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雪閑低下臉,劇烈喘著氣。宛若剛跑了五公里,途中無半點休息那般。
這熱源,他光接收這一點就快受不了,厲傾羽如何能忍過這幾天!?
這身體素質(zhì),果真令人望塵莫及。
好一陣,待雪閑逐漸緩過氣,俊秀的臉面仍是深緋,一路染至眼角,都發(fā)著紅。可剛剛渡來的,興許不到對方體內(nèi)的百分之一,于是邊道:“還能…再傳過來一些。”
昏暗中,厲傾羽仍是坐直著身軀,望著眼前人暈紅的頰面,道:“你身體受不住。”
雪閑咬了下唇,道:“可以,你渡的慢點便成。”
厲傾羽身上熱源要再持續(xù)累積的話,真就如千蛇鬼母所說,熱燥而亡。
于是這次傳渡,雪閑應(yīng)是撐了近半刻鐘,直到全身都泌出一層薄汗,厲傾羽見他握住自己拇指的手,已是顫的就要握不住,這才再度放開他。
雪閑急喘著氣,胸膛急遽起伏。由對方身軀渡進(jìn)來的熱意燒灼燙人,他只能不斷調(diào)節(jié)呼吸,努力適應(yīng)身中那團(tuán)熱源。
厲傾羽長睫半垂,望著他漸漸轉(zhuǎn)為淺緋的面頰。
好一會兒后,雪閑才道:“這石洞連個開口都沒有,想來就是千蛇鬼母平時關(guān)蛇養(yǎng)蛇之地。”
過去幾日,雪閑不時起身觀察這里的走勢,可除了潮濕巖壁外,什么都沒有。只有其中一處壁上刻了幅巨蟒巖畫,蟒身約是成人雙臂圈起的粗度,蟒頭比人類的頭顱都大。蛇身互相纏緊,巨大的蛇瞳凝望對方,其中一只還吐著信子,畫面看起來,貌似在嗅聞另一只的氣息。
“這東西刻在這,難道是為了給石洞中的三眼青蛇告誡?讓蛇群友好相處,別各自占地盤?”雪閑打量著畫,可看了半晌仍是不懂上頭含意,四周又是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潮濕。
雪閑總覺得這壁畫別有用意,便往前靠近了兩步,抬手碰上冰冷的石壁,透涼的觸感立即從手心傳至身驅(qū),令人發(fā)寒,雪閑一路從蛇背往下,直至愈發(fā)細(xì)尖的蛇尾。
在雪閑收回指頭剎那,偌大的刻畫竟憑空動了起來!
雪閑眼眶劇睜。兩只巨蟒的身體在他面前交互纏住對方,勺狀的頭顱不斷靠近亂蹭,蛇尾甚至纏在一起,不分你我。妥妥的是幅蟒蛇春宮圖。
雪閑望著詭異的壁畫,突地想起千蛇鬼母說的話,怔愣之際,突地明白了什么!
眼眸一睜,震驚道:“…這…難道就是出去的方法?”
他終于看懂了!巨蟒所做之事,便是千蛇鬼母最初說過的魚水之歡。
可開啟石洞的辦法自然不是這兩條巨蟒,而是厲傾羽與他,這壁畫不過是千蛇鬼母示范給他倆的一座巨圖。
在他身后,厲傾羽自然也看見巖壁這一幕,偏低的聲嗓仍是平穩(wěn),道:“看來是如此。”
雪閑被這言簡意賅的回答,震的腦子嗡嗡作響。
瞳孔地震jpg。
這千蛇鬼母的惡趣味。不忍直視!
他無法再看下去那兩條蟒的動作,直接走回厲傾羽身前落坐。咬牙道:“肯定…肯定有其他辦法。”
只是記這話,說的也不是太有底氣。
厲傾羽勾長的眼眸往他面上看去,雖在黯淡的石洞內(nèi),可因他目視極佳,仍是將眼前人臉紅的模樣瞧的一清二楚。
隨著時辰過去,雪閑終于感到一絲饑餓。
他清楚這里的人體質(zhì)不一定需要進(jìn)食,靈食要吃不吃都可以,修為突破時的饑餓感才是必要進(jìn)食的階段。
可大概慣性使然,眼下他總想吃些東西。
厲傾羽見他短短時間便摸了腹部兩次,便道:“餓了?”
