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戰友重逢(6)
老北京說得好,一個人擼串擼的是心情,兩個人擼串擼的是默契,三個人擼串擼的就是江湖了。在大北京,沒擼過串,何以談人生?
三個北京爺們兒,就著滋滋冒油、香氣撲鼻的肉串,盡顯痞子本色,開始推杯換盞,暢談江湖和人生。
展鵬邊吃串,邊用眼睛瞄著楊毅,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待三個人又喝了杯酒,捅了捅身旁的張文峰說,“和楊毅談刑偵,咱是欺負他,不管怎么說,人家不是自學的嗎?”
“你又憋著什么壞水兒?”楊毅用紙巾擦擦嘴,警覺地看向展鵬,張文峰嘴里嚼著串兒,也不禁莞爾。
“嗯,我是受你啟發。”展鵬笑著發了圈煙,接著說道,“你不是覺得自己法醫牛逼嘛,那咱們今天就專門聊聊法醫。”
“大哥,”張文峰囫圇著把肉串咽下,嗔怪道,“咱可是吃飯呢。”
“沒事兒,不打緊,咱說說理論上的,不碰實務。”展鵬向張文峰遞了個眼色。
“理論上的?”楊毅微微皺了眉。
“對啊,”展鵬瞇瞇眼,假裝思忖片刻,“法醫面兒太廣,咱就找一個能經常碰到的吧,嗯,身份鑒別。”
“身份鑒別?”楊毅嘴角咧出一絲苦笑,這方面的確是他自己的短板,看來展鵬真是個狠人,他太了解自己了。
“嗯,”展鵬得意地點點頭,臉上露出揶揄的笑容,“咱們都不是學法醫的,談論這個話題對咱們都公平吧?”
“然后呢?”張文峰心領神會,心中暗自好笑。
“我不是說了嘛,就談身份鑒別。”展鵬咧了咧嘴,“咱們都知道,身份鑒別有各種方法,是逐步發展起來的,咱們一人講一個方法的起源,就算過關。”
“講故事啊?”張文峰啞然失笑。
“對,就講故事。”展鵬沒看張文峰,挑釁似的沖著楊毅擠擠眼。
“要是講不出起源就不算過關,是這意思唄?”楊毅不屑地撇撇嘴。
“沒錯兒,就這意思。”展鵬笑著點頭。
“那要是不過關,有什么懲罰嗎?”楊毅追問。
“咱們干啥呢?”展鵬隨手指了指桌子,“連干三杯啊。”
“夠狠。”楊毅豎起大拇指。
“要是不想喝酒也成,”展鵬終于笑出聲來,“那就討饒唄。”
“德性。”楊毅斜睨著展鵬,哼笑一聲,“沒事兒,我接了,咱們誰先來?”
“我先,我先,”張文峰連忙舉起手,促狹地擠擠眼,“誰讓我年齡最小呢。”
“好,那就你來。”展鵬笑著說。
張文峰仔細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和手,抽了口煙,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了貝蒂隆的人體測量法。
貝蒂隆是近現代法醫科學發展的先驅,他發明的貝蒂隆人體測量法結合了系統的測量和攝影技術,通過對涉及人頭部和身體的一系列測量,以及紋身和傷疤等個人特征,來進行人身識別。
任何一個熱衷于刑偵的人對貝蒂隆都耳熟能詳,其對法醫科學的貢獻更是被記載于《法醫史》教科書中,張文峰選擇講述人體測量法,純屬投機取巧。
展鵬則講述了指紋鑒別在刑事偵查與審判中的第一次應用,這同樣也是《法醫史》上的內容。1892年,阿根廷的一位母親為了另尋新歡,殘忍地殺害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其被定罪的依據就是門框上的一枚血指紋。
展鵬講完后,喝了一大口酒,然后點了根煙,愜意地抽了一口,得意洋洋地看向楊毅。也難怪他胸有成竹,《法醫史》上只講述了人體測量和指紋鑒別兩種早期的身份識別方法,而據他所知,多年來,國內只有那一本《法醫史》教材,即便楊毅學問再高,也沒有其它的素材可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來和自己及張文峰抗衡。
望著展鵬微微上揚的嘴角,楊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好整以暇地把杯中的酒喝光,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斜睨著展鵬說道,“該我了唄?”
