鎮定:“你誤會了。”
奚雨氣的撇頭:“誰跟他吵了九年!”
沒錯,還是那顆壞掉的玻璃法球。
就這,吵了九年。
奚云大笑了好幾聲,往奚雨背后的黑發擼了一把,打算以更大的音量蓋過這熟悉罵道。
“仙君說尊上此次出關,他便要以最快的速度舉行大典,還說這幾年的代理已讓他心神俱疲。”
果然,另外兩人的注意力便被移轉。
雪閑先是失笑:“這幾年峰上一切安好,燭鵲應是過得挺逍遙,我見他天天拿著玉扇,去外門弟子的修煉場地觀賞,何來疲累一說?”
奚雨:“一般弟子間的吵鬧,或與各仙門聯絡要事,都是我和奚云處理的,仙君大概是扇子拿累了。”
雪閑點頭。確實,那扇子看起來挺重。
就是不知有沒有某人的靈劍那么重,九年前他曾聽過那把劍闔上劍鞘的聲音。
沉甸甸的,竊賊要偷也偷不去,得三個人扛。
奚云道:“這問題我也問過仙君,可他上回說,有許多大小事仍需他親自到場,譬如親口嘗嘗其他仙門送來的靈食糕點,或親自鑒賞那堆禮物。仙君還說了,若是尊上,肯定不會像他這般親力親為、親嘗親看。”
雪閑嘴角一抽。
那倒是。
他起身將柜上的兩支白晃晃的瓷瓶取來,道:“對了,剛剛答應給你的,這里頭全是解毒蛇獠牙的藥,只要是中階以下的靈蛇,一顆便能解除毒性,高階以上則無法,得取其毒液,方解蛇毒,故你們還是得小心行動。”
奚云敬佩的端詳瓷罐,道:“醫君,幸虧你路過浸霧峰時肯留下來,要不我們這回哪有這及時雨,距離獸妖塔一行也不遠了,還得抓緊時間,讓弟子們準備準備。”
奚雨立即瞪他一眼。
什么及時雨。我只惦記玻璃球。
雪閑心底又是一嘆,對著奚云輕輕搖頭,他才不是自愿留在峰上,更并非路過。
就是被某個閉關人士給挾持了!哀哀。
……
傍晚。
隨著金色余暉映照天邊,初秋氣溫微涼,雪閑入寢前總會將窗子開啟一小角,乘著涼風入眠。
然而此刻小屋內,到處皆尋不到淺藍衣袍的身影。
仔細一聽,里頭的床榻倒是傳來陣陣鬧聲。
床上,雪閑以被子蒙住某個鬧騰中的綴飾,道:“不許胡鬧!我不過是去柜邊換本書罷了!”
被中綴飾卻晃的厲害,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被邪祟附身。
雪閑往床沿摸去,一道無形的結界仍是橫在那,將他困在床榻這一小塊空間中。雪閑剛梳洗完,一頭栗發濕漉漉的披在身后,將他身上里衣弄得全是潮意,剛浸完熱水的肌膚也冒著淡淡熱氣。
他氣呼呼地將流蘇從被里拉出來,道:“你是他派來的間諜嗎?”
流蘇緞繩忽地揚起一小點,往他頰面撩了下。
雪閑蹭了下發癢的肌膚,道:“別鬧了。我拿本書就上來,哪兒也沒要去。”
明明室內這時無風,流蘇卻不斷揚起細繩,往他臉上輕搔。可因細繩尾端也還有些殘余的水氣,無法像平時那般揚高。
雪閑看了覺得好笑,便道:“誰讓你也鬧著下水,我方才便說了,你這緞繩沾了水便難烘干,你還硬鬧著下去。”
甚至剛剛在木澡盆里,還不斷甩動細繩,濺的地板全是水花。
現在他倆身上都是水氣,將枕榻和被褥弄得半濕。
…
遠處獨峰上。
殿門閉合的浸羽殿中。
一雙勾長的深邃眼眸正望著身旁墻面,結實寬敞的肩背挺直,將身上衣袍撐得極為出色,英挺面容神情平穩。
白墻中央,由法術勾勒出圓型畫面,如銅鏡般的大小,可倒映出的卻并非浸羽殿內擺設。
而是一張俊秀臉面,眉眼生動,正和騰空的雪色綴飾講道理,一會兒笑鬧、一會兒嚴肅,鬧騰間,頰面有些發紅。
隨著流蘇不斷往青年頰上搔癢,對方也氣鼓鼓地想將其壓回被褥中。
墻前的身影隨即長指一挑。
畫面中的雪色綴飾瞬間靜了下來。
厲傾羽仍是望著墻,似乎早已知曉對方接下來會有什么動作。
果不其然,畫面中的青年有些遲疑伸手,往流蘇戳了下。
厲傾羽挑起眉,長指又是一揮。
流蘇再度動起,對方猝不及防,被搔了下臉,整個人往后倒進被褥中,畫面上只見一頭濕漉發絲埋在床榻上,仍是不時傳出笑罵聲。
隨著外頭天幕漸漸由白轉黑。
眨眼之間,浸羽殿中那雙上挑的長眼再度睜開時,眼神已蒙上微微陰鷙,帶了股漫不經心的隨意,背后的墨發因修煉未停下,仍是不斷飄舞。
可神態與方才已是截然不同,帶了些懶散與陰鷙。
一雙狹長長眼,仍是直勾勾地望著墻面鏡畫。
坡面小屋中,雪閑見流蘇一下動一下靜,突然間又終止了所有鬧騰,床沿結界也驀地打開,他便趕緊下榻,連鞋都沒時間穿,修長腳指直接踏于地面,沖到書柜前挑了本關于煉制各類獸丹的書籍。
然后輕奔回床上。
流蘇正靜靜地躺在枕邊,已無方才亂象。
雪閑呼了口氣,把書冊打開,翻至大型靈獸那頁。早晨與老醫修煉的那枚鹿丹有些異狀,其獸丹外頭包裹了層淡紫色的不明淺光,十分不易催化。可見這頭鹿在瀕死前,曾受過外力保護,可最終仍是撐不住生命而死亡。
雪閑正仔細研究醫書上的記載,怎知流蘇忽地飄動細繩,憑空浮起,往他書冊上一蓋。能看見的字沒剩幾個。
雪閑:“……”
這又是怎么了?