雪閑點點頭,“可這里沒有靈食,等出了石洞再吃上一頓好的。”
對方卻喚出自己的儲物袋,淡淡說道:“吃吧。”
雪閑驚喜地接過那只與厲傾羽衣袍同樣顏色的墨藍(lán)小袋,從袋中摸出兩個紙包,里頭包裹著兩塊小餅,接著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咽下后便道:“口味真不錯,若有甜的就更好了。”
雪閑一直都喜歡甜食,特別是不膩口的甜食。以往總會在下班途中買上幾塊外型不花俏,滋味甚好的糕點,犒勞一整天的辛苦。
厲傾羽見他往袋里東翻西找,看似十分期待某種口味,便道:“里頭沒有甜食。”
他不喜甜,儲物袋中從未出現(xiàn)過這口味的東西。
雪閑捧著剛撈出的第三塊小餅,淺笑道:“其實有些食物做成甜的,比咸辣都好吃。最初我也不喜,直至碰上合口味的糕點,這才試著吃進(jìn)。”
厲傾羽望著他笑顏,輕輕揚(yáng)眉道:“你既然常吃靈食,為何還是這身板?”
雪閑正吃著第三顆,聞這問話頓時一噎。這是嫌他矮還是瘦?
確實比起厲傾羽,他一七九的身高不算高,身軀也沒對方結(jié)實有力。厲傾羽那種樣子,他怎么練都練不出來的。
雪閑瞄了下手中剛打開的第四個小紙包,最后略為不甘心的扔回儲物袋,略為用力系上,動作一氣呵成。
昏暗中,壓根沒注意面前人影,正專注看著他一系列動作,對于他最后拉上袋繩的動作更是似笑非笑。
“還你。”雪閑將儲物袋遞過去,綁住兩人手腕的金繩,因動作而小幅度晃蕩。
厲傾羽聲嗓仍是如平時那般低沉,簡單回了聲嗯,手臂一揮,小袋便被收起。
雪閑胡亂擦過嘴邊碎屑,道:“你身上蛇毒,現(xiàn)在還好嗎?”
這幾天來,對方表情總讓他瞧不出端倪,只有在傳渡熱氣時,他才驚覺,原來這人身上仍是灼熱。
才剛想再問幾句,就見對方眉宇倏然蹙起。
雪閑清楚這是蛇毒發(fā)作劇烈的時刻,一般人應(yīng)是早已撐不住的往地上打滾,可眼前人最多只會露出這一點不適的模樣。
“你先傳點熱氣過來。”他輕輕握住對方拇指。
厲傾羽便順著這輕握的姿勢,將手心扣在他手背上。
……
兩日過后。
千蛇鬼母的聲嗓終于再度于石洞天頂響起。同樣是粗礪被重壓過的喉聲。
“你等二人體中之液至今尚未交融,看來是和老朽杠上了。可只要蛇毒未解,這間歇性發(fā)作便愈來愈痛苦,體溫節(jié)節(jié)高升,離燥熱而亡不遠(yuǎn)。石洞里的記醫(yī)修自然也別想出去,就待在這陪你。”
接著是一陣刺耳大笑。
雪閑趁著笑聲未停,趕緊抓住時機(jī),往石洞頂部喊道:“傳聞千蛇鬼母的地盤,各家仙門總有躍躍欲試的挑戰(zhàn)者,卻是想進(jìn)都難。鬼母不如將我倆放出,讓有心人進(jìn)入一試,豈不是皆大歡喜。”
簡直鬼話連篇。
畢竟這地方可是誰都避之不及。可如今對上的既是只三觀不正的老妖,也就無謂。
分不出雌雄的聲嗓立即說道:“算你識相,老朽這石洞壁畫絕非一般人能見,對道侶來說更是學(xué)習(xí)之地,我兩只巨蟒可是其中佼佼者,多少道侶求而不得。”
一席話說清不清,卻是含意十足。
雪閑只好使出最終絕技,希望這只千年老妖能有點邏輯。他大聲喊道:“可眼下我倆并非道侶。”
話一出口,厲傾羽也往他這頭看了眼,神情如平時那般。
沒想到千蛇鬼母哈哈大笑。
“那豈不是更加刺激。”
雪閑:“……”
你這三觀不正的老妖!
這惡趣味。嘔。
【憤怒原地踩踏jpg】
隨著第二陣的笑聲回蕩在石洞,千蛇鬼母最終落下一句,“魚水之歡,可觀壁畫,有蛇毒加持,自當(dāng)回味無窮。”
石洞便又恢復(fù)寧靜。
聽到主人聲音紛紛探出頭的三眼青蛇,在看見雪閑身邊一只金色小藥爐后頓時又縮了回去,就怕里頭還有將他們同伴弄死的丹藥。
雪閑憤怒的吸了好幾口氣緩過,說道:“壁畫果真出自千蛇鬼母之手。”
厲傾羽仍是坐姿挺直,穩(wěn)而低沉的聲音道:“傳聞千蛇鬼母與萬蛛老人曾是道侶,直到萬蛛老人移情,與毒蜈蚣節(jié)外生情。千蛇鬼母發(fā)現(xiàn)后,一怒之下,便派出巨蟒,將毒蜈蚣給咬碎,骨灰不剩,而后來才到枯地隱居。”
雪閑仿佛聽故事般,被關(guān)在石洞中的不安也揮之散去。厲傾羽說的這些,全是原著未提及的片段。
由對方冷調(diào)的聲音講起,有種奇特感。
雪閑:“那萬蛛老人呢,最后和毒蜈蚣殉情了嗎?”