“沒錯兒,該你了。”展鵬會意地和張文峰交換了個眼神兒,眼含笑意點點頭。
“以為只有你們學過《法醫史》?”楊毅哼笑一聲。
“嘿,他居然還知道《法醫史》。”展鵬啞然失笑。即便對于刑偵專業的人來說,大學里《法醫史》也是一門選修課,展鵬沒料到,楊毅竟然也知道那門課。
“這有啥奇怪的?”楊毅笑了笑,“我不是說過,我系統地學過刑院的刑偵學課程嘛,那可不是瞎說的。”
“哦,原來如此。”展鵬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忍著笑。
楊毅吐出一口煙,視線在兩人臉上逡巡一圈,聳聳肩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本書里關于人體身份鑒別,好像只有這兩個故事吧?”
“不會吧,哪兒能只有這兩個呢?”展鵬瞇瞇眼,裝瘋賣傻,轉頭探詢地看向張文峰,“你說是不是?”
“我早不記得了,”張文峰笑著搖搖頭,“你們知道,本來我對法醫就不感冒。”
“行了,你們哥倆就別裝了。”楊毅不屑地撇撇嘴,眼里閃過一絲悲憫,“你們該不會以為,你們一人講了一個,我就沒有可講的了吧?”
“沒有,沒有,”展鵬板著臉,連連搖頭,“我們怎么會這么以為呢?”
“哎,”楊毅嘆了口氣,沖著展鵬揚揚下巴,扭頭對張文峰說,“文峰啊,其實剛才老展搞這一出,我還是挺佩服的,能在轉瞬間想出這個主意,還裝得自己很無辜,也不是個平常人。”
展鵬和張文峰對視一眼,都訕訕地笑了。
“但是老展,你有一個疏漏。”
展鵬裝作聽不懂,但楊毅的話還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這個疏漏呢,怪你,也不怪你。”楊毅稍作停頓,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那本書太老了,雖然后來應該重印過,但基本沒怎么修訂,所以,上邊的內容基本上還是初版的內容——那本書好像是八幾年初版的。”
展鵬一時沒明白楊毅的意思,但心里隱隱地涌出些許不安。
“咱們都知道,八十年代前,咱們國家是什么樣子,所以那本書能撰寫出來,就很不容易了。”楊毅接著說道。
展鵬一點就透,轉頭對張文峰苦笑道,“得,咱哥倆都被他給耍了。”
“你這話是怎么說?”張文峰還是有些懵懂。
展鵬自嘲地咧咧嘴,說,“楊毅的意思,是那本書太老了,好多新的技術發展沒有體現出來。”
“比如——DNA。”楊毅沖著兩人擠擠眼。
張文峰總算也明白了,笑道,“看來耍小聰明沒耍成啊。”
“要不我和你說,這律師和咱們不是一路人,陰著呢。”展鵬訕笑著往回找補。
“行了,輪到我了,我就講講DNA檢測的起源吧,”楊毅得意地撇了撇嘴,“話說1983年,英國——”
“得,楊哥,你別講了,這一輪不分勝負,不分勝負。”張文峰笑了笑,接著說道,“說國外的沒意思,咱就說一個眼前的吧。”
“眼前的?”展鵬和楊毅對視一眼,都把目光投向張文峰。
張文峰緩緩點頭,蹙了蹙眉說道,“我們有個受害人,昨天被發現的,今天上午剛完成尸檢。”
展鵬和楊毅看著張文峰,都默契地沒有插話。
“尸檢報告下午剛出來,其中有一點——”張文峰的嘴角浮出促狹的笑意,“在受害者的口腔里,發現了七個外人的DNA,你們猜猜,怎么形成的?”
展鵬凝神思索一下,剛要張口回答,只見馬老板手里拎著兩瓶酒從店里走出來,邊走邊大聲問,“今天的口味,你們覺得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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