他只好將流蘇一把抓過來,指頭伸進濕漉的滑順緞繩中,一下一下梳理著,莞爾道:“你這幾年脾氣是越來越怪了,難不成是隨主人?”
話雖如此,可他知曉這也只是胡鬧之言。畢竟厲傾羽正在閉關,哪有空理會他這頭。
如今他一共做了近二十根不同的藥炷,只希望里頭有對方要的一炷。千蛇鬼母的話也猶如在耳,不論厲傾羽閉關后修為突破與否,潛藏于體內的蛇毒,都只是暫且塵封,無法自行消散。
對于這點,雪閑想破了腦,也一點辦法都無。 《道侶他飛升成神》里,千蛇鬼母的片段,就是為了襯托原主有多慘烈的小副本,事后壓根沒再出現過半次。
他甚至不知道千蛇鬼母的石洞在哪,即便知道了,想進石洞取出巨蟒毒液,也是難上加難。
思及于此,雪閑忍不住哀嘆了口氣,將墻邊的被子拉過,合著亂震的流蘇,一起蒙住腦袋。
--
數日過后。
雪閑將最新煉制的藥炷擺上大木柜一角,順帶整理了下所有做好的藥炷,接著抹了把出汗的額頭,繼續整理一盤被弄亂的糖。
許久以前,他看診時常用來獎勵小孩兒的模式,發覺在這里也挺適用。因峰內總有些怕丹藥苦澀的弟子,雪閑便讓他們選兩顆甜糖,混著藥服下。
當他正垂眼擺放至一半,驀地聽見外頭紛亂的奔踏聲。
醫修居住的山坡,向來和外門弟子相隔極遠,可那嘈雜的高談闊論聲,此刻竟連小屋這頭都異常清楚,當下雪閑便以為浸霧峰被襲擊了。匆忙的往門邊走去,打算一探究竟,便聽見幾陣大吼從遠處傳來。
--“剛剛我聽人說尊上閉關的獨峰上,發出強陣白光!興許是結界有異動!”
--“我那邊也接到消息,燭鵲仙君讓所有人趕緊去主峰長仙殿集合!”
--“你們看到沒,浸羽殿所在的獨峰,結界好像開啟了!!”
接著是一陣極響亮的倒抽聲,明顯是所有人在同一時間止住交談,并發出一模一樣的抽氣。
寧靜中,一陣高昂的激喊打破沉默。
“尊、尊上!尊上他出關了!!”
雪閑手指一抖。
竟然、竟然真的提早了!
還一口氣提前了六年!
他果真命不久已。
隨著消息傳出。不過一天時間,幾乎全數仙門都趕在接任大典前,御法器飛行到達浸霧峰。
其中一面草地上,迎賓的外門弟子手忙腳亂。頭一次看見皮鼓類的法器,可謂開了眼界,只想偷偷彈上兩下,試驗是否如傳聞中的驚天雷響。
一名弟子滿臉興奮道:“接任大典等會兒就要開始,我瞧所有仙門教派都派了資深長老過來!”
“那可不是嘛,尊上閉關短短九年便突破第九階,簡直一騎絕塵!”
興奮的人群里,只有一道緩速移動的身影。
面色不如眾人歡欣。步伐緩慢,一步拖著一步,似乎隨時想轉身逃離。
身邊如魚龍流竄的弟子各個情緒高昂,討論聲一波接一波。
“幸虧大家早就有了準備,今日清晨出關,待會兒便能辦禮。”
“我聽老醫君說,接任大典不久后,也許浸霧峰就要接著辦首座的道侶大典!”
“道侶大典?”
“首座剛出關,哪里來的道侶?”
“誰知呢!說不定就有!”
幾名弟子身旁那道緩慢前行的淺藍身影,聽見這番興高采烈的對話,突地身軀一僵,趁無人看見時,又趕緊恢復步伐。
雪閑努力穩了穩心神,興許是被《道侶他飛升成神》荼毒太久,一時間聽見道侶兩字即無法消化。
距離千蛇鬼母的石洞過去多年,原文中,原主和厲傾羽便是在里頭被綁定為道侶,可他與厲傾羽在里頭的那半個月,皆未觸動其余機關,故并未發生道侶一事。
人群中,奚云看見熟悉的人影,便大力揮手,道:“醫君你也來了!”
雪閑艱難地點頭。
(https://www.dzxsw.cc/book/83182856/3296075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