厲傾羽:“并未。傳聞巨蟒撕裂毒蜈蚣時他也在場,立即與千蛇鬼母認(rèn)錯,卻未被原諒。故下場比毒蜈蚣更慘。”
雪閑可謂嘖嘖稱奇。看來千蛇鬼母身上也挺有故事。以至于氣至心頭,心性大亂。
“想來這抹石洞便是鬼母瘋癲之后的杰作。”雪閑望著密封的洞頂,忽地想到什么,又道:“你說我將藥炷給丟進(jìn)來,那你下來后找過了嗎?”
厲傾羽挑眉道:“自然找過。”
“這石洞這么小,繞了一圈都沒找著?”雪閑瞄了眼四周巖壁,總覺得真心要找的話肯定會有的。
“自是有找到。”厲傾羽道,“我進(jìn)來時,便見三眼蛇群纏住藥炷。”
“他們把東西拖回蛇窩了?”
“原地絞碎。”
“……”
他更明白為何厲傾羽在他清醒剎那,會如此盛怒了。
雪閑甩了下腦袋,趕緊問道:“那藥炷碎后的粉在哪?假使有余灰的話,我收集一點起來,出去后便能直接重制。”
有希望!
雪閑仿佛看見自己重制出藥炷后,灑脫的揮手,兩人和平&30340記;各走天涯。總之拒絕重蹈原文覆轍。
厲傾羽:“碎粉在你上回退蛇那地帶。”
雪閑一愣:“可我當(dāng)時撒了未煉化的丹藥粉。”
“嗯。”簡單一個字,聲線低沉。
也代表著。
藥炷粉,沒了。
雪閑:“……”
他的心情,起伏萬千。
突然間,墻上壁畫又開始動起,明顯在給他們上一課關(guān)于房中秘事的課程。
兩條巨蟒不愧是(嗶──)課程中最盡責(zé)的老師。按時催促他跟厲傾羽繳交作業(yè),并詳詳細(xì)細(xì)的示范寫作業(yè)的過程,樂此不疲。
還好這壁畫是靜音的,兩蛇纏綿間,較大的那一條,不斷吐出信子,往小的那條身上嗅聞。要是真能發(fā)出聲音,肯定不會安靜到哪里。
雪閑面上有些薄紅,只能慶幸這石洞光線昏暗,約莫對方看的不是特別清楚。
可雪閑不知道的是。
厲傾羽目視極佳,從兩人關(guān)在里頭之后,不管雪閑臉上有什么表情,皆是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眼底。
此刻那張俊秀面容上,正浮著淡淡緋色,往旁延伸至耳下,再一路擴(kuò)散,染至削瘦的脖頸。
雪閑手忙腳亂地爬下床,才剛扶著床柱站穩(wěn),殿門便好死不死的開啟。
那門扉移動的聲響,讓他心也涼了一半,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不敢抬眼,眼下他連外袍都不知在哪里,身上里衣微亂,半邊臉因壓在被中熟睡,此刻仍有些紅印,栗發(fā)則因汗?jié)穸┪⒗p在脖頸,就怕床榻主人質(zhì)問他為何在榻上。
而他根本答不上來!
哪知沒等到低冷的聲嗓響起,倒是聽見燭鵲的聲音,開口道:“傾羽,我們要出發(fā)了,不知你們準(zhǔn)備好了嗎…”
接著是劇烈倒抽氣的聲音。
雪閑慌張的抬眼,跟燭鵲四眼相接,周圍之寧靜,連點氣流波動都沒有,宛如空氣剛剛?cè)粻T鵲吸光了。雪閑腦中打結(jié)程度,堪比流蘇的死結(jié),只能有些僵硬的往前踏了兩步,試圖解釋這荒唐的局面。
怎知燭鵲瞬間抱拳,朝他點頭,道:“抱歉,是在下打擾了。”
雪閑:“……”
接著是燭鵲迅速轉(zhuǎn)身的背影,和砰一聲關(guān)起的殿門。
背影看似慌張,可卻明顯帶了股撞見某事,并準(zhǔn)備大肆分享給眾弟子的意圖。
他只希望奚云的辟謠專屬站還在。
雪閑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別太驚慌。
此刻還是先把床鋪整理好,其余再慢慢解釋。
于是他一個回身,猝不及防地,對著一堵如硬墻般的胸膛,整頭撞上!
剛拉好的里衣也隨之散開一些。
好、好疼!
暈?zāi)X間,他揉著腦袋,腰側(cè)也被一股力道扶住,替他穩(wěn)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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